至於送過去的是哪條，哼哼。
12
表哥的婚禮辦得的確隆重。
顯然為了在嶽家面前撐場面，費盡了心思。
熬到婚宴結束，已然將近晚上九點。
可奇怪的是，我帶著我媽在酒店找了一圈，愣是沒有見到舅舅一家的身影。
我媽幫著忙前忙後張羅一整天，早就累得直不起腰，就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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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正忙著，你給你舅舅發個消息說一聲，咱們先回去，項鏈改天再拿回來就是了。」
聞言我也沒表現出異樣，點頭答應了。
總歸我心裡是有數的。
之後的幾天裡，舅舅始終沒有回我媽的任何消息。
到了這時候，她才終於開始慌了。
二話不說就帶我趕去舅舅家。
結果剛進門，舅舅就不客氣地把我們往外轟。
「今天家裡來客人呢！招呼也不打一聲就來，一個兩個都這麼沒教養嗎！」
我頓時氣笑了。
敢情借東西不還，還玩兒失聯的人就有教養？ 我媽怕節外生枝，沒有硬往屋裡闖，好聲好氣地說：「哥，今天來也沒別的事兒，就是來拿回姍姍借你們的項鏈，拿完我們就走。」
舅舅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表情說不出的諷刺。
「什麼借啊？說好了是問你們買的，銀貨兩訖。」
「怎麼著收了錢又反悔，想敲詐啊？」
不說我媽了，就連我都被他這副翻臉不認人的無恥模樣驚到了。
我說他怎麼可能那麼好心，還主動給我包紅包呢。
原來是為了這一出。
我媽也回過味兒來，當下就忍不住嚷嚷起來。
「什麼錢！說好的那個紅包是借車的感謝費！現在過河拆橋是吧！」
「王建國！你今天必須給我把項鏈還回來！」
說著她撿起牆角的掃把就往舅舅身上招呼。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兇悍打了個措手不及。
趁著我媽還沒吃虧，趕緊上去攔下她。
打傷舅舅不要緊，萬一傷到自己可就不劃算了。
我媽滿臉愧疚地看著我，眼淚止不住地流。
「都怪媽，是媽非要你借給他們……報警，咱們報警！」
舅舅抱著手臂吊兒郎當的模樣，「你報唄，轉賬記錄都在呢。」
若事情真按照他預想的發展，這事兒還真有的掰扯。
可惜啊。
「舅舅，人在做，天在看。你這樣坑我們，可是會遭報應的。」
我意味深長地留下這句話，就哄著我媽從長計議，拉她上了車。
臨走時，舅舅賤兮兮地衝我們揮手，還笑得一臉得意。
「嘖嘖，這家裡沒個男人在就是不頂用。」
13
等回到家，我媽一聲不吭進臥室拿了張銀行卡遞過來。
「姍姍，項鏈弄丟了你跟你那個男朋友也不好交代。這裡頭是你之前給媽的錢，媽都替你攢著呢，你趕緊再買一條回來，千萬別叫他知道了。
「雖然禮物是他送你的，但你們畢竟還沒結婚，別叫人家想多了看不起你。
「唉，都怪媽不好，犯糊塗，還想著跟你舅舅當一家人，連累你跟著受委屈了。」
她又是懊惱又是氣憤地說了一通，難過地掉眼淚。
顯然是傷透了心。
我怕她氣壞身子也不忍心再隱瞞，便說了實話。
「媽，其實……其實項鏈我壓根兒就沒借出去。」
她一楞，像是沒聽明白。
「可我分明看到了……」
「我哪裡舍得借給這種人嘛，借出去的那條是我從網上定的高仿貨。」
我見她有些雲裡霧裡的樣子，幹脆一次性把話說清楚。
由始至終，我都沒有改變過主意要把那麼貴重的首飾借出去。
隻是我媽那時候一心要跟人打好關系。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勸。
我怕我前腳拒絕完這個，後腳她又被忽悠幾句借那個。
這麼沒完沒了下去，我可受不住。
再三考慮後，我決定從網上定一套 A 貨。
做工精致，光憑外觀很難分辨真假。
如果舅舅能完好無損地還回來，就算我把他看低了。
但如果他們又鬧出什麼幺蛾子，也能借這個機會讓我媽看看這一家子的嘴臉，不算太虧。
畢竟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夠。
隻是沒料到舅舅家吃相這麼難看，擺明了拿我們當傻子算計。
交代完經過，我又小心翼翼打量起我媽的神色。
「媽，你不會怪我騙了你吧……」
好在，她徹底松了口氣，滿臉都是慶幸。
「你做得對！要不是你早有準備，今天這虧咱們可就吃定了！」
這心結一解，她立馬又來精神了，怕著大腿站起來。
「我這就跟那些親戚都說說，以後有王建國沒我！誰都別想再欺負到我們娘兒倆頭上！」
14
我媽這頭的問題解決了，我也沒了顧慮。
我們開開心心過節，舅舅家卻吵翻了天——
表嫂鬧著要跟表哥離婚。
而源頭，正是那條項鏈。
表嫂的父母原本就對表哥很不滿意，認為他不負責任。
年紀輕輕未婚帶娃，家境普通，工作上還不思進取。
成天隻知道油嘴滑舌哄著表嫂，想借此登高梯。
妥妥的鳳凰男。
兩人分分合合許多回，最後一次差點分手，是因為結婚的事。
女方父母提出不少苛刻的條件。
包括但不限於房子、車子、各種彩禮。
可偏巧，我給我媽買了輛車。
舅舅就哄著我媽把車借過去，轉頭包裝成是表哥為了婚事特意置辦的車。
等到我把車收回，舅舅他們怕跟女方不好交代，便又盯上了我的項鏈。
從我這兒空手套白狼，到了表嫂那頭卻是他們特地賣了車送給她的禮物。
畢竟首飾屬於女方的個人財產。
就算將來雙方分開了，也不參與財產分割。
這一番甜言蜜語下來，表嫂更是感動，她的父母也認命了。
可沒想到，車是假的，項鏈更是假的。
這場婚姻更像是一場精心的騙局。
當然，這其中我也是稍微出了些力的。
事情還要從我媽帶我找上舅舅家那天說起。
確定他們耍心機坑我後，當天晚上我就約了一個要好的高中同學出來吃飯。
她也在醫院上班，跟表嫂還是關系親近的同事。
我們在婚宴上偶遇，多少也聽到了一些八卦。
我便有了主意，準備了後手。
有這層關系在，想要把車和項鏈的真相透露出去便簡單得多。
表嫂一家被得罪得徹底，如今態度堅決。
甚至明裡暗裡給表哥使了不少絆子。
舅舅他們為此焦頭爛額，也是活該！
15
假項鏈的事情揭穿以後，舅舅一家就找到我家算賬來了。
「要不是你弄個假項鏈出來，我們家怎麼會鬧成這樣？」
「新房的貸款你表嫂也不肯還了，還吵著要離婚！你們得負責！」
「原本我都能升職加薪了，就因為你，現在把人都得罪S了！工作都快保不住了！」
「我們花錢買的是真項鏈，可不是你用來糊弄我們的假貨！要嘛把那條項鏈交出來，要嘛照價賠償！」
見他們個個吵得臉紅脖子粗, 大有要用唾沫星子淹S人的意思, 我趕緊把休假在家的趙霖喊來坐鎮。
果然, 有警察在, 他們安分了不少。
隻是目光中難掩兇狠。
說來真是好笑。
這一家子兩頭騙，現在東窗事發了, 卻把錯都賴在我們頭上。
還照價賠償？
零元購嗎？
我無語到笑出聲來。
「花錢買？說多了你們自己還信了？你要是說那天給我的五千塊紅包，」我指了指牆角隱蔽的攝像頭, 「監控可是拍的一清二楚, 那是借車的感謝費。」
「還有啊, 你們自己說的要借照片裡的項鏈，我好心借了, 甚至都白給了，還不滿意呢？幾十萬的東西送你們，當我傻？」
我媽也是恨得牙痒痒, 「我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 還敢上門找我們不痛快！」
舅舅沒料到監控的存在, 看向我們的眼神愈發陰狠。
「難怪……難怪那天你上門要項鏈，竟然那麼輕易就走了。」
表哥更是激動地上前要動手，「賤人！竟然做局陰我們！」
舅舅瞥了眼坐在一旁的趙霖，攔下他, 沒有再做無謂的爭吵。
隻是臨走前湊到我身邊低語：
「這回算我們倒霉，你給我等著。」
16
一家三口離開後，趙霖有些擔心地提醒說：
「你們最近還是小心些, 萬一狗急了跳牆呢？」
舅舅他們費盡心機要高娶, 現在卻落得一場空, 還搭進去不少積蓄, 背了債。
裡子、面子, 是一個好處都沒撈著。
逼急了, 難保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我點頭應下, 一連幾日都格外留心。
家裡裡裡外外都安裝了監控攝像頭, 和我媽更是寸步不離。
直到第三天晚上，旺財趴在我腿上睡覺時，突然豎起耳朵一臉警醒地望著陽臺的方向。
我趕緊捂住它的嘴, 不讓它叫出聲。
然後悄悄靠近陽臺, 朝院子裡張望。
竟看到一道光圈在轎車旁晃動。
提心吊膽了兩天, 這下終於有了著落。
隔天一大早，我就把車子送去檢修。
果不其然, 剎車片被人動了手腳。
這是破罐子破摔, 妥妥的謀S。
確認後的第一時間, 我就立刻報了警。
舅舅自以為偽裝得很到位, 可耐不住我家攝像頭足夠隱蔽、足夠多。
他還是露了馬腳。
由於證據格外充足，調查進行得很快。
舅舅被逮捕後，表哥他們成天在我家附近打轉。
老的撒潑打滾，指著鼻子罵我們不顧念親情。
小的賣慘裝可憐, 求我們放他們一馬。
可犯罪就是犯罪。
既然能幹出謀S這種事，就該做好承擔一切後果的準備。
不過這些都不是我跟我媽要關心的了。
年後返工，她終於答應跟著我一起離開。
臨行前，她頗為不舍地看了眼從未長久離開過的家鄉, 感嘆道：「誰能想到，幫來幫去還幫出仇怨來呢。」
如今她也看明白了。
再好的親戚也隻是錦上添花。
雪中送炭更是少之又少。
與其留下來費心打點無用的關系，不如好好陪在我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