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八月,周嘉庭在我的牛奶裡加了催產藥。
我和孩子命懸一線的時候,他在手術室門口,陪著白薇月等她兒子的骨髓移植手術,用的是我孩子的臍帶血。
孩子S了,我抱著他小小的身體找過去,周嘉庭看都沒看一眼,迅速把白薇月護在身後。
「白流年,我知道孩子沒了你難過,但他救了一條人命,也算S得其所。」
「讓你早產是我的主意,你別怪薇月。等樂樂的骨髓移植成功,你想讓我怎麼樣,我都依著你。」
攔在中間的,還有我爸媽。
「薇月是你姐,樂樂是你的侄子,你怎麼想的,來手術室外面鬧?還帶著屍體來,多晦氣,趕緊帶走!」
大概怕我傷害到白薇月,三人對下身還在淌血的我如臨大敵,一步也不肯讓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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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摟緊懷裡越來越冷的孩子,腫脹的雙眼再也流不出半滴淚。
周嘉庭不知道,我不會再奢望他的愛了。
我隻想為我的孩子報仇。
1
「年年,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怪嘉庭。」
白薇月咬唇,模樣楚楚可憐:
「當初,你把嘉庭從我身邊搶走,我一點都不怪你,但現在正是樂樂手術關鍵時期,姐姐求你,別耽誤孩子的治療。」
她說著,佯裝下跪,可身體卻好巧不巧地倒在周嘉庭的懷中。
S去的孩子,背叛的丈夫,偏心的父母,還有……裝慘的姐姐。
眼前的一幕幕,徹底刺激住了我。
我突然發瘋似的衝上去,要扯白薇月的頭發。
「你還我孩子的命。」
「嘉庭救我!」
她尖叫,SS地趴在周嘉庭的胸膛上。
手指還未觸碰到她。
一股強大的力量,把我摔在了地上。
父親怒斥的聲音響起:
「白流年,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非要讓別人都知道你是個神經病才滿意?」
母親也皺眉嫌棄,她踹我一腳,道:
「趕緊把S孩子帶走,你姐姐身體不好,別再嚇著她。」
她說著,心疼地摸白薇月的臉頰,輕聲哄道:
「別怕啊寶貝,媽媽在呢。」
整個場景,刺眼又剜心。
良久,一直哭哭啼啼的白薇月說話:
「媽媽,我好害怕她會傷害樂樂。」
「那就把這個瘋子關起來。」
母親盯著一言不發的周嘉庭,冷冷道:
「白流年現在抱著S掉的孩子到處跑,要是讓有心之人拍下來發到網上,你們周家的面子怎麼辦?」
「要我說,不如把她關進精神病醫院,我們也能全心全意地照顧樂樂和薇月。」
「你說呢?嘉庭。」
話落。
周嘉庭瞧我一眼,看我狼狽不堪的模樣,他抿抿唇,居高臨下地盯著我,毫不猶豫地開口:
「流年,你乖乖的,等一切結束我會親自接你出來。」
他吩咐下去。
沒一會兒,從電梯出來幾個高大的保鏢,他們不顧我的掙扎和嘶喊,硬生生地搶走我的孩子。
我被人拖著關進病房時。
周嘉庭正溫柔地注視白薇月。
2
如他們所願。
我像個被拋棄的玩偶,孤零零地躺在病房的地板上。
深秋的夜晚,冷得刺骨。
我蜷縮著身體,眼淚早就流幹。
從小到大,白薇月都是眾星捧月的存在。
她考試得了第一,爸爸就請全校的師生為她慶祝。
她喜歡鋼琴,媽媽就把她送到最高的藝術學府。
她想要星星,爺爺奶奶就給她買了一顆星,寫上她的名字。
……
而我,永遠都是被忽視的那個。
我不起眼,活得像個透明人。
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提起白家的小姐,大家就隻知道白薇月的名字。
比起她,我不值一提。
就連我暗戀十年的周嘉庭,也是她的未婚夫。
若不是當初,白薇月一意孤行地出國,而恰巧又曝光了我暗戀周嘉庭的日記。
像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替姐出嫁。
婚後。
周嘉庭待我溫柔體貼,打掃家務,下廚做飯,逗我開心,我們的相處,就和平常夫妻一樣。
除了從不同我一起出現在大眾視野外,他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的丈夫。
甚至在得知我懷孕後。
他激動地紅了眼眶。
我永遠記得,周嘉庭當時的樣子,他滿含柔情,握住我的手:
「太好了阿年,我們有了孩子,這個孩子來得太及時了。」
當時我滿心歡喜,隻以為他是被我感動,心裡有了我的位置。
可現在才發覺,也許當時,他就在打孩子臍帶血的主意。
我怎麼那麼傻。
……
3
正想著,緊鎖的門被人推開。
醫院的護士來送飯。
她見我慘不忍睹的樣子,嘆口氣道:
「白二小姐,我知道你傷心,但現在你身體虛弱,要是再不吃飯,恐怕就有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
我愣一下,接著便連滾帶爬地接過飯碗。
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我不能S,我一定不能S。
我想著,把盤子裡的所有米飯都吃幹淨。
護士離開,房間重新恢復安靜。
黑暗裡,我SS咬唇,直到滿嘴血腥。
低頭盯著手心裡,給念念買的長命鎖。
我哭得幾乎幹嘔。
我想為孩子報仇。
但周嘉庭勢力大,白家也是豪門。
我自己一人根本不能和他們正面抗衡。
所以隻能徐徐圖之。
但無論有多困難,我都要拼力一試。
空無一人的房間,我喃喃低語:
「寶貝,你放心,媽媽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4
三天之後。
周嘉庭出現在病房。
而我,卻因傷心過度,滋不受補,身體出現嚴重虧損,而躺在病床上。
「阿年,我來看你了。」
他走過來坐在床邊,溫熱的掌心撫摸我的臉頰。
我撇過臉,聲音冷漠:
「你來幹什麼?是來看我過得多悽慘,還是來告訴我,白薇月的孩子手術成功?」
「周嘉庭,你的心可真狠啊。」
我的態度,讓他有些無措。
結婚三年,周嘉庭罕見地示弱:
「阿年,我知道你生氣。」
「但我也是為了你好。」
他停頓一下,繼續道:
「精神病院不是什麼好地方,如果我不把你關在醫院,你就要去那個吃人地方。」
他注視我的眼睛,眼底閃過一絲的後悔:
「我也沒想到孩子會S。」
周嘉庭說得認真,攥住我的手更緊:
「但你換個思路想,孩子S了也許是好事……」
好事?
我驚懼地睜大雙眼,隻覺得眼前人陌生又可怕。
「你想,為什麼隻是一點臍帶血就要了他的命,也許是因為孩子身體本身就不好,一個病怏子,生下來也是負累。」
念念怎麼S的,你不知道嗎?
周嘉庭,他是被你親手打的催產針SS的!
如果不是你讓他不足月就出生,他就不會S。
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恥。
我無聲地控訴,眼中都是恨意。
周嘉庭好似沒發覺,還在繼續道:
「一個還沒出生的 ,身體不太好的孩子 ,和一個活蹦亂跳的,已經幾歲的孩子,誰都會選擇後者的。」
「阿年,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
周嘉庭說得輕松,滿口理所當然。
我心口撕裂般地疼。
極致的憤怒讓我喊不出聲音,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大石頭,心髒也仿佛被人SS攥住。
我頓時呼吸不暢,憋得滿臉通紅。
周嘉庭手忙腳亂地給我接了氧氣,我才慢慢平復。
「年年,你這個樣子,我很心疼。」
他傾身攬住我的肩膀,炙熱的吻落在我的額頭,張嘴:
「這件事情之後,我們就過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他親吻我的頭頂,趴在我耳邊輕聲開口:
「我們都還年輕,如果你想,我們以後再要一個孩子。」
周嘉庭的聲音讓我惡心。
胃裡翻江倒海。
我強忍著,點了點頭:
「好。」
雙手SS握拳,盯著窗外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波瀾和愛意。
周嘉庭,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回不了頭。
孩子不會再有。
而我,也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5
周嘉庭在病房裡待了整整一個小時。
中途他接了一個電話。
我不知道電話的內容,但從他的表情可以推斷出對方是白薇月。
他心疼的眼神,寵溺地哄聲。
從不曾對我。
掛了電話,他說:
「阿年,公司有點事情,我先走一步,過幾天我來接你回家。」
「好。」
我應道。
等他真正地離開,屋子隻有我一人時,我掩去臉上的情緒。
面無表情地從枕頭下面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錄音筆。
我一直都有錄音的習慣。
我按動開關,周嘉庭清冷的聲音從裡面傳出。
他示弱的話。
他誘哄的話。
甚至是他說,要和白薇月劃清界限,和我重新開始的話。
……
錄音長達半個小時。
我一字不落地全部打包發給了白薇月。
我勢單力薄,想要報仇不是易事。
但世間事,隻要發生,就一定會有破綻。
而白薇月,就是我的突破口。
我們是同流血緣的親姐妹,我太了解她的為人。
她事事爭強好勝,嫉妒心極強。
她喜歡萬眾矚目成為焦點中心的感覺。
最討厭,也是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勢在必得的東西,逃脫她的控制。
我就是要刺激她。
讓她惱怒,讓她發瘋。
隻有這樣,我才能一點一點摧毀他們。
果不其然——
錄音發過去沒兩分鍾,白薇月的消息便轟炸而來:
「白流年,你的手段還是這麼低下,你以為我會上當嗎?」
「周嘉庭心裡隻有我,沒有你,你鬥不過我的。」
「爸爸媽媽也隻愛我,你就是沒人要的可憐蟲,根本就威脅不到我。」
我不回復,隻是繼續靜靜等待。
不出所料,十分鍾後。
白薇月打了電話,我接通,她氣急敗壞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白流年,我告訴你,我會把你的一切都搶過來,將你踩在腳底!」
「是嗎?」
我冷笑:
「那我很拭目以待。」
話落,我便扔掉電話。
窗外的樹葉已然變黃,被風吹的索索發響。
我摩擦著手心裡的長命鎖。
心裡默默計劃著下一步。
6
一個月後。
我出院。
周嘉庭親自來接,他將我攔腰抱起,眾目睽睽之下走出醫院,回到別墅。
他平緩地把我放在床上,還貼心地為我蓋被子。
「孩子……」
我開口,還記掛著念念。
「念念的屍體已經火化了,骨灰就在樓下。」
「阿年,你放心,我會給孩子辦一個最盛大的葬禮。」
他目光溫柔。
但我卻看得厭煩,我張嘴:
「好,希望葬禮一切順利。」
但事實——
總是不盡如意。
葬禮那天,天空晴朗,萬裡無雲,賓客滿至。
但還是發生了意外。
白薇月在孩子骨灰下葬的時候,衝了進來。
她一身白色連衣裙,面容憔悴,連每一根頭發絲都是精心設計的。
她手裡握著匕首,赤著腳,哭得委屈:
「我就不該回來。」
「我就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阿年,我知道你恨我,我希望我S後,你能善待我的孩子。」
她說著,流著眼淚。
我默默看她的表演,在她舉手自S的那一刻,我趁著場面混亂,用手機發了消息:
「一切準備就緒,可以開始了。」
「我可憐的月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