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我，對我無比寵愛的陳熾早就不見了。
「就這麼舍不得？」
方墨琛遞給我紙巾，狹長的鳳眸盯著我，似乎想將我看穿。
我意識到自己的眼淚，連連搖頭：
「不是。
「我隻是……為自己覺得可惜。」
可惜自己為他付出的深情。
和每次因為他受到委屈和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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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情不自禁的失態。
我努力平靜下來。
禮貌微笑：
「你對這場聯姻，還有什麼看法嗎？」
9
方墨琛和傳言中一樣。
很高冷。
隻是沒有想象中那麼狠戾。
家裡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我們隻是走個流程。
畢竟像他這種搞事業的瘋批，隻是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妻子。
而我……
對愛情徹底失望。
和誰，結局大概都一樣。
婚姻利益最大化，沒什麼可挑剔。
最後，我們為了應付家中，拍了張合照。
拍照時，方墨琛自然地靠近。
身上的木質香調味道在我鼻尖縈繞。
「配合點。」
他似乎有點熱。
解開了脖頸間的襯衫扣子。
又將胳膊漫不經心地搭在了我的椅背上。
我瞥了眼他驚為天人的下颌線和側顏。
故作淡定地看向鏡頭。
而方墨琛更是一本正經，表情嚴肅。
直到拍照那一刻，才勉強扯了扯嘴角。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早餐店吃飯。
發現這張合照出現在了熱榜頭條。
連帶著轟炸信息一起來的。
還有突然到訪的陳熾。
他站在門口，懷中抱著我的婚紗：
「婚紗還給你。」
陳熾舉著方墨琛的社交小號：
「你所謂的結婚對象，心裡有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人家愛她入骨，你來沾什麼邊？
「這次玩什麼？欲擒故縱？
「宋知越啊宋知越。
「你究竟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還沒來得及看屏幕。
就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一群人圍攻。
「就是你害S了我們青青！惡毒女！」
「太賤了，為什麼S的人不是你！」
「沒有男人你活不了是嗎！青青隻是想完成遺願，又不是和你搶人！
「要是青青喜歡他，青梅竹馬早就在一起了，還有你什麼事！」
我瞬間清醒。
下意識想逃，卻被人牆圍住。
怎麼也躲不開。
我求助地看向陳熾。
陳熾眼中的心疼閃過一瞬後，冷聲道：
「要不是因為你的嫉妒，青青也不會出走，失蹤到現在都聯系不上。」
他不由分說把婚紗塞進我懷裡：
「現在，我答應跟你馬上結婚，行了嗎！
「你現在馬上公開給青青道歉，她看到說不定會……」
話沒說完。
陳熾被突如其來的拳頭砸到臉上。
……
10
「垃圾。」
方墨琛站在保鏢身後，薄唇輕啟。
他面無表情。
活動了下手腕。
「報警。」
他睥睨著瑟瑟發抖的人群：
「一個也別放過。」
我將婚紗扔在地上：
「陳熾，你既然喜歡她，就和她結婚啊。
「放過我行嗎？」
我轉身想走。
卻被他一把拉住：
「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我愛的是你，會和你結婚！
「可你偏偏無數次針對青青，大事小事，都要針對她……」
陳熾抓著我的手臂，有些慌亂：
「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朋友，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受委屈？
「要不是你無數次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幺蛾子，我們會因為各種小事吵到現在？」
我忍不住輕笑：
「你居然還覺得我們是在冷戰？」
我看見陳熾這張臉，多一秒都覺得煩躁。
剛要轉身。
感謝一下方墨琛。
就被方墨琛搶了先：
「不去警局？」
他聲音不大，卻不怒自威。
臉色更是陰沉到極點。
身後的保鏢紛紛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喘。
我跟在他身後。
隻能小跑著才能跟上他長腿的步伐。
方墨琛好像是從車上趕過來，沒來得及穿外套。
襯衫挽起，露出結實的小臂。
「你就是方墨琛吧？」
陳熾在身後捂著臉，想罵人又不敢：
「你別被她漂亮的外表迷惑了！
「宋知越她隻是暴發戶的女兒，和你們方家根本不般配！
「再說了，現在肯定是宋知越主動倒貼，她就是因為我幫我的朋友完成遺願，為了氣我，讓我生氣才故意……」
「嘶……」我一不留神撞在突然停住的方墨琛身上。
好硬。
好疼。
「說夠了嗎？」方墨琛輕眯著眼看向陳熾。
渾身散發著凜冽的清冷氣息。
我看向陳熾。
他的臉好像憋成了豬肝色。
睜大眼睛許久，都沒說話。
方墨琛輕擺了手。
保鏢們瞬間將陳熾團團圍住。
「太吵。
「真想拔掉你的舌頭。」
11
陳熾帶著求助的眼神看向我。
我學著他的樣子——
見我面對困境時，無動於衷的模樣。
聳了聳肩。
朝他比了個中指。
我是家裡最不受寵的女兒。
簡直可以用不存在來形容。
所以我性格一直怯懦。
不知怎麼。
在方墨琛的撐腰下，我好像終於「狐假虎威」了一把。
「陳熾。」
我喊他的名字：
「我真希望黎青青能假話成真。」
在他錯愕的目光下，我真誠地看著他：
「而你，也能陪她一起去S。」
陳熾眼眶猩紅。
看向身邊齊刷刷的十二名保鏢。
敢怒不敢言。
隻是，陳熾的表情還帶著不可置信和隱隱失落。
我懶得去看。
一轉過身，正迎上方墨琛俯身——
他彎下腰。
精致的眉眼突然湊到我面前。
溫熱的呼吸摻雜著獨屬於他的木質香，有一下沒一下地撲打在我臉上。
我突然臉頰發熱。
下一秒。
方墨琛將我額頭的發絲挽到耳後。
吹了吹我的額頭。
他的指尖冰涼，激得我一抖。
「還痛嗎？」
我仰望著他深邃的目光。
突然覺得莫名的熟悉感。
12
「我們……」我踮起腳尖，看著方墨琛。
話沒說完。
就被陳熾打斷：
「宋知越，你跟他靠那麼近幹什麼？」
他眼眶猩紅，憤怒地看著我和方墨琛。
「你當著你未婚夫的面，和別的男人……
「你知不知道羞恥了？」
陳熾不敢衝著方墨琛。
隻能壓低聲音對我：
「行了行了，別鬧了。
「青青的事，我不和你追究了，咱們回家結婚……」
我嫌惡地撥開他伸過來的手。
兀自挽上方墨琛的胳膊：
「這才是我未婚夫。
「你別自作多情了！
「你一個和別的女人拍婚紗照又辦婚禮的人，怎麼會有資格說我不知羞恥？」
我指著陳熾：
「你無名指上還戴著和黎青青一樣的情侶對戒，你以什麼身份來指責我？」
方墨琛配合地回握住我。
隻不過，他的臉色說不上高興。
看上去還有些緊張。
他緊繃的身子一直到警局，等我松開他，才徹底放松下來。
調查結束後。
那幾個女孩自稱是黎青青的小姐妹兒。
從大學時期就交好。
平時沒少收黎青青的好處。
得知黎青青失蹤後。
直接找到了陳熾。
跟著他找到了我。
最讓我不能理解的是。
已經待在警局。
她們還是口口聲聲說是我害S了黎青青。
「S人償命！你這種毒婦一定會遭報應！」
「我們和青青情同手足，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陳熾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你根本配不上他！」
我按住身側想要發難的方墨琛，柔聲：
「別急。」
現在距離婚期不足十天。
黎青青會自己出現的。
13
「青青她……她的事我已經盡力了。」陳熾臉頰腫起一片，出了警局就拉住我：
「她的事翻篇了，等咱們結了婚，就好好過日子……」
他環顧四周。
見方墨琛沒有追上來：
「你父母從小就不待見你，而方墨琛家族勢大，又有白月光，怎麼可能會對你好？
「你別騙人騙己，把自己的一輩子都搭進去。」
我看著方墨琛的社交賬號。
清冷矜貴的他，在上面毫不掩飾地傾訴愛意。
從十五歲。
直到現在。
每隔幾天，都要傾訴衷腸。
要不是陳熾來到這，看到相同的地址定位，不然根本無法將心狠手辣的大佬，和被愛圍困的少年聯系在一起。
【十五歲生日這天，我不僅被遺忘，還因為沒考第一，被父親毒打。
【要不是你出現，我真怕我會忍不住跳進護城河裡。】
【你好像一道光啊，不論經歷什麼，都溫柔至極。
【我就這麼跟在你身後，遠遠地望著你，都覺得幸福。】
【今天你穿了白裙子，可我看到你的胳膊上有傷痕……我知道我內心黑暗，不配和你並肩。
【可我還是沒忍住給你遞了創可貼。
【你會記住我的名字嗎？】
……
每一條的發布時間，都是深夜。
我看著遠處站在車前的方墨琛。
沒由來覺得心疼。
堅硬的外殼下。
大家都是渴望被愛的小孩罷了。
陳熾見我愣神。
以為我回心轉意。
拉著我的手，快速拍了照片。
發了朋友圈：
【月底婚禮照常舉行！】
我怒不可遏。
剛想讓他刪掉。
卻收到一條匿名短信：
【宋知越，你憑什麼得到陳熾的愛？
【他隻能是我的！】
14
「你放心，結婚以後我不會幹涉你人身自由……」
我坐在車上，看向身側的方墨琛：
「你也知道，我們家的確是暴發戶，而我還是家裡最不被愛的女孩。
「但我不會……」
我不會要求你愛我。
我隻要經濟自由，讓我能放心打拼自己的事業。
不再依靠任何人。
「你意思是……我做什麼你都不在意。」方墨琛將目光從電腦上收回，看向我：
「哪怕，我去找別的女人，你都不生氣不會管是嗎。」
我一時語塞。
因為他說的話，像是問句，又不像……
他低頭看了眼我因為和陳熾爭吵而漲紅的臉，勾了勾唇：
「宋小姐果然是溫柔至極。
「還沒結婚就已經默許自己丈夫拈花惹草，毫不在意。」
方墨琛垂下眸子。
在深灰風衣的襯託下，整個人散發著淡淡憂鬱。
聯想到他的賬號碎碎念。
我想他一定是想起了他的愛而不得。
沒忍住拍了拍他的頭：
「你已經很好了，是她不配。」
方墨琛身子突然僵硬。
一動不動。
司機透過後視鏡和副駕駛的助理相視一眼，聲音顫抖：
「宋……夫人……
「我們先生有潔癖……最討厭肢體接觸……
「上次有個小秘書故意坐他腿上，被……以腿腳不好的名義拉去醫院……並且公開開除……」
我聽著他們結結巴巴的聲音。
瑟瑟發抖。
「無妨。」
方墨琛冷聲道。
低頭又投入了工作。
聲音一如既往的冰。
可我卻分明看到，一抹緋紅從他的臉直接爬到了耳後。
雖然很忙，但他依舊親手操辦婚禮的大小事。
而雙方家長。
借著聯姻。
一個要錢。
一個要資源。
根本沒人顧及我們當事人。
15
拍婚紗照時。
我和方墨琛在攝影師的指導下，擺出各種親昵的姿勢。
我有些不習慣。
畢竟就是和陳熾在一起三年。
也沒走到最後那一步。
他的手骨節分明，落在我的腰上。
劃過的地方，忍不住戰慄。
我下意識躲了一下。
卻被方墨琛摟得更緊：
「別動。
「官宣要用。」
我紅著臉。
直到天色暗下來，才拍完。
我剛進換衣間。
拿到手機。
陳熾的信息就一條接一條地跳出來：
【你在哪？我有話對你說。
【我剛看到災後重建的新聞，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地震現場？
【難道……你那天說的話是真的？
【不可能啊，青青說你隻是小女孩心思故意用苦肉計吸引我注意……
【我現在來找你，我們當面說。】
我揉了揉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