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喝這麼多,皎皎,你會和我一樣喝壞的。”
我睫毛一顫,起身撲向他,結果撲了個空。
月亮高高的掛在天上,街邊一個人都沒有,隻有我自己漫無目標的看著某處。
淚水緩緩從眼中溢出,但一顆心卻是越來越堅定。
我對著空無一人的遠處說:
“沒關系,喝不S,我就守護好你的東西。”
“喝S了,我剛好去找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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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夜以繼日的工作,半年以後公司終於趨向穩定。
我第一次這麼設身處地的明白了從前宋野的辛苦。
也更加愧疚,後悔,自責。
這樣的情緒越多,我就越累,越忙,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在工作。
好彌補我犯下的罪惡。
某一天,我收到了一筆來自海城的訂單。
負責人的表格裡,明明白白的寫著池野兩個字。
我愣怔了許久,把合同遞還給小助理。
她不解的問:“何總,這可是目前我們接過的最大一筆訂單,合作成功了你的房子就能贖回來了,真的不接嗎?”
我毫不猶豫的點頭:“不接。”
小助理抱著合同,不舍的離開了辦公室。
結果第二天,池野就在公司門口堵住了我。
他雙目猩紅,臉色難看,一步一步的將我逼退至牆角,又急又兇道:
“如果你接了合作,我還有幾分懷疑。”
“可你推了合作,我就能確認是你。”
“何皎皎,你到底怎麼了,你究竟瞞著我什麼!”
我掃了一眼周圍,正是上班時間,公司門口人來人往。
隻好皺著眉推了他一把,然後率先朝著馬路對面的咖啡廳走過去,
“這邊說。”
15.
咖啡廳裡,池野坐在我對面,冷聲質問:
“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能說了吧?”
我沉默半晌,然後從包裡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推給他。
池野皺起眉頭接過照片,下一秒神色一僵,臉色蒼白。
“其實我之前差點就結婚了,他叫宋野。”
我聲線平靜,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之所以那麼迫切的想讓你娶我,並不是因為愛你,而是八年前,我差點嫁給了他。”
“而你正好和他長的很像,不好意思。”
池野難以置信的看向我,開口時聲音顫抖:
“你是說,你對我的好都是因為他?你把我當替身?”
我垂下眸,淡淡道:
“這八年裡我沒花過你一分錢,幾乎是免費的保姆,你也不算吃虧。”
池野捏緊了照片,指尖泛白,氣的好半晌沒說出話。
許久,他忽然嘲弄又壓抑的冷哼一聲,聲音冷到極致:
“我說你怎麼非要跟在我身邊怎麼趕都不走,還去蹦極,跳傘。”
“原來,根本就不是為了我。”
我坦然點頭,“嗯,我確實沒愛過你。”
“啪!”
話音落下,池野突然將手中的照片拍在桌子上。
聲音很大,引得咖啡店裡的顧客都朝我們這邊看。
他紅著眼眶,一張俊臉蒼白如紙,執拗的開口:
“你說不愛就不愛?憑什麼你說的算?”
“何皎皎,跟我重新在一起,不然你的公司就別想開了。”
我面無表情的收起照片,然後拎起一旁的包站起身。
“你隨便。”
說著,轉身出門。
“何皎皎!”
池野在身後聲音嘶啞的叫我,但我沒有回頭。
在這座城市的土地上,我連聽見他說話都會覺得別扭。
過去那八年的荒唐,是時候徹底告別了。
16.
池野還是攻擊我的公司。
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幾乎撬走了我所有的客戶。
一開始我還心存僥幸,他的產業都在海城,南湖市沒有勢力。
可漸漸地,我開始失望。
從前合作過很多次的朋友都取消了合同,無論我怎麼卑微討好送禮都無濟於事。
有的甚至連面都見不到。
僅是短短三個月,我好不容易穩定的公司就又陷入危機。
白晚深深的皺著眉:“你到底得罪誰了?”
“這樣下去你們那套婚房不久就會被法拍,你還不上貸款會被起訴的!”
我疲憊的揉著眉心,一顆心七上八下。
幾天後,我找到了池野。
還是上次那個咖啡廳,他來見我時,我愣了愣。
半晌,忽的一笑:
“你是池野,不是宋野,既然痣已經點了,為什麼要弄回來?”
他在我對面坐下,面色如常,眉心那顆刻意點上的黑痣看著有幾分滑稽,卻掩不住他的帥氣。
“何皎皎,三個多月了,我想明白了。”
“你把我當替身就當吧,反正那個宋野已經S了。”
我放在桌子下的手攥成拳,眉頭漸漸皺起。
他垂著眼皮,一並掩去了眸中的神色,讓人捉摸不透,隻是說出話帶著堅定,也有幾分無力:
“過去的八年,我習慣了對你頤指氣使,不知什麼時候愛上了你。”
“何皎皎,你還挺有本事的,玩弄感情這一塊,我自認不如。”
“說說你的條件吧。”
我轉移了話題,不像聽他念叨過去那點事,也不想聽他抱怨。
“到底怎麼做,你才能讓我正常經營公司。”
他抬起眼,第一次不帶任何偽裝的看我,好像終於撕下了虛偽的面具。
我被他的視線灼的睫毛一顫,悄悄咬緊牙關。
他的眼睛裡,是毫不掩飾的愛意,和濃的快要分不清的執拗。
“何皎皎,我要你愛我。”
“我想娶你。”
17.
我答應了池野的一半條件,好說歹說,他終於同意我們隻戀愛,不結婚。
跟公司的負責人說了,以後南湖市的業務全部讓給我,他不接了。
我說:“我隻陪著你,但不會跟你睡覺。”
他欣然同意,在我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夠了。”
我的心裡忽然就升起一陣無邊的惡心,扭過頭幹嘔。
池野面色一僵,攥著我的手緊了一些。
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制定了旅遊計劃。
八月份的天氣,他帶著我去了海邊,看了古巷。
沒再安排那些刺激的活動。
我少有的享受了一個假期,可一直緊繃的神經始終不敢放松。
生怕一個松懈,一切功虧一簣。
可即便是這樣,還是有不好的消息傳來。
小助理打來電話的時候,是傍晚。
快要下雨了,池野非要讓我陪他散步。
天氣有些悶,頭頂都是烏雲。
小助理的話就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響。
“何總,你怎麼還不回來,不知是誰搶了咱們所有的訂單。”
“現在賬戶上的流水已經負數,幾近破產了!”
我愣在原地,接下來她說的話一個字都沒聽清。
時間好像是一張巨網,無論你跑到天涯海角,隻要收線,還是會回到原點。
八年前我渾渾噩噩,弄丟了宋野的公司。
八年後我這麼努力,還是功虧一簣。
我捏緊了手指,指甲斷在掌心也無知無覺。
整個人呆愣住,一絲動作都沒有。
憋了好幾天的大雨忽然傾盆而下,將我從頭澆到腳。
池野從我手中拿走手機,慌亂的安撫我:
“別急,別急,還有辦法的。”
“下雨了,我們先回去,乖。”
不隻是因為淚還是因為雨蒙住了我的眼睛,他的臉有些看不清。
唯一能看清的,就是他眉心的那顆痣。
隨著大雨的衝刷,褪色,變淡。
我情緒決堤,突然崩潰。
抬手一個巴掌扇在他臉上。
“啪!”的一聲,他被我打的偏過臉,雨水順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淌下。
我崩潰的大喊:
“假的就是假的!裝什麼裝!”
“都怪你!都怪你非要帶走我,公司才會這樣的!”
“你他媽到底要怎麼樣,逼S我嗎?想看著我S?”
雨幕中,池野臉色難看的擰起眉,白皙的臉頰上泛著五個指印。
他不由分說的抱起我,將我抗在肩頭,冒著雨往回跑。
聲音在雨水中氲氤不清:
“先回去,別感冒了。”
18.
我回了南湖市,公司已經接近破產,人走了一大半。
我和宋野的婚房被銀行收回,起訴書已經送到了我的辦公桌上。
我花了三天時間找到了搞垮公司的那個人。
姓王,以前跟宋野搶過生意,說一句仇人也不為過。
就是他頻繁的拉著宋野應酬,喝酒喝到後半夜。
最後轉頭跟別人合作,擺了宋野一道。
我找到他的別墅,跟他大吵一架。
被他的人拉住,狠狠甩了好幾個耳光,打的嘴角都溢出鮮血。
他將我押在院子裡,不屑有嘲諷的睨著我:
“小娘們就是看不清時勢,這個時候你應該求我,求我可憐你,放過你的公司。”
我頭暈目眩,眼前都是黑的。
聽了他的話真的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卑微道:
“求求你,放過我的公司。”
“求求你,放過宋野,放過我……”
他冷哼一聲,忽然朝我走過來,在我身前站定,朝我伸出手。
然而就在他的手馬上要碰到我的臉時,卻驟然被另一雙大手攥住。
“哎呀呀呀……放開放開,你是誰,快放開我!”
他疼的慘叫出聲,一幫手下一個都不敢上來。
池野陰沉著臉,漂亮的眸中滿是戾氣,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敢碰她一下,你們王家就別在南湖混了。”
那人看向池野的目光逐漸充滿了驚恐:
“你是、你是海城池家的那個小兒子?”
池野根本沒理他,狠狠將他推倒,俯身將我拉起來。
“皎皎,我們走。”
“看誰敢跟來。”
19.
這件事後,我萎靡不振,好像回到了八年以前。
得到又失去的滋味不好受,它讓我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白晚和池野輪著番的勸我,可我還是一日一日的消沉下去,提不起精神。
直到那一天,池野把他在海城的所有股份都轉給了我。
在我的震驚中,他平靜的宣布:
“現在你就是我公司的最大的股東,我爸媽的股份都沒有你多。”
“你有錢了,去幫他吧,去把你們的婚房贖回來吧。”
公司幾乎是在一瞬間起S回生,憑靠著池家的資產,一夜回到了鼎盛時期。
池野的電話幾乎被打爆。
股東還有他爸媽,以前的合作方,都罵他瘋了,不可理喻,被一個女人蒙蔽了心智。
夜夜失眠的人換成了他。
後來有一天,他狠狠的摔了手機,渾身顫抖的跪坐到地上,獨自崩潰。
我走到他身前,聲音幹澀的問:
“何必呢?你知道的,即使這樣我也不會愛你。”
他抬起頭仰望著我,眼尾泛紅,嗓音嘶啞:
“我欠你的。”
“皎皎,這是我欠你的。”
再後來,我住進了和宋野的婚房,池野的母親用S威脅他回去。
他終於決定離開,起了回海城的機票。
那天是個豔陽天,池野的眉心幹幹淨淨,一片白皙。
唯有一雙眼眸,陰暗晦澀,沒有一點光亮。
我說:“以後做自己吧,你還是沒有痣好看。”
他什麼都沒說,深深的看了我最後一眼,上了飛機。
大概幾個小時後,他發來了信息:
【能再叫我一聲阿野嗎?】
我沒有回復,指尖滑動將他的號碼拉黑。
我的阿野已經不在了。
其他人,都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