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晚安

第1章

字數:3996

發佈時間:2025-08-11 15:31:00

  • 20

所有人都知道,霍廷東是我的金主。


 


我跟了他七年。


 


最後一年,他宣布同別人訂婚的時候。


 


我站在臺上,望向臺下。


 


已然是落幕時。


 


「霍先生,訂婚快樂。」


 


這一次,這出戲,就讓我來謝幕吧。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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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電影S青的時候,霍廷東同他人訂婚的消息傳來,不過片刻,就席卷了圈內圈外。


 


甚至於,我一個 2G 網都知道了。


 


在小助理擔憂的目光中,我謝絕了她要送我回家的好意,一個人慢慢地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知道,霍廷東是我的金主。


 


我跟了他七年。


 


從 20 歲到現在 27 歲,我最好的年華,都在他身上。


 


我出去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有奚落,有可憐,也有嘲弄。


 


我覺得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世人總喜歡,在他人身上,找尋自己的高貴。


 


他們想看我從雲端跌落,也想見我脆弱模樣。


 


可惜了,我沒有時間。


 


發布會臨時改了時間,品牌方定到了今天下午。


 


我得回去,好好準備。


 


經紀人譚姐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坐在去發布會現場的車上。


 


「小晚,從後門進。前門堵了不少記者,你……」


 


望著會場門口烏泱泱一片扛著設備的人,我微微笑了一聲。


 


「姐,我已經在前門了。」


 


有時候我真是不得不佩服這些記者的敬業與敏銳。


 


一人聞聲而動,我還未下車,就被一群人圍住。


 


「遲小姐,聽說你和霍先生在一起多年,為什麼沒有結婚呢?是感情出現了裂痕嗎?還是有第三者?」


 


「請問你對霍先生訂婚有什麼看法嗎?」


 


「霍先生偏偏在這一天宣布跟其他人訂婚,是在打你的臉嗎?你們現在分手了嗎?」


 


「遲小姐,您出道多年,聽說今年有望提大滿貫影後,傳出這樣的消息,會影響您的事業嗎?」


 


我緩緩地掃過眼前人,他們就像張開了血盆大口的野獸,想要將我吞噬。


 


我輕而緩地笑了一聲,抬頭直視著面前的鏡頭。


 


「我和你們口中的霍先生,隻是合作伙伴的關系。婚姻……」頓了頓,我對著鏡頭又笑了一下,「是件聖潔的事,它需要虔誠。」


 


「訂婚是一件人生大事兒,那就祝,霍先生訂婚快樂吧。」


 


「還有,我要結婚了。希望能得到大家的祝福。」


 


02


 


發布會結束已經很晚了,我拒絕了應酬,一個人回了蘇河灣。


 


閉上眼睛,耳邊響起剛剛眾人對我的祝賀。


 


一是慶祝我新作S青,提前祝我奪得大滿貫。


 


二是祝我屆時結婚快樂。


 


也有不少人嘗試著試探我和霍廷東如今是怎麼一個關系,全被譚姐不動聲色地擋了回去。


 


回家的時候,我剛開燈,室內突然響起說話聲。


 


「遲遲,回家吧,別同我鬧了。」


 


他聲音低沉,一字一句,說得極慢。


 


我循聲望去,看見靠在吧臺上的霍廷東,滿身風塵,即使一身正裝,也遮不住身上的疲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從香港飛上海的末班飛機是晚上九點,他應當是馬不停蹄就趕到了這裡。


 


我低下了頭,輕笑了一聲。


 


家?


 


霍廷東,你到現在還不懂嗎?


 


如我這般在外漂泊的人,是沒有家的啊。


 


我 10 歲那年童星出道,到現在已經 17 年了。


 


和霍廷東認識的第一年,他說要給我在上海買一套房子。


 


我拒絕了。


 


如今七年過去,我身價不菲,在上海最貴的地段,買了最貴的房子。


 


當初的堅持,在如今看來,是正確的。


 


起碼現在我能在分手之後,還能保持一定的體面。


 


縮在自己的殼裡,暫時地,躲避一切喧囂。


 


我和霍廷東在一起的時候,有時候會跟他一起住在他在上海的別墅裡。


 


他不知道,每次他飛香港之後,我又會從那個別墅裡,回到我自己的房子裡。


 


自從上次我和他吵完架,鬧得不歡而散之後,一直到今天,我才再次見到他。


 


然而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


 


我走了過去,十分平靜地倒了一杯水給他。


 


他的衣袖微微挽起,露出一小段精壯有力的小臂,伸手從我手裡接過那杯水,一飲而盡後將杯子放在了吧臺上。


 


然後長臂一撈,將我抱在懷裡,頭輕輕地靠在了我肩上,聲音裡是壓不住的疲憊。


 


「遲遲,我好累,也好想你。」


 


他抱的很緊,硌硬的我骨頭都痛了起來。


 


連帶著心髒處,也沉悶得不像話。


 


我聽見自己,平靜地說道。


 


「霍總,恭喜你,要結婚了。」


 


他身子一僵,從我肩上起來,眼裡有著不敢同我對視的慌張。


 


我一下就笑了。


 


在商場上縱橫馳騁的霍總,竟也有如同毛頭小子一樣不知所措的時刻。


 


半晌,我聽見他吶吶說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他的聲音裡帶著些不安,從最初的啞到後來的哽咽。


 


「遲遲,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我笑著看向他,聲音裡卻是毫不客氣的打斷。


 


「等到你結婚,我再給你當情婦,是嗎?」


 


我溫柔地抬手,摸上眼前人輪廓硬挺的面龐。


 


「霍廷東。我沒那麼賤,真的。」


 


「七年了,這場遊戲,早就該結束了。」


 


03


 


我笑著一根一根掰開霍廷東手指的時候,他紅了眼,問我們現在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霍廷東走後,我閉上了眼睛,眼角突然有些湿潤。


 


我沒有哭。


 


那是小時候的遲非晚才會做的事情,現在我已經長大了。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明白,眼淚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的東西。


 


但我也曾把眼淚當做武器,收割霍廷東的愛。


 


我就像孤島上漂著的浮木,戴著偽裝的面具,不信任他,一步步地試探他,也試圖逼瘋他。


 


我們相愛的時候,他總說我像個哭包,我說那是因為他把我寵得無法無天。


 


我記得有一年我矯情的要命,僅僅割破一個手指,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因為那時候我有人愛著。


 


因為他會心疼。


 


從上海到香港,不過兩個小時的航程,一千五百公裡的路程,我們走了七年。


 


我說,我不喜歡香港。


 


於是霍廷東不厭其煩地哄著我,那七年,他不斷地往返在香港和上海之間。


 


他不懂,我為什麼每一次都執著地留著那些登機牌。


 


我說那是他愛我的證明。


 


我要珍藏著。


 


在我和霍廷東在一起的某一個時刻,我突然意識到,人們總說的意難平,其實不是「我們本可以怎樣」,而是「我們在一起了也不能怎樣」。


 


就像 20 歲的遲非晚沒有想到,自己勾搭上的,是個什麼主兒一樣。


 


她同樣也沒有想到,初入社會時愛上的第一個人,會在得到之後,永久地得不到他。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2011 年,我 19 歲,遭遇了一場重大事故,那場變故幾乎花光了這些年我所有的積蓄。


 


於是 20 歲那年,我隻能重啟我的人生。


 


我一邊打工,一邊上課,同時不停地奔波在各個劇組試戲。


 


直到所謂的投資方將手伸向了我,我發了瘋,掀翻了桌子,將一切我能夠到的東西瘋狂地扔向,那個所謂的投資方。


 


有頭陰暗的小獸在我心裡嘶吼著,像是立馬就要掙脫樊籠。


 


那種需要見血才能強行遏制下來的平靜,在我見到霍廷東時達到了極致。


 


我不想承認,但我不得不承認,我初見霍廷東時,就是這麼狼狽不堪。


 


他幹幹淨淨的,站在那裡仿若神邸。


 


我看見他微蹙的眉頭,眼裡卻很平靜。


 


沒有害怕,沒有嫌棄,也沒有恐懼。


 


他就那樣,徒手抓住了我手中的小刀。


 


我突然哭了出來。


 


有史以來第一次,哭得酣暢淋漓。


 


像是要把內心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來,也像訴說所有命運的不公。


 


霍廷東後來常說,我真的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哭包。


 


明明最開始,我們彼此相愛。


 


可是怎麼就突然,變成了這樣呢?


 


我聽見自己的耳朵裡響起一陣喧鬧。


 


我聽見霍廷東的聲音響起。


 


在酒吧裡,他在和朋友們說笑,我去找他。


 


我聽見他說。


 


「我又不會和她結婚,有什麼可擔心的?」


 


我聽見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些嘲弄。


 


「至於現在,不過是能多陪一會兒,就多陪著。」


 


04


 


霍廷東失魂落魄離開的時候,他不會想到,自己會在第二天的頭版頭條上,看到我要結婚的消息。


 


我接了新戲,昨晚也隻是回去收拾行李。


 


我算好了時間的。


 


當他看到消息的時候,我早就坐上了去北京拍戲的飛機。


 


經紀人譚姐按住了我的手,「別再收了,我來。」


 


她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是想問,我剛拍完新戲,為什麼不休息一陣子再接戲。


 


「又沒有好好吃藥吧?你啊你!我都不知道要說你什麼好了!」


 


看著生氣又心疼的譚姐,我抱住了她的手臂撒嬌。


 


「好啦,姐,我心裡有數。不生氣啊,生氣長皺紋,那可醜了。」


 


我沒想到的是,我前腳剛來,霍廷東後腳就跟來了。


 


也是,我跟了霍廷東七年,焉能不知他看似冷淡,實則骨子裡霸道又偏執。


 


霍廷東將我堵在了休息室裡,我一下冷了臉。


 


「霍先生,我不想同您一道出現在第二天的熱搜上。」


 


他像是沒聽到一樣,陰沉著臉,面色卻極蒼白,雙目赤紅著,原本清冷的氣質一下變得陰鸷乖戾。


 


「他是誰?」


 


霍廷東的手顫抖著,扣住我的肩,將我壓進了沙發角落裡,柔軟的沙發塌陷下一塊。


 


「乖乖,我們兩周前剛吵的架,那時候,我們還在一起,不是嗎?」


 


「你是想告訴我,在不到一周的時間裡,你就找到了結婚對象嗎?」


 


我緊抿著唇,沒有看他。


 


他卻兇狠而又執拗地落下一句,「我不信」,然後低頭埋在我懷裡。


 


「霍廷東,你忘了嗎?」


 


「我和你提過分手的,就在兩周前。」


 


他身子一僵,像是要將我融入骨血一樣,把我抱的更緊了。


 


我閉上了眼,回憶不可避免地浮現在我眼前。


 


那時候我們鬧得天翻地覆,從未有哪一刻,我覺得像現在這麼累。


 


那一刻,望著窗外,我突然說道。


 


「霍廷東,我們分手吧。」


 


他一下站了起來,額頭青筋暴起,咬著牙和我說,「我不答應,絕不可能。」


 


我笑了笑,指著窗外一棵生長的歪歪扭扭的樹和他講。


 


「霍廷東,你看,在這兒住了這麼久,我才發現這棵奇怪的樹。你知道嗎?它和它身邊的樹,注定是靠不到一起的。」


 


「遲遲,我知道你會說這個。」


 


他像是早有預料一樣,突然從我懷裡抬頭,眉眼還帶著些少年人才有的狡黠,掏出手機給我看。


 


那棵生長的歪歪扭扭的樹旁邊,新種了一棵樹苗,它們靠得很近,看樣子被人養護得很好。


 


霍廷東望向我,眼角帶上了一絲柔意。


 


「你看,它們是可以靠到一起的。」


 


我扯出一抹笑,殘忍的,極緩慢地問他。


 


「所以呢?」


 


「霍廷東,讓我看著你結婚,然後再當你的情婦,甚至為你生兒育女,讓他們被叫做私生子。是嗎?」


 


霍廷東的背影一下子佝偻了下去。


 


「不是這樣的,給我一點時間……」


 


05


 


我們的這場對峙,直到桑魚前來才被打破。


 


休息室的門被人打開,少年人溫暖明亮的面龐闖入我們視野。


 


「姐姐!我來接你回家。」


 


「遲遲……」


 


身後霍廷東面色蒼白,聲音裡透著些痛苦。


 


我不緊不慢地起身,當作沒看到他受傷的眼神,頓了頓,然後伸手牽住了桑魚。


 


桑魚看著我,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語氣裡是擋不住的興奮。


 


「姐姐,你不是說想去看婚紗嗎?喏,這是我所有的卡,我的全部身家都在這裡了。」


 


「請姐姐檢查。」


 


桑魚低下頭來,朝我眨了眨眼。


 


我會意,心情有些復雜地接過了桑魚那厚厚一摞的卡和小本子。


 


出了休息室,我松開了牽著桑魚的手,然後把那些卡和證放在了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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