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饒命啊!」
我拿出匕首看向晏意遠,推開趕來的郎中,揚起手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眾人見狀,倒吸一口涼氣。
「他不是愛玩苦肉計,都別管他,叫他自己痛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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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樣說,但郎中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宋家主,我看您啊就是口ƭṻ₋是心非,太子殿下不遠萬裡來到江南,您心裡多少也有點觸動吧。」
我皺眉:「你的手也不想要了?」
郎中聞言立馬閉嘴,專心為晏意遠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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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這傷隻是小磕碰,身上血跡看著瘆人,但其實是一些紅色醬汁。
「昏迷不醒是因為高燒,宋家主多加照看就是。」
我遣散房裡的人,看著晏意遠恨不得把他重新丟在雨裡。
苦肉計也不做全套,我俯身靠近些,伸出指尖碰了碰晏意遠的睫毛。
睫毛顫動幾下,晏意遠緩緩睜開眼,我猝不及防撞入一雙琥珀色眸中。
我舔了舔幹燥的唇,想起身離開,卻被晏意遠錮住腰身。
「小騙子還想偷親?」
我推開他:「苦肉計這套小孩都不玩。」
晏意遠起身將我攔腰抱起,按在床上。
我下意識抵住他的肩膀:「你做什麼?」
晏意遠眼中晦暗不明,眯起眼睛看我。
立馬理解到意思,驚慌失措道:「你還發著高燒!」
晏意遠解開外袍道:「那便做些什麼幫我退燒吧,宋家主。」
窗外雨聲未斷,屋內纏綿聲也一夜未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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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雨漸停,院子內有些積水,我起身時發現衣物已經被人換過。
屋內也點上了檀香,我拉開門看見晏意遠正打掃著院子。
我皺眉:「你這又是鬧哪樣?」
我朝他走過去,出口便是傷人心的話:「我不會和你回京城,收收你的小孩子把戲。
「先前和你意趣相投都是我裝的,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你在江南久待隻會牽連我。」
晏意遠眉目舒展並無惱意,側頭在我臉上輕啄一口:「我知道。」
這下我對他真的是束手無策了。
「家主,門外有個姑娘一直大喊大叫,說要找太子殿下。」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劇烈的敲打聲:「意遠哥哥!皇上派我來尋你!」
晏意遠頓時臉色鐵青,我挑眉看戲的眼神看向他:「沒想到一月不到,你就另尋新歡了?」
我言不由衷,話雖然這樣說,可是心卻疼了一瞬。
我拉開門,門外站著一個長相清秀的姑娘,穿著綢緞制成的衣服。
非富即貴,這人我看著面熟,是李將軍的獨女李湘靈。
聽聞她早就屬意太子殿下,如今李將軍戰功赫赫,自然提了嫁娶之事。
李湘靈抱著雙臂打量我一番:「你就是孟聽雲?」
我搖頭:「我不是,你是來尋太子殿下的吧?」
我側身讓開:「他就在裡面。」
李湘靈輕哼一聲:「算你識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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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湘靈挽住晏意遠的胳膊撒嬌道:「意遠哥哥,你隨我回京城吧,這樣我爹爹才好和皇上說我們成親之事。」
晏意遠將手抽出:「我已和你表明我的心思,今生非聽雲不娶。」
李湘靈聞言原地跺腳:「可是那ṭù⁰個人就是個騙子!他騙得你人財兩空,大婚前幾日就敢逃婚。
「這樣放蕩不羈之人,你若日後和她成婚怎麼拴得住她?」
晏意遠正色道:「為何要拴住她?她若是喜歡什麼便去做,我自會陪她。」
我看著晏意遠的側顏,心中有些許動容。
說不曾心動過都是假的,當時是因為家宅私事未斷,現在則是問心有愧。
我低頭,鼻頭一酸,忍著眼淚道:「二位家中事就請回京城自己決斷吧。」
晏意遠拉住我道:「聽雲,你真的對我不曾有半分喜歡?」
李湘靈見狀,聲音提高幾分:「你就是孟聽雲?你好大的膽子,你……」
話還沒說完,我便繼續道:「不曾有過,太子殿下,我叫宋今雨。
「你喜歡的聽雲也許隻活在過去。」
李湘靈也不敢出聲,眼神在我和晏意遠身上來回移動。
她拉住晏意遠往外拖:「好啦,意遠哥哥,薄情寡義之人配不上你的。」
晏意遠卻始終盯著我,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我的心劇烈疼痛起來。
像被人狠狠攥住,眼淚也順著臉頰淌下。
丫鬟心疼道:「哎呀,家主你明明心中就是喜歡的,為何遲遲不說出口呢?」
我拭去眼淚:「他理應配高門大戶,我和他本就該素不相識。
「我的真情以前可是摻著假意的。」
丫鬟遞給我手帕道:「可萬一一開始假意就帶著些真情呢?」
我聞言一愣,心中蕩起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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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傳來借暗衛之手傳來的書信,信中內容說謝承病危。
我將信拍在桌子上:「我走之前還好端端的,為何無故病危?」
暗衛沉聲道:「謝將軍是被人算計了,暗箭正中內髒。」
我立馬將信丟進火爐,收拾包袱:「馬上備馬!」
丫鬟將收拾好的行囊遞給我:「太子殿下今日也要啟程回京城,家主是否要同行?」
我翻身上馬:「不必。」
我與謝承青梅竹馬,也算是半個家Ṭüₔ人,此時此刻我倒把現在的私事拋之腦後。
我策馬幾日抵達京城,直奔將軍府。
謝承面色蒼白,杜婉兒在旁邊抹著眼淚。
我立馬上前:「我走前你還沒事,為何突然病危?」
謝承劇烈咳嗽幾聲,杜婉兒哭得更厲害了。
「我本就在朝中得罪許多人,今日落個這種結局也是意料之中。」
杜婉兒哭著將我抱住:「今雨你可算回來了。」
我眼眶一湿:「我會派暗衛替你抓住兇手,京城沒有上好的郎中便去江南,總能治好。」
謝承擺擺手:「我時日不多,念你和我情同手足,今雨我有一事想問。」
我神色真摯:「你問。」
謝承緩緩開口:「你一月前和太子做戲,是否動了真情?」
我皺眉:「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空關心這些?」
謝承見我不答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我S之前隻想知道,因為我你是否促成一段姻緣。」
杜婉兒也拉著我的手,急切道:「今雨你就說吧。」
我深吸一口氣,吐出自己的心聲:「先前你叫我偽裝自己勾引太子動情,那時候的我對他並無興趣。
「可後來我發現他並不像世人所說那般浪蕩薄情,他為我們大婚準備鳳冠,我現在都還記得那一份真情。
「他來江南尋我,我私心是想要同他回京城的。
「但我問心有愧,李家獨女與他天生一對倒是良配。」
我聲音顫抖,這一刻我發現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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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婉兒試探地問道:「所以你是真心喜歡太子殿下?」
我鼻尖掛上淚珠,哽咽道:「嗯, 喜歡。」
命運當真是捉弄人, 表明心意時佳人早就不在身側, 連摯友也要離我遠去。
我現在居然對自己回江南繼承家主之事有了一絲質疑。
是不是我不該那般。
謝承聞言「噌」地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也沒了方才病恹恹的神態。
杜婉兒也笑著看我。
「意遠兄,你聽到了吧?他心悅你!」謝承朝我身後揚了揚下巴。
晏意遠從門後緩緩走來, 眉目含笑:「我聽到了。」
我震驚地看向他們三人:「你們這樣诓騙我?!
「婉兒,你還和他們一起?」
杜婉兒躲到謝承身後:「你遲遲看不清自己的心, 連謝承都有些急了。」
謝承頷首:「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嘛,你自小便被蔣氏凌辱,埋下復仇的種子。
「如今終於遇見心悅之人,我不想你錯失良機。」
晏意遠朝我走來將我擁在懷裡:「鳳冠我一直放在房中,等你戴上。」
這一刻我懷揣著真心也緊緊抱住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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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意遠將我帶到皇上面前跪下:「父皇, 以前我在你的庇佑下長大, 如今孩兒已經長大, 想去過自己的人生。」
皇上深深嘆了口氣:「一月前你就來我這裡悔過一次婚, 現在又想悔?」
晏意遠叩首:「今生所遇一人不易,我不想錯過,請父皇成全!」
我也跟在晏意遠身邊叩首:「求皇上成全。」
彼時皇上正在作畫, 是一幅交頸鴛鴦的畫,他道:「上次是意遠獨自一人前來求情,今日卻帶來了你。
「你也想好了要陪他胡鬧?」
我低頭道:「皇上,以前是我看不清自己的心,如今我也隻想陪太子殿下走下去。」
皇上一邊笑一邊將那幅畫遞給我們:「朕不想做棒打鴛鴦之事,宋姑娘若是再出現上次的紕漏, 別怪朕不留情。」
我接過那幅畫道:「謝皇上開恩!」
晏意遠也大聲道:「謝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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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聲勢浩大,隻有李湘靈一人不願。
她來到我房中道:「你是真心喜歡意遠哥哥麼?」
我戴上那鳳冠整理著喜服:「是真心的。」
李湘靈愣了片刻又道:「那他是真心娶你麼?皇門深似海, 你嫁不明白的。」
我愣了片刻道:「我已經知曉自己的真心,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會陪意遠走下去的。」
李湘靈見撬不動牆腳,這才哭哭啼啼,不情不願地從懷中掏出紅包:「那祝你和意遠哥哥早日和離!
「然後我就立馬求皇上賜婚!」
我接過紅包:「好的, 我一定會和意遠地久天長的。」
李湘靈氣急敗壞地轉身離去,臨走前還抓了一把糖。
杜婉兒進來親昵地拉過我的手放在膝蓋上:「如今今雨也是要嫁人的人了。」
我握了握她的手道:「對啊, 你和謝承的婚禮我沒趕上, 如今你可以看我成婚了。」
杜婉兒繼續道:「那日你走後, 太子殿下像丟了魂一般,他四處尋你卻尋不到。
「直至發現那封書信,他才心灰意冷, 拿著信衝到將軍府求謝承告訴他有關你的一切。
「為此他被皇上責罰, 挨了整整二十鞭。
「那可是軍鞭, 尋常人打一下就得不能動彈幾日。
「可太子殿下傷一好, 立馬前去江南尋你。
「如此, 他對你是真心的。」
聽完這些, 我的心波濤洶湧,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幸好我明白了自己的心。
我含淚點頭:「我明白的。」
吉時已到, 杜婉兒替我蓋好紅蓋頭, 牽著我的手朝外走去。
接親隊伍在門口候著,晏意遠坐在馬上:「今雨,伸手。」
我不明所以地伸出手,下一秒被拉上馬。
身旁嬤嬤見狀立馬道:「太子殿下, 這不合規矩啊!新娘子哪有不上轎子的!」
晏意遠拉動韁繩甩開眾人,我的紅蓋頭也被吹走。
靠在他溫暖的懷抱裡。
晏意遠輕聲道:「知道你不喜歡條條框框的規矩,我們不循規蹈矩。
「這樣自由一生便好。」
我握上他拉動韁繩的手道:「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