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我們無言以對。
對啊，我們沒法證明籤借條的時候喝了酒，也沒法證明是被騙。
律師感慨：「不止你們中過招，很多人都中過這招。這一招是生意場上常用的招數，把客戶灌醉再談生意籤合同，受害者大多是公司實權人物，鬧上法庭最終也無解。」
我問：「那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那人說：「有，這種大金額借款，肯定有轉賬之類的記錄。借條可以判定合法，但你們若沒收到錢，並拿出證明，法庭也不會判你們還錢。」
我大大松了口氣，轉頭對秀秀道：「秀秀，那就沒事了，你隻要還 100 萬就好。」
秀秀面容慘白，搖搖頭：「查理給我轉過大額金錢。」
我一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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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說：「當時他說要做生意，用我的賬戶過橋，就往我的賬戶裡打錢再轉出去……好多次了，我都不知道轉了多少。我發誓，我沒有用他的錢。」
「你糊塗啊！」律師忍不住道，「千萬不要將自己的賬戶借給別人過橋，如果是正經生意還好，一不小心容易成為洗錢工具，到時候會被抓的！」
秀秀急切道：「那時我和他在戀愛，我不知道有這回事兒，想著幫幫忙就好了，哪知道會這樣。」
律師說：「這就是另外的案子了。很多有錢人找小三，專門找那種沒錢沒勢的漂亮女人，讓她掛好幾家公司的法人，哄騙說沒事，再用她們的賬戶過橋。有錢人一般會開很多家公司，用來避稅或者幹其他的。」
「有些特殊人員，沒法掛到自己家屬頭上，這時候他們一般會找毫無血緣關系的小三，讓她們去掛法人，去處理一些灰色事務。甚至會動用公司的錢買固定資產，比如房車等，掛在小三名下。這時候就算房車在小三名下，實際上並不屬於小三。」
「很多女人就這樣被騙，以為自己得了房車，賺大發了，一旦出事，第一個進去的就是她，房車也不屬於她，被人白睡還成了替罪羊。小姑娘們涉世未深，很容易中招。」
我說：「你什麼意思？我們秀秀並不是小三！他們是正經戀愛……不對，秀秀是被騙了。」
律師說：「可她實實在在收了 100 萬不是嗎？」
我和秀秀啞然無語。
律師說：「戀愛期間這麼大金額的錢，為什麼要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實實在在收了那麼多錢，賬戶又有實實在在的有流水往來，他手上還有借條，你現在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他轉給你 100 萬，又偷偷讓你打欠條，到時候分手鬧翻了，法律會讓你還錢。同時輿論也會認為是你訛詐他，是個撈女，他是個受害者。在法律和輿論上，你都輸得一敗塗地。」
我著急問道：「那秀秀必須還錢嗎？」
律師說：「還有辦法。如果能證明你轉錢出去的賬戶和查理有關系，與你本人無關，且你本人沒有動用這筆錢，說不定打官司的時候法院會支持你，我不保證。」
「你男友應該是個生意人，很精明。看看這張借條，約定的利息是 12%。法律規定，民間借貸的利率是 LPR 的 4 倍，目前銀行 LPR 在三點幾，12% 剛好在四倍以內，法律是支持的，人家算得很清楚。」
秀秀跌兩眼發直：「怎麼會這樣……」
8
從律所出來，我和秀秀面如菜色。
接觸不到有錢人圈子的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些套路。
裡面水太深了！
我心情十分沉重，沉重到睡不著。
半夜我忽然驚醒，起床去客廳打水。
縹緲的夜色下，我忽然看到陽臺上隱約站著一道身影。
我差點驚叫出聲，但硬生生收住，悄悄挪到陽臺，衝上去一把拉住秀秀：「別跳！秀秀，別跳！」
秀秀掙扎：「讓我S，讓我S吧！我給媽媽打電話，讓她把剩下的錢給我，結果她臭罵我一頓，堅決不給錢！所有人都在逼我，讓我去S吧！」
我心頭一顫，很想臭罵她媽媽。自家女兒山窮水盡，她竟然不肯還錢！
秀秀執意赴S，我快拉不住了。
或許老天看不下去，冥冥中，我腦子裡忽然想到一個主意：「秀秀，我有辦法解決問題！」
「什麼？」
「隻要借條不在了，你的債務不就沒有了嗎？」
「……那該怎麼做？」
在我一番勸說下，秀秀總算冷靜。
扶著她回客廳，我將計劃說了一遍，秀秀的眼睛慢慢亮起來。
秀秀曠工了一天，第二天不得不去上班。
她已經收拾好情緒。
我咬咬牙，借口失眠去醫院開安眠藥。
醫生反復詢問，我一直在裝，咬定自己失眠睡不著。
最終，醫生給我開了 7 顆艾司唑侖。
這種藥吃完 2 小時就可以發揮效用，持續 5 小時。
足夠了。
準備好一切，晚上，我和秀秀坐車到查理位於市中心的大房子。
秀秀上樓，我在下面的便利店裡等她。
我們的計劃就是用安眠藥弄暈查理，找到借條，刪除他手裡的聊天記錄，這樣查理就沒法追究我們了。
我查過，如果毀掉借條，就算查理保留了借條圖片，也沒有法律效力。
至於銀行轉賬記錄，查理讓秀秀轉的賬戶有公司的，也有個人的。
這份流水很模糊，不能證明是過橋，但也不能證明秀秀完全用於私人生活，完全就是一筆糊塗賬。
如果借條消失，雙方都是糊塗賬，最後能認定的債務可能就那 100 萬。
夜深人靜，24 小時便利店裡隻剩我一個客人。
大概凌晨兩點，我接到秀秀的電話：「阮阮，你快上來幫我找找。」
我進入小區，上到 20 樓。
一進門就看到秀秀衣衫不整，身上都是痕跡。
「秀秀？」我吃驚地望著她。
「我、我勾引了他，但他沒得逞。」秀秀尷尬地紅了臉，說，「他睡S了，我們趕緊找吧。」
回過神，我和秀秀一起在屋裡翻箱倒櫃，最終在衣櫃的抽屜裡找到了借條。
中途查理睡得跟頭S豬一樣，秀秀說喂了他一瓶威士忌，裡面還加了三片艾司唑侖，足夠藥倒一頭大象。
找到借條，我們又拿到查理的手機，用他的指紋開機，將聊天記錄刪除了。
整個過程，我和秀秀都很緊張害怕。
我們的做法已經屬於遊走灰色地帶，但實在被逼無奈。
「我們走。」
做完一切，秀秀抓著我的手下樓。
「等等。」我冷靜了些。
秀秀緊張：「你要做什麼？」
我衝回床邊看查理，很想扇他耳光，出一出心口惡氣。
但我忍住了。
萬一把他弄醒，得不償失。
於是，我走進衛生間，在馬桶裡撒了泡尿。
在秀秀的震驚的眼神中，將查理的漱口杯、牙刷全放進馬桶裡，再拿出來放回去。
「等等，我也要！」
秀秀意識到我要做什麼後，衝過來，一點兒也不避諱我，直接蹲在馬桶裡拉了個大的。
我：「……」
然後，在我驚愕的眼神中，秀秀從廚房拿了把勺子，舀了一勺大便走到查理床邊。
「查理，吃飯啦～」
她溫柔地拍拍查理的臉，此時的她，和「大郎喝藥了」有異曲同工之妙。
查理哼哼兩聲繼續睡。
秀秀見他神志不清，輕輕撬開他的嘴，把大便喂進去。
查理迷糊間居然吃下去了，還咂了咂嘴。
「……」
我已經不忍直視。
幹完一切，我和秀秀忍著笑意趕緊下樓離開。
等離開小區，我和秀秀在空曠無人的大街上笑得前俯後仰。
這是秀秀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
「謝謝你阮阮。」她忽然抱住我，「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前天我真的很想S，連續被兩個男人背叛，父母關鍵時刻不幫忙，還罵我，我真的好崩潰，幸好有你。」
我也抱住她：「秀秀，不止我，還有很多人也關心你，你以後會遇到很好的人。人的幸運有定數，前面讓你吃夠苦頭，後面就會享福，前面遇到爛人，後面就會遇到好人。」
「真的嗎？」
「真的。有句話很土很搞笑，但它是真的。」
「哪句話？」
「你忘了嗎？當初高中時期很流行的一句話：永遠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秀秀忽然爆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安靜地陪著她。
秀秀很脆弱，又是個堅強的人。
這話很矛盾，卻是事實。
她從小被那對奇葩父母控制，很多孩子肯定會崩潰，秀秀也自S過幾回，大多數時候沒人救她。
都是她自己想通了，才活了下來。
她的情緒容易大起大落，走向極端，但某些時候，又能敏銳地感覺到事情的核心，自己站起來。
9
秀秀身體不舒服，請了兩天假在家休息。
中途查理打電話進來，秀秀勉強接通。
他沒有罵秀秀借條的事，而是說：「秀秀，做我女人吧。你又美麗又貞潔，我愛你。」
深情款款的語言讓我想吐，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心的垃圾。
「絕不！」秀秀憤怒拒絕。
查理說：「你拿走借條也沒用，我會讓你知道，如果你不跟我，要弄S你，非常容易。」
秀秀大罵一通將他拉黑。
第三天秀秀去上班，中午她忽然給我打電話，帶著哭腔：「阮阮，我要辭職了……」
我趕緊問怎麼回事，秀秀說，她今早去公司後發現所有人都用異樣眼神看她。
當時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後來去衛生間才聽到別人議論。
查理居然讓人在公司散播流言，說秀秀訛詐他 100 萬就分手。
秀秀之前不小心被有婦之夫渣過，還鬧到公司裡，名聲已經受損，這次再傳流言，她徹底待不下去了。
而且查理向上面的人打了招呼，她的上司暗示她主動辭職。
「豈有此理！」
我氣得七竅生煙，在屋裡轉來轉去，但又毫無辦法。
難道我們這種沒權沒勢的女人，被人看上是榮幸，乖乖做情人才是最優選擇？
可是查理所謂的愛好恐怖，一邊說愛，一邊讓秀秀籤借條，威脅她，搞砸的工作……
普通人對上這種有權有錢的人，太不容易了。
要扳倒他，除非讓他也變成普通人……
腦子裡靈光一閃，我忽然停下腳步。
我記得那次查理喝醉了，和我爭論先父遺傳問題時被激怒，酒後說了一句話：「我和我媽的前男友王叔叔長得很像……」
或許，這是老天爺給的一個契機。
我必須要確認。
秀秀下班回來，十分冷靜地說：「我辭職了。」
「你沒事吧？」我很擔心地打量她。
我以為她會痛哭，會鬧著自S，沒想到這次竟然冷靜得像什麼事也沒發生。
秀秀搖搖頭：「沒事，阮阮放心，我一點兒事都沒有，反正事情不會再壞到哪裡去了。」
她能想開，我稍稍放心。
接下來幾天，我根本沒去找工作，而是開始調查查理。
我怕秀秀擔心，並未告知她。
秀秀說要找工作，每天早出晚歸，也很忙。
她狀態看起來不錯，我便放心地收集證據。
我租了一輛車，去查理所在小區蹲守。
當初他開車接過我和秀秀，我瞄了一眼他的車，記得他車的模樣，也記住了車牌最後一個數字。
早知道會變成今日模樣，我肯定好好記住他的車牌號。
沒關系，車的顏色、品牌和最後一個數字，足夠定位了。
等了一天，我終於等到查理的車。
我跟上去，找到他的公司。
他有兩家公司，一家比較小型，應該屬於他的私人公司，另一家則很大。
叫知聯集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