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是一個無寵寒門之女。」
王芝有點不可置信:「您,您選中了她?」
其實我入宮初,宮裡的高位嫔妃有不少都向我伸出了橄欖枝。
她們比誰都明白,謝芷蘭能坐上那個位置靠的是我。
我沒理她們,更不會因為我與謝芷蘭之間的仇,變成她們利用的工具。
這些事王芝知道,她奉命盯過我。
所以她現在不能理解,為什麼,我會選中一個看起來就沒什麼前途的白婕妤?
「我沒有選其他人,已經是退讓,你們總不能這點活路都不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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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叫王芝以為,我護著白婕妤,隻是為了給我自己謀一條出路。
沒有選擇那些謝芷蘭的對手,已經是退讓!
不要給臉不要臉!
我往前一步,她就往後一步。
最終,她先把視線別開了。
「姑姑,娘娘正在氣頭上,您大可換一個……」
「不換。還是說你已經迫不及待地要與我交手了?」
王芝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芝兒不敢。姑姑之恩,芝兒沒齒難忘。」
我走過去,在她耳邊輕聲道:「今日之事,我不怪你。但你也該看看我的下場。」
王芝徹底地服了軟。
我知道她怕了,她不敢對謝芷蘭太忠心,一點餘地都不留。
因為,她怕會像我一樣,被謝芷蘭毫不留情地推出來頂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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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芝看了我半晌……
最終她低聲道:「今日搜過姑姑屋裡了,白婕妤隻是走錯了門。」
這話不是說給我聽的,而是說給她身後的宮人聽的。
宮人應了一聲,就先出去了。
王芝臨走之前,又扭頭看看白婕妤,那表情一言難盡……
良禽擇木而棲,她大概是在想我怎麼就非要選這麼個玩意兒。
其實我也沒想好……
白婕妤的「矢妃」之名早就傳出去了。
別看聖人現在好像是寵定了她,但以我對聖人的了解,聖人很可能就是興之所至。
我皺眉沉思著,一回頭,突然發現白婕妤一臉崇拜地看著我。
我:「……」
「您好厲害啊,大家都怕王宮令,您竟然能把她打發走!」
我看著她這副蠢樣,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惡心惡心謝芷蘭也好。
「你什麼時候承寵,定了嗎?」
白婕妤的臉一下垮了。
「嗯……明天。」
我有些詫異:「你不願意?」
白婕妤瞪大眼睛:「陛下六十了,我才十六!」
我嘆道:「好在還有一天時間。」
白婕妤:「?」
打造寵妃的第一步,就是讓她知道該怎麼伺候聖人。
我把她扔到了罪妃崔氏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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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她如何取悅聖人。」我直接開門見山。
白婕妤:「不是,我不需要……」
我瞪她,她嚇得退到了後頭。
我耐心地道:「聖人對男女之事已經淡了的。你隻要能留住陛下到天亮,便是成了。」
白婕妤想了想:「是啊,都一把年紀……」
話沒說完,看了看我的臉色,閉嘴了。
崔氏冷笑道:「憑什麼?」
我直接問她:「你想不想謝芷蘭生不如S?」
崔氏眸中迸發出狠戾的光芒。
「我做夢,都想把她千刀萬剐。」
「那就教她。當年,你最得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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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不過是诓崔氏的。
崔氏確實是盛寵一時的寵妃,聖人除了看重崔家,也喜歡過她這個人。
隻不過很快地就膩了。
我見過各種各樣的寵妃。
有靠才華的、靠美貌的、靠家世的……
以白婕妤的資質,還是走崔氏的路子最為合適。
蠢笨美人,也可讓日理萬機的帝王,松乏一二。
崔氏教她,我去了一趟謝淑妃那裡。
等我回來,看見她兩眼發直。
崔氏還在說:「蠢笨不堪,不如我當年萬一。」
我笑了笑,隻是告訴她:「我要去芳菲殿做灑掃宮女了。」
崔氏一愣:「怎麼可能?你是罪奴……」
白婕妤歡喜道:「真的嗎?」
我一把推開白婕妤,讓她別貼著我。
然後對崔氏說:「我若想要,自然可以辦到的。」
崔氏頓時一震。
她神色復雜地看著我。
「是了……你是謝芷蘿。」
白婕妤又想過來跟我貼貼,一臉高興:「我也喜歡你……」
我又一把把她推開讓她一邊去。
畢竟此時我與崔氏還有一番眉眼官司要打。
最終,崔氏道:「我雖力薄,不過還有幾分力給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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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著白婕妤從崔氏屋裡出來。
白婕妤似乎有一肚子問題要問。
「那個崔……」
我看著她。
半晌,她道:「你叫我跟她學,可是我覺得我好像學不來。」
我笑了笑,安撫道:「我是讓你去看看她的蠢樣,不是讓你去學她的手段。」
白婕妤徹底地懵了。
因為我告訴她,明晚侍寢,就要學著崔氏那樣子。
「這宮裡的寵妃那麼多,並不是一味地讓聖人知道你有多能幹,就能多得聖人幾分眷顧的。」
聖人年事已高。
他見過的妃子已經太多太多了。
當中有好幾位,不客氣地說,若是身為男兒,那才氣,聖人都比不過,隻是可惜生為女兒家。
這世間之美好已經很少有能讓聖人動心的了。
我伸手捏著白婕妤的臉,仔細地看了看。
年輕、稚嫩,眼神清澈是她最大的資本。
那不如化整為零。
「男人有時候也喜歡蠢笨美人,他說什麼,你就多問,求他給你解惑,然後仰望他。」
話都說這麼明白了。
白婕妤還是一臉懵:「可我不蠢啊。」
我冷冷地看她一眼:「我不是帶你去看過蠢的了嗎?」
白婕妤一拍腦袋。
「明白了。我就多問為什麼,爭取跟他能聊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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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婕妤跟她養的那些白羽雞有的比,那張嘴就停不下來,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我。
我讓她閉嘴。
個中緣由太復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
我隻是告訴她:「能撐過明晚,你獲封昭儀,就可以繼續種地了。」
這個信念足夠支撐她。
等我帶著她回到芳菲殿。
殿內宜人,也就是宮女之首李鴛鴦橫眉怒目地走上前來。
「娘娘!您又去哪裡了!倒讓我們好……」
等她看到我,剩下半句話像是被噎S在喉嚨管裡。
一時之間,她的眼神中有驚訝、不安、疑問、畏懼和不知所措。
很顯然,她不知道怎麼應付我。
我勾了勾嘴角。
「李宜人,奴尊奉淑妃娘娘調遣,從今日起便要在宜人手下做事了。還望宜人照拂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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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名義上是灑掃宮女,可是抬出淑妃,我就跟著白婕妤進了內殿。
白婕妤說:「前頭鴛鴦想調到別的宮去,不知為何又回來了。」
「自然是因為您要承寵了,旁人需要在您身邊安插一枚眼線。」
白婕妤:「……宮裡套路深,我想回農村。」
我突然想問問她為何進宮,好歹是官家女,又怎麼連一兩個心腹都留不住。
想想還是算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在她殿內左右檢查了一遍。
可能是之前她宮裡的氣味太刺激,所以現在殿內用了蘭馥香,很是濃烈……
聖人老了,不會喜歡這個。
我麻利地讓人把殿內的香扔了出去,再把燻入味的錦被、床帳什麼的都換掉了。
然後取出從謝淑妃那求來的,去障的西域玲瓏香。
這種香的特點就是,可以把殿內的其他味道都消掉。
留下年紀大的人喜歡的淡淡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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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果然在第二天駕幸了。
殿內殿外我都安排妥當,把那些各懷鬼胎的宮人也牢牢地壓制住。
再給白婕妤換掉了她那身素衣,換上了一身嫣紅色的宮裝,顯得她整個人嬌豔又活潑。
聖人左右環顧,再看看白婕妤,緊緊地皺著的眉頭,松開了。
顯然,他還沒忘記上次來的時候是個什麼情景……
說白了聖人也不想來,卻不得不來。
這個念頭讓我覺得多少有點好笑。
白婕妤很緊張,但樣樣都沒有出錯,總算是順利地迎了聖人入殿。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唯一的變數是白婕妤自己。
我知道她是不肯侍寢的,滿心想著和聖人聊一晚。
聖人的身體我清楚,他早就沒什麼興致了。
但誰知道呢……
這麼想著,我就守在了殿外,搶了值守宮女的活。
聖人身邊的大太監高公公對此視而不見。
然後殿內傳來了一聲……
「皇上~」
我:「……」
白婕妤:「這是尊嘟假嘟~」
我:「???」
好在聖人爽朗地笑了。
老聖人學著孩子的口吻:「當然是尊嘟啊。」
我松了口氣。
這話匣子能打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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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驚無險地撐過一夜。
聖人隔日臨朝,囑咐讓白婕妤多睡一會兒。
我跪在殿外恭送。
其實我清楚,昨晚他們真的聊了一夜。
白婕妤似乎讓聖人想起了當年年少時,說了很多趣事,最後還是白婕妤先撐不住睡過去了。
雖然聖人這樣交代,但我還是很快地就去把白婕妤叫了起來。
果然,不多時,高公公去而復返。
宣了進白婕妤為昭儀的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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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聖旨和賞賜,白昭儀看起來還有點蒙圈。
她問我:「這算過關了嗎?」
我想說你想得美。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必要太過打壓她。
畢竟「矢妃」封了昭儀,就這一樁便不知多少人要驚到合不攏嘴。
我不敢居功,這也得虧她自己能裝。
「你知為何是聖人親自來宣旨?」
白昭儀:「?」
我提醒她:「您這個位分的宮妃,一般是皇後下旨來冊封。」
她倒不算太傻,立刻反應過來了。
「他是想讓我去惹皇後娘娘生氣啊!」
我點點頭:「正是……」
「糟老頭子壞得很!」
我:「……」
算了,我也該習慣了。
我隻是囑咐她:「出門在外謹言慎行。」
她又過來跟我貼貼:「我才不會跟別人亂說呢……」
我面無表情地把她推開。
再次提醒她:「出去以後要謹言慎行。」
白昭儀很茫然:「為什麼要再說一遍?」
不一會兒,李鴛鴦進門。
「皇後娘娘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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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的身份,沒有資格陪白昭儀去見皇後。
李鴛鴦的神情中帶著松了口氣的感覺。
我看她一眼就知道,她覺得這是個機會了。
當下我隻囑咐白昭儀:「去了皇後宮裡,多吃,少說。」
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加了一句:「切莫以對付聖人那套來對付皇後。」
白昭儀撇了撇嘴,神情有些失落。
我知她往日闲散慣了,貓在這裡種田養雞,很是舒心。
如今這般是委屈她了。
「忍一忍吧,還不到時候。」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她又跑過來找我貼貼。
我:「……」
她說:「謝姑姑,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我忍無可忍,用兩根手指鉗住她的耳朵把她拎開。
「那你信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