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尷尬地摳著腳趾,垂著頭,大腦宕機,胡言亂語:
「嘿嘿不是,這不是穿上了衣服,我有點沒認出來嗎?」
說完我就一把捂住嘴。
我這口嗨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啊!
10
我想,我姜家流放的日程,恐怕要提前了。
我求生欲飆升,拽住了他的袖子。
我可憐巴巴。
「兄臺,我錯了,我這嘴就那樣,不是故意要提起那日的事情,那日的事情我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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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你屁股有顆紅痣,我也不記得了!」
話剛說完,周堰的臉色更沉了。
就在這時,剛和我拜了把子的陶然湊了過來。
「何事讓意弟如此慌張!」
說著還直接胳膊往我身上一搭,咧個大白牙,傻得像個二哈似的。
這廝像是沒有警覺性一樣。
絲毫感覺不到對面周堰的S氣。
周堰臉色黑極了。
甚至我都想讓那一旁的公子別去研墨了,直接往周堰臉上蘸上一蘸。
保管好使。
但我不敢說。
我感覺到周堰的目光刺向了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掉頭就走了。
我懷疑他在構思,如何給我罪上加罪。
心一慫,我急忙追上去。
他大步流星,我跑得氣喘籲籲。
這香苑,他似乎比我熟,幾次差點把我甩掉了。
眼瞧著他又一個拐彎,我直接原地蓄力,彈跳起飛。
然後撞在了他的懷裡。
「你想幹什麼?」
他冰冷地睥睨著我。
「我想和……你……」
我肺活量跟不上,一路小跑,到這裡講一半就緩不上來了,我隻能喘著氣,努力用我那卡姿蘭大眼睛表達我的誠意。
緊跟著,面前的周堰臉色微變,義正詞嚴地呵斥:
「不知羞!」
我:「???」
11
我盯著周堰。
我發現他雖臉色慍怒,但耳根子紅得要滴血。
脖子也泛著紅,臉上倒是一本正經的。
怎麼感覺,這暴戾狠心、S伐果決的太子殿下——
本質是個純情少男?
我突然有了一個新思路,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
「我會對你負責的。」
周堰一愣,眼底掠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隨後又冷笑。
「讓我做通房?」
他話裡S意四起。
我搖頭,無比鄭重:
「不,公子這等謙謙君子,絕色才子,定然是我下嫁於你,做你的妻。」
我想過了,或許惹惱他的原因,是因為我這一夜情的行為奪走了他這個純情少年的第一次。
原文裡我強佔良家婦男後,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活脫脫的渣女行為。
許是因此,周堰記恨我。
如今,我若主動攬下責任,或許減輕了一些厭惡值,也是好的。
周堰眸光冷冷,反問道:
「你是姜家大小姐,天之驕女,我不過庶民一個,無名無姓,你下嫁於我?」
這廝,還挺會裝。
神豪裝窮小子的設定給他玩得還挺得心應手嘛!
我不拆穿,繼續茶裡茶氣:
「人無卑賤之分,身份隻不過是身外之物,我一直認為男女結為夫妻,更多的應該看自身喜歡與否。
「更何況,我家有錢有勢,不需要你也有錢有勢,功高震主你知道吧!我若想嫁給你,也算是我姜家對聖上表忠心了!」
我這是一石二鳥,在他面前給我姜家塑造美好形象。
周堰抿著唇,眯著眼盯著我,一言不發。
我被盯得後背發涼。
他卻又幽幽開口:
「所以,你喜歡我?」
我毫不猶豫,用力點頭。
他將視線挪開,看向天際,面無表情地撂了一句:
「我不信。」
我:「……」
很好,白浪費我表情!
12
那日我也不知曉,算不算解釋清楚了。
我早知周堰肯定是看不上我的。
我說要負責,也不過是茶裡茶氣地走個流程、表個態度。
但周堰看我的眼神,確實少了幾分S意。
尤其是,我同他解釋了,我倆都是初次,互不相欠才是。
但我依舊擔心。
詩會那日,我後來又託陶然的關系,找上了杜乘風。
我的目的很簡單。
給錢資助他科考。
我怕沒了玉佩的機緣,他搭不上周堰的車,他是有才之人,不能因為我的舉動,牽連了他的前程仕途。
杜乘風是文人,文人自有傲骨。
我這種土大款的資助行為,他不願意接受,便當街與我推搡了起來。
然後就被周堰看到了。
周堰居高臨下,冷冷地撂一句:
「看來你很擅長用錢解決事情。」
說完以後,他的眼神又恢復了想刀了我的那種S意程度。
似乎那日的努力,功虧一簣了!
就是不明白為什麼。
13
杜乘風依舊不願意領我的情。
我讓我那拜把子的好兄弟幫我去打聽了一二。
陶然告訴我:
「杜乘風不會拿你的錢!」
我不解。
「你自是不知曉,我們這些讀書人,考功名入仕途,你以為一些書生舉人他們是考了功名才被朝中那些黨系收為門客的嗎?」
我一頭霧水,快把我 CPU 幹燒了。
「少說廢話,直接說結果。」
陶然輕咳一聲,壓低了聲:
「因為你姜家與貴妃來往密切,這杜乘風是飽受貴妃一派勢力摧殘的可憐人,自不願與你為伍。」
我恍然,原不單單是因為周堰幫了杜乘風,更是因為杜乘風本就是這一派系的。
此事,讓我突然反應過來,姜家被流放,或許和站隊有關系。
畢竟後來周堰回了東宮,貴妃勢力倒臺,姜家恐怕是因此被波及的。
看來我和周堰的事情隻是導火線,這站隊問題才是核心問題。
14
「娘……」
我剛喊了一句,我娘就一記眼刀過來了。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前幾日醉香樓的事情,娘好不容易給你兜住了,如今你又去詩會廝混了?
「左一個寒門子弟杜乘風,右一個書香世家少爺陶然,姜明意,真準備三妻四妾呢?」
我戳著手指,默默挨批。
我的老母親啊,你不知我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努力!
我娘嘆了一口氣。
「這幾日安分一些,再過幾日貴妃會向皇上請旨,給你和五皇子賜婚,你可別繼續拈花惹草了!」
賜婚?!
我瞪圓了眼,後退了幾步。
五皇子是貴妃的親兒子,也就是和周堰爭奪皇位的那位!
真正意義上的反派!
「我不要!」
我娘擰著眉:「怎麼?還沒玩夠嗎?」
我:「不是,娘聽我一句勸,咱們別和貴妃那邊多有牽扯,咱家家大業大,站隊若是錯了,一朝行錯,可就完蛋了!」
我娘難得地沉默了。
古怪地盯著我。
「誰告訴你,咱家是站在貴妃那的?」
我一臉蒙:「難道不是嗎?你都打算把我嫁過去了,而且你有事沒事就往貴妃那跑,那詩會裡書生文人都會站隊,我想資助那杜乘風,他就因為咱家的站隊,所以不領我情。」
娘面色凝重,站了起來。
「你這鬼混算是歪打正著,派上用場了!」
我娘匆匆離去,留我在風中原地凌亂。
後來我在我弟那才大概知道情況,我姜家根本不曾站隊貴妃。
我娘這幾日同貴妃來往密切,也單單是因為貴妃得了隱疾,我娘知曉一個法子,所以時常前去。
我娘就是單純的熱心腸。
至於賜婚的事情,更是誤會大了。
那是因為我去年及笄的時候說的一句醉話,我說五皇子圓頭大耳,這面相一看就旺妻,我要嫁給這樣的,定然榮華富貴,長命百歲。
我娘便默認,我是喜歡這五皇子。
貴妃那幾日又總吹耳旁風。
說若嫁過來,她也不會拘著我的性子,我依舊瀟灑快活,她這個做婆婆的也不會有意見。
我娘想來想去,難得找到這種傻子接盤俠。
加上覺得我喜歡那五皇子。
我這混不吝的模樣京城皆知,嫁給誰她都覺得是與站隊無關的,隻單憑我的喜歡。
所以應下了婚事。
我忿忿抗議:
「娘你怎能如此兒戲!」
我娘翻了一個白眼:「我看你的人生就像是兒戲。」
這兩件事加在一起,其實還有貴妃勢力從中推波助瀾,故意放出風聲,讓大家以為姜家站在貴妃那裡了。
我爹娘覺得此事危急,連夜進宮去與聖上道明情況。
我在家等著,我想我應該是化解了最大的危機。
隻是我沒想到,我自己即將迎來了我人生最大的危機。
15
周堰回東宮的日子,比我記憶中書上的日子提前了數十天。
京城對這個皇帝藏在民間多年,S而復生的太子殿下議論紛紛的時候,我已經快人一步,入駐東宮了。
「伴讀?讓我去給太子伴讀?!」我下巴險些要跌落。
我爹痛心疾首:「意兒啊,爹也沒辦法,咱家莫名其妙被人定了性,要想洗清身上的黨系,豈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
「所以,如今讓你去東宮做伴讀,完全就是皇上給咱家表忠心的意思!
「姜家的未來,靠你了!」
我爹大手拍在我的肩膀上。
我娘和我弟在後頭幸災樂禍。
「挺好,把這潑猴關皇宮幾日,剛好我也省心。」
我委屈地癟著嘴,為了家族!為了我的後半生的榮華富貴!
我再去討好討好周堰吧……
16
我和周堰四目相對。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古怪的氣氛。
我想,哪裡不太對勁。
慢半拍地想起來,我此刻應該驚訝他的身份才是。
於是我浮誇地後退兩步,伸手抖上三抖。
「你竟是太子!」
周堰冷嗤一聲:「蠢女人,演技太拙劣了。」
我眨著眼,反問道:
「那太子殿下覺得我應該露出什麼樣的神情,驚恐害怕,還是面露狂喜之色?」
他眸光幽深地瞅了我一眼,徑直落座。
「聒噪,來研墨。」
我老實巴交地上去,拿著砚臺,準備開磨。
我娘總說,研墨是非常修身養性的事情,沉浸其中,能夠靈魂升華。
我以前總覺得荒謬。
現在我非常認同。
用墨條在砚臺之中瘋狂地打轉,我這一腔的怨念似乎都化作墨水全部傾瀉而出了!
我手轉得極快,表情也不自覺地嘚瑟了起來。
直到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按住。
我才從這種治愈解壓的活動中回過神來。
我對上了周堰那雙恨不得S了我的眼神。
「姜明意!」
周堰沒收了我的研墨權,讓我在一旁候著熱茶就行了。
熱茶我是會的。
我也不知道周堰宮中的是什麼茶,我聞著好香,聞起來有我最喜的茉莉香,但又多了幾分果香,同現代的奶茶一個味一般。
我瞧了瞧周堰,他正垂頭習字,看書用功。
我不敢叨擾。
我便自己悄悄地倒了一杯。
甜卻又極潤,如飲甘露。
嘖,東宮的茶就是好喝!
「別闲著,去那邊將大周十年的書冊都給我整理出來。」
他忽地開口出聲。
我嚇得手一抖,以為偷喝的事情被發現了。
我抬頭,看他依舊低頭寫字,松了一口氣,乖巧地應聲。
我翻著書,舔了舔唇,嘴上還留有茶香。
於是我又悄悄地倒了一杯、兩杯、三杯……
直到,我打了一個水嗝。
周堰放下筆,開口道:
「姜明意,下次直接提壺對嘴喝。」
我羞紅了臉,想找回點顏面。
「這茶極好喝的,你也嘗嘗。」
我抓起茶壺,身子僵住了。
「空了?」
我頭低了下來,羞愧得想找縫鑽。
17
沒了茶,我隻能默默幹正事。
書很多,找起來需要每一本翻開查看,索性我直接從書架上拿下一大摞,坐在地上開始翻。
一個墊子砸在了我身上。
我呆呆地看向周堰。
「殿下,為何打我?」
周堰臉色鐵青:「愛墊不墊。」
我這才反應過來,喜滋滋地撈過墊子來坐。
這周堰也不是看起來這麼壞嘛!
我翻著找著,眼皮子就開始打架了。
我想著偷眯一會不會被發現,於是合上眼,一個激靈再睜開眼的時候,我已經在大床之上。
我猛地坐起來,第一時間是掀開被子看看自己的清白是否還在。
「有這必要?」
我看向周堰,周堰正饒有興致地盯著我,他俊臉依舊冷著,如冰山一樣,像是……
像是在嘲諷我!
我癟了癟嘴。
「上次是意外,不代表有一次就能有兩次。」
不知為何,氣氛陰沉了幾分。
他厲聲發話:
「今日若找不完,便別想回姜家了。」
我心底罵著小氣鬼,老老實實地跑過去坐下找,屁股剛沾墊子,肚子就叫了。
一聲,兩聲,三聲。
在靜謐的內殿之中,尤為響亮。
我漲紅了臉,心中忿忿我這不爭氣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