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起,照人間

第2章

字數:4416

發佈時間:2025-08-16 16:14:49

  • 20

可他爸還是復發了。


 


放療、化療。


 


頭發掉光了,好好的人也折磨的骨瘦如柴。


 


他高一的時候,我為了掙錢給他爸治病。


 


每次放化療都是他陪著。


 


可他爸,還是沒了。


 


倒在他面前……」


 


我的心髒跟著,緊縮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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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媽媽泣不成聲。


 


許橋安多驕傲的人啊。


 


天賦異稟,成績優異,長相出眾。


 


他怎麼會允許自己像他爸一樣,努力的活著,卻被病魔纏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最後S在病床上。


 


我深深的吸氣。


 


朝她笑,「許阿姨,別放棄,你在這裡陪著他,我很快就回來。」


 


15


 


我回家交代了。


 


又朝理發店飛奔。


 


從小到大留出來的柔順長發。


 


理發師拿著剪子,惋惜極了,「真的要弄成這樣?」


 


我的身體是抖的。


 


隨著理發師的剪子合並,一縷長發飄落。


 


我沒忍住,哭了出來。


 


理發師後退,「小姑娘,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這麼長,多可惜啊。」


 


我努力的笑。


 


「老師,剪!」


 


他躊躇了半天。


 


拿著剪子又過來。


 


我的牙齒不住的顫抖,卻閉上眼。


 


許橋安,這次換我,來拉你出深淵!


 


16


 


我又回了醫院。


 


帶著好大一個包,放在腿上。


 


許橋安的視線凝固在我的帽子上,狹長的眼尾帶著莫名的情緒翻滾。


 


我說,「許橋安,別害怕治療,現在我先禿啦!」


 


我一把把棉線的帽子扯下來。


 


腦袋,光明瓦亮。


 


他一愣。


 


不敢置信地看著我,神情僵硬。


 


我又把包放在身上。


 


拉鏈拉開。


 


裡面跟著鑽出來一個禿禿的腦袋。


 


暖暖的眼睛滴溜溜地環視了一圈,最後黑眼睛落在許橋安身上。


 


討好地,「汪~」


 


門口許媽媽那裡,瞬間大哭出聲。


 


他也紅了眼眶。


 


幹裂的嘴唇微動,「你這是做什麼……」


 


我拉住他的手哀求,「許橋安,你說過的,不開心就回來找你,我現在回來了,你要配合治病……不然……你讓我怎麼才能開心下去。」


 


他的唇抿的緊緊的。


 


眼裡閃著淚花。


 


很久很久,他閉上眼,「好……我治。」


 


「橋安……」許媽媽哭出聲。


 


想起來又馬上跑到病房裡大喊,「大夫,護士……」


 


暖暖從包裡跳出來,明明身上已經沒有一根毛。


 


肉尾巴瘋狂地甩著,高興極了。


 


許橋安的視線落在暖暖身上,眼底帶出笑。


 


「禿狗,真醜。」


 


17


 


醫護人員很快就來了。


 


又重新做了檢查,評估。


 


給的治療建議是,放化療的同時加上靶向治療。


 


許媽媽一邊點頭一邊掉淚。


 


曾經俊朗的少年,現在躺在床上,瘦到臉頰凹陷,颧骨突出。


 


目光固執的凝在我光潔的頭上。


 


我回頭望。


 


見到他眼眸裡浮起細碎的柔光。


 


醫生護士,魚貫而入。


 


很快就幫他打上針。


 


與此同時,副作用洶湧而來。


 


他開始嘔吐,遏制不住的。


 


再然後,就是劇烈的頭痛。


 


他不說,可是牙齒咬的SS的,忍不住用拳敲擊自己的額頭。


 


許媽媽按照醫囑給他喂水。


 


可下一刻,喂下去的喂水就吐了滿地。


 


我難以形容那種慘烈。


 


沒見過的人永遠也想象不到,那麼堅強的人,在這樣的折磨下紅了眼,


 


18


 


化療一次。


 


許橋安開始掉發。


 


從家裡回到醫院,他正拿著一團發絲,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道想什麼。


 


飯盒放下。


 


他聽到聲音看我。


 


「姜念,幫我把頭發剃了吧。」


 


「嗯?」


 


「剃了吧,總歸也是……」他看到我的神情,話音一轉,「看看我剃了,是不是也像你一樣好看。」


 


我說好。


 


去樓下買了理發器。


 


他的黑發,一縷一縷的掉在光潔的地板上。


 


我下意識地放緩了呼吸。


 


「許橋安。」


 


「嗯。」


 


「還會長出來的。」


 


「嗯。」


 


「我陪你一起。」


 


他的身體一僵。


 


我看到他的兩腮動了動。


 


像是在咬牙。


 


理發器嗡嗡的聲音中,他抬起眼,「姜念,我們已經分手了。」


 


「嗯,我知道呀。」


 


我手上的動作不停。


 


他蹙起眉,「所以,你不用……」


 


「好。」我打斷他的話。


 


又默默地收拾了地上的發絲。


 


他沒有繼續說。


 


目光深深地看著我。


 


我把飯盒打開,整個病房裡都彌漫著餡料的香氣。


 


「嘗嘗,我媽包的。」


 


我把餃子喂到他的嘴邊,許橋安抿著唇。


 


放佛槓上了,他不肯說話,也不動。


 


陽光透過玻璃窗打在他的臉上,修長的睫毛在眼睑下透出陰影。


 


微微顫動。


 


恍惚間,和他微笑的模樣重疊在一起。


 


我出神,「你還是那麼好看。」


 


許橋安的神色出現破綻。


 


我聲音輕輕的,「有沒有頭發,你都是許橋安啊……」


 


是,我的許橋安。


 


我說:「快過年了,許橋安,能陪我一起回家嗎?我爸媽他們,一直都很想見見你。」


 


他的身體輕輕晃動。


 


我放下飯盒摟住他。


 


這次,他沒有拒絕。


 


我感覺到肩膀處暈出湿意。


 


19


 


他的身體好像知道正在經歷什麼。


 


開始特別疲憊。


 


除了放化療期間,大把的時間用來昏睡。


 


我呆呆地盯著天花板。


 


突然想起來許媽媽拿給我的筆記。


 


翻開一頁。


 


八月二十日。


 


今天……和她說了分手。


 


很難受,不想寫下去了。


 


八月二十一日。


 


暖暖還是那麼聰明。


 


進了籠子裡就瘋狂的扒門。


 


我想告訴它,我不是不要它了……


 


還是算了吧……


 


九月三日。


 


我在網上刷到了她的帖子。


 


竟然覺得我和俞桃好上了。


 


真笨啊。


 


也好,就這樣吧。


 


九月十五日。


 


今天,我問她恨我嗎?


 


她說恨。


 


我竟然笑了。


 


恨好。


 


恨我好。


 


這樣以後就不用擔心她走不出來了。


 


我的念念,該有自己的人生。


 


把我忘了吧。


 


為什麼人都必須S呢……?


 


十月一日。


 


國慶節。


 


我原本想回家的。


 


還是錯峰出行吧,盡量別給那些有未來的人添麻煩。


 


不知道她,也放假了嗎……


 


20


 


所有的時間線都對上了!


 


我驚愕地放下筆記。


 


私信我的竟然是他嗎……


 


我望著他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色,胸口處蔓延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睜開眼。


 


目光下意識四下尋找,看到我時眼底的茫然退去。


 


他說:「念念,我突然特別想活著。」


 


抗癌的路真的很難走。


 


但也不是注定贏不了的戰役。


 


我跑過去拉住他的手。


 


「許橋安,我會陪你的。」


 


他的手,默默握緊。


 


很久之後,聲音輕輕的,帶著某種堅定。


 


「好。」


 


21


 


之後的每一天。


 


許橋安都積極配合治療。


 


四期化療,每次他都像S過了一次,大汗淋漓,臉頰燒紅。


 


我聽護士說。


 


這種反應可能是患者出現了神經毒性。


 


會導致全身出現疼痛灼燒感,像無數根針扎一樣。


 


可他不說。


 


每次清醒的第一件事,都是看向我和許媽媽。


 


然後扯著嘴角。


 


「我又贏了一次。」


 


我為他注冊了短視頻軟件。


 


記錄抗癌過程。


 


收到很多熱心網友的鼓勵。


 


生活好像一下子沒有那麼苦。


 


【30 歲患癌,替大家試過了,人生真的不會完蛋。】


 


【加油,陌生人,人隻有在黑暗中,才能看到星星。】


 


【加油!】


 


【加油,早日康復!】


 


【雖然不認識你,但祝你早日康復,永不復發。】


 


【熬過這次苦難,你一定會順風順水的。】


 


許橋安和我一起翻閱。


 


接受網友的建議,每天清醒了就去努力散步,補充營養。


 


還有不少人推薦了各種療法。


 


他在散步的時候突然拉住我的手。


 


「念念,我好像錯了。」


 


「嗯?」


 


「我之前說,這世界上沒有人可以一直幫你,但是我發現,這個世界上,會一直有人幫你。」


 


我反握住他的手,「是啊,好人那麼多。」


 


向前走。


 


前方的夕陽是深紅色的。


 


雖然刺眼,但照射在身上,也是暖的。


 


我們的身後跟著一條禿毛的狗。


 


很醜。


 


但尾巴搖晃著,開心極了。


 


22


 


快要過年了。


 


許媽媽給他買了紅色的襪子。


 


連我也有份。


 


她說,「我們好好的,再過幾天等橋安好了,我們一起出院,阿姨在家裡給你們包餃子吃。」


 


我說好。


 


這期化療結束,就可以暫時出院了。


 


好像一切都有了盼頭。


 


可生活就是這樣。


 


總是在你重燃信心的時候,一拳重擊恨不得捶爆你的狗頭。


 


他的身體,又惡化了。


 


醫生聊的時候,許媽媽就在我旁邊。


 


搖搖欲墜之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茫然,無措。


 


就算不說。


 


他也很快出現了身體衰敗反應。


 


血壓下降。


 


反復發燒。


 


嘴唇潰爛。


 


他在搶救後睜開眼。


 


沒有崩潰,平靜地看著我。


 


「念念,快要放煙火了吧。」


 


今天是小年了。


 


外面一定會有的。


 


他的聲音沙啞無力,「陪我去看看吧。」


 


他說完話。


 


黑夜裡果然升起了煙火。


 


無數的火星流星般四散紛飛,拖著長長的光尾。


 


隔著玻璃映射在他的身上。


 


許橋安的嘴唇蠕動,又若無其事的開口。


 


「過了今天……你就回去吧……」


 


時間放佛靜止了。


 


我愣愣地,「你說什麼?」


 


他閉上眼。


 


我笑出來,聲音卻顫抖。


 


「你是又想吃我媽做的飯了呀。」


 


他說,「念念,等過完年,你要準備考試了。


 


「我和導師聯系了推薦,你還可以繼續深造。


 


「如果有選擇的情況,最好去德國學習……」


 


他像是很累。


 


說一句會停一停。


 


心髒像是被誰捏住了,猝然開始疼痛。


 


我制止他,「別說了,別說了許橋安。」


 


他看向我。


 


「念念,我不想在你面前閉上眼。」


 


我瞬間模糊了雙眼。


 


滿嘴全是苦澀。


 


「許橋安,能不能不要這麼說,我們還有希望……」


 


就算渺茫。


 


也是希望……


 


他別開眼。


 


聲音輕的就像呢喃,「就當看過了吧……」


 


23


 


他不肯再讓我進他的病房。


 


許媽媽哭的雙眼紅腫,卻隻能對我搖頭。


 


我突然想起寺廟、道觀。


 


醫學解決不了的難題,還別的方法!


 


我去各個寺廟、道觀誠心苦求,我哽咽著,一步一叩首。


 


寺廟裡的香灰落到我的手臂上。


 


刺痛燒灼。


 


我紅了眼。


 


是不是滿天神佛聽到了我的祈求?


 


一定是的吧。


 


有人知道了說我迷信,可是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隻想讓他好好活著。


 


不管是什麼神仙都好。


 


求你們了。


 


不要帶走許橋安。


 


我隻想讓他活著!


 


24


 


後來,我暈倒在不知名的小道觀裡。


 


有小師傅急救醒我了。


 


他說:「每個人的生命裡都有自己的貴人。


 


「你有,他也有。


 


「再仔細找找,這世上,每個不起眼的人都可能會幫到你。」


 


我不明白他的話。


 


卻被他指點下了山。


 


許橋安出了院。


 


我聯系上許媽媽, 他卻還是不肯見我。


 


許媽媽哽咽著。


 


「橋安說,他不想讓你經歷這份痛苦。


 


「他說,你把他忘了吧。」


 


她在電話裡壓不住哭腔。


 


我的心髒,也寸寸發涼。


 


手裡的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掛的。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響了。


 


我聽不清,隻感覺耳朵嗡嗡的響。


 


到了第四遍。


 


到麻木的接起來。


 


電話裡傳出女音,氣急敗壞。


 


「姜念你怎麼才接?


 


「許橋安呢?我聯系不上他!電話一直關機!


 


「你快告訴他, 我這裡聯系上了教授。


 


「教授這邊新開發的生物細胞療法, 許橋安有救了!」


 


我沒聽清。


 


口齒好像都是硬的, 耳邊隻回蕩一句。


 


許橋安有救了!


 


我雙手抓緊手機, 「你說什麼?」


 


對方頓了頓。


 


「我是俞桃。


 


「同學們聽說許橋安病了大家都在努力幫忙找治療方法。


 


「剛剛聯系上了教授, 國外引進的生物細胞療法,有概率臨床治愈癌症。


 


「但是……也要提前告訴你,這個療法還在實驗室, 肯定有一定的風險性,有概率無法活下來。


 


「你現在在哪?和許橋安在一起嗎?在北城嗎?聯系一下他, 他的病,還有希望的。」


 


我的腦子一陣陣的眩暈感。


 


馬上大喊, 「我馬上去告訴他, 馬上, 你等我的消息!」


 


電話裡。


 


俞桃的聲音發悶。


 


「好歹是個天才, 我們大家也都希望他好好活著。」


 


掛斷了電話。


 


我飛快的聯系上許媽媽。


 


這次,許橋安終於點頭見我!


 


和北城的教授連上線,對方說, 「你們的抗癌視頻我也看過,不過新療法是國外引進的,肯定還是有一定的潛在風險。是真的可能會, 下不來儀器。


 


「治療之前,一定是要籤風險告知單的。


 


「所以……你們還是要和家裡人商量好, 是不是要做。


 


「不過, 我們這邊, 也會盡量。」


 


許橋安抬眼看我。


 


「你為什麼瘦了。」


 


我紅了眼,「許橋安……你治嗎……」


 


俞桃說的療法我去查過。


 


查無可查。


 


可這個教授我知道。


 


北城, 乃至國內都出了名的。


 


他說有風險,就說明他也沒有把握。


 


許橋安說:「念念,陪我看一場真正的煙火吧, 這次,不要隔著玻璃。」


 


我說好。


 


我們約好了,過完年就去北城。


 


嘗試生物療法。


 


年三十兒這天。


 


千家萬戶同時升起流火。


 


許橋安的眸子映出倒影, 五彩繽紛。


 


他說,「念念, 如果我變成了煙火,那一定會照在你身上。」


 


我仰望天空,不讓他看見我眼裡的淚水。


 


「你不會變成煙火的, 道觀裡的小師傅說了!」


 


他無聲的笑。


 


「好。」


 


「這次, 我陪你去,我和許媽媽,還有暖暖,都陪著你。」


 


「好。」


 


「你一定會健康的吧許橋安, 能不能答應我。」


 


「好。」


 


「那我們,也別分手了,許橋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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