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結婚那天,突然和助理問起我。
「蘇茉呢,為什麼沒來婚禮?」
助理滿臉著急,說一直聯系不上我。
陸澤牽起他珍愛的新娘的手,說:「放心,我一定要讓她親眼見證我們的幸福。」
直到他看到我被打撈起的屍體。
他徹底瘋了。
1
陸澤結婚前一晚,我去殯儀館取回了央央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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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央是我和陸澤的女兒。
她才幾個月大,隻會「咿呀咿呀」地叫。
笑起來眼睛彎彎的,亮亮的。
可如今卻變成了一抔骨灰,關在這小小的盒子裡。
我抱著央央的骨灰盒時,陸澤的電話打了過來。
「蘇茉,明天記得來參加我和阿瑤的婚禮。」
「我會讓助理開車去接你。」
他總是這樣,用這種不容拒絕的語氣。
就像那時他強行帶走央央,命人把我看住,語氣冰冷:「蘇茉,我得救阿瑤的孩子。」
他滿心隻有他和楚瑤的孩子,全然不顧,央央也是他的女兒。
我問他:「陸澤,你可以放過我嗎?」
那頭的陸澤沒說話,耳邊就傳來了電話掛斷的忙音。
我帶著央央的骨灰,來到了海邊。
冰涼的海水一寸一寸沒過我的身體。
這時已經宕機許久的系統終於出現了,它慌了,忙問:「宿主,你這是要做什麼?」
「喲,你終於回來了啊系統。」
「宿主,都這時候了你還調侃我!」系統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
海水沒過了我的腰,我的腳步逐漸不穩,但還是緊緊地抱住央央。
「我想放棄了,系統。」我對系統說。
許是它看到了我滿臉的決絕,嘆口氣問:「你真的做好決定了嗎?」
我點點頭。
既然陸澤不願意放過我,那我就自己放過自己。
良久,系統又恢復了最初冰冷機械的聲音:
「攻略失敗,即將進行抹S。」
話音落下,我被海水淹沒。
除了窒息感,還有充斥我四肢百骸的劇痛。
原來不管經歷了多少次,被抹S的感覺還是這麼痛苦。
2
這是我第七次被抹S。
然而作為最後一次攻略任務,我若被抹S,就是徹底抹S。
攻略失敗的懲罰,就是以靈魂的形態,強行綁定在攻略對象身邊,目睹他和其他人 HE。
就比如現在,上一秒我還在海水裡痛苦掙扎,下一秒我就變成了靈魂,被牽引到陸澤身邊。
楚瑤抱著她的兒子,陸澤則在一旁看著他們母子二人,滿眼溫柔。
小陽三歲大了,甜甜地喊著他們「爸爸媽媽」。
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溫馨畫面,我的心就忍不住痛了起來。
小陽如今這麼健康,而我的女兒央央卻是為了救他的命S在了手術臺上。
我的眼眶酸酸的,卻落不下淚來。
靈魂怎麼會哭呢。
這時楚瑤問他:「阿澤,蘇茉她明天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嗎?」
陸澤輕輕地撫了撫她的臉,說:「放心,我會讓她親眼見證我們的幸福。」
我漠然地看著他們。
呵,他的目的還是達到了,盡管我的身體沒法出現在婚禮現場,我的靈魂卻還得被迫出席。
3
陸澤破天荒地沒有在楚瑤的住處留宿。
自從楚瑤帶著小陽重新出現後,他就時不時地夜不歸宿。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給楚瑤母子安排了住所,一直都在照顧他們。
婚禮前夕竟獨留他們母子二人,也是奇怪。
我跟著陸澤上了車,他一路疾馳,路線越來越熟悉。
哦,他這是往我住的地方去呢。
原本那裡是我和陸澤準備的婚房,楚瑤出現後,那就成了囚禁我的監獄。
燈光明滅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清。
他在想什麼呢。
是想一會兒又該如何羞辱我嗎?
我突然就很好奇,如果他知道我不見了,我S了,會是什麼表情。
陸澤停在了花園別墅的門口。
正是花期,栽種了滿園的茉莉花已然開放,香氣陣陣襲來。
這是陸澤找人為我栽下的,因為我名字帶「茉」,也是我最愛的花。
還因為茉莉花,代表堅貞的愛情。
陸澤就是在這片茉莉花叢中向我求的婚。
那時他說:「阿茉,嫁給我,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我感動得一直掉眼淚,伸手讓他替我戴上戒指。
我以為我和陸澤會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我去醫院做完產檢,在門口看見了他和楚瑤母子。
本來我打算結婚了再要孩子,不知是不是措施出了疏漏,我竟意外懷孕了。
陸澤得知消息後十分開心,他似乎早有預料這個孩子的到來。
我很少見他有這樣大的表情,還傻傻地以為他這是初為人父的欣喜。
但即使我懷孕了,他也很少有時間陪我,我隻當他工作忙。
陸澤請了把他帶大的周姨來照顧我,每次產檢也都是她陪著我。
我一眼就看到了陸澤的身影,隻是他小心翼翼地抱過另一個女人的孩子。
周姨也看見了,她先是訝異了一秒,隨即安慰我:「少夫人別擔心,應該是少爺的朋友。」
我低下頭摸著小腹,心卻一點一點地涼了。
他對我們的孩子,都沒有這麼上心。
4
那天陸澤夜裡回來了,問我產檢怎麼樣。
我說寶寶很健康,他扯了扯領帶準備洗澡,我拉住他,輕聲問:「陸澤,你今天去哪裡了?」
陸澤的臉上沒有一絲慌亂,他捏捏我的手,用他一貫溫柔的語氣對我說:「今天應酬了,回來晚了,你別多想。」
他撒謊了。
我松開手,強忍住他衣袖間飄散出來玫瑰香水味的眩暈感。
眼淚卻忍不住落了下來,他見我哭了,慌了神。
「阿茉怎麼了?」陸澤用指腹拭去我的眼淚,「都怪我,沒有好好陪你。」
我望著他那雙寫滿愧疚的、深情的眼,怎麼會是假的呢。
央央出生的時候,陸澤全程陪產,比我還緊張。
隨著央央一聲響亮的啼哭,陸澤緊繃的神色也終於放松下來,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老婆,你受苦了。」
我幾乎要虛脫了,看著他額間因為我緊張的汗水,扯出一個欣慰的笑。
我在心裡問系統:「這次我攻略成功了嗎?」
可系統卻依舊保持沉默。
5
我差點就忘了。
如果不是生產時那撕裂的疼痛讓我想起了上一世被系統抹S時的感覺,我幾乎就要忘了我身處一個虛幻的世界。
陸澤也不過是我第七次攻略的對象。
等我醒來,陸澤讓護士抱來央央。
央央很漂亮,她的皮膚粉粉的,幾近透明,正在我懷裡眨巴著眼睛。
陸澤說:「阿茉,央央她很健康。」
我的心中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不知為何他總是強調央央是否健康。
直到央央三個月大,他帶著楚瑤,來到了我面前。
盡管之前就已經見到過他們在一起,我的心還是沉了下去。
我抱著央央,與拉著小陽的楚瑤四目相對。
而陸澤的左手,緊緊地牽著她。
「陸澤,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問這話時,楚瑤臉上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
這時,我那個自從陸澤跟我求婚就消失了的系統突然出聲:
「宿主,危險警報。她是這個世界的女配,是男主的白月光,三年前被男主媽媽逼迫離開男主,現在她回來了。我感受到她對宿主威脅很大,這才來通知你。」
三年前,正是我降臨這個世界,遇到失魂落魄的陸澤的時候。
難怪,我問它我是否攻略成功的時候,它默不作聲。
「阿茉,你先聽我解釋。」陸澤說,「這是我和阿瑤的孩子,是我的疏忽。」
「所以?」我苦笑著問,「我是不是應該讓位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楚瑤打斷了他,對我說:「小陽是阿澤的親兒子,他得了腎衰竭,隻有央央能救他!」
我被她的話驚得腳下一軟,我震驚地望向陸澤,他臉上的表情告訴我,是真的。
原來如此。
難怪一年前他故意讓我懷孕,難怪他一直關心央央是否健康。
原來他一早就打算,讓我的孩子,去救他和白月光的兒子!
我緊緊地抱住央央,不停地搖頭:「我不會答應你們的!」
央央是我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怎麼可能讓她去做別人的器官供給源!
我再一次看向陸澤,乞求他能打消這個念頭。
他的臉籠罩在陰影裡,良久才和我說了一句話,讓我徹底涼了心。
「阿茉,小陽他是我的兒子。」
言外之意,他不能不救他。
「可央央也是你的孩子啊!」我幾乎是嘶吼出這句話。
央央被我嚇到了,咿咿呀呀地哭了起來。
我就抱著央央和她一起哭。
楚瑤見狀,也抱起了小陽,擠出幾滴眼淚,哭著說:「我可憐的兒,都怪媽媽沒用,救不了你……」
小陽也嚎啕大哭。
整棟別墅充斥著哭聲。
陸澤安撫好楚瑤母子,他說他保證能治好小陽,楚瑤這才擦幹眼淚滿意地點頭。
隨後,他走向我。
我護住啼哭不止的央央,SS地盯著他。
陸澤他變了。
抑或,他本該是這樣的。
之前一幕幕美好,讓我沉溺在他的溫柔之中。
我差點忘記,我現在是虐文女主。
他看我時的眼神,似是在隱忍,但又轉瞬即逝。
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冰霜。
「蘇茉,我們隻要央央一顆腎,又不是要她的命。」
「更何況,小陽是我的兒子,他的命也是命!」
6
央央被陸澤帶走了。
我被他關在花園別墅裡,與外界斷絕聯系。
他還用我出國度假的理由騙過了他父母。
周姨每天都會給我帶來央央的視頻。
視頻裡陸澤抱著央央,陸家長輩都在逗她開心。
央央咯咯地笑著,兩頰粉粉的。
「少夫人看,小小姐多可愛啊!」周姨舉著手機,對我說。
是啊,她多可愛。
可是——
我看著視頻裡一臉慈父笑的陸澤,他為什麼可以一邊扮演好爸爸,一邊想著傷害這麼小的央央。
見我沒做聲,周姨也嘆了口氣。
她甚至試圖安慰我:「少爺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他對少夫人你還有小小姐的真心我也是看在眼裡的,少爺他,不會這麼狠心的……」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也因為心虛而弱了下去。
誰會信呢,他若真心愛我和央央,也不會把我關在這裡,害我們母女分離。
我多想見一見我的央央,抱一抱她。
我開始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開始絕食。
等我三天不吃不喝昏迷後,陸澤才願意帶央央來見我。
我一睜眼,就看見陸澤掛滿擔心的臉。
「阿茉,不要做傻事。」
我別過頭,不理會他。
隨後我聽見了央央的笑聲,我倏地起身,手上的針管也被扯斷。
我顧不得手背的疼痛,從周姨手中搶走央央。
她在我懷裡,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我,笑了。
看著她笑了,我也笑了,笑著笑著,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的好央央啊,我該怎麼保護你。
我抬眼望向陸澤,他的眼裡有憐惜,有愧疚,卻不見那微薄的愛意。
我問他:「陸澤,可以把央央還給我嗎?」
他沉默了,我瞬間懂了。
良久他才說:「阿茉,我想想辦法,你再等等,再等等……」
保鏢從我懷中強行抱走央央,陸澤踏出房門那一秒,我用我嘶啞的嗓音對他說:「陸澤,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他的身形頓了頓,最終還是毫不留情地離開。
我無力地倒在床上,手背的針孔隱隱作痛,心痛更甚。
我又一次感受到在這個世界的無力。
我隻能一次又一次地順應這該S的劇情,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痛苦。
7
我在嚴加看守的別墅裡,每天都在等待央央的消息。
等著等著,我等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楚瑤來到了別墅,她的容光煥發與我的一身憔悴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來到我跟前,有意無意地跟我展示著她無名指的鑽戒。
「蘇茉,我來呢,是告訴你兩個好消息。」
我不想理會她,疊著周姨剛給央央買回來的小衣服。
她見我不理也沒惱,自顧自繼續說道:「一呢,是阿澤剛和我求婚了,我來是通知你參加我們的婚禮。」
「哦,」我如她所願給了點反應,我抬眼迎上她滿是譏諷的眼,突然也牙尖嘴利起來,「想必沒有陸家長輩支持的婚禮,你也好受不到哪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