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門的時候還是一副沒緩過來的樣子。
我知道江素行幾乎是她一手帶出來的，能達到現在這個高度也和她脫不開關系，消息來得太突然，也確實需要時間緩一緩。
「可是老板，我們同江素行的合同還有四年……」
「嗯，我知道。」
「我們這邊解約的話，江素行不需要承擔任何損失，我們……」
「衣衣，我知道。但是籤約的這段時間，江素行帶給我們的收益已經遠超預期了。」
我耐心道。
「而且我不喜歡屬於我的人心裡其實已經有別人了，我需要他對我絕對專心。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還要留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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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什麼別人？江素行嗎？boss 你在說什麼啊？」
我沒有心情再談論這點，交代她擬好解約的合同，並且準備文件，越早越好。
江素行遠在劇組，倒是像冥冥之中有了什麼預感，給我打了電話來。
「怎麼？」
「……你現在在做什麼？」
「沒幹嗎啊，倒是你，工作不許分心。」
「我沒有。」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煩悶，「我就是突然覺得有些不安心。」
「你之後也不過來嗎？」
「嗯，不過去了。」我心想，估計也再沒有過去的需要了。不然過去看你和周星星秀恩愛嗎。
江素行的語氣卻聽不出有多開心。
「……星星她今天一直在找我聊天，還邀請我去參加她的生日聚會，你……」
「那不是很好嗎？你想去就去，不用跟我說。」
我打斷了他，聽江素行突然著急地想說什麼，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後轉頭叮囑沈衣衣。
「文件盡早，最好這幾天搞定交給我。」
「……是。」
18
沈衣衣效率確實高。
在幾天後，江素行從組裡回來時，文件就已經擬好了。
他看見我的第一眼，表情就亮了亮，又衝我招招手，想把我撈過去抱兩下。
我卻已經無心再陪他玩些身份倒轉的遊戲。
「江素行。」
我冷淡道。
他頓時像意識到了什麼般，收起了打趣的笑意，整個人都明顯緊繃了起來。
「我有這麼可怕嗎？」我失笑，叫他過來看桌上的文件。
他原本還是疲憊而不想工作的吊兒郎當狀態，在一行一行看下去之後，面部表情漸漸變得十分嚴肅，到最後，簡直稱得上是慌亂了。
「——為什麼！？」
他的尾音有點顫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因為別的。
再說話時已經有點失聲了。
「這不是給我的對吧，你要跟被人解約嗎？不用給我看這些……」
「江素行。」
這是我第二次叫他名字，嘆了口氣，「是給你的。」
「不要，我不解約，為什麼這麼突然？我做錯什麼了嗎？」
江素行語氣變得急促而慌張，他本身就長得好看，連簡單的蹙眉都要被粉絲心疼好一陣子，更別提他現在表情脆弱，像是真的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而覺得不安。
「是主人這件事嗎？對不起，對不起，我想過在你恢復記憶之後就同你好好解釋的，我那時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說了，不是認真的，隻是想要逗逗你……你生氣了嗎？」
他似乎咬定了是這個原因，翻來覆去地解釋起來。
真奇怪。這個反應，顯得有多麼在乎我似的。
「不是這個事情。」
我溫柔說：「隻是我不喜歡自己養的小金絲雀心裡有別人。」
想了想，我還是承認了。
「更何況我還挺喜歡你的。所以既然如此，不如放你自由身，反正這也是你希望的不是嗎？我們這段關系並不好。」
他在聽到第一句話之後，驚訝得簡直不能用言語表述：「你喜歡我嗎？真的嗎，你喜歡我，你沒騙我？」
他緊緊抱住我的腰，我猝不及防，像是被某隻毛茸茸的大型犬撲了滿懷。
「我也喜歡你……我好喜歡你，蘇枝，我不想解約，我想陪著你。你不要扔掉我，我哪裡做錯了你跟我說好不好？不要突然……」
他說著說著，眼眶突然紅了。
這下驚訝而說不出話來的人換成了我。
「你不是喜歡周星星嗎？」
原本篤定的想法也因為他的反應而動搖起來。
「你在劇組同她這麼曖昧，所有人都有目共睹，還為她犧牲休息時間。」
江素行一咬牙，似乎理由有點難以啟齒，磕磕絆絆道：「……你也知道，所以別人都來問我和她什麼關系，隻有你對我一點都不在意……」
「你總是和別的男人共度晚餐，我又不能說什麼，我也想讓你吃醋，對不起。」
這人道歉速度倒是一流。
我覺得好笑，但同時又對他的指控有點無力吐槽：「我那是在談工作……」
「我就是吃醋啊，可是你對我一點都不關心，之前有一次緋聞傳得有鼻子有眼的，你也沒有問過我一句……」
……
我對江素行確實挺放心的，也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因為過於放心而產生矛盾。
「我去劇組看你的時候，你態度也很冷漠啊，像是完全不認識我一樣，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去看你。」
「你也不問問你說要來看我的時候我提前多久就開始在意妝造……」他小小聲道。
我沒聽清：「嗯，什麼？」
「不是你讓我同你注意距離嗎！？」江素行聽起來簡直有點咬牙切齒了，「某人籤合同第一天就字正腔圓讓我不要同她太近，在外面尤其要注意距離。」
我想起來了。
我起初確實這麼說過，但是為了江素行考慮來著，畢竟他是藝人，總是同我出現難免不會被有心人猜忌。
可是他和周星星那次微博又是怎麼解釋——
「你是！你是玫瑰味行不行，我說的是你！」
他耳尖紅得滴血，一字一頓道，摟著我的手臂十分用力：「你從來都沒有發現過我的小心思！我花了好多工夫才讓你習慣我來照顧你，那次是你第一次用我給你買的洗發水，我們兩個是同一款……」
再說下去這人就要紅熟了。
我被直球打得說不出話來，才知道我倆之間原來一直存在一些我沒有意識到的矛盾。不過歸根結底，確實是我對他關心太少。
「我以為你隻是把我們這段關系當成商業關系……抱歉。」
「那我現在可以努力把它變成親密關系嗎？」
江素行拉著我的手問。
「……什麼？」
「這是索吻的意思，我在等你的同意。」
「……」
我暈乎乎地點了點頭。
於是溫柔如春雨的吻就落了下來，湿潤的、微涼的、溫柔的。
他一點點吻開我的唇縫，吻畢後，埋怨似的在我的下唇珠上咬了一口。
「不許解約。」
19
江素行剛親上頭，還準備繼續時，我突然收到了沈衣衣的電話。
「我知道了。」
他湊過來問我怎麼回事，我想這種事反正也瞞不過他：「你看微博。」
從某條微博發布不到兩分鍾，微博熱搜已經炸了，均是#江素行B養素人##江素行私生活混亂##江素行已經和人同居，實錘是圈外人#一類的詞條。
點進去，大概是一個營銷號先帶的節奏，發了十幾張糊且難以分辨的圖片，地點均在我和江素行同居的那套別墅的周邊。
其中有一張是我和小森在地下停車場的抓拍，照片放大了車牌號，然後對比江素行出行被拍的車照，可以很明顯看出來是同一輛車。
然後還有我和江素行不同時間進出同一個入口的對比圖。
甚至還跟蹤我拍到了我出門買東西的拖鞋，有人扒出來江素行在這個品牌店購物過，還有我穿的這雙與他在某綜藝裡穿過的是情侶款。
簡直是板上釘釘的，江素行在B養情人的證據。
我猛地想起來那天突然閃過的刺眼的燈光。
原來不是閃爍的車燈，而是偷拍的閃光燈。
20
我能看出來，江素行現在非常生氣。
他生氣的時候不愛說話，而且表情很冷。
雖然這對我來說是一件好事，因為我可以輕易看出他在生氣。之後如果他唇角上揚了 15 度，並且回答的字數稍微多了一點點，那麼我就知道我哄好了。
但是現在很明顯屬於哄不好的範疇裡。
「……沒關系，被狗仔跟蹤什麼的，免費體驗女明星的待遇……呃，沒事。」
「怎麼可能沒關系？」
江素行聲音低了幾個度，像是在強忍怒火，又像是有點後怕。
「還好你沒出事，萬一有過激的人傷害到你怎麼辦？」
「是我不好……我應該再注意一點，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
我其實真得不在意。
現在發生的事情，或許在更早之前我就有所預料。
畢竟江素行名氣越高，小料黑料越值錢，想要獲取到信息的不良媒體就越過火。我之前都有所注意，包括那次也是第一次坐江素行的私人車，沒想到隻是短短松懈了幾天，就招來了無比惡劣的反撲。
我的私人信息暫時還沒有被扒出來，但是講的話已經十分難聽了。
說我臭不要臉，主動求人B養；說我肯定是故意給江素行下了藥或者要挾江素行，才爬上了他的床；說江素行拿著粉絲的錢去養女人什麼的。
江素行對罵他的輿論倒是充耳不聞，倒是看見罵我的言論要氣炸了，最後甚至變成了我勸他別看微博，千萬忍住不要大號開麥。
「冷靜，親愛的。我來解決。消個熱搜而已。」
我揉了兩把他的頭。手感不錯。
自從那條營銷號發布之後，接連有新的營銷號下場。
說背後沒有人我是完全不相信的，隻是尚且暫未確定。
猜測在某條熱搜炸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內容是周星星點贊了一個評論又秒取消，評論大致意思是江素行一邊有情人一邊跟別人搞曖昧，好心疼姐姐一類的發言，被截圖發了出來，與站隊周星星的人數瘋漲。
有關周星星的搜索量也在一晚上破了千萬，好是憑借賣慘漲了一波粉。
與此同時，江素行接到了周星星的電話。
「素行，我真的是點錯了，嗚嗚，對不起，我相信這一切一定是誤會，你不可能是這種人！你經紀人那邊怎麼樣，在行動了嗎？我在樂媒有認識的人，應該可以幫到你，如果你需要的話……」
樂媒是圈內有名的一家危機公關公司，好巧不巧，我就隻有這麼 51% 的股份吧。
江素行氣笑了：「我跟你很熟嗎？」
周星星還在裝好心：「你不要在這個時候鬧脾氣呀，你肯定會需要的, 他們的公關團隊很專業，不是錢能不能約到的問題。我是真的喜歡你才……」
江素行：「既有爆料的團隊，又準備好了公關流程，你的粉絲知道你這麼擅長自導自演嗎？」
周星星愣了一下，氣極：「江素行！！你在說什麼啊，你懷疑我？」
江素行懶得再說什麼，掛斷了電話。
我在一旁煽風點火：「哥哥現在知道了吧，別的女人都是利用哥哥，隻有我才是真心跟你好。」
江素行又好氣又好笑。
結果就是我的嘴唇被這人兇蠻無理地吻破了。
21
我都著手安排了，沒想到江素行竟然直接拒絕了我幫忙。
「我有分寸。」
他拿著手機編輯什麼, 突然抬頭問我：「我們現在是戀愛關系了對嗎？」
「不然呢？」
我沒好氣道：「你還想當我的金絲雀？叫兩聲主人來聽聽。」
江素行：「主人。」
「……」
我是不會承認在這一瞬間，我的血條直接空了的。
手機收到消息提示, 我點開微博, 發現是一個大 v 艾特了我。
是江素行。
//演員江素行：無意引起大家關心，剛剛轉正不久，現在是@枝枝又枝枝 的男友, 愛人並不是圈內人。B養關系真實存在，不過是姐姐B養我, 且B養期間並不存在任何不良行為, 煩請大家不要過度猜測。對粉絲存在隱瞞行為我感到非常抱歉，同時借此機會徹底公開, 也希望大家不要對我女朋友的生活過多關心。
今後我也會把重心更多地放在工作上，歡迎酥酥們的監督。
他甚至發完之後, 還轉發強調了一句，與演員周星星並不存在曖昧行為, 如有巧合純屬被蹭，請不要再謠傳，女朋友會不高興。
「你會不高興嗎？」
江素行警惕地看向我, 像是我說一句「我不在意啊」就要難過到自閉了一樣。
話說開後，我也沒有再瞞著他的意思：「嗯，會。」
他於是笑起來，眉眼彎彎，心情很好地親了我一口。
兩極反轉, 吃瓜群眾簡直要樂瘋了，輿論如潮水迅速反噬周星星，好長一段時間, 周星星沒有再出面，也沒有再「手滑」。
22
「你說你是真地喜歡我。」
江素行確認關系後, 不安感卻莫名達到了頂峰, 不僅喜歡親親摸摸，還總是要從我口中得到承諾。
好吧，好吧，愛要多多表達。
我們之間存在過很多誤會, 磕磕絆絆才觸碰到彼此鮮活的心髒。
原來卸下重重偽裝，愛意其實很純粹，不需要太多的彎彎繞繞。
「我喜歡你。」
我捏捏他的左耳。
「是真的很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