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重程度已經上升到開會討論的地步。 兩個老爺子說得義憤填膺。
我偷眼看秦遲。
秦遲置若罔聞,低頭擺弄著手機,像是給人發信息。
我看得眼眶發酸。
秦爺爺見我面色不好,出言安慰。
「夏初,別傷心,不是你的問題。人有時候走背運是需要破一破的。
鳳凰山那有一家寺廟,據說靈得很。
待會兒吃過飯讓你哥哥帶你去一趟。
破一破,我們夏初這麼好看,什麼樣的男朋友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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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遲口口聲聲地說著秦爺爺迷信,雖不情願卻也帶著我去了鳳凰山。
一路上,秦遲話不多。
憋到寺廟門口,漫不經心地問了句。
「他們欺負你了?」
我別過頭,說得輕松。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車停在寺廟門口。
秦遲不跟我進去,我一個人邁進了寺廟大門。
我拜得虔誠,腦門磕得生疼。
出來時秦遲倚著門邊抽煙。
他看著我的額頭,半晌不說話。
「你怎麼不進去?」我問。
他彈了下煙灰。
「不信!」
說著抬起頭看我。
他好久沒有這麼認真地看我。
我溺在他的目光裡,眼底發熱。
他抬起手,想揉我的發頂,像小時候那樣。
可終究是沒下得去手。
「夏初,別委曲求全!
「囂張點兒,不會哭的孩子沒糖吃!」
我眼眶裡的溫熱幾乎快忍不住。
「那我哭,你會給我糖吃嗎?」
在我眼淚滑下的那一瞬間,他迅速地轉開頭掐了煙。
恢復以往的渾不吝狀態。
「哥哥這裡沒糖,砒霜你要嗎?」
12
回去的路上,我閉著眼假裝睡覺。
又是一路沒有交流。
許是寺廟一行感動了神佛。
我終於在畢業之後交到了一個還不錯的男朋友。
他積極上進,為了兼顧工作和戀愛。
還帶著我參加他的應酬。
一次酒局,我遇到了秦遲。
他是那場局的主角。
清清冷冷地坐在主位,神色不明地看著進入包房的我。
旁邊有人招呼我男朋友。
「诶呦,周總果然說話算話,說了帶美院的女朋友讓大家開開眼,還真帶來了!」
「是啊,美院的美女氣質果然與眾不同啊,快坐快坐,來,挨著秦總!」
我沒看秦遲,秦遲也沒有看我。
隻是我感覺得到周圍愈漸低沉的氣壓。
點菜時有人問我。
「美女,想吃什麼?」
我心不在焉。
「隨便!」
「唉,你這就不對了,聽沒聽過一句話,男不說不行女不說隨便!你哪兒能隨便呢!」
說完酒桌眾人哈哈大笑。
周聰略顯局促地跟著打哈哈。
眾人笑著便見秦遲面色不善。
於是有人提點我男朋友。
「周總,你遲到了,快先敬秦總一杯。」
周聰起身,倒了滿滿一大杯酒。
「秦總,我敬您!」
秦遲不動。
「讓你女朋友一起。」又有人說。
周聰看向我。
「夏初,我們一起,敬秦總一杯。」
我笑著起身,端過酒杯倒滿了酒。
伸到秦遲面前。
秦遲面色愈發陰鬱,盯著周聰一語不發。
周聰是個識相的,端起自己酒杯一口幹了。
秦遲不動聲色。
周聰幹了第二杯。
秦遲掃了一眼還剩一半的白酒瓶。
周聰拿起瓶子,一瓶都幹了。
見秦遲仍然不說話,室內眾人終於覺出不對。
紛紛噤聲。
有人小聲地提示周聰。
「要不周總先去衛生間收拾一下,讓你女朋友替你陪陪秦總?」
不知所措的周聰,聞言連連說好。
扶著椅子起身。
還沒站穩。
秦遲手中酒杯直直地飛了出去。
「好你媽!」
酒杯落在周聰肩上。
秦遲跨跳過去,一拳將周聰砸倒在地。
動作一氣呵成。
我追過去時他正抓著周聰的頭要往牆上砸。
我擋在周聰和牆之間,壯著膽子看秦遲。
秦遲雙眼通紅,像是要連我一起揍。
而我竟然不怕。
東子來得及時,阻止了秦遲發飆。
周聰被東子扶上車時我也跟著也要坐上後座。
被秦遲一把拎了下來。
「幹嗎?」我問。
他沒了往日瀟灑自持的模樣。
「這他媽就是你求佛拜神拜來的玩意兒?」
「周聰平時對我挺好。」我說。
秦遲咬著牙半天沒有說話。
然後暴躁地叼了根煙。
摸遍了口袋沒摸到打火機。
拿著煙狠狠地摔在地上。
「別他媽氣我,別以為我看不出你想什麼!」
我冷了臉。
「看出來又怎麼樣?你隻要不在乎,我愛想什麼想什麼,礙著你什麼事了!」
說完我給周聰撥了個電話。
「去哪兒了,我去找你?」
話音沒落,手機被秦遲奪走。
「孫子!離夏初遠點兒,別讓老子再看見你!」
秦遲放完狠話一把扔了我手機。
我委屈得不行,哭著打他。
他一動不動地任我打。
「渾蛋!
「我好不容易跟神佛求來的!
「你還我男朋友!
「混蛋,還我男朋友!」
秦遲隱忍的面容有一絲裂痕。
類似心疼的情緒漸漸地流露出來。
「你不喜歡我,憑什麼不讓別人喜歡我!」
我越打哭得越傷心。
「你混蛋,臭混蛋,還我男朋友!」
他一手將我打他的手腕按在胸前。
眼底似有掙扎。
半晌,聲音低啞。
「好!」
他說:「我還你!」
猝不及防。
我的後頸被他扣住。
猛地向前一帶。
一個炙熱的近乎於懲罰的吻落了下來。
我從嘴角麻到胸腔。
胸腔的戰慄擴展到四肢百骸。
瞬間如遭雷擊,定在原地。
秦遲的吻滿是侵略性。
令人害怕卻又莫名地想沉淪。
我忘了哭,憋到忘了呼吸。
秦遲的動作漸漸地輕柔下來,從掠奪變為安撫。
最後。
他松開我的手腕,捏住我的下巴。
在我唇上咬了一口。
「是你招惹的我!
「別後悔!」
……
13
秦遲終於答應跟我在一起。
晚上回家我頂著紅腫的眼泡,笑得像個傻子。
我給東子發消息。
「東哥,錢付了嗎?」
東子:「付了,你這買賣有點兒賠啊,我答應了人家一筆生意,又額外付了吹一瓶白酒的錢, 沒承想最後還加了個醫藥費!
也怪他演技太好,要不能挨揍嗎!」
我:「謝了東哥, 生意的事兒我讓秦遲給你找補!」
東子瞬間電話打了過來。
「什麼情況?還真讓你得手了?」
我嘴角快咧到了腮幫子, 嘴唇被秦遲咬破了皮, 扯得有點兒疼。
「他說他不信自己, 但是,他更不信神佛……」
「靠!」東子笑,「這特麼可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
然而我還是高興得太早。
在一起之後秦遲克制得過分。
接吻時往往是我索要,他才給。
吻到動情卻絲毫不肯逾矩。
可就是那副動情又克制的模樣看得人心痒。
逼得急了,他最多甩開我自己躲進浴室。
我知道他在怕什麼。
他在給我留下一條退路。
他覺得自己身體裡留存著暴力的基因。
他終歸是不敢相信自己。
可我卻永遠相信他。
我想用實際行動告訴他
......
秋日的午後。
我告訴秦遲,我接了個活。
戰損!
畫戰損!
他不置可否,挑著眼皮子看我。
「之前不是畫過了?」
我沒敢告訴他,之前的所有男朋友都是僱的。
戰損, 也是我編的。
我不回答,湊過去吻他。
他手裡夾著煙,坐在那明明呼吸漸亂卻不回應。
我向下移動,吻他喉結。
他忽然開口。
聲音喑啞。
「在哪兒畫?」
「你家!」
我說完整個人被他翻過來。
他反客為主!
長長的一個吻, 天色漸暗時我叫停了他。
被自己湿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我說:「再不買材料商場要下班了。」
他問:「什麼材料?」
「戰損自然要給你身上畫些傷。
「淤青之類的!」
他眸色晦暗。
……買完材料,天色已晚。
站在秦遲家門外, 他停住了開門的動作。
「你確定要畫?」
我抑制住瘋狂的心跳, 揚了揚手中的絲巾。
「當然畫, 絲巾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秦遲看著我,眸光中有我從未見過的熾烈和危險。
他慢慢地抬手,抽走了我手中的絲巾盒子。
慢條斯理地把它投進了旁邊垃圾桶。
「......這樣呢?」
他問。
「這樣還畫嗎?」
準備了很久,終於等到這一刻時我的腦袋還是「嗡」的一下。
我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隻能紅著臉點頭。
房門應聲而開,我被秦遲半擁著扯進室內, 抵在門板上。
這一次, 這個吻。
我完全招架不住!
渾渾噩噩間腦袋裡閃過一個念頭。
今天這畫, 畫不成了。
再後來, 我的腦子裡裝不下任何念頭。
我像一葉扁舟,狂風巨浪裡翻滾。
任何浮沉都身不由己。
第二日日上三竿。
我睜開眼。
秦遲穿戴整齊地立在門旁衝我笑。
我下意識地扯過被子蓋在身上。
秦遲一挑眉。
劃開了手機,轉過來給我看。
「什麼?」我問。
他湊近兩步, 來到床邊。
「不是要畫戰損?」
我看清了手機中的照片。
暗黑色的背景上, 精疲力竭地癱著個人。
身上若隱若現的淤青, 和幾處顯眼的紅痕。
「一級戰損隊員, 夏初!怎麼樣, 還滿意嗎?」
他一語雙關。
我想打到他戰損。
14
我們的事意外地得到了我家人的祝福。
我問媽媽,不介意秦遲爸爸的事嗎?
媽媽說,她看著秦遲長大。
這孩子是野,但為數不多的幾次大打出手,哪次不是因為你?
秦家自然更不會反對。
甚至秦爺爺還暗中做過我的助攻。
例如去寺廟拜佛那次。
不久之後, 我向秦遲求婚了。
我問他。
「願意和我結婚嗎?為我上刀山、下油鍋, 萬S不辭那種?」
他抱著手臂蹺著二郎腿。
「上刀山、下油鍋我沒什麼興趣,不過當模特、畫戰損什麼的,我倒是願意效勞!」
......
婚禮上, 我集齊了七任前男友。
效果堪比集齊七龍珠。
我給他們發了超大的紅包。
東子臉都綠了。
「別作了祖宗,一會兒伴郎團該改行做安保了!」
我掐了掐秦遲冷著的那張臉。
「別胡說,我家模特小哥哥現在性格好著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