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千般好

第23章

字數:3534

發佈時間:2024-10-31 17:20:18

  • 20

  蘇好身體脫了力,神志卻是清楚的,辨認出他的聲音,撇過腦袋,可能不想被他看見狼狽的臉色,靠在那兒一動不肯動:“別煩我……”


  徐冽靜靜等了會兒,感受到她的顫抖,握著她手腕的掌心緩緩下移,抓緊了她的手。


第19章 三月雨


  他單膝屈地, 握住她的手,以一種無關旖旎遐思的支撐姿態將她用力抓緊,把她的冷汗包裹進幹燥的掌心。


  這裡是走廊盡頭一個半包圍的弧形轉角, 沒有人看到他們。


  他的寡言在此刻成了最好的良藥,讓她可以不用回答還好嗎, 怎麼了, 為什麼,隻接受他的力量。


  蘇好背對他,從蜷縮的姿勢漸漸緩轉過來,後知後覺地發現, 原來男孩子的力氣可以這麼大, 大到能夠把她自己怎麼也止不住的顫抖輕易逼停。


  而且, 僅僅隻用抓著她的手而已。


  哦,那不然你還想怎樣?


  蘇好被這個奇異的念頭拉回現實,腦海裡像現出一條光怪陸離的時空隧道,倏地把她從兩年前扯到了此時此刻。


  隻是顏料而已。


  隻是顏色像了點的顏料水而已。


  過去兩年, 她從一看到紅色顏料就頭暈嘔吐,到可以直視它,再到可以重新用它正常作畫——她明明已經克服得差不多了。


  一定是今天做數學試卷做得頭昏腦漲, 狀態不好,才又發生了這樣的應激反應。


  太丟臉了。


  草泥馬草泥馬!

Advertisement


  蘇好的手指又顫了一下。


  徐冽敏銳地察覺到, 這個顫抖不是因為不舒服,而是因為懊惱。


  他松開了她的手:“好了?”


  蘇好蹲在角落,像一顆沮喪的白菜, 裙擺四散,發絲因為冷汗黏在額角。


  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現在自己一定很狼狽,很有失大佬風範。她慢騰騰地,不太情願地回了他一聲“哦”。


  “起來?”他又問。


  “你去教室給我接杯水。”蘇好依然背對著他。


  這是要支開他。


  徐冽揚了揚眉,轉身朝教室走去。


  一過轉角,就看到桑綿綿和尤歡歡站在教室後門邊,踮著腳朝這邊轉角望,想過來又不敢過來的樣子。


  “徐冽,蘇好還好嗎?”桑綿綿問他。


  “沒事。”徐冽繞過兩人走進教室,看到莊可凝正拿著拖把打掃一片狼藉的地磚。


  餘光瞥見他走近,她動作一頓,握著拖把的雙手微微收緊,抬頭道:“對不起啊,都是我不好,她要是不舒服,要不就別硬撐著畫板報了……”


  徐冽淡淡垂眼看著她,沒說話。


  莊可凝有點尷尬:“她……”


  “讓開。”


  莊可凝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慌忙握著拖把讓開道,臉色變得煞白煞白。


  徐冽拿起蘇好桌上的水杯,去教室前面接水,一半冷一半熱,又捎帶上她桌上的一包湿巾,重新走出去。


  再經過莊可凝身邊的時候,她一聲不響地拖著地,把頭埋得很低。


  教室外,蘇好已經站在轉角若無其事地在吹風。


  徐冽看了一眼她不太健康的臉色,先把湿巾給她,等她擦完手和臉,又擰開水杯杯蓋,把水杯遞過去。


  蘇好垂眼一看。


  嘖,很會嘛。


  陳星風那個鋼鐵直男給女生遞水遞飲料的時候就從來不會開蓋。


  不過……


  蘇好接過水杯,又拿來徐冽另一隻手上的杯蓋,重新擰回去,再擰開。


  徐冽:“……”


  這個自我證明真的還蠻無聊。


  蘇好咕嚕嚕喝了半杯水,把湿巾垃圾和水杯塞給他,轉身朝樓梯走:“幫我跟宣委說一聲,今天沒空畫板報了。”


  *


  蘇好回到宿舍,在樓裡的公共浴室洗了個熱水澡,讓苗妙替她跟畫室老師請了個假,晚自修哪也沒去。


  她留在宿舍,把開學以來一直懶得整理的行李全都搗鼓好,然後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宿舍,最後實在無所事事,看看晾幹的衣服,好像洗得不太幹淨,把它們浸湿,又洗了一遍。


  就這樣一直忙到臨近熄燈,她在桑綿綿回宿舍之前,戴起眼罩躺上了床。


  這一覺睡了特別久,久到她好像在夢裡用上帝視角重新活了一遍這十七年。


  第一年,她在產房呱呱墜地。雖然家裡已經有一個女兒,爸爸媽媽還是很歡喜她的降臨。他們說,大女兒叫蘇妍,小女兒也取個女字旁,就叫蘇好吧。


  第二年,她牙牙學語。爸爸媽媽上班,她跟比她大四歲的姐姐一起住在爺爺家,第一個學會的詞不是爸爸媽媽,是姐姐。她很喜歡長得漂亮又很會畫畫的姐姐,到哪都要黏著她。


  第三年,畫了一輩子油畫的爺爺在教姐姐畫畫時,偶然發現她比從小學美術的姐姐更有藝術天賦,問她想不想一起學。


  第四年,她跟姐姐一起在爺爺那裡學起畫畫。姐姐文氣,畫畫時總是優雅又專注,而她好動,畫畫時總是嬉皮笑臉,見縫插針地摸魚。可偏偏每次都是她的畫更討爺爺歡心。爺爺說她是個小神童。


  ……


  慢慢地,她長大了,一路念上姐姐念過的幼兒園,姐姐念過的小學,姐姐念過的初中。


  她還是那樣活潑又張揚,好像也不用很努力,不用像其他美術生一樣犧牲學文化課的精力,隻要課餘時間隨便下點功夫,繪畫比賽最高的獎杯是她的,爺爺的誇獎也是她的,爸爸媽媽跟親戚朋友吹噓家裡兩個女兒,也總是先提到她的名字。


  她越長越大,姐姐卻似乎變得越來越文靜。


  而她和姐姐相處的機會也越來越少。


  姐姐初高中都是寄宿,高中時甚至周末也不太待在家裡,整天泡在畫室,不眠不休地練習畫畫。


  在她十四歲那年,姐姐費盡千辛萬苦考進了英國一所著名的藝術院校,如願出國留洋,然後一整個學期沒有回家。


  她在半年後的寒假裡跟媽媽說,她想去看看姐姐。


  媽媽工作忙,騰不出時間,託朋友帶她去了英國,囑咐姐姐照顧好她。


  她到了英國,住進姐姐的宿舍,跟姐姐的舍友三兩天就打得火熱。她去參觀她們的大學。她很喜歡那裡,跟姐姐說,她以後也想考來這所大學。


  姐姐笑著說,好啊。


  那是姐姐最後一次對她笑。


  如果她可以不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就會發現,姐姐笑的時候好像有點不開心。


  她打從出生開始,就分走了家人對姐姐的寵愛,後來的十幾年,又一直讓熱愛畫畫的姐姐活在她的陰影裡。


  幼兒園、小學、初中,那裡曾經喜歡姐姐的人,都在遇到她以後說——


  兩姐妹長得好像哦,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好好這性格,小姑娘嘛,這麼活潑可愛的多討喜。


  兩姐妹畫畫都很厲害,姐姐之前在這個比賽拿了銀獎,好好應該可以拿個金獎回來吧。


  這樣姐姐要怎麼開心。


  她最後一次見姐姐,是在她英國宿舍的浴室。


  姐姐安靜地躺在滿是血水的浴缸裡。


  浴室的白瓷牆上,是姐姐用血畫下的最後一幅畫。


  瘋狂,顛倒,扭曲,觸目驚心。


  姐姐留下的遺物裡,有一本日記。


  日記本的最後一頁,是姐姐來到英國的第一天寫下的話:這裡隻有蘇妍,沒有蘇好了。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蘇好感覺身體疲憊得像被車輪碾過。


  桑綿綿已經在陽臺水槽洗漱,提醒她該起床了。


  她做了一晚的夢,八個鍾頭的覺好像白睡了,困倦地讓桑綿綿給她請個假,說上午頭兩節課不去了。


  “身體不舒服嗎?”桑綿綿擔心地看著她,“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陪你去醫務室?”


  桑綿綿是知道蘇好對紅顏料過敏的。之前宿舍文化節的時候,學校要求每個宿舍設計特色文化,好多女生都在宿舍門上花了大心思,那陣子,走廊裡都是舉著顏料盤畫畫的人。


  當時桑綿綿在蘇好面前不小心打翻了一罐紅顏料,蘇好突然就有了跟今天一樣的奇怪反應。


  桑綿綿起初不知道她怎麼了,想陪她去醫務室,蘇好卻輕描淡寫地說,她隻是對紅顏料有點過敏,就跟有人對芒果過敏一個道理。


  桑綿綿當時還以為這是蘇好為了不去醫務室找的託詞,畢竟學畫畫的人怎麼會對顏料過敏?今天才發現,原來是真的。


  “沒事,”蘇好懶懶擺了擺手,“我再睡個回籠覺,別吵我。”


  說是回籠覺,但桑綿綿離開宿舍後,蘇好其實並沒有睡著。


  閉目養神兩個鍾頭,一看手機裡的課表,見是體育課了,蘇好來了點“上課”的動力,打算去操場曬太陽。


  南中的體育課男女分開上,具體課程又分不同的門類。


  蘇好不喜歡體育館裡地坪的怪味,沒選在女生中非常熱門的乒乓球課和羽毛球課,選了能在操場呼吸新鮮空氣的田徑課。


  她到課上報了個到,騙體育老師說來例假了,在大家開始跑圈的時候順理成章跳上看臺,一個人佔據三個座椅,優哉遊哉地躺了下來。


  另一邊,體育館裡,正在跟郭照兩人一組練習乒乓的尤歡歡有些心不在焉,一連三次都沒接到球。


  “你今天魂不在啊?”接連幾次過後,對面郭照忍不住吐槽她,“能不能打順一回了?”


  尤歡歡擱下乒乓板,煩悶地吐出口氣:“還不許人有心事了嗎?”


  “你能有啥心事,對徐同學愛而不得嗎?”郭照嗤笑一聲,語氣相當遺憾,“尤歡歡同學,請你拎拎清,知道今天徐同學為什麼會在語文課上被批評沒專心聽講嗎?”


  “哎喲,要你提醒啊!不就是因為蘇好沒來上課嘛!昨天體活課看他追出去,我就知道他跟蘇好有貓膩了!”


  郭照剛要讓她講話注意點,怎麼就叫“貓膩”了,話到嘴邊先一愣:“等會兒,什麼追出去?我錯過了什麼大新聞?”


  昨天體活課隻有個別學生在教室,郭照並不知道蘇好怎麼了,還以為她今早是單純起不來才不想上課。


  畢竟蘇好之前也不是沒做過這種懶蛋事。


  尤歡歡不小心把這事衝口而出,被郭照催促著說清楚,隻能跟她講了事發經過。


  郭照兩眼發光:“難道蘇姐這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快把鐵杵磨成針了嗎?”她拍拍尤歡歡的肩膀,“看來你離徹底失戀不遠了,難怪連我的乒乓球都接不住了,我充分理解你今天的心情。”


  “哎呀,我不是因為這個!”尤歡歡蹙起眉頭,“算了,我實在憋不住了,告訴你吧。”


  “告訴我啥,還有啥內情?快說快說。”


  尤歡歡看了看四周,把郭照拉到角落,小聲說:“你先答應我,絕對不能告訴別人,尤其是蘇好,不然我不說。”

暢銷精選

病態依賴
病態依賴 "竹馬嫌我粘人。 將患有皮膚飢渴症的我丟在教室。 為了緩解症狀,我拽住陰鬱社恐同桌的手腕,艱難道:「求你……讓我貼一下。」 他耳尖通紅,卻順從地任我動作。 後來,竹馬紅著眼將我堵在牆角,質問道: 「這一個月,為什麼你都不來找我了?」 我看了眼乖乖等我的同桌,語氣困惑: 「我都有男朋友了,幹嘛還來找你?」 竹馬當場破防。"
硯上霜
硯上霜 京圈男朋友為了白月光大半夜把我丟在山上後,我死遁了。從此,涼薄淡漠 的浪子為了我變得瘋魔。
死對頭室友討厭我
死對頭室友討厭我 死對頭室友很討厭我,說我身上老是有一股奶味,聞著都膩 人。我嚇壞了,根本不敢讓他知道,我因為激素異常。他要 是知道,肯定會罵我是變態,把我趕出宿舍。
守得雲開見月明,
守得雲開見月明, "穿成病嬌反派的第一任妻子,我現在有點慌。 反派心尖上的表妹正被我拿著鞭子毒打。 反派下朝歸來,抓個正著。 明明氣得要死,卻還得強忍怒意將我手掌緊握。 「別弄疼了手。」 他溫聲細語,我卻冷汗直流。"
人機隊友是電競大神
人機隊友是電競大神 "吃雞遊戲時碰到一個人機隊友。 不僅說話喜歡已讀亂回,還把丟給敵人的手雷丟我頭上。"
再無餘笙
再無餘笙 17 歲,我死的莫名。隻有我們班的綠茶女看得見我。她怕我怕的
小叔叔
小叔叔 "我是被霍瑾安養大的。 他大我五歲,我叫他小叔叔。 可他對我的掌控遠超叔侄的範圍。 高考結束後,我背著他偷偷報名了離家很遠的 A 大。 下了高鐵,我坐上了提前定好的網約車,我長舒了一口氣,以為終於可以擺脫霍瑾安了。 但車沒有停在學校門口,反而停在了一棟陌生的別墅門口。 我莫名感到不安,祈求著司機快點開車,我給他加錢。"
弟弟是童養夫
弟弟是童養夫 "小時候我爸家暴我和弟弟。 我把他抱在懷裡,一邊承受我爸的拳打腳踢。"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