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啾啾打了個噴嚏，神志瞬間回爐，她連忙瑟瑟發抖地抱緊雙臂。
“阿嚏阿嚏阿嚏！”
前一秒還在熾熱的網享受空調，阮啾啾脫了外套，穿著半袖在看電腦，這會兒倒好，竟然把她扔到寒冷的冬季。沒了外套的阮啾啾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這種天氣就跟沒穿一樣，冷風嗖嗖地貫穿她的衣服，刮得她透心涼。
等等。
冬季？
阮啾啾意識到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不是快到夏天了嗎？為什麼現在是冬天？
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重啟幾遍，手機徹底沒了電量，怎麼重啟都沒用，阮啾啾懊惱地使勁拍了拍手機。在寒冷的冬夜中，路上的行人們紛紛裹著厚厚的冬衣，路過的人都忍不住望向阮啾啾，她披散著頭發，穿著半袖使勁拍手機，看起來神志不清，估計可能是瘋了。
他們不由嘆息，好好的漂亮姑娘，怎麼就瘋了呢？
手機派不上用場，眼下也隻能找到地方充電，搞清楚自己身處何處。阮啾啾百分百確定自己絕對又回到了書中的世界，但讓她感到擔心的是，她肯定沒有回到自己來時的時間點。
——萬一不是她穿越的那個世界呢？
——萬一穿到程雋還不喜歡她的時候？
萬一……
阮啾啾不敢再想象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她站起身來，臉頰已經凍到發麻，紅彤彤一片，腳就像踩在冰上，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
走著走著，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這一片地方她從來沒見過，好不容易回來，若是程雋不認識她，她真是要哭死了。
她已經想好，程雋那個狗男人如果忘了她，她就錘他一次，逼著也要讓他喜歡上自己。他們倆鎖死了，誰都別想離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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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下來的眼淚隱隱有想結冰的趨勢，阮啾啾已經冷到行動遲緩，快要走不動，就連擦眼淚的動作也完成的極為艱難。
遠處有一輛巡邏的警車緩緩駛向阮啾啾所在的方向，她僵硬地揮揮手，示意他們停下。
坐在副駕駛座的警察餘光瞥到阮啾啾，停了車，拿著外套下車，二話不說先給阮啾啾披在肩上：“你是怎麼回事？被搶劫了？”面前的女人雖然看著有些狼狽，身上沾著水汙，但穿戴整齊，眼神清亮，他們見的人多了去，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神志不清。
阮啾啾被扶著坐在警車後排，空調開的足，她緩過勁來，卻感到手腳一陣火辣辣的痛楚。身體還未能快速適應，就連臉頰也燒紅一片，阮啾啾難受得要命。嗓子有些痒痒，她使勁咳嗽幾聲，在前排開車的警察看了她一眼，問：“什麼情況啊？”
阮啾啾正要說話，卻忍不住地咳嗽起來。嗓子又幹又痒，渾身發燙，估計是受涼了。
另一名警察說：“先到局裡，估計是凍壞了，讓她喝點熱水緩緩。”
“好。”
警局就在附近，阮啾啾披著外套一進門，一群正在吃外賣的大老爺們紛紛停下來，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幾人。
阮啾啾被盯得有些發怵，一邊咳嗽一邊捂著臉，好讓他們的目光不要落在自己身上。身旁的一名中年警察好笑地揮揮手，說：“看什麼呢，一群小崽子，飯不好好吃就別吃了！”
“嗨，這不是關心案情嘛。這位女士怎麼了？”一名年輕的小伙嬉皮笑臉地湊上前，手裡還端著一盒飯。
阮啾啾抬起頭，下意識地望向他手中的飯。
“咕嚕嚕……”她窘迫地抱緊自己的腹部。
他們沉默片刻。
幾分鍾後。
阮啾啾的面前擺著還沒吃的外賣和熱水。她沮喪到幾乎要淚流滿面，今天簡直丟人丟大發了，肚子不爭氣，害得她屢次丟人，偏偏理智告訴自己留點面子，肚子卻一直咕嚕嚕響個不停。
就連坐在對面的老警察也忍俊不禁：“吃，外賣還挺多。”
“謝謝……”
向其他警察借了充電器，阮啾啾臉上，耐心等待片刻，手機屏幕一直顯示黑色，幾次重啟都沒用，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
回到這裡已經有一兩個小時的時間，阮啾啾還沒弄清楚，她究竟是在哪一年的冬天。
“請問……現在是什麼時候？”阮啾啾問坐在對面的老警察。
對方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晚上八點。”
“我的意思是……具體的年月日？”
“怎麼，你穿越啦？”
一名警察的話一出，其他人不由善意地跟著哄笑幾聲。阮啾啾心底暗暗腹誹，她可不是穿越了嗎，若是這些人知道他們在一本書裡隻不過是沒名沒姓的路人甲，恐怕才是更鬱悶的事情。
“不是，隻是確定一下。”
老警察笑呵呵地把手機朝向她。看清楚屏幕上顯示的時間，阮啾啾整個人都不好了。
等等……
她隻不過是大半天的時間，這個世界就過去了大半年？可是在另一個世界，她已經死了幾個月了啊？
阮啾啾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想，兩個世界的時間軸不同，或許是和自己相關。
“家屬聯系方式？”
“……不記得。”盡管天天聯系，但誰會記住大家的電話號微信號啊！阮啾啾這時隻後悔為什麼沒能記住程雋的手機號。
她所在的警局距離嘉澄和家有十幾公裡遠，若是不弄清楚情況，想必警察也不會把她送回去。身無分文又處境窘迫，偏偏現在連什麼時候都還沒搞清楚，阮啾啾的腦袋一團漿糊。
阮啾啾抱著暖和的水杯，說：“您可以幫忙聯系公司嗎？”
“你說。”
“嘉澄公司，幫忙聯系一下塗南或是程雋。”
塗南和程雋的名字一出，其他人紛紛愣住。他們面面相覷，半晌，有人驚訝地問：“你是——”
“我是程雋的妻子。”
第109章
嘉澄。
前臺確認數次，猶豫片刻，電話轉給塗南的秘書溫茜。
溫茜接起電話，原本的一臉疑惑，在聽到對方的聲音後忽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咣地一聲推開椅子，站在原地。身旁的助理被嚇了一跳：“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沒事沒事……不不，有事！塗南呢！不對不對，找老板！”
情況緊急，溫茜工作以來遇到最大的危機也沒這麼慌張過。
會議室正在開會，傅子澄對著PPT滔滔不絕，唾沫星飛濺。正當他要展示下一頁PPT的時候，門咣地一聲被推開，秘書溫茜站在門口，就連走神的塗南也被嚇了一跳。
“茜茜？”
“我……我剛剛接到來自警局的電話。”
“怎麼了？我們沒有偷稅漏稅？”塗南的腦回路清奇。
溫茜顧不得瞪他一眼，讓他別瞎說。她望向程雋，坐在靠窗的男人望向她，臉上沒什麼表情。
“警局說——”她咽了咽幹澀的喉嚨，心跳如鼓，“有位自稱程雋妻子的女人在那裡，等著他接她回家。”
“！”
“告訴我地址。”
“老板？老板你慢點！別跑啊！”
得到地址的程雋外套都顧不得穿，拿起手機朝著大門飛奔而去。塗南和他認識這麼多年，還沒見他在除了健身房和操場之外的地方飛奔過。他高聲叫了一聲程雋，讓他別著急，程雋卻轉眼間沒了蹤影。
地下停車場寂靜無聲。
司機大叔正在打瞌睡，玻璃窗突然被咣咣敲了兩聲，嚇得他瞬間驚醒。程雋正站在車窗外，語氣急促低沉地說：“下車。”
“老板？”
“不用拔鑰匙。”
“哦……好好……”司機連忙從駕駛座下來，便看到程雋動作極快地坐在駕駛座上，引擎啟動，車以飛快的速度從停車場衝了出去。他的車速極快，在停車場裡輾轉挪騰，輪胎碾在地上發出吱呀的刺耳響聲，看著驚險至極。
司機被嚇得夠嗆，隔著很遠還在呼喚程雋：“記得系安全帶啊！不要開這麼快啊！”
一場雪困住了整座城市。
雪盡管停歇，道路卻泥濘湿滑，道路上的車都盡量開慢一些，然而，一輛黑色的私家車速度明顯比別人快，在這種天氣竟然也敢超車。
被超車的司機都在罵這個人簡直是不要命了。
無人的紅綠燈路口，黑色的私家車正行駛而過，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一輛紅色的小車竟然闖紅燈，飛快地朝著對面駛去！或許是沒看到路口還有另一人，紅色小車堪堪要撞上去的時候連忙剎車。
雪天的路太滑，撒了鹽的路依然沒能讓車穩住，以飛快的速度斜斜撞上去。
黑色的私家車猛地一拐彎。
“砰！”
……
阮啾啾坐在座位上，有幾名年輕的民警坐在她身邊，表情興奮：“我特別喜歡嘉澄的遊戲！天啊真是沒想到！”
“你們新遊的計劃是什麼呀？聽說這一次要出西幻風格，想想都覺得酷爆了！”
“我竟然見到傳說中的嘉澄老板娘，運氣也太好了。”
幾人嘰嘰喳喳，吵得阮啾啾腦袋暈，帶她回來的警察看不下去，讓幾人回自己座位上呆著去。
阮啾啾已經耐心等待很長時間，按照平時這個點，就算是在路上攔個車，也早應該到了才對。她接到電話的時候，塗南差點哭出來，一個大男人含著哭腔說話讓人又好笑又有些戳心。他說程雋已經在路上，讓阮啾啾等會兒，可她左等右等，卻始終沒有等到程雋的消息。
該不會是走錯路了？
不知道為什麼，阮啾啾的心裡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今天的雪下得這麼大，萬一程雋著急，一不小心出車禍就糟糕了。
她得想辦法聯系到程雋。
就在這時，正低頭看手機的一名民警說：“東街路口又出了車禍。”
“啊？怎麼樣啊？沒出什麼事？”
“誰知道呢。這幫人下雪天也不知道減速，一個個都怎麼想的。哎。”
阮啾啾的面色煞白：“出車禍的是什麼顏色的車？”
“好像是黑色路虎，我看到小徐發的動態，好像還在處理。”
“距離有多遠？”
她問的急切，使得對方不由抬頭望向她。
“不遠，一出門向右走個幾百米就到……哎你去哪兒？”
阮啾啾腿肚子軟了半截。她自私地希望那個人不是程雋。她的大腦空白一片，隻知道朝著警局的門口衝出去，隻有看到車禍現場的車牌號，才能讓她冷靜下來。
“千萬不要千萬不要……”阮啾啾一邊跑一邊哽咽著祈禱。
她朝著大門外跑去，星星點點的路燈使得夜色朦朧，有些看不清路。就在這時眼前突然一花，她咚地一聲和來人撞到一起。
對方踉跄著差點兒跌倒，兩人皆是後退一步，才朦朧的夜色中看清彼此的面容。
對於阮啾啾來說，她隻不過是一天沒見到程雋。此刻的她還不知道，程雋已經在這個世界，孤孤單單而又抱著絕望的希望，等了七個月零五天。
他僵在原地，身體僵直，表情也僵得可怕，一雙眼睛落在阮啾啾身上，便像粘了膠水似的，再也挪不開。
“……”
“……”
周圍寂靜無聲。
“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