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小杜走了過來，“程總，該您上臺了。”
程牧昀看向李玥，她點頭回應，兩個人一同向臺上走去。
臺上的主持人在介紹程牧昀公司的項目，李玥聽不太懂，隻見身邊的程牧昀大方微笑，輕松贏取到臺下所有人的注意力。
而站在他身邊的自己，李玥相信，如果視線有實體，她現在已經是篩子了。
冗長的介紹語還在繼續，李玥開始思想神遊。
直到主持人聲音高昂，“這一切的成果要感謝封達總經理，程牧昀！”
遠處的燈光啪的一聲乍然熄滅，黑色如撲面而來的浪潮，隨著一盞盞燈光逐漸熄滅，黑暗席卷而來。
李玥突然感到異樣，正來源於身邊的程牧昀，燈光已然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是敏感的覺得，他似乎有點緊張。
她稍微站他近了一點，緊接著胳膊被他輕輕碰了一下，她正要小聲發問的時候，一隻帶著灼燙體溫的手突然握了過來。
黑暗徹底降臨。
她的手被他緊緊地纏住，指節一根根的插入，掌心貼著掌心，緊緊地十指交扣。
黑暗中她什麼都看不清，隻能感覺到男人掌心溫度的灼燒，湿熱的手心相貼，燙的她心髒猛跳。
撲通、撲通、撲通。
每一聲強烈得震在耳邊，腦海裡想到的是夏蔓說過的話：所有頻繁的巧合，全是設計之下的別有用心。
她再無法用借口來遮掩逃避。
因為燈光亮了，他依舊沒有松開手。
Advertisement
*******
活動在進行了三個小時後陸陸續續有人離開。
梁小西脫下服務生制服從廚房後門溜出去，剛打開門就被人堵住了。
丁野吹了聲口哨，薄唇上挑：“這麼快就走，不要工資了？”
梁小西被他撞破一點沒驚慌，輕松的說：“姐不差錢，賞你了。”
她說話口氣和甜美的長相一點不一樣，拽得很，抬腿就要走。
丁野長腿一邁把人攔住，笑眯眯地問：“你不是要拿下程牧昀嗎，怎麼還幫人通風報信呢。”
他問過了，李玥被人刁難的時候，是她找到小杜通知的程牧昀。
“我又不傻，看不出別人對我沒意思嗎，再說了，是我通知的又怎麼樣，那姐姐一看就是被那綠茶女給攪黃了戀情，別以為女生隻會搶男人，”她一腳踹開丁野擋路的腿，看著他疼得咬牙切齒，笑著說：“女孩子才會幫女孩子，你們這群臭男人懂個屁。”
“白給你幹那幾小時算醫療費了，”臨走前她還不忘奚落丁野一頓，嫌棄道：“看著挺壯的，怎麼這麼繡花枕頭啊。”
“你等等——”
梁小西跟兔子似的跑得飛快，丁野沒抓到她。
他舌尖頂了下臉頰，嘖了一聲，“小丫頭，給爺等著。”
*******
沒多久，程牧昀和李玥一起離開了活動現場。
本來程牧昀不該這麼早走的，可他發覺到李玥臉色有些發白，一隻手按在小腹的時候，便提出先走，打算送她回家。
李玥沉默點頭，已經疼得不太想說話了。
她沒想到會突然姨媽反應這麼大，小腹發墜，痙攣的抽搐，疼得她快站不住，額頭生出細密的汗珠，好在有一旁的程牧昀扶著她。
快走到地下車庫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我抱你走吧。”
李玥想說不用，可下一秒她整個人身體一輕，已經被他打橫抱在懷裡。
程牧昀看著清瘦，沒想到這樣有力氣，手臂穩穩的架住她的背，她整個人靠在他的胸膛上，有淡淡的香氣傳到鼻端。
他身上的體溫暖暖的，李玥忍不住紅了臉，掌心輕輕地撐在他的肩上，小聲說：“別，我自己走吧。”
程牧昀露出強硬的一面，“很快就到了，你再忍忍。”
李玥抬頭，看到他線條硬闊的下顎線，他的眼睛望向前方，睫毛落下一小片陰影。
他走得很穩，李玥沒有受到一點顛簸，她咬著下唇沒有再說話。
“程牧昀，你放開她！”
突然一個帶著薄怒的聲音由遠至近。
李玥從程牧昀的懷裡抬頭，看到了渾身帶著怒氣的江崇衝向他們。
他走到兩人面前，對眼前的一幕感到難以置信，他實在不明白，程牧昀竟然會抱著李玥！
可沒等他發難，程牧昀冷冷的開口：“有什麼話以後再說，李玥現在不舒服。”
江崇滿腔的怒火突然被這句話澆得透心涼。
他看向李玥，靠在程牧昀胸膛的她臉色青白，罕有的虛弱模樣。
江崇心頭一刺。
他很少見到李玥這副模樣，更難堪的是，他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程牧昀這番表現無疑是在說，他還不如外人關心李玥！
心頭升起熊熊怒火，有無數的話要質問，可理智告訴他，現在不行。
程牧昀抱著李玥越過他繼續向前走。
江崇不甘心地追上去。
那是他的女朋友，就算她生病難受，也該是他照顧，輪的到他程牧昀？
他剛轉過身，就看見李玥白皙的手在程牧昀寬闊的肩膀上拍了拍，輕聲說：“放我下來。”
程牧昀看了她幾秒，輕輕放下她。
江崇看著李玥越過程牧昀，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唇邊的笑意漸漸擴散，他就知道，李玥是最在乎自己的，無論發生了什麼，她一定會回到他身邊。
他得意地看著對面面無表情的程牧昀，直到李玥走到他面前。
她臉色蒼白，唇色轉淡，鮮有的脆弱模樣，江崇看著有點心疼，想著不為難她算了，她隻要好好解釋清楚，以後乖乖的，他就原諒她。
就見她用冷淡的目光掃了自己一眼，似乎還有幾分嫌惡。
江崇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13
李玥：“你把你現在住的地址給我，你在我家的東西我之後打包寄給你。”
“……”
江崇難以置信，“你就想跟我說這個？”
“否則你以為呢。”
她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江崇愣在當場。
他從未見過李玥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一直以來的優越與淡定開始出現了裂縫，心頭生出一股抓心撓肝的不安。
他勉強開口：“你在胡說些什麼，跟我回家！”
他試圖去抓李玥的手。
李玥直接毫不留情的甩開他的手。
空氣中清亮的一聲“啪”，猶如一個有形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他的臉上。
江崇腦子嗡嗡響，內心既慌亂又發虛，這一切混亂的復雜情緒讓他化作怒火傾瀉而出：“李玥你到底鬧夠了沒有，我已經忍你到極限了！”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委屈，一點錯都沒有？”
“有本事你說，你怎麼來的這裡！”
李玥竟然輕輕地笑了。
“我是和程牧昀一起來的又怎麼樣，難道我做什麼事、見什麼人還要打報告給你籤字嗎。”
江崇心髒突突地跳，一開始他是要發火的，可莫名的他品出一股熟悉的感覺。
這、這不是他從前對李玥說的話嗎。
之前有一次他去照顧馮盈盈，李玥要他以後去見馮盈盈告訴她一聲，免得找不到他人。
江崇當時覺得李玥太小題大做，諷刺的說了句：“要不要我以後做什麼事、見什麼人都打個報告讓你籤字啊。”
如今這句話被李玥完完整整的還了回來。
江崇憋得面色鐵青，心裡像被一隻大手攪了個天翻地覆，可他一句反駁也說不出口。
他隻能看著李玥決絕的轉身離開。
她身上穿著漂亮的修身黑裙，手腕上戴著程牧昀送的鑽石手鏈，曾經她總是會帶和自己一對的編繩手鏈，現在通通都沒了。
江崇看著李玥坐到程牧昀的車上，程牧昀上了駕駛位，瑪莎拉蒂的引擎聲響，帶著勁風掠過江崇而去。
就好像，他被他們丟下了一樣。
這一刻，江崇突然感到心髒抽搐的難受。
這種事他並不陌生。
以前這種事發生過很多次，他總會把李玥丟在了原地，他知道，她一定會在原地等他的。
可是他從沒有想過她會是什麼感受。
這一次，被丟下的人換成了他。
原來被冷落無視是這麼難受的嗎？
江崇揪著胸口，襯衣被拽成一條條褶皺，他緩緩蹲了下來。
他從前讓李玥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嗎？
一旦想到他就難受的不得了。
他更不敢深想，他怕真的會被李玥給丟下了。
********
李玥坐到車上，窩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
她實在是難受，更多的是不知道該跟程牧昀說什麼，剛開始是裝睡，後來真的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
恍惚的睜開眼，看到程牧昀正接東西，車外站著一個穿藍衣服的外賣小哥。
程牧昀把東西接過來，食指放到唇上，小哥眨了眨眼表示明白。
一回頭，他看到李玥已經醒了。
“到你家了。”他說。
李玥坐直身體，發覺身上披著他的西裝外套，怪不得身上暖暖的，還有一股淡淡的苦橙香氣，她耳根微微發熱，趕緊把西裝還給他。
“你……”
“你……”
他們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住。
李玥清了一下嗓子，客套的說：“今天謝——”
他打斷她：“再說謝就太見外了。”
“是，”她朝他笑笑，避開了他的視線，“畢竟我們是朋友嘛。”
說完她有點後悔，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刻意了？
程牧昀臉上的笑意漸收，清冷如玉的臉上帶著說不出的侵略強勢，目光在她的臉上停了片刻，“我不會隨便邀請一個朋友出席活動，更不會在半夜單獨送她回家。”
李玥心口一緊，輕抿住嘴唇沒有說話。
程牧昀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任何回應，沒有繼續逼近，放緩了語氣說：“如果你真的想謝我，給我做個手鏈。”
李玥：“什麼？”
“你以前不是會做編繩手鏈嗎，給我做個當謝禮吧。”
她以前是很喜歡做手工，最擅長做手鏈，還給江崇做過當生日禮物，可給程牧昀做……
“我太久沒做，早不會了。”
程牧昀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李玥舔了下嘴唇，側過臉不看他，狠了狠心說：“我上樓了。”
“這個給你。”他把剛才從外賣小哥拿到的盒子遞給她，大約是因為她的冷淡，他有點不高興。
李玥隱約能猜到他為什麼會不高興，可她並沒有說什麼，沉默地接過盒子下了車。
上樓之後，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心頭有點輕松，又有些愧疚。
可那是程牧昀啊。
她想都不敢想。
無論是她自作多情，或者是誤會，李玥覺得到這裡是該停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