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順著看過去，那是個帶著黑框眼鏡，個子不高的年輕男人，他表情局促又激動，扶了下眼鏡腼腆的笑了下，“好久不見了，牧昀。”
程牧昀懶散的掀眸，語氣冷淡：“是挺久的。”
“胡明，還不走？”黑框眼鏡的旁邊有個人招呼他。
胡明跟同伴打了招呼讓他先走，轉過頭對程牧昀說：“我現在在樂隊當貝斯手，烏鳥樂隊，你聽過嗎？”
程牧昀伸手掸了掸煙灰，漫不經心的回；“沒聽過。”
胡明臉上浮起無法遮掩的尷尬，“是，小樂隊，不太出名。”
“程牧昀，”李玥走了過去，捂著小腹說：“我胃有點疼。”
程牧昀伸手碾滅了煙，手掌搭在她的肩膀，輕聲說：“我送你回去。”
“好。”
兩個人轉身要離開，身後的胡明急匆匆地喊了一聲程牧昀。
程牧昀擰眉轉頭。
胡明的臉上寫著歉意和愧疚，“那時候的事我……對不起！”
李玥抬頭看去看程牧昀，他臉色冷淡的毫無表情。
“我早忘了。”他冷淡的說。
胡明訕訕的張了下口，還來不及再說什麼，程牧昀已帶著李玥離開。
兩個人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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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牧昀讓她坐下：“我去找醫生來。”
李玥拽住了他的衣袖，搖了搖頭：“不用，我是裝的。”
裝的？
他皺著眉頭低頭看她。
李玥被看得耳根溫熱，解釋說：“剛才遇到的那個人，我看你好像很為難的樣子。”
當時他的眼睛裡沒有溫度。
比從前見過的樣子都要冷漠許多。
她暗暗地覺得，他應該很不想看到這個人，所以找了借口幫他離開。
程牧昀深深地看向她，眉眼間露出幾分柔和之色。
“你記得他嗎？”他低聲問。
李玥搖搖頭。
程牧昀並不意外，以前李玥的眼裡不會太注意他身邊的人，畢竟連自己，都沒被她注意到。
他長舒一口氣：“我快七八年沒見過他了。”
李玥眨眨眼，按照這個時間段，他們應該是高中同學吧。
程牧昀坐到她身邊，但沒看她，眼睛直直的望向前方。
“我打過他的，當時你也在。”
李玥猛然記起來了。
有一回他們一起玩，遇到了程牧昀的同學，那男生打著他的旗號騙女生去開房，當時正好在街上遇到他們，事情被當場撞破，程牧昀直接一拳把人打倒。
她記得那男生整個人倒在地上，一臉的鮮紅的血嚇壞了眾人。
周圍的人看向程牧昀的眼神畏懼，紛紛避開。
甚至沒人敢去攔他。
事情鬧大後，程牧昀他們全被帶去了警察局，後面的事她不太清楚。
“原來是他。”李玥轉頭問他，“後來你們發生了什麼？”
“絕交了。”
他和胡明從高一開始因為音樂開始交好，兩個人一起組了樂隊，課餘時間全用在研究音樂。
那時是真的快樂，直到他不得不放棄夢想，聽到了胡明的那番話。
——一個人連夢想都能放棄，不覺得他很可怕嗎。
這句話，他沒想到會從自己的好哥們嘴裡聽到。
明明上午胡明還拍著他的肩膀說：“牧昀，我理解你，我會帶著你那份一起努力的！”
可原來他心裡是這麼想自己的。
是他太高估了這份友情。
可直到那天在街上遇見，程牧昀才知道胡明一直對外利用兩個人的關系欺騙女孩子。
鬧到警局的時候，在接到會被學校退學消息後，胡明激憤地幾個人都按不住，衝他大吼道：“憑什麼隻有我被罰！”
“程牧昀，你在報復我對嗎！”
“就因為你不能再彈琴了，就要毀了我是不是！”
“他們果然沒說錯，你這種虛偽的人，一開始就在利用我！”
程牧昀看著滿臉鮮血、表情猙獰的胡明，這個人讓他陌生的心涼。
他面無表情的說：“你也沒有把我當朋友，不是嗎。”
胡明呸一聲，“要不是為了錢，誰會跟你做朋友！你這種人就不配有朋友！”
程牧昀聞言隻是露出一個涼薄的笑。
第二天，胡明因為猥褻女孩被勒令退學。
兩個人再沒見過面，程牧昀有聽過他去了國外，隻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還會聽到他向自己說對不起。
李玥胸口揪的厲害。
她想起之前夏蔓跟她說的，程牧昀被人騙，周圍的人卻對他抱有的異樣眼光，他變得越來越冷淡，外界對他的評價盡是高傲冷漠。
可他明明是這麼好的人。
“很難過吧，當時聽到那些話。”她低聲問。
他語氣懶散：“都過去了。”
他一定是很傷心的吧。
所以才會一眼認出對方，直到現在還對那個人說的那些話記得這麼清楚。
她的手慢慢抬起，落在他的頭上，輕輕地揉了一下。
程牧昀轉過頭來，眼裡驚訝之色躍然浮上。
李玥反應過來後，也嚇了一跳。
她立刻把手抽了回去。
“額、那個，手自己動了……”
她說完就感到眼前一黑，傻子也不會找這麼拙劣的借口。
程牧昀盯著她的眼睛，漆黑的眼眸裡漸漸沁出柔色的亮光。
他早知道這世上總有一些東西是他努力也得不到的。
不過還好，他現在身邊還有她。
李玥看到程牧昀向她低下頭，像一隻大狗一樣的蹭過來。
“再摸一下。”他說。
李玥心髒跳的飛快。
剛才那個在外面冷漠如冰的男人現在在她的面前如此的……乖巧。
這特殊被對待的感覺讓她背脊生熱。
隔了幾秒，她伸出手，在他濃密的黑發上輕輕地摸了一下、又一下。
30
李玥是回去之後才看到鄒姐發的微信,按照時差，這個時候國內《全星運動會》已經直播結束了。
她翻了下微博，了解到整件事之後,發現過程非常之跌宕起伏。
她在回放的直播視頻裡還意外的看到了一個熟人。
回到國內晚八點。
《全星運動員》準時開直播。
這檔集合了眾多年輕流量和選秀愛豆的綜藝開啟了直播首秀。
地點是一個偌大的體育館,觀眾席上有眾多粉絲,直播畫面裡一水年輕漂亮的明星臉孔看著就賞心悅目。
除此之外，節目還設置了場外觀察組嘉賓點評，由專業的主持人、點評家、歌手組成,都是具有一定人氣和專業的臉熟明星,視角交叉的直播。
節目一開播便吸引了眾多人氣。
其中馮盈盈的名字出現的次數很高，這給直播間帶來了龐大的流量。
前期是其他明星的比賽和片段，直到馮盈盈出場,觀看人數達到了八百萬。
這是一個高峰值。
馮盈盈穿著金色亮片的花滑服,露出的四肢纖細白皙，妝容細致完美,粉色的眼影顯得人楚楚可憐。
場內觀眾很多,歡呼聲不絕於耳，她一隻手捂著臉,怯怯的說：“哇,好多人吶，突然有點害怕了。”
彈幕1：【盈盈好可愛啊，不怕不怕噠~】
彈幕2：【馮盈盈身材好好,瘋狂舔屏。】
彈幕3：【期待馮盈盈的表現！】
演播室內，場外點評的主持人對著在場的幾位嘉賓說：“馮盈盈接下來要開始表演了,大家覺得她怎麼樣？”
老牌歌手：“小姑娘看起來有點緊張呢。”
新晉導演：“我第一次看到她，不知道她有沒有興趣演戲呢。”
這時候，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這個馮盈盈不是科班出身的吧,我可不敢讓一個不會演戲的人演我的本子。”
演播室內的吹捧的氣氛頓時一僵，默默地齊刷刷轉頭，梁小西表情輕松，好像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說了多麼冷場的話。
可直播間裡的觀眾就愛聽這話！
【說得對，難道現在電影學院是沒學生了嗎，找演員得在綜藝裡找？】
【受夠爛片了，拒絕無表演能力的人上熒幕！】
【這個嘉賓老師說話讓我有點爽哎~】
接著，畫面切回體育館，在做完了準備工作之後，馮盈盈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平復自己緊張的情緒。
她一隻手放在小腹，嘟著嘴巴對旁邊的教練說，“我穿這個不會顯得太胖吧。”
教練回她：“當然不會，花滑服就是這樣貼身的。”
馮盈盈咬著下唇：“我就怕觀眾覺得我腿太粗啦。”
彈幕1：【盈盈身材超好的，不要擔心哦！】
彈幕2：【她這還胖嗎，那我不活了。】
彈幕3：【妹妹又甜又美，i了i了！】
下面還有一些討厭馮盈盈的彈幕，很快被水軍衝了上去。
緊接著，畫面轉回演播室內。
老牌歌手：“小姑娘一點都不胖呢。”
新晉導演：“可不是，我之前的有個戲的女演員為了減肥差點在片場昏倒，大家不要對自己太苛刻了，就像馮盈盈這樣已經很好了！”
梁小西重重點頭：“你們說得對，最煩販賣身材焦慮的人了。”
“……”
“……”
他們是那個意思嗎。
他們根本不是好嗎！
彈幕裡這時候水軍已經壓不住路人的評價了。
【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爽到了爽到了，小姐姐太會說了，快多說點！】
【同煩這種賣身材焦慮的，馮盈盈看著頂多不到九十斤，都快瘦成紙片人了還說自己胖！】
【馮盈盈一股綠茶味，yue~】
直播間的評論風向在逐漸改變，而馮盈盈還以為事情按照自己的安排下順利進行，此時彈幕上應該全部是誇贊她身材和心疼她的人。
完全沒想到現在彈幕上一水在諷刺她綠茶。
體育館內的音樂響起，一首《致愛麗絲》熟悉又優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