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父被小兒子盯了足足半分鍾，盯得他臉上火辣辣的。
活了半輩子，沒那麼狼狽不堪過。
吃了一半總不能把另一半給扔掉，窩窩囊囊把傘柄給吃下去。
蔣盛和說：“沒事，吃就吃吧。”
落在蔣父耳朵裡，那個語氣詞‘吧’太勉強。
兩天過去，蔣父過不去心裡那關，吃了兒子在意的東西，主要是兒子還不樂意給他吃，他自己心裡別扭。
早上打電話給妻子，再訂一個蛋糕，多放幾把傘。
於是就有了各種顏色的巧克力傘。
“我爸審美不行。”
“挺好，喜慶。”
蔣盛和拿紙包了一個粉色的遞給洛琪，“嘗嘗。”
洛琪咬了一小口，“這是草莓味的，跟我上午吃的草莓差不多，有點酸。”
說完，蔣盛和直直盯著她看。
洛琪矢口否認，“我沒吃盆栽裡的草莓。”
蔣盛和笑，“還沒熟透你就吃了？”
一盆裡就隻有一個草莓看上去快成熟，紅了一半，以為她能等到明天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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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琪笑出來，咬著巧克力不說話。
她來之前，把那個半紅半青的草莓摘下來洗洗吃了。
笑夠，她轉移話題：“蔣伯伯特意送你的蛋糕，你多吃點。”
蔣盛和把蛋糕裝盒，“去食堂再吃。”
他這才有空問她，過來找他還是找厲蕊。
“下午找厲蕊談合同的事。”
盡快走完流程，所有的事她想在十二月底之前解決，不愉快的那些事，令她不愉快的人，不想帶到下一年。
蔣盛和拎著蛋糕走在前面，洛琪帶上門，跟他保持一米左右。
他邊走邊發短信給父親：【爸，蛋糕我收到了，謝謝。】
蔣父回了幹巴巴一句：【收到就好。】
蔣盛和又打字：【洛琪說蛋糕挺好看，中午我跟她一起吃。】
蔣父不知道說什麼，索性沒再回。
蔣盛和等了一會兒，鎖屏手機。
生日那晚，父親說，吃了蛋糕又大一歲。
變相提醒他，不小了，要拖到哪年才願意結婚。
他跟父親說，他有女朋友。
父親詫異：誰家的閨女？
“洛琪。我回國也是因為她。”
父親沉默了很久。
“本來不想告訴你的，又怕到時你私下做主給我安排相親，讓對方很尷尬，畢竟我不是單身。”
“下周我們就要拍婚紗照。”
之後父親沒再提洛琪。
他知道父親一時難以接受。
進了電梯，洛琪喊他：“蔣總，在想什麼？”
蔣盛和回神，“在想你明天會不會把青草莓也摘下來吃。”
洛琪笑著看他，他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親，哄著她：“青的太酸了，過兩天再吃。”
每次洛琪跟蔣盛和一起吃飯，以小姜為首的幾人都會同情她。
老板手裡拎著蛋糕，洛琪逃過了二號，沒逃過五號。
蔣盛和切了一大塊蛋糕給洛琪，其餘的讓小姜他們拿去分。
洛琪吃得少，蔣盛和端過來把盤子裡剩下的吃掉，“這周給三叔過生日，你要不要跟洛雨一起回去？”他問道。
“我問問她。”
“嗯，如果時間湊得上，我連她的票一起買了。”
洛雨一開始不打算跟姐姐姐夫同車回去，電燈泡該隱身的時候得隱身，堂姐說不影響，她跟蔣盛和又不是還沒在一起，需要私人空間。
如果回去，給她買商務座。
商務座票價貴，她從來不舍得買，然後很沒出息地說，那也行呀。
回去的車票買好，周五傍晚的班次。
周六那天中午給三叔慶生，下午和周日上午拍婚紗照，行程滿滿。
從食堂出來，洛琪去找厲蕊，銳普的所有事她從來不會越過厲蕊直接找蔣盛和。也因為這一點，厲蕊對她的事特別上心。
專用電梯在厲蕊辦公室所在那層停靠，蔣盛和摁著開門鍵，伸手替她擋著電梯門，“晚上你得一個人吃飯了，去找洛雨也行。我晚上跟許伯伯一起。”
“許向邑在北京？”
“下午到。”
洛琪看過遠維跟許向邑的合作意向書，晚上的飯局應該跟合作有關。
等洛琪下電梯，蔣盛和按了負一樓，去機場接許向邑。
他和許向邑都是私下利益往來，有時也會有明面上的合作。
這回除了籤合約，主要是讓許向邑跟他爸爸聊聊。
許向邑這次隻帶了保鏢和秘書，沒其他隨行人員。
坐上車，許向邑少不了挖苦他：“親自接機，我受寵若驚。”
蔣盛和笑，“您就跟我爸學吧。”
說起父親，他先道謝，再說好聽好：“又要麻煩您了。”
許向邑打趣：“這句話你從十八歲說到現在，我估摸等我七老八十實在動不了，你可能才不說。”
“......”跟父親鬧僵之後，他有事就去找許向邑，除了姑媽，最信任最依賴的長輩就是許向邑。
許向邑這次過來，是蔣盛和說跟洛琪閃婚了，感情正在培養中，需要他去做做父親的工作。
他想了一路都沒想通，“洛琪那個性子，能閃婚？”
“我還騙您不成。結婚證在家，晚上回去我拍給您看看。”
“本來給你們倆準備了過年的紅包，這回紅包得再厚一點。”
許向邑說：“你爸後天晚上才有空，我又叫上你二伯和你幾個姑姑一起，到時去你家吃飯。你就別回去了。”
他感嘆：“人可沒真意思，眨眼就老了。”
他最懷念的就是在蔣家吃住的那幾年。父母工作特殊，一出去就是好幾個月，最長的七八個月都不回來一趟，父母將他和妹妹託付給蔣伯伯和蔣伯母照看，蔣伯伯家六個孩子，家裡那個熱鬧。
他跟蔣盛和父親同齡，妹妹與蔣月如差不多大，同吃同住同玩，瘋鬧起來時把家裡禍害得不輕。
後來父母調去上海，他跟妹妹隨父母過去。
六歲到十一歲，狗都嫌的年紀，也是他人生裡最有意思的幾年。
蔣盛和不知道許伯伯跟父親聊得怎麼樣，但父親應該被動接受了他跟洛琪在一起的事實。
他拍了結婚證給許伯伯看，上面的信息沒拍多少，主要是拍證件合照。
許向邑：【我要把這個給你爸，你爸能直接暈過去。】
周五那天，他跟洛琪和洛雨回蘇城。
三個座位有兩個挨著，另一個單獨靠窗。
洛雨走在姐姐和姐夫前面，搶了單獨的座位。
蔣盛和放好行李箱，“洛雨，你跟你姐坐。”
“不用不用。”洛雨塞上耳機，“我刷綜藝，跟我姐坐一起也沒有的聊。”
小門一關，躺在座椅裡，體驗一把商務座的豪華。
六點鍾，高鐵開動。
洛雨打電話給母親，匯報已經坐上車。
“媽你飯做好了嗎？”
“早吃過了。”
“今天這麼早？”
“你爸要去釣魚，買了粥簡單吃點。你回來再給你現做。”
“大晚上去釣魚？”
“嗯，夜釣。說明天不上班不用早起。”
“怪有興致。”
“最近認識了幾個年輕釣友，一到周末就去夜釣。”
人家二十來歲不到三十，熬夜撐得住，她勸丈夫別跟人小年輕比，但丈夫痴迷釣魚，勸也勸不動。
那幾個年輕人會玩，找的釣魚的地方都是丈夫以前沒去過的，丈夫說難得找到志同道合能聊得來的年輕人。
她心說，對方可能也傻，不然能跟你五十歲的人聊得來。
洛雨：“年輕釣友？人家願意帶我爸玩？”
“嗯，玩得還不錯，車接車送你爸，把你爸高興壞了。”
“......”
“你姐夫不是又送了他很貴的魚竿嗎，更嘚瑟了。”
蔣盛和買的魚竿今天就讓專賣店的工作人員送到了家裡，魚竿太貴，她都過意不去。
洛雨還不知道姐夫已經先將禮物送到，替她爸爸選個禮物都那麼上心。
【姐，替我謝謝姐夫，我爸收到魚竿高興壞了。】
洛琪把洛雨的消息給蔣盛和看，“讓謝謝你，三叔很喜歡。”
蔣盛和：“一家人不用謝。”
他在看共享相冊，洛琪剛才傳了不少張，都是草莓盆栽的照片，幾乎每天都拍，每拍一次，草莓少兩三個。
眼瞅著第一盆裡的草莓快被吃光。
另一盆他種的草莓還沒長大，再過幾天她就要青黃不接。
她說她在銳普不怎麼忙，他現在有了直觀感受。
是真的不怎麼忙。
蔣盛和當時留了盆栽店老板的聯系方式，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聯系人裡各行各業的都有，昨天剛加了一家寵物店老板的微信，他打算給洛琪養兩隻薩摩耶。
他給盆栽老板留言：【幫我再留三盆草莓，每盆最好能間隔四五天成熟，謝謝，麻煩您了。】
保證她一盆快吃完時另一盆續上。
剛留過言，秦墨嶺發消息給他：【在不在公司？】
【沒。什麼事？】
秦墨嶺找他基本都是跟遠維資本有關，在電話裡三兩句說不清楚，【什麼時候有空，我去你辦公室當面聊。】
他又問：【明天上午？】
雖然是周六，對他們來說加班是常事。
蔣盛和：【明天也沒空，我在蘇城。】
【出差？】
【不是。】
蔣盛和不打算再瞞著他，【拍婚紗照。】
【你喝多了？】
【六點鍾，我喝什麼酒。我跟洛琪在一起了。先別跟其他人說。】
他手機裡有和洛琪穿婚紗的合照，那天在婚紗店試婚紗時，設計師幫他們拍了幾張，當時因為洛雨在場，他跟洛琪的動作沒那麼親密，洛琪靠微微在他肩頭，她還總笑場，隻簡單照了幾張。
不過這種親密程度比較適合發給秦墨嶺看，太親密了反倒不宜。
他挑了一張最清晰的發給秦墨嶺。
秦墨嶺很快回過來：【P得不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