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定卿卿不放鬆

第111章

字數:3565

發佈時間:2024-11-05 13:58:01

  陸時卿覺得,情話和葷話一起說的女人真要命。


  稍後,元賜嫻得了闲,記起阿兄的求助,便想跟陸時卿商量,要不翌日回元府望他一趟,卻聽他說,伽斛公主沒幾日就要離開長安了。


  這消息倒也不令人意外。


  前頭陸時卿便已跟她講過回鹘可汗的意思,而對於徽寧帝來說,眼看伽斛在京幾日跟元鈺打了個熱火朝天,這和親倒不如是沒有更好。再借使節之口詢問了公主的意思,聽口風察覺她對幾個皇子皆是興味索然,客套地招待了幾日後,也沒好在這四面楚歌的關頭惹回鹘的不快,強行賜鄭濯和她的婚。


  不過,老皇帝還是沒全然放棄,隻打算等大周的政局稍微穩定一些再操辦這個婚事,給了伽斛暗示,說山迢迢路遙遙,下回再想來玩,就叫六郎去回鹘漢庭接她。


  接她能是怎麼接?當然是指親迎。


  但伽斛好像沒聽懂的樣子,說:“好啊,要是六殿下忙,別人也行的。”


  伽斛走的當日,出於禮貌,帶走了一堆聖人的賞賜,還有當初幾位皇子的見面禮,但幾乎把這些東西都往一輛車裡裝了,另外置了一輛專門拿來安元家的藥膏。


  這堆藥膏,是她臨走前日差人去元家討來的。


  元鈺當時煩得要命,心道一個藥膏的事,還整出花樣來了,嘴上叨著“給她給她都給她”,然後一股腦把庫房裡所有的膏狀盒子都拿給了她的僕役。


  別說潤白的,什麼治跌打損傷的,安神的,防蚊虻叮咬的,提香的都有。一年四季輪流換,一輩子不愁用完。


  結果翌日僕役又來了,說公主收了這麼多禮,心裡很過意不去,所以決定投桃報李,還他一禮。


  雖然陸時卿那邊早就給過口信,叫元鈺不用躲藏,躲藏了反倒令徽寧帝更疑心,讓他就跟個什麼都不懂忌諱的傻子一樣表現就行了,但他還是不想跟這個公主過多牽扯,聞言委婉拒絕。


  然而僕役說,公主已經啟程,這禮還不回去了,請他務必收下。


  那得,收下就收下吧,往庫房一丟就完了。元鈺剛這樣想,就看僕役樂呵呵抱來一個沒法丟庫房的玩意兒:一隻毛發濃密,神態憨傻的大白狗。


  僕役說,它叫大白,是公主的寵物,末了特異強調,母的。

Advertisement


  好家伙,跟小黑名兒配對,還是異性。怎麼個意思了?


  元鈺不想收活物,收了還要多養一口,他沒那麼多闲錢,便以公主失去愛寵陪伴,必然不習慣為由,請僕役千萬收回去。


  誰想剛義正辭嚴地說完,就被打了一嘴子:小黑一躍而出,跑來蹭大白的脖子。


  哦,春天是這麼個季節沒錯。


  免他再回絕,僕役趕緊抽身走人,倒也沒說什麼以後生了小崽子,給公主送一隻去之類的話。


  元鈺悶頭坐在石階下,看兩隻不同種的狗仿佛狗中老友一般親昵互蹭,吐出一口百無聊賴的氣。


  唯一的伴也被奪走了。成,就他一個打光棍了。


  元鈺多愁善感了幾天,看小黑和大白還是溫溫吞吞,狀如老友,心裡頭倒是舒暢了點,但春天到底是春天,狗兒們的情愫很容易上頭,就在他疏於防範的一日,兩隻狗捅破了窗戶紙,越過了山河線,比翼雙飛了。


  他痛心疾首,果不其然,再過二十來天,就發現大白懷上了,而且還有了反應,開始嘔吐和食欲不振。


  養了一個月的狗,雖然不是原配的寵,到底有了點感情,元鈺也挺不好受的,把小黑拎起來作勢要揍,教訓他怎麼把大白害成這樣了。


  這你情我願的事,小黑也很委屈,作為準狗爹,連滾帶跑地跑去守在大白身邊。


  隻是好巧不巧,元鈺說這個話的時候,碰上四月初八佛誕節,元賜嫻得了宣氏的囑託,回娘家給祠堂裡的佛像掃掃塵作禮。陸時卿自然也陪著。


  夫妻倆進門就看他在跟狗絮絮叨叨說話,一愣之下面面相覷。


  等回頭回了永興坊,元賜嫻跟陸時卿擔憂道:“你說是不是我阿兄寡居久了,形單影隻的,這裡出了點毛病?”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陸時卿眉梢一橫。哪有人這樣說自己阿兄的?要是陸霜妤敢講陸時卿的背,他非罰她抄一百遍梵文不可。


  不過元賜嫻不一樣。


  他點點頭以示認同:“但也沒法把他接來咱們這兒吧。”


  元賜嫻也知道不合規矩,感嘆道:“要是能快些給阿兄一個合適的婚配就好了,再不然,如果阿爹阿娘長住京城,也不至於叫他像這樣悶得發慌。”


  陸時卿聞言正經起來,把她攬進懷裡道:“就快了,窈窈。”


  元賜嫻稍稍一滯。


  這些日子以來,她不是沒有察覺到朝堂詭異而拘謹的氣氛。興許是自陸時卿從細居手裡換回孩子開始,又興許是更早,早在突厥和回鹘爆發戰事起。


  而現如今,突厥被回鹘和大周合力打退,但長安城的頭頂卻愈發陰雲密布,黑沉沉的一片,像這四月孟夏裡時常造訪的雷雨天。


  元賜嫻知道,這場雨一旦降下來,大周、南詔、回鹘、突厥,沒有誰能夠置身事外,也沒有誰願意置身事外。


  半晌,她長籲一口氣:“這一戰還是沒法逃啊。”


  陸時卿抱緊她,下巴抵著她頭頂的發旋,呼出的氣息清清淡淡:“有我。”


  當夜電閃雷鳴,元賜嫻被陸時卿抱在懷裡,捂著耳朵,繃著根弦入眠,時隔多月,再度回到了當初的夢境。


  漉橋邊也是一個雨天,但下的是透骨涼心的細雨。元賜嫻第一次在夢裡聽見了韶和的聲音。


  她站在橋上,聲音聽來略有些嘶啞,說:“這麼多年了,以為他要權,要勢,要叫大周改了姓氏,卻原來通通不是。”


  一旁有人小心翼翼地問:“公主在陸中書的私宅裡瞧見了什麼?”


  韶和苦笑了一下:“一條密道,裡頭矗了一方墓碑,幹幹淨淨四個字。”她說到這裡長吸一口氣,然後顫抖著緩緩吐出,再出聲,語氣裡已經含了點淚意,“吾妻賜嫻……”


  一旁的婢女下意識一驚,像是緊緊捂住了嘴,才沒叫自己倒吸涼氣的聲音出嘴來。


  韶和的聲音變得有點近了,似乎是她克制不住抱膝蹲了下來。


  滴答滴答的細微聲音響起,像雨又像淚。


  她哭著說:“他根本不是想篡位,根本不是好男風,根本不是病死的。他爭權奪勢,他久不成家,他英年早逝,都是因為……”她沒往下講,轉而道,“我在敦煌苦修這麼多年,以為自己什麼都看開了,什麼都放下了……可是聽說他死訊的時候,看到那塊墓碑的時候……”


  “他不是很有手段嗎?為什麼不把她搶過來護好了?為什麼要叫自己落得個這樣的下場?他既然能那麼威風地拒絕我,就活得風光點給我看啊!”


  韶和一直哭,一旁婢女怎麼勸也沒用。


  最後她哭完了,恢復了平靜,再出口時,語氣變得無比的涼,她說:“元賜嫻當年就是死在這裡,死在漉橋的吧。”


  婢女說“是”。


  韶和道:“我有些乏了,你去那邊牽馬過來。”


  元賜嫻聽到這裡如有所料,果真在一陣匆匆遠去的腳步聲後,聽見韶和淡淡自語道:“如果我也死在這裡,死在漉橋,下輩子……你能記我到死嗎?”


  話罷,一陣巨大的重物落水聲。


  伴隨著夢裡婢女的驚叫,元賜嫻驀然坐起,冷汗涔涔,急急喘息,她下意識去摸身邊床褥,卻發現是空的,沒人。


  聽著窗外的雨聲,她突然忍不住落下淚來,茫然地朝燈燭燃盡,一片昏暗的臥房喊:“時卿……”


  喊了一聲沒人,她再喊。再喊沒人,她跌跌撞撞跑下床喊,跑到門口,剛要開門,外頭籠下一個陰影,是陸時卿冒雨回來了,早她一步移開了房門。


  他看見她赤著腳,滿臉淚痕的樣子嚇了一跳,忙闔上門,攬著她往屋裡走:“怎麼了?外邊有急報,我出去了一下。”


  元賜嫻沒說話,回身牢牢鉗住了他,緊緊貼在他懷裡,甚至沒注意到“急報”兩個字,拼命搖著頭說:“陸時卿,我不死了,我不會死的,這輩子我一定不會比你先死的。”


  陸時卿喉間一哽,大概猜到了什麼,順順她的發,問:“又做夢了?”


  她點點頭,然後沒了話,在他懷裡哭得一抽一抽。


  陸時卿原本不想在這關頭多問她什麼的,但眼下情形急迫,他不得不說:“窈窈,淮南反了,大周要亂了,你乖,理一理告訴我,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我好及早防備。”


  元賜嫻愕然抬頭,這才漸漸回過味來,記起他剛才說的“急報”。


  她慢慢松開他,理智一點點回到了腦袋裡,半晌後冷靜道:“細居之所以會知道徐宅的密道,是韶和說的。”


  第109章 109


  元賜嫻從夢境中大致推斷出:韶和出於某種緣由, 遠走敦煌自我放逐, 避世多年後聽聞陸時卿死訊, 重歸故裡,不知從何得知了徐宅的存在。


  當時一切塵埃落定,徐宅已然成了廢所,陸時卿身死, 那裡自然也不會再添防備。她因身份特殊, 能進到裡頭一探究竟並不奇怪。


  也就是說,韶和雖然重活了一世,但所知與元賜嫻一樣都很有限,甚至可能更少。她並不清楚最關鍵的, 風起雲湧的幾年裡,大周及周邊各國的政局變幻。可既然能得到陸時卿的死訊, 就說明她並非全然與世隔絕, 而是留了個道口子, 隻拿來接收有關他的訊息。那麼,一些有他參與的重大事件, 她或許也略知一二。


  前頭徐宅密道無緣無故暴露, 連陸時卿都未能察知紕漏, 經此一夢再作聯想, 元賜嫻很快思及了知情的韶和。曉得徐宅密道所在, 卻不清楚陸府內的具體入口,這一點與夢境恰好能夠呼應上。消息是從她嘴裡走漏的,應該沒錯。


  但元賜嫻不確定, 她是在何種情形下將這個秘密說了出來。若是心甘情願的,其實也能夠理解。誰都不知道南詔深宮裡究竟發生過什麼。逆來順受兩輩子,出於什麼刺激一朝觸底反彈,再沉靜的一泊水也可能騰起巨浪來。


  若是受制於人的,一樣可以想象。畢竟經過臨盆那夜的變故後,元賜嫻深感細居此人行事絕無底線,以這種人的手段,或許根本不需要韶和合作。隻要她知情,他怕就有一萬種辦法撬開她的嘴。


  陸時卿沒表現出任何異議,隻說知道了,然後抱她去床榻歇息,跟她講眼下不到寅時,再睡一會兒,但他必須馬上進宮面聖了。

暢銷精選

春風慢
春風慢 我是個假公主,是帝師宸淵找來為公主 擋命的替身。他待我極好,授我課業,護我安生。
雪落非霜
雪落非霜 "“爸、媽,我接受和沈家的聯姻。”   “霜霜,你想好了?”   看著地上殷紅的屍體,阮懷霜低聲道:“想好了。”   “我願意嫁給沈淵的父親。”   一個小時前,小貓還在她的懷裡撒嬌。   可就因為許幼晴的一句貓好兇,一切都變了。   他聽不見自己聲嘶力竭的哭聲,隻是嫌惡地擦擦手: "
你怎麼知道我拿下了警隊一枝花
你怎麼知道我拿下了警隊一枝花 放假回家,剛下高鐵,遇上執勤的特警。我以為這是我弟今 年整蠱我的套路,撒腿狂奔,結果直接被按趴在地上。
被吸血後的反擊
被吸血後的反擊 "夜深了,我坐在車裡煩悶的抽著煙。 家就在樓上,一家子很熱鬧,老婆、孩子,還有老婆的娘家人。都在等我回家,但是我卻感到莫大的壓力。"
看電影被拍視頻造謠,說我在男友出去的十分鐘和鄰座親熱
看電影被拍視頻造謠,說我在男友出去的十分鐘和鄰座親熱 "看電影時我被後排拍視頻造謠,說我在男友出去的十分鍾裡和陌生鄰座親熱。 我的個人信息被開盒,還給我造各種各樣的黃謠。"
極惡之罪
極惡之罪 "我媽是個會過日子的人。 她用湯鍋煮抹布,用洗衣粉袋子裝大米,又用油煙機上的油炒菜。 我勸她改掉這些壞習慣,她卻說是我浪費。 然後用洗完臉的水洗腳,洗完腳的水洗屁股,把自己洗出了尿道感染。 後來家裡的小狗肺部感染,大哥的兒子得了癌症,一家子染上了各種各樣的病。 我媽又怪我這個當醫生的不阻止她,給我灌了一瓶糖精,要我替他們償命。 再睜眼,我重生回到高考選專業那年。"
追到頂流他哥
追到頂流他哥 "京圈太子爺要把我甩了。 他白月光回國當天,我哭得梨花帶雨。"
誰是膽小鬼
誰是膽小鬼 我被富婆老媽塞進某大熱節目裡,隻為了幫她把頂流影帝和 其他女人隔開,不給他一點塌房的機會。好消息是,我也是 男人。壞消息是,我媽不知道,那是我前男友。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