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門之下

第14章

字數:3028

發佈時間:2024-11-06 10:11:45

  伏廷這才開口:“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好事。”


  商人重利,怎會突然自願出錢。


  羅小義一愣,反應倒也快,馬上又道:“不過算是他們多交些稅罷了,眼下北地還沒完全緩過來,也就這些商戶手裡有餘錢,他們花錢壯軍


  ,也是為保自身平安,人之常理啊。”


  說完悄悄看一眼他嫂嫂。


  心裡腹誹他三哥:自然不會有這樣的好事,還不多虧你娶了個好婆娘。


  棲遲坐著,從案頭的漆盤裡拿起一個橘子。


  這橘子是她花高價從南邊運來的,隻因李砚貪嘴想吃。


  特地叫新露也送了一些擺在書房裡,這男人卻至今一個也沒動過。


  她用手指慢慢剝著橘子,仿佛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麼。


  伏廷手按在腰上,盯著匣子,緩緩踱步。


  他一路走到今日,靠的是一步一個腳印踩出來的,從來不相信什麼運氣。


  如今天大的好事就放在眼前,說不奇怪是假的。


  羅小義一直觀察他神色,又瞄他嫂嫂,卻見她真就隻是進來聽聽似的,竟不聞不問,無奈心一橫,道:“反正我已答應收下了,三哥便是不


  要也沒轍了。”


  伏廷沉臉,抬眼說:“那你還來與我說什麼?”

Advertisement


  羅小義笑起來:“三哥是大都護,不與你說與誰說。”


  說完又衝那頭案席道:“叫嫂嫂見笑了。”


  棲遲捏著瓣橘子,抬起頭:“你們說的什麼,我剛才倒沒在意聽。”


  羅小義笑說:“是了,這些軍中的事乏味的很,嫂嫂不用關心,隻當我與三哥說笑好了。”


  二人打暗語似的客套完,他看一眼伏廷:“三哥與嫂嫂說話吧,我去外面等你。”


  說罷轉頭就出門去了。


  反正匣子是留下了。


  直到此時,伏廷才回頭看一眼。


  她隻是坐在那裡剝著橘子,看不出來是不是真沒在意聽。


  他心想或許不該在她面前說,軍中的境況叫她知道了,他臉上又有什麼光。


  棲遲手裡捏著的一瓣橘子壓在唇上,抬頭見他看著自己,放了下來。


  “我方才見你傷已大好了。”她說。


  伏廷摸住脖子,說:“結痂了。”


  她站起來,知道他該走了,走至他身邊,拿了一旁的馬鞭塞去他腰間。


  伏廷低頭,看著她手伸在他腰側塞著馬鞭。


  腰帶緊,她用了兩隻手才塞進去,手指緊緊壓在他腰裡。


  他又嗅到她發間熟悉的香氣,眼動著,看到她一片雪白的側頸。


  “那我以後不必每日早晚都過來了。”她口中忽然說。


  伏廷回味過來,她說的還是傷的事。


  面前的女人忽然抬起了頭,眼中隱隱帶笑:“倒像是來習慣了,不知你習慣了沒有。”


  他雙唇抿緊。


  被她看著,不自覺地在想要如何回答。


  回想先前,倒像是真習慣了。


  她卻又像並不在意似的,拿開手說:“好了,走吧。”


  伏廷手在腰上重新塞了一下馬鞭,仿佛那雙軟糯的觸碰還留著。


  察覺自己似乎看她太久了,他才動了腳。


  “等等。”棲遲喚他。


  伏廷回頭,見她指了一下桌上的匣子:“錢竟也不要了。”


  他過去拿上了,一條手臂挾住,走到門口,停下回頭,看著她:“沒在意聽?”


  是在反問她先前的話。


  棲遲對上他的眼,他高拔挺俊立在那裡,一雙眸子比常人要黑,落在她身上又深又沉。


  她不覺就出了個神,移開眼,手指拉住袖口:“嗯。”


  伏廷看著她別過去的臉,便知她聽的一清二楚,嘴角微咧,一時無言,轉頭出了門。


  出了府門,羅小義已牽著他的馬在等著了,遠處是一隊帶來的兵。


  伏廷過去,接了韁繩。


  羅小義搓著手呵口氣,打趣說:“三哥與嫂嫂說什麼私話了,叫我好等。”


  能說出來的還叫什麼私話。


  他將匣子拋過去,踩镫上馬。


  羅小義穩穩接了,說回正事:“不瞞三哥,我已叫人先回去準備發餉了,隻等這匣子裡的湊夠了一起。”


  言下之意是匣子裡的錢必須要用了。


  伏廷抽出馬鞭,說:“下次再先斬後奏,我滅了你。”


  “那是自然,絕沒下次了。”羅小義趕忙保證。


  而後從懷裡抽出塊布巾來,仔細將匣子包起來,往胸口前一系,爬上了馬,一揮手,領著人兌現銀去了。


  屋內,棲遲已在鏡前坐著。


  她許久不曾動過這麼大的手筆。


  上一次花這麼多,還是幫她哥哥納貢給天家時,已是多年前的事了。


  她一手拿著冊子,一手拿著筆,在上面勾了幾道,合起來,交給秋霜。


  秋霜見她眉眼帶笑,疑惑道:“家主分明花了許多,為何竟好似還高興著。”


  不像花了錢,倒像是賺了錢。


  棲遲輕輕地笑:“花的值得,自然高興。”


  花在那男人身上,多少都是值得的。


  他重兵在握,不過一時龍遊淺灘罷了,隻要花錢便可解決,又何樂而不為。


  ※


  軍中發餉,著實忙碌了許久。


  羅小義解決了一件心頭大事,一身輕松。


  臨晚,便又沒臉沒皮地跟著伏廷上他府上來蹭吃蹭喝。


  心裡想的是,他幫他嫂嫂這一出,又幫了他三哥,當是個功臣無疑了,今晚必定要好好與他三哥喝上一盅。


  剛進了府門沒多遠,恰好遇上李砚下學。小世子穿著錦袍自院內出來,手裡還捧著好幾本書。


  羅小義不能當沒瞧見,抱拳與他見禮:“世子。”


  李砚看看他,視線轉去他身後,喚了聲:“姑父。”


  伏廷剛將馬交給僕從牽走,轉頭看見他,頷首。


  李砚又見一次他這模樣,不禁想起姑姑說他就是這樣的人,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見了個禮就走了。


  羅小義回頭道:“三哥,這小世子真是個有意思的,我得罪了他,他每次見我也不對我冷眼相向,想來還是嫂嫂教的好。”


  伏廷看他一眼,倒是不知道他何時與李棲遲竟如此親近了,嫂嫂叫的比誰都勤快。


  “畢竟是個世子。”他說。


  羅小義不知怎麼就想遠了,嘆息一聲:“若是嫂嫂早些來與三哥團聚,料想膝下的小子也會跑了,我說不定都能帶他騎馬了呢。”


  伏廷不禁想起那女人雪白的側頸,那柔軟的手,心說人都還沒碰到,有個屁的小子。


  他將馬鞭扔過去,說:“滾去烤你的火。”


  羅小義一把接住,訕笑著走了。


  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個僕從過來報事。


  說外面有個商戶來請羅將軍,他白日裡拿飛錢去兌現銀時沒有兌全便走了,料想是太急切了,又過來請他去取剩下的。


  伏廷想了一下,命僕從將馬再牽出來,不喚羅小義了,他自己去一趟。


  ……


  羅小義那頭在屋裡烤了許久的火,早已飢腸轆轆,卻始終不見他三哥回來。


  終於忍不住要出去看看,一出門,正好撞上新露過來。


  說是她家主知道他來了,還未吃飯,已經備好飯菜,馬上送來。


  羅小義頓生感激,還是這位縣主嫂嫂心疼人,他越發覺得他三哥娶對了人。


  新露正傳著菜,有人大步進了門。


  羅小義抬頭,高興道:“三哥來的正好,剛好可以用飯。”


  伏廷掃一眼左右,一手扯住他衣領往外拖。


  左右吃驚,連忙退避。


  羅小義也嚇一跳,卻也不敢反抗,他三哥人高腿長,將他揪出去輕而易舉。


  一直到廊下,伏廷松了手。


  他站定了,吃驚問:“怎麼了三哥?”


  伏廷問:“那錢從何而來?”


  羅小義一愣:“已告訴三哥了,就是那些商戶一起出的。”


  伏廷冷聲:“那為何那麼多飛錢都放在同一家私櫃上,還都是同一日放上去的?”


  羅小義暗道不好,沒想到這都能被他發現。


  他早與他嫂嫂說了,他三哥不好蒙騙的。


  伏廷也不與他廢話:“是領軍棍還是直說,你自己挑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伏廷:哪兒來的錢?


  棲遲:我不是,我沒有,我不知道,你吃橘子嗎?


  伏廷:……


第十三章


  棲遲倚坐在榻上。


  膝頭上,是一本剛從千裡之外送到的新賬本,她手指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紙張輕響聲中,新露快步走到了跟前,貼在她耳邊低語了一陣。


  棲遲手指一停,詫異抬頭,問:“人如何了?”


  是在問羅小義。


  新露說他竟被用了軍棍。


  “不知如何,人還在前面,我隻聽了些動靜就趕緊來告訴家主了。”


  新露哪裡見識過這等軍中陣仗,隻不過悄悄去聽了聽,隻聽到羅小義慘嚎了幾聲,便被嚇白了臉,直到現在也沒緩過來。


  棲遲坐直身,合上手中賬本,蹙著眉想:應當是錢的事叫那男人發現了。


  她倒是不在意被他發現,可這麼快就叫他發現了,還是出乎她的意料。


  難怪之前羅小義說他不好糊弄。


  她點個頭,意思是知道了,又朝外指了一下,示意新露繼續去打聽情形。


  新露退出去了。


  棲遲手指捏著賬本,也沒心思翻了。


  想起羅小義,既無奈又好笑。


  他這麼傻做什麼,真揭穿了就直說好了,何苦挨那一頓皮肉之苦。


  正想著對策,忽感門前燈影一暗。

暢銷精選

跟死對頭he了怎麼辦 一覺醒來,我穿越到了十年後。彼時,我跟死對頭已經結婚 六年,孩子都生了倆,是圈內的模範夫妻。我抱頭痛哭,為 什麼未來老公不是我的男神。旁邊的死對頭滿臉黑線。
太後威武 我一穿越就成了太後。 我的親兒子,當朝皇帝忽然發瘋,要立一個民女為後,並遣散後宮。 他在我面前大放厥詞,「為了母後的野心,朕循規蹈矩二十載,如今想為自己活一回。」 牽著身側女子的手,他柔情款款,「我與攔月知趣相投,情深似海。」 「如果母後不同意,朕寧可不要這皇位。」 我側頭問一旁心腹,「哀家如今有幾個孫子了?」 得到滿意的答案後,我朝眼前的男女扔出一個茶盞,「滾吧。」
我是校草他親媽 "柴美涔,單身母親一枚,兒子挺帥就是有點「皮」。 突然一天醒來,柴美涔發現自己變回了十六歲時的樣子!美貌猶在,還沒發福,發量驚人。 不缺錢,有時間,她決定轉去兒子學校做兒子的同班同學,督促兒子好好做人。"
該我強取豪奪了 被強取豪奪了三年,金主突然破產了。靳嘉言給我留了筆錢,平靜地準備自殺。面對我,他說:「請不要嘲諷我,另 外,你可以走了。」「不。」我搖搖頭,「現在輪到我強
鑽石糖 周欽堯兩年前來到槐樹胡同,在這租了個房子。 抽十塊錢的煙,騎一輛破摩託,對錢和女人都沒興趣,過得無欲無求。 後來胡同對面搬來一個拉大提琴的姑娘。 周欽堯活了。 他不僅變得有欲有求,還總是欲求不滿—— 「乖,能不能讓我再親五分鐘?」
血煉香 為躲避奪命催生,我騙我媽說,我喜歡男的。 嚇得我媽去找鎮上有名的煉香師,給我煉制能治好同性戀的燻香。 我覺得可笑,拍了張照片發到朋友圈去吐槽。 不多時,神棍舍友就私聊我了。 【那可是比苗疆情蠱還可怕的血煉香,用七日,就會被煉香之人攝心魄! 【一旦違背對方的意願,就會慢慢化成一攤血水。】 我數了數,剛好七天。 可是,煉香師也是男的……
校草室友不對勁. 校草室友尿床。來我床上睡。 他卻說有保溫杯硌到他了。 我明明前胸緊貼他後背,哪來的保溫杯?
保送內定後我擺爛了 學校把保送名額給校園欺凌我的人後,我擺爛了。 物理競賽?不去。代表演講?不講。七校聯考?我直接交白卷! 校董來視察點名我接見?這還是要見的。 我直接上去就告狀:「爸,學校搞暗箱操作。」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