倖存者偏差

第164章

字數:3975

發佈時間:2024-11-06 11:05:26

  他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神的存在。


  即便有, 也不應該如此。


  經歷過的這一切幾乎重塑了他這個人。安無咎無法想象, 如果自己從頭到尾都記得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如果他沒有遇到沈惕, 遇到任何他覺得珍貴的人, 那的自己會變成一個怎的人。


  雪已經停了,但風很大, 安無咎將南杉留的鬥篷蓋住了沈惕的體,他和所有人都不一,算是已經被獻祭,可他閉的子也好像隻是睡著了。


  安無咎其實並不害怕這一次遊戲的結果。


  從沈惕自認石像鬼的時候,安無咎知道, 他其實在說謊。


  他根本不是石像鬼,而且他從第一天猜到了自己守墓人的份。


  那個時候的安無咎對沈惕的份還有幾猶疑,感覺沈惕夜裡是能看得見的, 但沈惕第一個天的發言,打消了安無咎的懷疑,不是因為他不像石像鬼,正是因為他表現得太像了。


  沈惕不斷地給狼隊遞話,表示他並不認識狼,又攪混水式地給其他人安份,尤其是給他安了個平民份,好像是石像鬼在對自己的狼隊友說,“驗了安無咎,他是個平民。”


  可到了最後一天,他的說話內容和他的表現又是有偏差的,他給安無咎平民份,但報的第一晚查驗對象是松浦守梨。這大概是沈惕故的遺漏,是為了讓他清楚他的份。


  如果他的是石像鬼,今天一定不會跳出來。


  從第一天起,沈惕已經鋪墊好了跳石像鬼的伏筆,安無咎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個無法自證的神官,像他這種無所謂輸贏無所謂生死的人,是不會這周全謀劃的。


  今天的死,也早在沈惕的計劃之中。


  而他,自信過了頭,無比地篤定自己找到了破解遊戲的方法,相信一定能赦免這場獻祭,所以才順水推舟,同沈惕的騙局,也親手將他投出局。


  但他果然是太自負了。


  安無咎根本不害怕這場遊戲是輸是贏,因為他確信沈惕與他是同一陣營,哪怕的輸了,他也不後悔,他做好了和沈惕一起走的準備。

Advertisement


  但他更擔心贏。


  安無咎這時候忽然間明了進入聖壇時常聽到的那句話——幸存隻是暫時的,死亡才是永生。


  暫時的幸存隻會讓安無咎不斷地擔心,擔心沈惕是不是在某一天會離開他,會消失於這個世界。他本來不是人類,安無咎又能拿什麼留住他?


  他曾經相信世界上一切難題都有解法,唯獨沈惕。


  某個時刻,安無咎也曾消極地想,死到一起倒更好,再也不用害怕他的消失了。


  他漸漸地失去了視力。沈惕的臉,連同這片紅色的大地,安無咎都看不見了。


  耳邊是聖音的警告。


  “你現在已經犯規了,安無咎。”


  安無咎充耳不聞,仿佛什麼都聽不見。


  “算你人在這裡,如果狼人決心殺你,進入你的房間,你一會死。”


  安無咎輕笑了一,“這是你們的懲罰?”


  聖音毫無感情地說,“明天,一直到遊戲結束,你都無法說話。”


  安無咎沒有反應。


  明天局勢明朗了,他無所謂能不能說話。


  “現在,請對黃昏祭祀中死去的玩家進行查驗。”


  安無咎毫無行,但他還是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他早已確信的答案。


  [玩家沈惕是好人。]


  在寒冷的血月之夜,安無咎擁抱著比雪還冷的軀,一夜難眠。


  再睜已經是清晨,安無咎一整晚斷斷續續夢見之前不可名狀的畫面,那是沈惕的另一種形態,或者是是他正的形態。


  他還夢到了父親在庭院一角的玻璃房裡種樹,用一種已經少見的土,年幼的他什麼都不懂,隻知道呆呆傻傻地拍拍父親栽花的土,以為那做可以壓得更實。


  他問過父親,那是什麼花,父親告訴他是芍藥。


  [好奇怪的名字,是藥嗎?]


  [是很美的花,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將離。很久以前,相愛的人不得不離的時候,會摘一朵芍藥,送給對方,用這種含蓄的方式來表達惜別。]


  那時候的他哪裡聽得懂,隻知道這是很美的花,可他從來沒有見過它開花。


  父親死後,那株芍藥也死了,所以母親帶他們搬家時並沒有帶走。這在很一段時間成為了安無咎心中最大的遺憾。


  他好想看一次芍藥花,想知道父親口中形容的離別之花究竟有多美。


  於是在後來的許多個難熬的夜晚裡,他都做同的夢,夢見父親的玻璃溫室開滿了鮮花,他不清楚具體的子,所以總是朦朦朧朧一片,唯一清晰的是父親溫柔的笑臉。


  他說不要害怕離。


  那時候的安無咎不清楚他上是如何出現芍藥花的,也沒有多少心思去猜,因為他已經成為了實驗品,成為一組沒有自的數據,花的紋與他體裡的任何一部都沒什麼不同,給他帶來的隻有痛苦。


  現在他才明,原來那些烙印在他皮膚之上的花,是沈惕替他圓滿的一個心願。


  盡管那時候的沈惕根本不通人性,不懂什麼是感情,和兒時的安無咎一,什麼是依依惜別。


  但他還是做了,仿佛是天性使然。


  安無咎從石棺中醒來,沈惕的屍體消失了,冰冷的棺材裡隻有他孤零零一個人。


  安無咎什麼都感覺不到,他的四肢百骸好像完全凍僵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能從裡面站起來。


  當他的雙腳踩上雪地之後,連石棺都消失了,和之前所有被獻祭的人一,消失得無影無蹤。


  聖壇好像最清楚安無咎內心的恐懼,它知道安無咎不害怕死亡,隻害怕沈惕消失,所以他特這做。


  渾渾噩噩地在微亮的天光中山,安無咎毫無知覺,任憑本能地繼續自己的行。正如聖音昨晚說的,他的確失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在晨祭討論開始之前回到了神殿,那層層的石階如同崎嶇的天梯,上面還殘留著被獻祭者的血,連雪也蓋不住。


  站在石屏後的雕像前,安無咎靜靜地思考著,他知道這場遊戲已經到了快要結束的時刻,無論是第一個目標,還是第二個目標,但直覺總讓他感覺自己遺漏了某一。


  聖音出現,召喚他們進入大廳進行討論,第一個出來的是吳悠,他在看到安無咎的第一時間睛都亮了亮,連忙來到他邊。


  “無咎哥,你還好吧。”


  安無咎轉過臉,看到吳悠臉上的擔憂,他了頭,本想藏一藏受傷的手臂,但轉念一想,自己上還有哪裡是好的,怎麼遮得住。


  安無咎對著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然後試圖去對他說話,但是不能發出音。


  吳悠立刻明了,“你難道是被懲罰了?”


  安無咎頭。


  “也被罰過,兩個小時沒有說話。”吳悠低頭注視安無咎的手,看他的手臂簡直是慘不忍睹,想兌換東西包扎,但被安無咎阻止了。


  他覺得沒有必要,很快結束了,這一生命值足夠他撐到最後。


  吳悠明他的思,看著安無咎一直望著這尊石像,他想了想,詢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個石像怪怪的?”


  安無咎側過頭看他,了頭。


  他一直覺得。


  “也是。”吳悠對他說,“所以那天去城民家裡的時候,特問了一句,問他們知不知道神殿裡的石像。碰巧那個城民是參與過神殿建造的,他告訴,這尊石像是大祭司雕刻的,之所以會是現在的子,是因為他們認為他們的神是包羅萬象的,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神創造的,所以他也是一切事物本。”


  安無咎輕輕了頭,又對吳悠指了指這面石屏。


  “哦對,特問了他為什麼要把神像用一面石頭牆擋住。”吳悠對他復述了那個人的話,“這是大祭司的決定。”


  安無咎輕微地皺了皺眉。


  “大祭司將神像雕刻完成之後,命令他們建造了一堵石屏,說這才能保證神既接受眾人的供奉,又不會被打擾到。”吳悠說完也皺起了眉,“反正覺得這個說法挺扯的,不像是聖壇能設置出的劇情。”


  “這估計是個故露出來的破綻。”


  安無咎朝著音的方向望去,是南杉。


  “還好吧?”他走過來,詢問安無咎。


  安無咎頭,但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搖頭。


  南杉了然,吳悠被懲罰的時候他在場。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抵達大廳,在晨祭即將開始的時候,聖音提前告知他們安無咎因犯規失去發言權。


  梅根聽到這句話,臉上不禁露出些許喜色,畢竟安無咎的實力太強,光是他的發言可能會扭轉乾坤。


  “現在,在開始晨祭討論之前,為各位宣布昨晚的死亡情況。”


  安無咎瞥見了梅根的表情,看子,昨晚那一刀應該不會落到自己頭上。


  聖音宣布道:“昨晚死亡的是:一號玩家楊策。”


  沈惕的騙局果然奏效了,不僅僅騙了好人,更是騙到了場上最後一隻明狼,讓她親手結束了隊友的生命。


  昨天的楊策在沈惕起跳石像鬼的時候,還非常不滿,也努力地壓制著這份不滿,但過了一夜,他似乎已經妥協了,也接受了這的事實。


  他飽含遺憾地望著安無咎,神中有萬千情緒。


  安無咎也望著他,直到聖音宣布他生命的結束。


  “死者沒有遺言,請中祭司決定發言順序。”


  楊策死了,但他並沒有發任何技能,也味著前一晚沈惕給他的獵人份是假的,他根本不是獵人。


  安無咎自然選擇從死者的右邊發言,也是五號梅根。


  此刻,梅根深吸了一口氣,她的臉色被藍色頭發襯得慘淡而蒼,因為楊策已經死了,但遊戲還沒有結束,沒準是的還存在一個隱藏著的守墓人。


  她知道自己已經無可辯駁,但因為持有這一張底牌,梅根還是決定辯一辯。


  “不是最後那隻狼,沈惕是石像鬼,他在那個地方起來,做出那種自殺式的發言,很明顯是想要拉水。


  不知道第一天預言家為什麼給查殺,的是好人,說不定安德魯是驗出了好人不想報所以想詐一的份?不然他為什麼會在死的時候把神杖給一號,他隻聽了安無咎兩輪發言,那麼相信他一定是好人嗎?萬一給錯了人,好人的損失豈不是更大了?”


  安無咎臉上沒有反應,但心中有些驚訝,梅根這一輪的發言實際上挺有煽力,但是太遲了。如果她從他拿到神杖之後一直強調這一,說不定可以做成是被詐出來的牌,更何況她還有女巫的銀水,盡管給她銀水的女巫也是狼。


  如果那做,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成為明狼。


  “不知道現在這個時間你們還能不能認得,”梅根繼續說,“如果的是狼,昨晚一定不會直接按照沈惕說的話照做的,這太直接了。


  現在懷疑九號,覺得諾亞這麼一個小女孩能來聖壇還闖這麼多關卡不簡單,她不可能在這一場遊戲裡這麼劃水,從頭到尾像是隱形了。這不正常,所以懷疑她才是最後一狼。”


  “預言家死了,女巫死了,守墓人可能死了,楊策死後遊戲沒結束,說明場上還有神,可能是三神一民,諾亞前幾輪都沒有表現出自己是有份的,這一輪會投給她。”梅根說著,看向中祭司安無咎,“希望中祭司可以考慮一說的話。”


  “是好人,這一輪會投諾亞,過了。”


  輪到了南杉,他和往常一笑眯眯的,隻是他的笑和周亦珏的不同,沒有半狡詐,隻是顯得有幾不可靠。


  “五號的太有職業操守了。”


  南杉兩手對籠著,“要是梅根小姐,這個時候可能已經撐不住要交牌認輸了,但她還是這麼認地在玩,的太佩服了。”


  盡管是誇贊,但梅根的臉色一也不好。


  “不過時機很重要。”


  南杉本來想說一句道家的箴言,但覺得在這一個宗教主題的副本裡談這些顯得有些諷刺,於是作罷。


  “沒什麼好說的了,一定會投給梅根小姐,過。”

暢銷精選

星辰少女3:魑魅燭和尋靈盞
星辰少女3:魑魅燭和尋靈盞 "表演系的系花滾下樓梯,骨折了。 她一口咬定有人推她,可她下樓時,身邊空無一人。 音樂系系花被掉落的花盆砸破腦袋,現在還在住院。 最離奇可怕的是人工智能系的系花…… 她砸碎了窗戶,用一塊碎玻璃把自己劃得面目全非! 我是傳媒學院的系花。 一個尖銳的聲音在我耳邊竊笑:「輪到你了。」 我冷笑:「哦?」 可我並不是人類。 "
寒鴉
寒鴉 "沈寂服役於海軍陸戰隊裡的虎狼之師,現蛟龍突擊隊隊長。海上利劍,無堅不摧。 此人手段狠厲,桀驁不馴,是三軍之內出了名的狠角色。 對於此等大佬中的大佬, 小網紅記者溫舒唯默默評價:光輝偉大,不好招惹,當敬而遠之。"
他欠我千千萬萬遍
他欠我千千萬萬遍 "我做了許初年背後的女人十年,幫他把瀕臨破產的公司帶到上市。 就在去納斯達克敲鍾前夕,在我準備主動向他求婚時,他卻把青梅空降來頂替我的位置。 他說,謝謝我十年的付出,但公司要開啟新的徵程,我已不再合適。 看著眼前愛了整整十年,為之付出所有的男人,卻拿一張銀行卡打發我。 我如同墜入冰窟。 “嘔心瀝血十年,終究是錯付了。”"
秋葉落幕
秋葉落幕 我和男友是異國戀。他長相出眾,而我 樣貌普通身材微胖。可無論別人怎麼議 論,我們每天都會抽出時間視頻,不
不做金絲雀
不做金絲雀 "相戀第七年,男友攀上高枝。 等我知道時,他和董事千金的訂婚宴已邁入尾聲。 事已至此,我以為這便是分手。 男友卻提出金屋藏嬌,要我為愛當三,做他的金絲雀。 我沒興趣做豪門婚姻 play 的一環,卻被意外打上知三當三的標籤,遭遇網暴。 【有些人,明明可以做人,卻非要做舔狗。】 【原來她親媽就是小三,小三的基因也會遺傳。】"
不傻
不傻 我傻了三年,我的夫君當著我的面和庶妹纏綿了三年。每次 他們完事都要我親自幫他們穿衣。 一次隻因沒拉好庶妹的裙 擺,我被夫君一腳踹翻,後腦磕中了地磚。
 阿婉
阿婉 "顧臨洲嫌棄我是個小腳女人,整日與留洋學生纏綿在一起。 新婚夜,他居高臨下地對著我嗤笑: 「你看你這纏足,真惡心。」"
禁食
禁食 "弟弟動手術之前,醫生曾千叮嚀萬囑咐,術前禁食禁水。 奶奶滿口答應,轉頭辱罵醫生不讓她的寶貝孫子吃東西就是為了讓他沒力氣好動手腳多收錢。"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