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氏37.2度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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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2024-11-06 17:15:13

沢城大和稍有些吃驚地接過來,看著她推開門從休息室走出去,不禁感嘆了一句:“她這種水平的其實應該算是天才了吧。”


“公司不就是看中她有天賦才會破格簽下來的嗎?”河村新太聳了聳肩。


“別興奮了,”成田撚滅煙頭,“說不定過兩年她就成solo又直接退出了。”


“從你嘴裏想要聽點好聽的話還真難,”沢城把U盤裝進自己的口袋,“FC會員數這幾年就沒怎麽變動過,現在能有機會繼續沖一沖,新單曲再加點油說不定還能有機會上Music Station,她肯定是FT的福星。”


“對,福星。”灰山贊同道。


同一時間,坐在車上有些困意快要睡著的塚原突然一驚打了個噴嚏。


由於FT所有人除了樂隊以外都有本職工作,所以大多數的通告安排都會在傍晚向後或是周末時間,對於正在念高中的她來說也就不是什麽問題了,不過也正是因此,外界粉絲對成員的真實身份都一無所知。


九月開學後,塚原時不時還會在校園裏聽到有人在討論他們的樂隊,隻是大家都不會想到這個穿著運動服在排球館裏拿著秒表和記錄冊的小個子一年生會是搖滾明星而已。


“塚原,有人找。”


低著頭戴著耳機坐在座位上想著怎麽改未發行的新專主打曲的時候,身旁的同學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應了一聲把耳機拿下掛在脖子裏,看了一眼站在教室後門的人,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我是絕對不會把未發行的新歌給你聽的,阿黑你死了這條心吧。”個子小小的塚原文夏雙手在胸前交叉一副給自己壯膽的樣子。


“先拿來聽聽看又不會怎麽樣的啦。”壓根就沒在意自家青梅的威脅的黑尾一手抵著她的頭,一邊就跨進了教室裏來到了她的座位邊。


“研磨,你看他又欺負人!”被攔住的冢原掙紮著和自己同班的孤爪研磨求救。


而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兩個打打鬧鬧的家夥的研磨,面無表情地點了一下頭又埋進了自己的遊戲世界。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塚原文夏怎麽能心甘情願吃這個虧,於是下午部活開始後,她悄悄在貼著黑尾鐵朗名字的水壺裏多擠了四整個檸檬的汁,在等著他喝水的這段時間裏,她一邊裝作專心地給三年級們拋球,一邊又關注著他是不是中招了。


“塚原文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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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尾這聲真是喊得中氣十足,塚原一時覺得主唱沢城都得甘拜下風。


第 3 章


雖然說他們三人是一起長大的這句話沒什麽問題,但真正稱得上從光屁股時期認識到現在的,其實隻有塚原文夏和孤爪研磨,這兩個人出生時間僅僅差了十三個小時,按日期來說一個是十月十六日的黃昏,一個是十月十七日的破曉,連負責産檢的醫生都是同一個,在塚原的回憶裏幾乎沒有隻有她一個人的片段。


和很多傳統的音樂世家的小孩兒一樣,她第一次坐上琴凳的時候還不滿五歲,連莫紮特的片假名都念不出來就已經摸上琴鍵了。媽媽塚原京香通常隻有周末帶學生,平日裏下午從幼稚園把她跟研磨一起接回家,塚原會跟媽媽學鋼琴,而研磨就坐在旁邊地毯上,差不多聽個十來分鐘不到,他便會很迅速地進入夢鄉,等著父母來把自己接回家。


盡管後來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塚原就因為一首波西米亞狂想曲放棄了剛剛起步的古典樂生涯,但她還是想說研磨那雙手不彈鋼琴實在很可惜,畢竟手指的比例真的很好。奈何研磨這個人對音樂完全提不起興趣,不要說鋼琴了,小學的豎笛考試他都是不情不願地在塚原的幫助下過關的,他當然知道塚原是閉著眼睛都知道這個音符與那個音符有什麽差別的人,而他更寧願做一個閉著眼睛都能讓屏幕裏的馬裏奧闖到最後一關的人,即便這沒什麽意義。


他們住的這片住宅區的獨棟基本都是上了年頭的房子,從路口拐進來第一間特意用了紅磚的小洋房是塚原家,而第二間院門漆成白色的就是孤爪家了。兩家的距離已經近到假如塚原在二樓她的房間裏唱歌,隻要聲音稍微大聲一點點而恰好研磨又沒關窗戶的話,他就能聽得一清二楚。與此相對的,塚原也可以在自己的房間裏很輕易地就看到研磨究竟是在打遊戲還是已經休息了。


至於黑尾鐵朗則是在他們剛上小學那年搬來的,和塚原家隔了兩戶人家的那棟和式小樓本來隻有一對老夫婦住著,天氣剛回暖時聽說老人的兒子離婚以後重新換了工作,準備和兒子一起來東京。於是三月底在音駒小學正式開學之前,黑尾就這樣出現在了他們世界裏。


第一次見到黑尾的那天,天氣很晴朗,她正在客廳一遍又一遍彈肖邦的某首複雜到令人煩躁的練習曲,但春日裏的午後時分,窗戶打開風吹在身上又很舒服,媽媽聽到門鈴聲去開門,塚原便偷懶地打了個呵欠,錯了兩個節拍。眨了幾下眼睛擡頭看樂譜時,她剛好瞥到了跟在父親身後怯生生有些害羞的那個小男孩。


“文夏快過來,”媽媽對著她招了招手,“見一見新朋友。”


從琴凳上蹦下來的塚原個子小小的,穿著一條背帶裙,紮著兩個馬尾辮,眼睛特別大,黑尾發誓在他短暫的七年人生裏從來沒見過眼睛這麽圓這麽大的人類,除非她是一隻貓。而比起貓,那時黑尾第一眼看到的她坐在一架施坦威三角鋼琴前,更像是迷你國的精靈人在彈奏巨人國的樂器一樣。


這個比方黑尾後來也開玩笑跟塚原說過,果不其然自家這位青梅立刻就用她那毫無殺傷力的小拳頭捶了自己十幾下,不能說是不痛不癢,隻能說是毫無感覺。


但偶爾她也會聰明地用上道具,架子鼓鼓棒打人還是比徒手要管用一些的,要是她能再狠一些的話,把吊镲拆下來這種事也不是做不出來,而一般這種時候他就會很配合地喊著“小夏饒命”這樣的臺詞,為塚原創造一點並不存在的報複的快感。


黑尾已經忘記了他是什麽時候開始叫塚原“小夏”[1]的了,其實他也挺喜歡研磨叫她的“阿文”,反正聽起來都很可愛。大概是剛認識時聽她跟研磨都叫自己“阿黑”,他也就順其自然這麽叫了起來。


奶奶說,這是因為你們像是家人一樣。


奶奶說這話的那一瞬間,黑尾鐵朗突然意識到,媽媽搬空了衣櫃提著行李箱離開家的同時曾經也搬空了他心裏的某一塊,而這個部分現在卻被填滿了。


九月初從時節上來說剛入秋,但氣溫上還沒有一點入秋的意思,比起暑假裏來說日出要晚了一點,黑尾每天起床後晨跑加晨練大約是一個小時,回去洗過澡換了制服吃過早飯,走到塚原家門口的時候,她多半是坐在客廳的琴凳上,一邊喝牛奶一邊看譜子,喊一聲她的名字她就會擡頭了,不過表情一般都不會太好,因為她真的很討厭喝牛奶。


為了趕上排球部早訓的時間,接著他倆的任務就是負責把大概率還跟被子緊緊抱在一起的孤爪研磨從床上薅起來了,雖然研磨是挺喜歡賴床的類型,但黑尾牌鬧鐘通常還是管用的,當然也有不太管用的時候,那就需要塚原出馬了,她會跪在床沿在研磨的耳邊大聲唱她小學時候創作的第一首歌《三花貓的早晨》的改編版,別名叫《研磨別睡了》。


研磨承認,如果是在清醒的狀態下,聽塚原唱歌也算是件令人愉悅的事情,但如果這個聲音常年來都負責叫人起床這麽一件殘忍的事情的話,他隻能說他寧願一頭撞死在枕頭上也絕對不要再聽她唱一個字了。


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周三早上,穿著相同的學校制服的三個人,排成一列在在等電車。


個子最小的女生手拿ipod站在最後,頭戴式耳機把她有點毛躁的短發壓得翹起來,臉側的頭發夾在耳後裏面一層染成了亮紅色。前面站著的男生也不算高,正低頭看著手機,他的頭發倒是柔順得很,中分的劉海擋著一半的臉。最前的這個身高估計早就超一八零了,但他的發型最是怪異,不僅前額發飛起來連腦後的短發也翹著,左手上是一本文庫本大小的書,細看一下,書名被他的手指擋住了,隻能看見角落裏標著的“卡爾·榮格”。


電車進站時,站在第一個的男生會反應很快地把書塞進褲子口袋,一邊拉過還在看手機的人,一邊牽過女孩的手,說:“快上來。”


假設沒有黑尾在,這些年塚原和研磨一定活不過每一個東京的早高峰。


拿下耳機掛在脖子裏,塚原倚著電車的柱子望著車窗外,黑尾將眼神從手裏的書上轉到正在大腦放空的她的身上,不一會兒塚原回過頭來開口說:“昨天晚上我碰見學姐了哦。”


“哪個學姐?”黑尾故意裝了傻,旁邊的研磨默默咂了一下嘴,他明知道是在說誰。


“拍專輯宣傳照的時候學姐在隔壁的攝影棚裏,是讀者模特吧,超級漂亮,”塚原說著踮腳撐著黑尾的肩膀,“嗯,阿黑你當時被甩是應該的。”


“喂,對別人悽慘的初戀稍微有點同情心可以嗎?”黑尾捏著她的臉頰。


中學二年級被高一級的美女學姐告白後交往了半年,這件事可能是黑尾鐵朗這平平無奇的人生裏難得濃墨重彩的一筆了,畢竟分手的時候他還是有覺得難過的。


“唔!松手啦!”塚原立馬攥著拳頭捶他胸口,還試圖去夠他的臉。


“就不松,”黑尾笑起來,“嘿呀,你打不著。”


與此同時,研磨則是搖了搖頭往邊上站了一點,被認成是他們的朋友就很糟糕了。


第 4 章


實際上,塚原文夏在中學二年級以前一直都是一個合格的歸宅部成員,放了學以後就一門心思撲在架子鼓上或者研究其他樂器,結果升二年級之前學校突然通知每個人都必須參加社團才能修滿應有的學分,這讓她沒轍了,校內沒有任何與音樂有關的社團,雖然有個合唱部,但上一屆前輩畢業之後中低聲部的男生女生幾乎全走了,而她又是很標準的高音,加上她一直覺得練合唱很費嗓子,還不如不參加。


於是黑尾鐵朗就抓住了這麽個好機會,哄騙了,不,勸說了自家青梅成為排球部的第一任女經理,結果這麽一當就從中學部到了高中部。


經理的工作說來繁瑣,但也都是些小事罷了,訓練中途就幫忙記錄接發球成功率,場下就準備毛巾和運動飲料,早上他們訓練她就去收拾一下部室,其餘的像是擦排球整理球場這樣的事,一直是一年級新人的職責範疇。


不管怎麽樣,塚原的到來還是讓多年沒有經理的音駒高校排球部終於能在隔壁梟谷學園的面前稍稍擡起頭了,畢竟那邊的排球部,不僅有經理,還是女經理,且還有兩個。


收到他們經理之一白福雪繪傳來的照片的時候是中午,塚原正含著棒棒糖往著音樂教室去。早上生物課走神的時候腦子裏出現了幾段旋律,她要去借鋼琴用一用。把手機拿出來一看,第一張裏木兔蜷著身子縮在桌子下,白福配字王牌今天的小斜線全部沒得分,第二張裏白福捧著一大盤梅子飯團,配字今天的午餐。


塚原數了一下,有十一個。


學姐的飯量果然還是驚人。


翻開自己的手機相冊找出了一張上周幫研磨染完頭發後偷拍的照片給白福發過去,順便跟了一句“我染頭發的技術還是很不錯哦”,接著便收起了手機拉開音樂教室的門。


互通隊員小八卦當然是經理們才能懂的樂趣了,加上梟谷聯盟幾個學校之間早有淵源,以前關系就很好,塚原現在才是一年級,雖然不是第一次當經理了,但是其他學校的經理都是比她年級高的,上半年開始的幾次合宿她們也幫了她很多。尤其是暑假期間塚原中途離隊從琦玉回了東京排練,白福便接過她提前寫好的隊內情況,兼職了一半的音駒經理。


午間若是抄近路從教學樓後去體育館,時不時會聽見鋼琴聲,黑尾常是兩手插著口袋調轉方向背靠著音樂教室外面的窗臺聽上一會兒才會離開,偶爾研磨也會在,他就坐在教室第一排的位置,拉上窗簾一半窗簾剛好照不到那裏。說起來研磨睡眠挺淺的,不過對塚原的琴聲就沒那麽排斥,他們兩個也算是聽著她的琴長大的了。


她十一歲那個夏天寫了兩首歌,也是塚原人生第一次創作,第一首就是《三花貓的早晨》,靈感是他們常去的排球館門前的那隻三花貓,不過其實是用來寫給總是晚上不睡覺打遊戲所以起不來床的研磨的,所以譜子最後寫著“送給從不早起的研磨”。第二首是《安撫娃娃》,真要說靈感來源,她倒是從來沒說過這首歌的靈感是什麽,隻是在七夕寫願望的時候把譜子系在了黑尾家門口的竹枝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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