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了兩天，旅行團的人基本相熟，在一起時並沒有顧念預想得尷尬。
席蔚招呼兩人過去。
顧念和林奕每人領到一個禮炮後找了個位置坐下。
大家帶來的禮物被堆在一張矮桌上，禮物不少，堆得一座小山似的。
小山後面，席蔚低著頭摁手機，沒一會兒，笑著接起一通電話。
薄琳不知道去了哪裏，一直沒出現。
顧念垂眼，和林奕小聲聊著。
“我現在有一種抓心撓肺追劇的感覺，每天隻更新一集的那種劇，就不能放出全集讓我一口氣看到大結局嗎？”
她擡起下巴點一下自己帶來的禮物，“我vip會員都充好了。”
林奕被她這種形容逗笑，向後靠在椅子上，偏過頭看她，“你猜大結局會是什麽。”
顧念託腮，還真的認真思考半刻，“這要看在哪個平臺。三人行固然刺激好看，健康的戀愛觀也很重要。”
她目光一掃席蔚，聲音壓低，“就這幾年的市場來看，這種默默付出的通常會淪為男二，而那種看起來傲嬌冷拽的，通常是男主。”
她聲音輕，林奕靠近了些，又呼吸到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
他眉眼一動，問她：“那女主呢？”
顧念：“女主可以百花齊放。”
“那……”林奕沉思片刻，又問：“有沒有陽光脾氣好還很幽默的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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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男主嗎？”
“……算是吧。”
“有，”顧念肯定，林奕還沒來得及高興，聽到她又補充：“很少。”
“……”
顧念忽然想起他那天看的校園文，揚著笑問：“你看小說是因為喜歡嗎？”
她皮膚很好，天然白膩，眉眼間是江南女孩的靈秀，一顰一笑對他來說都是閃著光的螢火，能輕易俘獲目光。
林奕微愣，垂首後喉結輕滾，“學習。”
室內交談聲嘈雜，他這聲偏輕，顧念沒有聽清。正想再問，席蔚忽地喚兩人名字。
party即將開始，主角快要到了。
顧念林奕拿起生日禮炮，並肩站到門邊。
按照計劃，主角登場，禮花開路。
用席蔚的話講：請務必噴他一頭一身，讓他喜慶起來。
房間內的音樂聲被調低，門外的人似乎卡著點，分針指像12時門被推開，砰砰聲下，金箔碎片從禮炮筒內沖出，拋向半空。
門外兩人並立。
薄琳挽著男生的手臂，在門打開的一剎那牽著唇角忽地退後，手上用力一推。
男生腰部受力，猝不及防被推進門，撞進這金箔海中。他臉上的笑意有片刻僵硬，又在衆人的大聲祝福中勉強恢複如初，頷首朝大家道謝。
他生得極好，眉眼間自帶傲氣，即使表情不多，金箔覆身，仍舊讓人難移眼。
“Happy birthday！”顧念甩了甩沒擰開的禮炮，隨著衆人一起祝福後，又小聲感嘆一句，“真帥啊！”
身旁的林奕低頭看她。
“哈哈哈哈哈哈！”薄琳在門外笑得肆意。
“哈哈哈哈哈哈！”席蔚在門內幸災樂禍。
男生頂著一頭金箔，回頭涼涼一瞥，“進來。”
似乎是怕他報複，薄琳溜邊進門後躲得遠遠的，“這是生日驚喜！”
男生歪著頭，不太在意地撥弄了下頭上的金箔碎片，目光剛好落在顧念那隻沒擰開的禮炮上。
他微一探手。
薄琳驚呼一聲“”你不能搞報複這一套，顧念不要給他啊”，嗖地躥到席蔚身後。
然而不等顧念反應，禮炮已經被抽走。
男生力氣大，對著薄琳那邊壓低炮口，手腕一轉。
砰！
“臥槽薄儉！”
席蔚低罵一聲，還來得及轉身，薄琳啊的一聲，兩人被淋了一身一頭。
席蔚迅速回身，從一旁陳置的箱子裏拎出一根禮炮，對著男生就打了出去。
顧念隻覺得眼前一黑，一股清涼沁入鼻息，她擡頭，林奕手掌虛虛遮在她頭頂，金箔撲簌而下，飛雪般柔軟，一片一片落到他頭頂，肩頭。
周圍幾人都中招，大笑著奔過去搶禮炮。
顧念被林奕護著到了一旁座位處。
頭皮微癢，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眼前，指間夾著一片金箔。
“落了一片，還有一片。”
顧念擡頭，笑著指了指他的身上，“你的更多。”
“我沒關系。”林奕笑著，伸手摘下了她肩上的那片。
沒人注意，他捏著兩片金箔，手臂下垂，揣進口袋。
那邊完全亂做一團，早已分不清誰和誰是一夥，各自為戰，金箔亂墜。
混亂中，今天的party主角從中走出，歪頭晃了晃身上的碎片，朝這邊走來。
他先看向林奕，“薄儉，謝謝你們兩個今天過來。”
“林奕。生日快樂。”
林奕沒多說，餘光中的顧念微怔。
薄儉又看向顧念，“剛剛謝謝。”
薄儉，薄琳……
薄這個姓並不常見。
顧念從愣怔中緩過神，腦子裏有個答案呼之欲出，還是問道：“你姓薄？”
薄儉掀起眼皮，“嗯”了一聲。
顧念眉頭一跳，不太確定地繼續追問：“你是單身嗎？你和薄琳是？”
“單身，”薄儉回。
遠處的混戰告一段落，席蔚揚聲喊了句薄儉，準備Que下麵流程。
薄儉擡手示意他聽到了，仍舊禮貌回複顧念：“她是我妹妹，今天是我們兩個生日。”
說完和林奕點頭後離開。
仿佛為印證薄儉的話不假，席蔚拿起麥克風，笑聲爽朗，“歡迎大家來參加我女朋友薄琳，和她的哥哥、我的發小、穿開襠褲長大的好兄弟薄儉的生日party！”
薄儉哧一聲拆臺，“注意用詞，你還沒過考察期。”
嗡的一聲。
顧念的腦子裏亂成一團，無數條資訊飛竄，漸漸拼出了一個脈絡清晰的故事。
多年的好兄弟突然想做自己妹夫，約她一起旅行，做哥哥的薄儉滿心不爽，冷著臉皮，以考察名義加入……
薄琳口中的“我家哥哥”不是什麽親昵稱呼，是真的哥哥。
席蔚的“跟我約會不爽啊”，也是薄儉真的不爽。
薄琳喜歡席蔚，但也知道自己哥哥是真心在護自己，所以才會在不小心忽略他之後又去討好求原諒，小心試探，“萬一以後大家是一家人呢。”
而薄儉仍舊還在不爽，所以才會說“先讓他叫聲哥再說”。
這簡直是她吃瓜路上的滑鐵盧。
顧念仍舊不敢相信，愣愣盯了那三人許久，扭頭求助般地看向林奕，“他叫薄儉？和薄琳是兄妹？他是單身？”
林奕目光落在她臉上，女生眼睛水盈盈的，帶著一絲希冀。
“嗯。”他慢聲回。
顧念緩緩呼吸，不再掙紮，接受事實，眉頭卻仍皺著。
她又看向站在一起的三人，還想再說什麽，卻聽到林奕叫她名字。
“顧念。”
顧念扭頭，看向站在她身側的林奕。
男生眉頭鎖著，眼神定定望著她，許久沒說話。
直覺他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說，顧念不由得放輕呼吸，一顆心提起。
林奕喉結滾動，像是下了什麽決定，又叫她，“顧念。”
喧鬧嘈雜的背景音中，他的聲音卻清晰。
“你應該知道我喜歡你吧。”
第 7 章
顧念被林奕驟然而來的表白驚到，眼睫顫著，動了動唇，卻沒出聲。
她能感覺到，林奕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恐怕她任何一點微小的面部表情變化都能被他捕捉到。
顧念的臉一點一點熱起來，垂在身側的手輕輕蜷了蜷。
她知道她給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她要怎樣回答會對他傷害比較小？
她拒絕後，是不是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似乎一直等不到她出聲，林奕笑一聲，抓著椅被的手指骨節泛白。
“你那麽聰明，應該看出來了吧。”
顧念擡眼，和他對視。
林奕微低著頭，眸色很深，臉上幾分哂然，微微偏開頭，“喜歡你很久了，也想追你很久了。”
顧念心髒咚的一聲。
他看了一會兒薄儉方向，又收回目光，可目光落在一側，也沒敢看她。
“本來想再刷幾天好感度再來告白，今天有些，有些倉促，這個場合也不太合適。我可能不是你的理想型，但也想試試，試試能不能……總要給自己一次機會是不是？”
林奕看向她，伸出一隻手，“顧念，你願意接下來的旅程，讓我牽著你的手嗎？”
他的臉微繃著，平時很流利的一張嘴，今天竟然停頓幾次，伸過來的手掌寬大，掌心裏汗津津的晶瑩。
顧念捏了捏指尖，垂下目光，猶豫後還是開口。
“林奕，你很好，可是我，”眼下的手掌輕輕一顫，她喉嚨發緊，輕閉了下眼，繼續說：“對不起，可是我，現在沒有這個想法。”
看著那隻手僵硬片刻慢慢收回，顧念感覺自己是一個殘忍的劊子手，仍是不敢擡頭。
“你很好，但是我可能和你想像的不一樣。我看著很開朗很莽撞，其實，是個很膽小很謹慎的人，可能需要很長時間的相處才敢……這是我的問題。”
她頓了頓，似乎不知道要怎麽繼續解釋，才能把自己的一顆誠心捧出來，語序漸漸亂了。
“我們雖然一直在網絡上聯絡，但是我一直把你當做是朋友，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說句矯情的話，我們是互相鼓勁，朝著曙光奔跑的人。”
她擡起頭，打量林奕的神色，越來越亂。
“之前一直不敢做出什麽反應，是怕，如果沒能和你在一起，那會不會連朋友也做不成……我就想著再拖一拖。對不起，我知道我這樣很——”
林奕緊緊抿著唇，臉色灰敗，他實在看不得她努力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模樣，強扯了一下嘴角，打斷她：“我考慮一下。”
顧念怔然，“考慮什麽？”
“考慮還能不能和你做回朋友。”
沒來由的，顧念眼眶有些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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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拖著步子回到房間，將身體摔進被子。
一閉眼，就是林奕那張難過卻佯做不在意的臉。
顧念想找喬七聊一聊，一想到她那粗大的神經末梢，嘆一口氣，將臉埋進枕頭。
次日旅行團出發北上，路程遠耗時長，天將亮便要出發。
顧念上車時，大部分人已坐好。
時間尚早，車內哈欠連天。
林奕穿著一件暗色防風外套，一個人坐在最後排的角落裏，微低著頭，雙目閉著。
昨天半夜腹部悶痛，顧念起身，才發現來了月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