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一點都不領情,什麼破世子,被姑娘救醒了都不帶一點感激的,要滅喜燭意思就是不想跟姑娘做夫妻唄?
碧桃很生氣,姑娘是被陸家逼著嫁過來的,姑娘可以不喜歡世子爺,可世子爺看不上姑娘,就是沒良心。
挪走龍鳳燭,碧桃一聲不吭地躺下了,既盼著裡面的世子爺別溺床累她做那髒活兒,又盼著世子爺多溺點,丟個大人,看他還怎麼擺高高在上的譜。
讓碧桃失望的是,陸濯吃的東西不多,加上藥效的作用,一覺順順利利地睡到了黎明。
這時候,陸濯有了需要。
他喊碧桃。
碧桃迷迷糊糊地醒了。
陸濯聽著屏風後面的動靜,啞聲吩咐道:“去叫阿貴過來。”
碧桃懂了,雖然她有詛咒世子爺的膽子,真遇到了這樣的機會,碧桃卻不敢胡來,乖乖地去找阿貴。
阿貴睡得很香,前幾天擔心世子爺總是哭,現在世子爺有希望了,他一下子就睡沉了。
聽到碧桃的叫喚,阿貴麻溜地爬出被窩,拿著提前預備好的夜壺去了後院。
碧桃就沒再跟進去了,在外面打哈欠。
內室,阿貴熟練地解開世子爺的褲子。
陸濯之前都沒機會問,此時閉著眼睛道:“我昏迷這段期間,都是誰照顧?”
水聲哗哗的,阿貴怕世子爺聽不見,微微抬高聲音道:“御醫換藥處理傷口,其他活兒都是小的來伺候,隻是昨日成親,老夫人擔心少夫人照顧不好,安排苗嬤嬤過來了,小的一整天都沒見到您,苗嬤嬤可能幫了兩次。”
昏暗的燈光照不清陸濯的臉,水聲都停了,阿貴伺候他穿褲子的時候,陸濯才又問:“少夫人進門之後、我醒來之前,可有失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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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貴還真不知道,悄聲道:“小的去問問苗嬤嬤,回頭再報您。”
陸濯沉默。
阿貴頓了頓,安慰主子道:“爺您別想太多,人生病的時候都狼狽,等您養好了,恢復了往日的精神,少夫人愛都愛不過來,哪還記得這些。”
陸濯:“退下吧。”
阿貴:……
第32章
魏娆有點認床,承安伯府、闲莊裡閨房的床都是她睡慣了的,初來陸家,她睡得不太好,碧桃去叫阿貴過來伺候陸濯的時候,魏娆就醒了。
既然陸濯醒了,今日兩家衝喜成功的消息就會傳遍京城,陸家的那些親朋好友肯定會登門探望。
注定是個忙碌的日子。
魏娆又賴了一會兒,趕在苗嬤嬤過來前起床了,仍舊化了個大方得體的淡妝。
阿貴不宜待在新房太久,解決完陸濯的方便問題就走了。
外面一片漆黑,新房內喜慶的布置映著幾盞燈光,倒顯得很是溫馨。
魏娆走到屏風前,隔著一層織錦問床上的世子爺:“世子還要睡嗎?還是叫丫鬟們進來服侍您洗漱?”
陸濯:“洗漱。”
魏娆就朝站在門口的碧桃、柳芽使了個眼色。
丫鬟們去端水了,魏娆的視線從梳妝臺上掃過,心中一動,去拿了她陪嫁的一面手持銅鏡,雙手背在身後,繞過屏風,面帶笑容出現在了陸濯的床頭。
陸濯瞥眼她不懷好意的笑臉,再瞥向她的手。
魏娆柔聲解釋道:“碧桃、柳芽都很會伺候人的,隻是她們沒有伺候過男人,更沒有伺候過重病之人,膽子又小,稍後她們若有伺候不周之處,還望世子爺體諒,切莫責罵她們,或是誤會我們魏家的丫鬟笨手笨腳。”
陸濯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魏娆伸出手,舉著銅鏡對準了陸濯。
陸濯抬眸,在那張精美清晰的銅鏡中,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樣子。
陸濯又看向魏娆。
這女人,他病成這樣,她不同情也就罷了,竟然還擔心他嚇到她身邊的丫鬟?
果然溫婉二字,與她半點都不沾邊。
“若覺得委屈了她們,可以請苗嬤嬤過來。”陸濯淡淡道。
魏娆收起鏡子,笑道:“那怎麼成,咱們可是恩愛夫妻,碧桃、柳芽能伺候世子是她們的福分,絕無委屈之說。我隻是給世子爺提個醒罷了,您現在的儀容,真的有點嚇人,就說昨晚你醒過來的時候,如果不是我,換成其他衝喜女子,根本不敢跟您同睡一張床。”
陸濯:“姑娘膽識過人,實在令陸某敬佩。”
魏娆笑笑,聽走廊裡苗嬤嬤似乎也過來了,魏娆微微皺眉,看來今早還得委屈委屈自己,在苗嬤嬤面前做做樣子。
“世子感覺如何?”苗嬤嬤常年伺候英國公夫人,親眼看著陸濯從奶娃娃長成了芝蘭玉樹的半大少年,後來陸濯被英國公丟去邊關,苗嬤嬤與英國公夫人一樣,對陸濯都是牽腸掛肚,擔心他在邊關吃苦。
於陸濯而言,苗嬤嬤也是他敬重親近的長輩。
“好多了,嬤嬤再去睡會兒吧,不必起這麼早。”
苗嬤嬤笑道:“睡不著啦,一想到世子醒了,心裡就高興得跟過年一樣。”
兩人說著話,魏娆挽起袖子,親自將一條白色的巾子放入碧桃端著的銅盆中,打湿再擰得四分幹,眉目溫柔地走到陸濯床頭,輕聲道:“我服侍世子擦臉吧。”
陸濯意外地看過來。
魏娆羞澀地垂下眼。
苗嬤嬤習慣地想接過這活兒的,一看少夫人露出這羞答答的模樣,苗嬤嬤哪裡還會耽誤小夫妻倆增進感情,立即就讓開了床頭的位置,笑盈盈地站在一旁。
陸濯知道魏娆要演戲,溫聲道謝,他閉上了眼睛。
魏娆忍著惡心仔仔細細幫陸濯擦幹淨了他那張活死人似的臉,這張蠟黃的臉啊,如今隻有一雙飛揚挺拔的長眉能看,其他地方,臉醜嘴幹,眼中一片血絲,也就至親還把他當寶貝看待珍視。
擦完臉,魏娆重新打湿巾子,又替陸濯擦了一遍手指。
她一手託著陸濯枯瘦如柴的手,一手用巾子裹住他的手指,輕輕地轉動。
肌膚的碰觸讓陸濯生出了皺眉的衝動,可衝喜這事他欠魏娆的,就該配合她演戲。
待這場讓兩人都厭棄的照顧戲份終於結束,英國公夫人、賀氏婆媳早早地趕來了。
賀氏對陸濯噓寒問暖的時候,苗嬤嬤悄聲將小兩口的相敬如賓告訴了英國公夫人。
英國公夫人十分欣慰,她最怕長孫聽信了外面的闲言碎語,對魏娆恩將仇報。
吃了藥膳服了藥,陸濯感覺恢復了一些力氣,與英國公夫人商量道:“祖母,我這次死裡逃生,親朋好友定會陸續前來探望,我歇在後院多有不便,不如先抬我回前院,等我能夠下床走動了,再回後院安置。”
英國公夫人下意識地看向魏娆,這才過去一晚,如果讓賓客看到長孫仍然住在前院,誤會了怎麼辦?
還是說,長孫提出這個,正是因為不想與魏娆同房?
魏娆不便開口,陸濯咳了咳,解釋道:“我住前院期間,夫人與我一同搬過去。”
魏娆羞著避到了賀氏身後。
英國公夫人頓時放心了,考慮到後宅見客的確不便,同意了。
等魏娆吃過早飯,阿貴領著兩個人高馬大的強壯男人過來了,一個叫趙松,一個叫趙柏,都是陸濯的長隨,陪陸濯在邊關歷練了八年的心腹。
三人進了廳堂,先給新夫人見禮。
魏娆一身紅妝站在英國公夫人身邊,笑著囑咐三人動作仔細點,別摔了世子爺。
趙松、趙柏不敢直視少夫人,隻覺得少夫人的聲音清甜嬌媚,一定是個美人。
阿貴來過後院兩趟了,膽子大些,飛快地瞧了一眼少夫人,隻一眼,就瞧得阿貴心撲通撲通跳,真美啊,難怪世子爺問東問西的那麼介意自己有沒有在少夫人面前丟臉,換成阿貴,別說讓少夫人給他做媳婦了,就是少夫人住在他的隔壁,他都不好意思大聲放屁。
收了魂,阿貴領著趙松、趙柏進去了。
趙松、趙柏抬過來一張長長的擔架,兩人都很有力氣,世子爺又瘦成了竹竿,兄弟倆輕輕松松地將世子爺以面朝地的姿勢抬到了擔架上。
陸濯面無表情,英國公夫人、賀氏看得捏了一把汗,魏娆站在兩位長輩身後,完全當看戲。
陸濯前院的房間,為了鞏固衝喜,也被布置得如同新房一般。
為了避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英國公夫人決定今兒個一天都要與魏娆一起待在長孫這邊,讓賓客們看看她對魏娆的重視,少傳一些闲言碎語。
松月堂的第一波賓客是英國公府的眾人。
英國公、英國公夫人魏娆嫁進來之前便見過的,印象深刻,其他人都是昨晚匆匆見了一面。
陸家大房,隻有賀氏、陸濯母子倆,不過,因為陸濯有八年都待在邊關,賀氏守寡寂寞,英國公夫人憐惜兒媳,主動安排將賀氏一個娘家侄女接了過來,小姑娘閨名賀微雨,今年十三歲,是陸濯的表妹。
陸家二房,守寡的二夫人養育了三個子女,分別是二公子陸涯、三公子陸淙以及陸家唯一的姑娘陸長寧。
陸家三房,守寡的三夫人也生了兩個兒子,四公子陸澤、五公子陸澈。
陸家四房,太祖爺年僅三十二歲,因為少了一條腿隻能坐輪椅出行。據說太祖爺自從受傷便幽居深宅不喜見客,這次如果不是因為陸濯,他也不會露面。四夫人容貌秀美,如一朵靜靜開放的玉蘭花站在太祖爺身邊,雖是妯娌四人中唯一沒有守寡的,偏偏卻膝下無子。
英國公夫人分別為魏娆引見了眾人,然後看著床上的陸濯笑道:“等守城好了,咱們再正式地敬茶認親,祖母就盼著你們倆成雙成對地跪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