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薄一昭一腳油門驅車回到家中。
停了車站在樓下的時候他又有點犯難,心裡想的是希望徐酒歲昨晚睡得早今天還沒起。否則……叫她看見那條朋友圈,為人師表的形象崩塌,她還不得騎到他脖子上來?
對。
她一定沒有看到。
否則依照她那麼跳的性子,怎麼可能不給他點贊留言呢?
薄一昭想到這,整個人放松了些,拿出手機在微信進入【歲歲平安】的對話框,正組織語言琢磨,該怎麼給應該還在睡覺的人一個驚喜說他提前回來了……
就在這時,他聽見身後傳來個驚奇又歡喜的聲音:“老師?!”
男人轉過頭去,一眼就看見陽光下,他以為應該還在床上的人這會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後——
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灰色的運動褲和灰色的運動外套,寬松的版型將她身材裡的優點全部遮住了,這會兒她看上去像是被人裁剪了一半的布袋子。
“你怎麼回來了?”
徐酒歲拎著熱騰騰的豆漿、油條和餛飩,三兩步連蹦帶跳地跑到他的面前——到他面前又猛地一個急剎車——身上帶著的淡淡洗發露香竄入鼻中……不親眼見識,很難想象會有一個女人二十五歲了還這樣活蹦亂跳的,像是一隻學不會安分的兔子。
“事情辦完就回來了。”男人低下頭掃了她一眼她手上拎著的種類豐富的早餐,“語氣平靜的像是無事發生,“今天怎麼起那麼早?”
“阿年回來了呀,一會兒該到家了。”徐酒歲提了提手裡的保溫飯盒,“半夜五點多打短信要吃街口的鮮肉蝦仁餛飩,真是個孝順的弟弟。”
薄一昭沒說話,順手接過了她手裡大半東西,轉身往樓上走。
徐酒歲剛開始愣了愣,但是看著身穿一身正裝的男人,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搭在手肘,手裡卻拎著個粉紅色的保溫飯盒,要多不搭有多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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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嗤嗤”地偷笑,心裡比臉上還要樂,趕緊邁了幾步小跑跟上他的長腿大步伐,兩人一塊進了樓道間。
“老師吃早餐了嗎?”
“沒。”
“怎麼沒吃?”
“……”
被氣的,罪魁禍首是親爹和自己——
“沒胃口,不習慣吃早餐,不是告訴過你嗎?”
男人的語氣有些不滿意了,嫌棄地瞥了眼硬要跟自己擠著走一個臺階的小姑娘……還好樓道還算寬敞。
“哦,是哦,你說過。”徐酒歲認真點點頭,“差點忘記了。”
“你能記得什麼?”
他輕哼一聲,未見的多想和她一般見識。
隻是話語一落,就感覺到旁邊的人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他停頓了下,心裡升起了不太好的預感——
肅著臉轉過頭,便發現拼命跟在他身邊的人果然正扭著臉,雙眼發亮地盯著他看……盡管這會兒她得小跑才跟得上他,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白皙的面頰上沾染著健康的血色。
這是真得病好了,前兩天那病痒痒一根手指頭能推倒的樣子真是礙眼。
“想說什麼?”他冷漠地問。
“沒有啊,”徐酒歲裝傻,“什麼?”
“盯著我眼睛都要發光了,像被扔進烏漆嘛黑的下水道裡可憐兮兮的流浪貓。”
徐酒歲伸手整理了下自己伴隨著奔跑有些跑亂的頭發,一摸就知道這會兒自己頭發多亂,難怪他有這麼形象生動的比喻。
“老師,我什麼時候盯著你的眼睛都是放光的。”她認真地說。
“包括看著我脫內褲的時候?”
“……”
張了張嘴,她陷入了短暫的失語。
“徐酒歲,”他冷笑道,“我隻是喝醉了,不是出了車禍間接性失憶了。”
“……”
徐酒歲沒見過對自己也能這麼殘忍的男人。
此時兩人已經回到了家門口。
她打開了門,推開一條縫,轉過頭看著面無表情站在自己身後門神似的,卻散發著冷氣低壓的男人,衝他笑了笑:“內褲好看,建議多買幾條。”
“……”
“還有,下次自拍時候鏡子記得擦擦水,霧太大,腹肌都差點沒數明白到底有幾塊。”
她破罐子破摔。
聽到她這麼說,其實薄一昭卻反而有一種另一隻靴子落地的踏實感——
哪怕這算是自虐吧,正所謂長痛不如短痛,期期艾艾,還不如直接伸手“一二三”就把傷疤揭開來拉倒。
於是男人將保溫飯盒遞給她的時候,用慵懶低沉的嗓音道:“哪那麼多建議,要不下次你可以用手摸著數。”
徐酒歲手一抖,差點把徐井年的糧食砸他姐夫臉上。
“……………………”她抬起頭看向男人,微微瞪圓了眼,半晌唇角一抖,“你還沒酒醒?”
那半張開,露出後面一點點粉色舌尖的淡色唇瓣太有暗示性。
男人眸光一暗。
用漫不經心地聲音說了句“可能”,隨後手撐著身邊的門框,他俯下身去含住那仿佛在拼命誘惑著他的唇。
在他用舌尖輕易挑開本就沒有多少反抗力的牙關,勾住藏在後面僵硬的舌尖,準備加深這個吻時——
兩人的身後傳來“哐哐”驚天動地的聲響!
熱吻中的男女迅速分開,徐酒歲踮起的腳瞬間落地,在男人微微蹙眉帶著不滿回頭的瞬間,她也從他身體一側伸腦袋去看——
這才看見,剛剛從遠方旅遊回來的少年正站在樓梯拐角處,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親姐和他的物理老師在家門口……
熱吻。
風塵僕僕的徐井年手中空空如也,行李箱早就在他手被震驚得松開時順著樓梯滾回了三樓緩步臺。
第60章 砍腿
徐酒歲不知道徐井年聽到了多少又看到了多少, 反正最後他像個傻子似的杵在那,薄一昭先反應過來, 直起身用四平八穩的語氣對他說了句“回來了啊”, 還屈尊降貴下樓,替他把行李箱拎回來了。
將行李箱往少年腳底下一推, 男人衝他點點頭叮囑了聲“下回小心點”, 又轉頭看徐酒歲,將她上上下下掃了一圈, 停頓了下,才說:“我先回去, 有事打我電話。”
徐酒歲猶豫地看了眼徐井年。
薄一昭挑起眉。
徐酒歲立刻慫了, 老老實實點點頭。
男人這才滿意打開門進了屋, 留下一地雞毛的修羅場給徐酒歲收拾——那一秒,徐酒歲心想這個男人可真是不靠譜啊,親完就跑, 爛攤子也不收拾,渣男!
感慨完了, 這才轉頭去看三觀受到撞擊的少年,學著剛才男人那樣挑眉:“你還準備在那杵到什麼時候,餛飩還吃不吃了?進屋!”
徐井年“哦”了聲, 拖著行李箱進了屋子。
徐酒歲沒搭理他,自顧自地到廚房找碗分餛飩。
低著頭正忙著,感覺到身後少年高大身形投下的陰影將她籠罩,帶著變聲期特有的沙啞的聲音在她耳後響起:“哈嘍, 有人在家嗎?不解釋下怎麼回事啊?”
徐酒歲聽出他聲音裡帶著一點戲謔,當然不滿也是有的……於是轉身將盛滿的那一碗餛飩塞進少年手裡,一臉冷靜地問:“你想要什麼解釋?”
“我出去六天,回來就看見我姐和之前正眼都沒給她幾個的老師站在我家門口接吻,”徐井年輕笑了聲,“好在不是暑假,我要是出去個十天半個月的,回來不得有人告訴我我要做舅舅了啊?”
聽他說的一點不正經,徐酒歲臉紅了,伸手去掐她弟那張不正經的臉——
後者端著碗滿滿的餛飩,拍開她的手,湯愣是一點沒撒出來:“他知道你真正年紀啦?”
徐酒歲端起自己的早餐,跟在他屁股後面來到餐桌邊,放下,“嗯”了聲。
徐井年:“沒罵你?”
徐酒歲:“沒有。”
但是耍了流氓。
且把二十五歲老阿姨我撩得徹夜難眠,恨不得連夜飛去拉斯維加斯看猛男秀。
作孽喔。
“居然沒有?”徐井年認認真真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看不出上面有一點沮喪,反而像是春心蕩漾,稍微放下心來,叼著筷子含糊地問,“那他知道你是做什麼的了麼?”
“不知道,”徐酒歲搖搖頭,猶豫了下說,“但是他看見我腿上的紋身了。”
“哦,沒想剁了你的腿嗎?”
“瞎說,二十一世紀了,你老師哪能那麼古……”
“他知道這紋身是你前男友紋的嗎?”
“……”
徐酒歲自信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微微瞪大眼,瞪著徐井年——後者一看她這無辜又驚慌失措的表情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毫無同情心地笑了笑。
作為一個正常男人,他非常確定如果自己的女朋友身上永久性地留下了前男友相關的東西,這會是一件多麼讓人原地爆炸的事。
這事兒跟她有沒有前男友,又和前男友做過什麼沒有任何關系……
隻是因為那東西存在著,每當她看到它的時候,就會不可避免地想到她的生命裡曾經出現過這麼一號人。
光是想到這點,大概就能讓所有男人發瘋。
“你最好祈求薄老師早點死心塌地愛上你,沒有你就不能自由呼吸那種。”
“……”
“否則你這條腿遲早要被砍了,”徐井年認真道,“到時候請一定要叫我來圍觀,好期待。”
徐酒歲憤怒地將一顆餛飩塞進她弟弟的嘴巴裡:“吃丟堵不住你的嘴!那時候我和許紹洋還是師徒!師父給徒弟紋個花樣怎麼了!他一個小時多少錢你知道嗎,我腿上不是紋身,是奉市市中心一套二百平復式樓首付!”
“對,你就這麼給薄老師說,”徐井年點點頭,“說不定能把他氣死,也就沒人來砍你的腿了。”
“……………………………………你好煩啊。”徐酒歲被他頭頭是道分析的心驚膽戰,嫌棄地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暗戀你老師呢?”
“喲喲喲,”徐井年一邊往嘴巴裡塞餛飩一邊嘲笑,“惱羞成怒到說話都不講邏輯啦?”
“你不暗戀他你給他的裸、照點什麼贊?”
“這你都看見啦?微信閱過既贊是國際通用基本禮儀,你他媽不是你說的嗎?再說了薄老師身材真好啊,那腹肌,嘖嘖!”
“……你大學也別清華北大了,努力下全獎學金出國吧?”
“為什麼?”
“走遠點,我不要家裡住著個惦記我男人腹肌的生物,”徐酒歲面無表情地無情道,“男的也不行。”
“等他知道你腿上那套市中心復式樓首付的來歷,他就不是你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