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說她短頭發就怎麼樣,這種事我也管不來呀,怎麼了!”喬欣問,“她生氣了嗎?”
薄一昭抬起頭看了徐酒歲一眼,後者抱臂,小下巴揚得高高的,看到他看過來,還特意伸手撩了把自己的短發:就短發了,怎麼著吧,洗頭省水,這叫會過日子!
不怎麼著。
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輕佻地搖晃了下,男人轉回去繼續打他的電話,隻是換上了低沉嚴肅的語氣:“我的主流審美確實偏向於長發,但是沒人規定喜歡吃魚就要吃一輩子的魚吧?你跟她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這不是誠心給我找事?喬欣,徐酒歲是我女朋友,我希望以後你不要跟她說那些模稜兩可的話。”
“阿昭……”
“我一直把你當朋友,”男人微微蹙眉,打斷了對方委委屈屈的呼喚,“許紹洋怎麼看你,我就怎麼看你,沒有別的意思,以後也不會有——”
“阿昭!”喬欣急了,“徐小姐跟你說什麼了,你至於這麼埋怨我?我們認識多久了,你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麼?你為了個認識不到半年的人就跟我說這種話?!我到底怎麼她了?!”
薄一昭看向徐酒歲。
後者瞪著一雙水汪汪的杏眸,一臉無辜加受氣小媳婦兒似的望著他。
這可憐巴巴的模樣看的男人喉結滾動了下,而這次不用徐酒歲掐他,他自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絕情的話往外倒得如同不要錢:“喬欣,這些話我不應該說得那麼明白,但是你年紀也不小了,還不明白男人是什麼樣的生物麼?咱們打小認識三十年,你覺得一個正常的男人會放著喜歡的人就在眼前那麼久,碰都不碰一下?”
他停頓了下,然後自我總結——
“我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男人而已。”
他語落,電話那邊始終未說話。
等了很久,隻能聽見她越發粗重的呼吸聲,然後是一聲短暫的抽泣聲,電話被掛斷了。
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薄一昭正想問徐酒歲這樣還滿意不,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聽見她拍了下掌,指著前面開始動彈的車輛說:“哎呀,通了——老師快走呀,後面的車摁喇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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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不可謂之不歡快。
就好像她真心在為這座城市糟糕的交通得到緩解而歡欣鼓舞似的。
第79章 同學聚會
到了海鮮酒樓停車場, 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薄一昭停了車不著急上去,而是開了車燈, 把車前鏡掰下來看自己的耳朵上的耳釘, 左右打量,心想這玩意有沒有太過了, 是不是有點不符合自己的老幹部形象, 一會叫那些老同學看著會不會笑話他。
他滿心擔憂,罪魁禍首坐在副駕駛看他照鏡子還有心情調侃:“怎麼, 要不要借粉餅給您補個妝?”
薄一昭沒搭理她,隻是抬手摸了摸耳釘。
沒摸兩下就被旁邊伸出來的小手一把捉住, “別亂摸, ”她提醒道, “你手幹淨不幹淨,別弄感染了怪我手法不好。”
“我覺得有點腫,”男人捏了捏她的手, 湊過去了一些,“你給我看看?”
徐酒歲一聽緊張了, 連忙坐起來湊過去:“哪?”
在她湊近男人耳朵邊時,對方忽然轉過臉,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她愣了下, 然後“哎呀”一聲猛地後退,回過神來伸手打他:“幹什麼呀你,一把年紀了還要學韓國偶像劇搞這種老土套路——
“不心動麼?”
“不心動。”
“不心動你臉紅什麼,”他用指尖點了下她的鼻尖, 揭穿她,“眼睛亮得像陰溝裡的老鼠。”
“……你這什麼破形容詞,正常的應該說‘打翻銀河散落滿天繁星’!”徐酒歲把口紅往包裡一塞,轉頭去掰車門,“下車,不跟你說了!”
男人坐在駕駛座不急不慢解了安全帶,看她蹦蹦跳跳地蹦跶下車,臉上還帶著笑,要是背後有尾巴,可能都搖出重影來了。
就心情那麼好啊?
這小姑娘可真好哄,人家都要買三萬塊的包才露個笑臉,她倒是一通三毛錢的電話就能樂顛顛地上了天……
會過日子,就知道給他省錢。
……
下了車,等電梯的時候徐酒歲的手就落在了男人的手裡,指節分明,略微粗糙的指腹揉了揉她柔軟的掌心。
徐酒歲乖乖地往他那邊靠了靠。
到包廂門口的時候,薄一昭也沒放開她的手。
徐酒歲站在包廂外面就聽見裡面鬧哄哄的,推開門一看,燈火輝煌的包廂裡擺了整整四張大桌子,每張桌子邊都坐著形形色色的男女。
除了一位坐在最中間大概六十多歲,長相端莊的應該是他們的老師外,剩下大多數三十歲上下的大概是薄一昭的高中同學……有幾個年齡明顯對不上號的,顯然就是這些人帶來的家屬。
所以一個班三十幾個人,這兒至少擠了四五十個人。
這些人三五成群,按照高中那會兒的玩伴結伴坐在一起,聊以前聊現在,就是同學會該有的熱鬧景象——
因為徐酒歲他們在停車場膩歪了會兒,喬欣已經提前到了,如今是大明星還出現在這種場合,那叫個眾星拱月地被人圍著,周圍圍得水泄不通,有男有女,大家跟她說著話。
可惜她本人好像興致不太高,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強。
薄一昭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也不知道是眼尖叫了聲“班長來了”,頓時,包廂裡安靜了下來,那幾十雙眼睛都紛紛投向了門口——
“班長!”
“我的薄哥!”
“我的媽耶,班長你比以前更帥了!還是美金養人吶!”
“薄哥,您沒長殘!啊啊啊我好感動!隔壁班的李冒都成啤酒肚油膩大叔了,您還是韓國歐巴!真給我們高205揚眉吐氣!”
七嘴八舌的聲音響起來,薄一昭一腳邁進包廂門,給他老師先打了個招呼,再把身後貓著腰的小姑娘拽出來往燈光下面一推:“我女朋友,徐酒歲。”
這言簡意赅,毫不含糊的介紹。
眾人:“!!!!!”
眾人:“……”
這下子包廂裡明顯安靜了不止一點點——
徐酒歲都能感覺到包廂裡所有人,半拉的目光投向了她,剩下那半,要麼詫異,要麼幸災樂禍地全部看向了喬欣。
喬欣面色慘白,坐在那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看得有幾位單身男士心疼不已。
徐酒歲讀書的時候是個小慫貨,天天背著畫具蜷縮在畫室角落當角落生物,從來沒有這麼“光芒萬丈”的時候……眼下被那麼多人盯著看,她“咕嘟”一聲吞咽了口唾液,一臉緊張回過頭去看身後立著的男人。
他一臉淡然,目光沉著,恢復了他在外人面前那副一本正經的模樣。
最後還是坐在和喬欣一桌的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打破了包廂裡短暫詭異氣氛——用了三秒看清楚站在男人面前,狂拽他衣角的小姑娘……他噗嗤一聲樂了,站起來鼓掌:“可以啊薄哥,幾年不見,越發變態,您這是回母校找了個在讀小學妹來給你當小女朋友了?”
說話的人就是之前喬欣嘴巴裡的陸小童,住薄一昭下鋪的哥們兒,兼職他的管飯婆。
看向陸小童,男人目光稍微放溫和了些,抬起手順手揉了下身前小姑娘的發頂:“什麼小學妹,二十五了都,就是長得能騙人。”
言罷,拉起徐酒歲的手往陸小童那桌走,那桌還有幾個空位。
他們落座的時候,那桌的人都沒怎麼反應過來:他們這輩子什麼時候聽過班長大人用這種討論女兒的溫柔聲音說過啊?!今兒算是開了眼見了!
徐酒歲坐下來,撇了眼隔了幾個座位的喬欣,她周圍圍著幾個穿著普通的女人,氣質和外貌自然不能和喬欣比,但是看著也是精心打扮過,日子過得不錯的職業女性。
其中一個長卷發的,伸手捏了捏喬欣的肩膀,一臉擔憂地看著喬欣……其他幾個面面相覷,互換口型:怎麼回事啊?
上學的時候,所有人都默認高205的薄一昭和喬欣天生一對,金童玉女。
家世相符,從小一塊長大,上學有時候都是其中一方的家長一輛車帶過來的……
高考完兩人雙雙出了國,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是板釘釘上的事兒了。
今天薄一昭來同學聚會,帶了個女朋友,不是喬欣。
這他媽什麼劇情啊?
在場的部分人都替喬欣尷尬,更何況她自己臉上也是一副掛不住的模樣。
喬欣周圍的氣氛沉重。
徐酒歲挑挑眉,端起茶喝了一口。
“——徐小姐,你好呀,你是做什麼的,怎麼認識我們薄大班長的?”
身後響起一個友好的聲音,徐酒歲回過頭,對視上一張笑眯眯的眼。
說話的女人是個短發圓臉,長得有些豐腴,但是從她紅潤的面色和身上的首飾、衣服來看,這女人應該屬於混得不錯的類型。
這應證了一件事:上學的時候,品學兼優長得好的女神也不是人人都喜歡的,高中時候冷眼看著對薄一昭有好感有曖昧的女生一個個從他身邊消失,多少還是有旁觀者嗅到了”婊”的氣息——
他們就是今兒幸災樂禍的主要群體。
那女人往徐酒歲身邊一坐,一臉嫌棄地擠開了陸小童,伸出手主動跟她握握手,自我介紹叫陶瓷瓷,是某近海市上市公司的高管。
陸小童站在她後面咂嘴。
徐酒歲笑了笑:“我是奉市人,之前就讀中央美院,現在在奉市開了間工作室,主要平日裡賣賣油……”
剛想說“賣賣油畫”提升逼格,身後傳來個穩得八匹馬都拉不動的聲音——
“刺青師。”
徐酒歲:“……”
陶瓷瓷等眾人:“……”
徐酒歲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看著身後給她拆臺的男人,後者衝她揚揚眉,好像還在反問她:準備胡說八道什麼?
徐酒歲把腦袋擰回來,衝著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陶瓷瓷還有陸小童抱歉地笑了笑:“薄一昭是我弟弟的高中競賽老師,住我家隔壁,偶然認識的。”
陶瓷瓷等人還沉迷在“學生會主席·看不得人校牌戴歪一釐米·薄一昭”找了個刺青師當女朋友,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薄一昭看著不耐煩地轉了轉面前的杯子,淡淡道:“這有什麼好問的?你們是不是闲得發慌?”
陸小童先反應過來,“哈哈”了兩聲正想說什麼,忽然目光一閃,定格在男人的耳垂上,頓時笑聲都變了調:“薄哥,你耳朵上是什麼?你打耳洞?!”
他這一嗓子,成功把整個包廂的人的目光都吼了過來。
感覺到那麼多詫異的目光,徐酒歲囧得恨不得想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然而這時候,坐在她身邊的男人還笑著把她推到風口浪尖:“嗯,我女朋友非要給我弄。”
他這話,愣是一屋子三十多歲的人都遭不住,又都看神仙似的看向徐酒歲,她隻能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心想莫不是這狗男人在報復她啊?!
她以前都不知道跟個男神班長談戀愛能這麼刺激呢?!
還好高中時候慫啊,不然這走哪被人圍觀到哪的壓力大得她最後可能連大專都考不上??!
她正腹誹,臉就被旁邊男人擰過去,捏了一把,他笑了笑道:“行了都別看了,看猴呢?臉皮薄,再看回去又要跟我鬧了。”
眾人:“……”
眾人“噢”了聲,嘻嘻哈哈地調笑起班長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真夠疼媳婦兒的,護得跟眼珠子似的。
這才大發慈悲終於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們這邊。
然而角落裡,卻有人咬碎了一口銀牙。
與周圍熱熱鬧鬧的調侃完全不同,喬欣周圍的氣氛全然冷漠,站在她身後的那個女人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從身後輕輕推了她肩膀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