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這部電影看了小半,方奶奶從外面回來了,兩人就沒繼續往下看。
又過了一周,周六的上午隻有方茉不用上課,但方奶奶看她懶,硬把她早早拖起,不讓她睡。
方茉陪大家吃完早飯,又回臥室補眠。一時半會兒睡不著,她想起上周沒看完的那部電影,打開電腦重新看起來。
公交車上沒工作日時那麼擁擠,但方嶽和陳兮仍舊沒佔到座位。
兩人一頭一尾站著,中途車上廣播:“請給有需要的乘客讓座,請大家看好自己的手機和錢包。”
廣播反復播了幾遍,陳兮不懂這是司機提醒車上有扒手,很多乘客也並不知道,扒手就混跡在他們中間。
快到八中門口的時候,陳兮提前轉身往後車門擠,意外發現方嶽竟然錯過了“湖山南路站”,他還沒下車。
車停門開,陳兮來不及多想,跟著前面的乘客下去了。
方嶽最後一個走下車,他不緊不慢穿過斑馬線,到馬路對面的站臺重新搭車。
電影情節慢慢展開,方茉躺床上,越看越精神。
哎喲喲,原來法海有了心魔。
哎呀呀,法海居然找青蛇幫他消除心魔!
嘖嘖嘖,法海最後結尾居然管青蛇叫了一聲“小青”,不會是對青蛇動了情吧?
第12章
春夏交接之際,萬木爭榮,連花都開始嬌紅嫩紫鬥妍蚩,人自然不甘於後,揚帆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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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高考倒計時還剩緊張的一個月,五月八日這天,荷川八中的保送生考試正式敲響鑼鼓。
方老板極力自薦送方嶽奔赴考場,他主要是想在考場外跟其他家長漫不經心地闲聊——
“你家孩子是哪個學校的?”
“我家孩子是文啟的。嗐,一般般,我孩子平常不用我操心,我也向來不管他學習,全靠他自覺。”
“他平常就喜歡打個籃球遊個泳,在家也沒怎麼看他翻課本,可能這年紀的孩子就是腦子好,學東西快吧。”
這一幕在他腦中蠢蠢欲動了好久。
“兮兮考試那會兒你怎麼不去實踐,她不夠你炫的啊?”方茉嘎嘣咬著蘋果問老父親。
這小半年方媽一直跟方茉舅媽四處旅遊,舅舅又一直勸她事已至此順其自然,也許父母間矛盾激發並不是一件壞事。天長日久,方茉氣漸漸消了,看方老板和方嶽也順眼許多。
上個月她見方嶽左手手背還有淡淡的疤痕印,知道是元旦那天爭執時,她害方嶽受傷的結果。她沒想到過去這麼久印記竟然還沒完全消退,所以她特意買了一支祛疤膏送給方嶽。方嶽一聲不響收下,方茉單方面認為她自己不計前嫌,給了方嶽一個臺階,姐弟倆重歸於好。
此時方老板聽到方茉問,很是可惜地說:“我那時候不是沒搞明白嗎,我要早知道兮兮這麼厲害,那天她考試的時候我就立馬去實踐了。”幸好他兒子夠爭氣,他還有實踐機會。
方嶽本來想提醒今天去考試的人成績都不會差,但想了想還是算了。他穿戴整齊,檢查一遍書包,然後拿上一瓶水,給了方老板這個實踐機會,“走吧。”他說。
荷川八中的保送生考試上午八點正式進行。先考文綜,文綜考完後休息二十分鍾,接下來考理綜,理綜結束後將進行六人群面。群面時間很短,老師提問五花八門,有問科技發展的,有問外星人的,有問假如你隻剩三天光明的。
考試全部結束時已經中午,方嶽走出校門,看到方老板手插著腰,一臉不痛快。
方老板見到方嶽出來,臉色緩和幾分,“兒子,考得怎麼樣,累壞了吧?”
方嶽說:“還行。”
方老板音量徒增:“這有什麼好謙虛的,我們家裡還有一個省招生呢,八中在全省範圍內隻招三十個的省招生!所以你這成績,板上釘釘啊,誰叫咱家學習氛圍好!”
說完方老板搭著方嶽肩膀走向車子,眼神傲嬌掃過邊上幾名嘀嘀咕咕的家長。
坐進車裡,方老板跟方嶽吐槽:“我說我從來不操心你學習,那幾個家長就說他們孩子這裡拿過金牌,那裡上過報紙,我說一句他們槓十句。兒子,你拿沒拿過什麼金牌?”
方嶽淡定說沒有。
方老板一拍方向盤:“幸好我們家裡有個省招生,我後來就衝他們說了,我家還有個全省隻招三十個人的省招生,你家有嗎有嗎有嗎?哼,跟我鬥,我炫死他們!”
方嶽對方老板的無釐頭不做表示,他安全帶已經系好有一會兒,不由催促正事:“爸,還不開車?”
“你等會兒,說到兮兮,我這一個禮拜忙東忙西也沒怎麼關心她,我先給她打個電話,也不知道她這幾天在學校裡住得怎麼樣,習不習慣。”
方嶽沒再做聲。
陳兮一周前已經返回新洛鎮,出租房早就到期,方老板給她辦理住校。宿舍六人間,周末室友都回家了,隻有陳兮待學校。
學校食堂不開,陳兮在校門口的小炒攤點了一份五塊錢的蛋炒飯,現場還有免費湯和小鹹菜任吃。
方老板電話打來時她的飯還在炒,陳兮坐在露天的簡易餐桌上,告訴方老板她待會兒的午飯。
方老板不太高興:“怎麼就吃蛋炒飯,蛋炒飯能有什麼營養,你再去點幾個小菜。”
陳兮說:“小攤上沒有炒菜。”
“你學校邊上沒有飯店?”
“有是有,但飯店今天關門,貼了告示說東主有喜。”
正說著話,陳兮聽到有人叫她:“陳兮,你的炒飯好了。”是她同班同學王海濤。
陳兮起身過去,王海濤說:“我幫你端吧,你打電話不方便。”
“好,謝謝。”陳兮說。
“你要加小鹹菜嗎?”
“要,我自己來吧。”
“我來吧,你要哪種?”
“蘿卜還有那個。”陳兮指給對方。
“湯要不要?我順便也幫你盛一碗。”
“要的,謝謝。”
車上,方老板手機一直開著擴音,這樣聽電話不費力。他問:“你跟同學一起吃飯啊?”
“是啊,我們班同學,這個禮拜他也沒回家。”
“好像是個男同學?”
“他是我們班班長。”
“哦哦,那你先跟你同學好好吃飯,我不跟你打了。記得晚飯得吃好點兒,別光吃炒飯。”
方老板關心完陳兮,剛摁掉電話就發現副駕上的方嶽正看著他,然後他聽見方嶽開口:“這樣就打完了?”
“啊,打完了啊。”方老板不明所以,“怎麼了?”
“……沒事。”方嶽轉回頭,目視擋風玻璃道,“開車吧,我餓了。”
保送生考試結果沒幾天就出來,方嶽順利通過。潘大洲則放棄保送附中,決定中考拼一把八中。潘爸潘媽對此勉強支持,於是潘大洲這些日子經常往方嶽家裡跑。
方嶽已經是闲人,不需要再應付中考,他答應潘大洲幫他補課,補課正式開始前,方嶽問潘大洲:“能不能對你體罰?”
“什麼?”潘大洲瞪大自己的小眼睛,“教導主任現在都不敢這麼幹,不怕教育局找上門啊!”
方嶽道:“那你說有什麼法子能管住你?”
“我都這麼自覺來找你補課了,哪裡還需要別人來管?”
“既然你這麼自覺了,那還怕什麼被罰?”
“……這還沒開始你就想著怎麼罰我,我嚴重懷疑你是假公濟私!”
方嶽不為所動:“嗯,所以呢?”
“……你就趁火打劫吧!”潘大洲屈辱道,“方主任,您請!”
潘大洲信誓旦旦自己要頭懸梁錐刺股,開始幾天他確實做到了,但還是方嶽了解他,三天一過,潘大洲就要偷懶耍滑。
方嶽對他實行嚴酷策略,周六晚上將近十一點,潘大洲磨磨蹭蹭還沒刷完題,方嶽不放他回家。
潘大洲坐在電腦椅上,方嶽坐在床尾看民國外交史。書是方嶽隨便買的,書裡講民國時期的二十位外交名人,他現在才看到第三人。
潘大洲屁股一動,方嶽頭也不抬地就往椅背狠踹一腳。
潘大洲往前撲,哭嚎:“我不幹了嗚嗚嗚……”
方嶽又踹一腳:“輕點兒,都睡了。”
“你也知道你家裡人都睡了!”潘大洲抗議,“我也要睡!”
方嶽冷酷道:“說好了的,不刷完這些題你別想走。”
“那我在你床上睡會兒。”
“想什麼呢?”方嶽沒有潔癖,但他對床例外,他的床向來不讓別人坐,更別說讓人躺。
潘大洲知道他這毛病,於是又說:“那我去隔壁睡會兒。”
“隔壁是陳兮的房間。”
“我知道啊,但陳兮現在不是不在麼。”
“人不在你就能隨便進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