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洲急了,一下把事情攤到了明面上,“你不知道老廖啊,他不會跟兄弟搶的!”
“欸欸欸,”廖知時讓潘大洲打住,“大洲,你這話不好聽,人家是個獨立的個體,別物化女性,什麼搶不搶的,像什麼樣。”
潘大洲氣死:“你別玩過火!”
桌子小巧輕薄,潘大洲一下沒收住勢,肚子往前一頂,桌腳在地面劃出一陣刺耳響聲。大壯跟張筱夏那邊剛泡好兩杯水果茶,聽見動靜,轉頭一看,潘大洲像火燒屁股,廖知時一如既往笑得漫不經心,方嶽臉色冷淡,跟平時似乎差不多,但這氣氛顯然詭異。
“咋回事啊,”大壯在狀況外,“你們吵起來了?”
這頓燒烤最後不歡而散。
回去路上,潘大洲扯著方嶽不停勸:“你知道廖知時那性子,他就是整天闲得慌,你忘了初中的時候有一回寫作文,命題是希望明天如何如何,大家都希望明天美好,他寫的是希望明天是世界末日。”
他們兩個班級是同一位語文老師,那位語文老師當初還擔心廖知時有心理問題,特意找他談過話。
“他這人就這樣,最喜歡湊熱鬧不嫌事大,你記不記得你當初在籃球場揍那個老外,我跟樓明理他們都是拉架,就廖知時,還嫌火不夠猛,衝下去就幫你打人,攔都攔不住,他就喜歡找刺激!”
方嶽面無表情道:“他後來跟陳兮說過,他那架是幫她打的。”
“啊,還有這事兒?”不是,他說了這麼多,感情方嶽一個字都沒聽,就聽進了那句“衝下去就幫你打人”,還特意給他糾錯。
潘大洲說:“可能是你誤會了,還有他那張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跟我都能說上幾句花言巧語。”
方嶽沒再搭理潘大洲,他翻出手機看了一眼,陳兮還沒回微信。
他剛才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從燒烤攤離開,他等到現在。
他不知道陳兮跟廖知時是怎麼回事,廖知時說他們已經加了一年的Q|Q,而那一年,他在陳兮的生活中是缺席的,他連陳兮晚自修是去自習室都不知道,還一直以為她是去夜跑。
直到方嶽到達小區地庫,他才收到陳兮一句不鹹不淡的回復,方嶽盯著那句文字看半天,最後把手機鎖屏,用力闔上車門。
Advertisement
他不知道陳兮又在玩什麼把戲,但他不想再重蹈覆轍,回到高二那一年,成天胡思亂想,患得患失。
高考前他們相安無事,高考後他也遵守約定,並沒有主動越界。
接下來幾天,方嶽沒再給陳兮發消息,他想著陳兮或許會主動給他發一條,但沒有,陳兮一條消息都沒主動給他發過。
方嶽有種自己被耍的感覺。
陳兮確實不知道她能跟方嶽聊什麼,這段時間她努力心無旁騖,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每天都將自己的時間安排得很滿,濃鬱花香的沐浴露她也逐漸習慣。
方嶽沒再給她發過消息,陳兮有幾次拿起手機,想隨便跟他發點什麼,但最後她還是克制住了這股淡淡的衝動。
離開老家前,陳兮按照慣例,把自己課餘賺的所有錢都留給了陳爸,陳爸依舊是那幾句話,讓她要聽話,記得回報方家,孝順方老板他們。
陳兮都聽了。
來機場接人的是方嶽,還有方茉。七月暑假正式開始,方茉已經回來好幾天,一見陳兮出來,方茉大喊大叫撲上去就抱人。
陳兮被她抱得差點窒息。
方茉:“回家沒有你的日子太不習慣了,你要再不回來,我就要去你老家把你搶回來了!”
陳兮好笑,憋紅了臉說:“你力氣好大,松一松!”
方茉把人松開,指使後面的人:“沒點眼力勁兒嗎,在場唯一的男人,請拿行李!”
方嶽淡淡瞥了眼方茉,視線似乎沒在陳兮臉上停留,一聲不響拉住了行李箱拉杆。
陳兮剛出來的時候有看方嶽,但方嶽不是在按手機,就是在看路人,於是陳兮也不再看他,她覺得他們或許有種默契。
有些話不必要多說,默認就夠了。
隻是方嶽拉著行李箱轉身後,陳兮的目光不自覺地又落到了他的背影上。
她沒見過他這身衣服,他今天穿著白襯衫和休闲長褲,肩寬背闊,整個人的線條愈發幹淨利落,不苟言笑的樣子,也更像皎潔明月。
回去路上,陳兮也沒能和方嶽說上話,因為他們在機場還順便接了方媽的小姐妹。方媽小姐妹旅遊回來了,他們一家七口人,一輛車坐不下,多餘兩人打車回家不劃算,兩邊湊巧,陳兮航班落地時間正好和方媽小姐妹差不多。
所以陳兮到家後回想,也許方嶽接她是順便,接方媽小姐妹才是他的主要任務。
陳兮到家第二天,就收到了廖知時的微信,廖知時就住附近,約她在錦緣豪庭門口見面,陳兮拎著一大袋子紅糖下樓,把紅糖交給廖知時。
廖知時掂了掂:“分量不輕啊。”
陳兮:“你要得多。”
廖知時問她:“多少錢?”
陳兮報了數額,廖知時給她現鈔,陳兮特意帶了零錢下來,數錢給他找零。
廖知時看著陳兮低垂的眉眼,含笑問:“方嶽在不在家?”
“嗯,在家。”陳兮頭也沒抬。
“他知道我來拿紅糖嗎?”
陳兮奇怪,看向廖知時:“嗯?你要找他嗎?”
廖知時說:“算了,還是別跟他說我來了。”
兩人銀貨兩訖之時,小區門口正好停下一輛轎車,方茉拎著一大袋子衣服從車上下來,叫了一聲:“兮兮!”
陳兮見到那個大黑袋子,就知道那裡面都是淘寶店工作室的衣服,陳兮上前幫忙,廖知時跟方茉點了下頭,算打聲招呼,然後衝陳兮道:“走了,謝了。”
陳兮:“再見。”
方茉累得滿頭汗,跟陳兮一人提著塑料袋一邊,“那不是廖知時嗎,你跟他很熟?”
陳兮說:“還行吧。”
方茉問:“他找你幹什麼?”
陳兮說:“我老家那邊不是盛產紅糖嗎,他找我代購紅糖。”
大男人買什麼紅糖,方茉覺得陳兮太單純了,原本想說什麼,可是看到陳兮那張瑩白坦蕩的小臉,方茉又警覺起來,別是陳兮本來沒開竅,結果她反而點醒了她。
那不行。
於是回到家裡,趁著陳兮進洗手間,方茉叫住方嶽:“廖知時什麼時候回國了?”
方嶽在沙發上看新聞,聞言側頭看她:“前幾天,怎麼了?”
方嶽覺得自己身為姐姐,得替陳兮把好關,“我記得他挺花的吧,身邊女孩兒就沒斷過,剛他來找陳兮,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方嶽看回電視,“他找陳兮幹什麼?”
“說是拿紅糖。”
“嗯。”
“嘖,”方茉不爽,“你就一個嗯啊,姓廖的可是你朋友,他做朋友我知道是沒的說,當初我離家出走他還有份幫忙找我,但一碼歸一碼,你讓他離兮兮遠點兒。”
廖知時太有資本,他外形痞帥,極吸引女生,方茉怕陳兮涉世未深,招架不住。
方嶽淡聲說:“我管不著。”
“……你氣死我算了!”
方茉覺得方嶽最近吃錯藥,冷得像冰川,卻又莫名感覺他壓抑的像火山。
沒幾天,方茉偷偷拉著陳兮去理發店,千叮萬囑她千萬不能告訴家裡。
方茉不知道她最近是不是烏鴉嘴,當初甜品店倒閉,她說了一句,擔心其他充了會員的店也會倒閉,結果一語成谶,理發店發來了短信通知。
她隻能安慰自己,理發店也是有良心的,跟甜品店一樣,沒有卷錢跑路。
可是甜品店倒閉那會兒,方茉已經被方奶奶罵了一頓,甜品店會員卡當初還剩三百多,理發店會員卡,現在還剩兩千多。
方茉覺得要是讓家裡知道了,她一定死無葬身之地。
陳兮糾結:“我就這麼點頭發,怎麼剪也剪不了一千塊吧。”
方茉說:“那就染發!”
陳兮倒是無所謂,但她不想染得花裡胡哨,理發師就建議她染一個黑茶色。
理發師說:“黑茶色染了不太看得出來,得在明亮光線下才能感覺到顏色變化,平常你頭發看著還是黑的。”
方茉和陳兮都覺得這顏色不錯,陳兮認為夠低調,方茉認為這樣方便瞞天過海。
理發的時候,方茉還在叮囑陳兮:“記著,回家一個都別告訴,方嶽也不能說!”
陳兮答應:“哦。”
方茉:“最近也不知道方嶽怎麼搞的,像誰欠了他錢似的,估計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陳兮一愣,耳垂突然發燙。
又聽方茉繼續道:“你還不知道吧,方嶽交了個女朋友,我媽讓我誰也別說。”
陳兮:“……阿姨知道?”
方茉:“當然,能瞞得過我媽?人女朋友都找到茶館去了。”
“……你說什麼?”
“我說人女朋友都找到茶館去了。”方茉說,“聽說就是你們學校的,好像姓邵什麼的,可漂亮一女的。”
方媽之前問方嶽是不是交女朋友了,並非看到方嶽買新衣服才無的放矢,方媽有確鑿證據,就在前一天,她去茶館的時候,店裡一位女員工說:“老板娘,你來晚一步,不然就能看到方嶽的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