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嶽自然大方,她得比他更加自然,畢竟他們昨晚已經吻過好幾次,同喝一杯奶茶實在不值一提。
樓上突然傳來風風火火的腳步聲,“差點沒找到,我還奇怪呢我明明昨晚就準備好了,結果帽子居然掉我床底下了。兮兮,你看好不好看?”
陳兮虎口奪食,快如閃電地抽走了奶茶杯,然後轉身,離開方嶽三步遠,仰望樓梯,望著腦袋上多了一頂米白色蕾絲款漁夫帽的方茉跑下樓,她心裡發虛,渾身發熱,誇道:“好看。”
背後人高馬大的方嶽,手虛握在半空中,嘴裡還含著一口加滿了料的白桃味奶茶,他放下手,閉緊著嘴,牙齒碾磨了幾下小料,然後喉結滾動,慢慢咽了下去。
方茉見方嶽回來了,催他趕緊洗澡,讓他待會兒送她去外景拍攝地。方嶽進浴室後,方茉背過身,讓陳兮幫她重新系一下背後的綁帶,剛才她照了一下鏡子,發現綁帶比較亂。
這種綁帶類似婚紗綁帶,陳兮放下奶茶,生疏地折騰許久,在方嶽下樓前才堪堪將綁帶系好。
方茉和方嶽出門上班,陳兮要下午才去家教,她進廚房打算隨便做點早餐,手機響了一聲,陳兮拿出來一看,是剛出門的方嶽發來的。
“有這麼心虛?”
陳兮打開冰箱,拿出一盒剩飯,想要煮粥喝。她明白方嶽是在說剛才的奶茶事件,她回復道:“也不是,我隻是反應比較敏捷。”
方嶽:“知道你敏捷的後果嗎?”
陳兮:“成功過關,沒讓方茉發現。”
電梯下到地庫,方嶽看到陳兮的回復,沒忍住笑了一下,邊走邊打字:“你抽走奶茶的時候就沒什麼感覺?”
陳兮:“什麼感覺?”
“你太‘敏捷’,我上唇破了。”當時吸管硬挺地從他嘴唇劃過,方嶽洗澡前照了一下鏡子。
陳兮:“我沒看到你嘴唇破了啊。”
方嶽:“內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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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兮:“流血了?”
方嶽:“沒這麼嚴重,紅了,有點腫。”
陳兮知錯就認:“對不起。”
方嶽坐進了車裡,舌尖輕輕舔了一下上內唇,要開車了,他給陳兮回復了一條,放下手機沒再繼續跟她聊。
陳兮從廚房出來,拿起擱在茶幾上的奶茶,奶茶還是冰冰涼涼的,她好奇是吸管太硬還是方嶽內唇太薄,她自行實驗,舉著杯子,讓吸管刮過自己上唇,刮完她才反應過來,這吸管之前經過方嶽的唇。
現在又經了她的。
陳兮臉有點燒,她還是不如方嶽從容。
陳兮不浪費糧食,她吃完白粥,把奶茶喝完,上午備課,下午出門去學生家裡。
一堂課結束,她還要趕第二趟課,陳兮一對一家教,她的兩個學生都住一個小區,兩堂課中間隔了四十分鍾,陳兮在小區外面的一家書店消磨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盛夏過於燥熱,蟬鳴不絕,人也熱火難捱,心浮氣躁。
熱火難捱的是張筱夏,張筱夏給陳兮打電話,說過兩天有一部暑期檔大片要上映,潘大洲約她看電影。
陳兮問她:“就約你一個人?”
電話那頭的張筱夏語氣含羞帶怯:“嗯,他就約了我一個。”
陳兮站在書店外,笑問:“那你去嗎?”
“去啊。”張筱夏別別扭扭說,“兮兮,你覺得大洲怎麼樣啊?”
陳兮:“他特別好!”
張筱夏:“我也覺得他特別好,雖然有時候咋咋呼呼吧,但他跟別的男生真不一樣,又體貼又溫柔。”
陳兮盡職盡責地當了一回聽眾,任由張筱夏說了二十幾分鍾的少女心事,最後張筱夏問:“對了,方嶽有什麼情況不?”
陳兮問:“什麼什麼情況?”
“他還單身嗎?”張筱夏說,“我的姐妹群裡都在問呢,我說他肯定還單身啊,她們非要我再確認確認,畢業了就這點不好,我不能隨時看到方嶽,現在隻能問你和大洲了。”
陳兮隻能說:“嗯,他還單身。”
中午電話結束,四點左右陳兮下班,另外一位心浮氣躁的人又給她打來電話。
“兮兮,我失戀了——”方茉在電話裡咆哮。
方茉火冒三丈,又難忍委屈,陳兮急匆匆趕回家,方茉抱著她,難得展現出脆弱,眼淚啪嗒啪嗒掉,斷線珍珠似的怎麼都止不住。
陳兮心疼壞了,她揎拳擄袖,嚴肅道:“他人在哪裡?你要搖人嗎?讓方嶽幫你搖人!”
方嶽剛進家門,就聽到了這個久違的詞語從陳兮嘴裡蹦出,他無語地看向自己的女朋友。
方茉抽抽噎噎說:“搖人!搖人!”
方嶽:“……”
方茉的男友是那名高三轉學回原籍的男生,也是把快遞寄到方家寫紙條示愛,同時也親自給方茉送過吃的那位送吃哥。
送吃哥大學在北方,方茉和他異地戀一年,異地戀艱辛,現在好不容放暑假,以為能見面了,送吃哥有事,不能來荷川,讓方茉過去,但方茉兼職走不開,兩人就在電話裡吵了起來,天幹物燥,他們宣泄著對彼此的不滿,最後這通長途電話以“分手”二字告終。
陳兮聽完前因後果,沉默下來,方茉擤著鼻涕,方嶽瞥陳兮:“還搖人嗎?”
這聲問夾雜在擤鼻涕的聲音中,隻有陳兮聽清了。
“……不管怎麼樣方茉都失戀了,你別欺負她。”陳兮說。
方茉是真傷心,她早上出門還是一隻白孔雀,現在回來就成了一隻玻璃娃娃,晚上她讓陳兮陪她睡,陳兮沒有不答應的。
早晨方嶽進陳兮臥室的時候,走的是小門,後來小門一直沒關,今天方嶽特意提早下班,結果他隻能枯坐床頭,對著敞開的小門幹瞪眼。
這一瞪就接連瞪了三天,方茉遲遲走不出失戀的情緒,陳兮除了家教時間,其餘時間就一直陪著方茉,兩人像連體娃娃似的。
方嶽也要上班,根本找不出時機跟陳兮獨處。這天晚上陳兮又要睡方茉臥室,方嶽接到潘大洲打來的電話。
潘大洲先是扯了一通廢話,問方嶽在幹嗎,忙不忙,怎麼這幾天晚上不去他的燒烤攤,他的燒烤現在人氣火爆,堪稱夜市一大景點,今晚燒烤攤沒開張,還有不少慕名而來的顧客到處找他人。
方嶽對著電腦,沒什麼興致地說:“你有話就快說。”
“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兒暴躁啊,”潘大洲不再賣關子,他輕咳兩聲,說道,“今晚燒烤攤不是沒開張嗎,我是跟夏夏看電影去了。”
方嶽:“嗯。”
潘大洲:“你知道女孩子的手有多軟嗎?”
方嶽靜聽不語——
那你知道女孩子的嘴唇有多軟嗎?
潘大洲:“我今天第一次拉她的手,她的手真的好小,隻有我一半大。”
——我也牽過陳兮的手,這有什麼稀奇,你知道女孩子的嘴唇有多軟嗎?
潘大洲:“而且她身上香香的,我不是猥瑣啊,就是我們倆手拉手走路嘛,我不想聞也能聞到這個香味。”
——我也拉過陳兮的手爬山,我還抱過她,你知道女孩子的嘴唇有多軟嗎?
潘大洲醉醺醺地說:“兄弟,我覺得我戀愛了。”
方嶽聽見腳步聲,他看向他一直敞開著的房門,對電話那頭說:“有事,先不說了。”直接掛了電話,他大步朝門口走去。
陳兮剛才被方茉拉到她臥室,第三次看方茉和送吃哥的各種合影,陳兮想如果自己是美術生,她應該能把那幾張合影精準無誤地給默畫出來了。
看完一輪,時間差不多了,陳兮準備回臥室拿衣服洗漱,還沒打開臥室門,熟悉的腳步聲驟響,她被人一把拽住,後腰被大手一按,她挺著胸抵住了來人,吻精準落下,鋪天蓋地的熱浪滾滾卷席。
第64章
二樓走廊燈火通明, 糾纏間的兩人腳步凌亂,木地板被他們踏出了咚咚咚的突兀又沉悶的聲響。
陳兮措手不及地憋著氣,過了一會兒, 她的唇瓣被撬開, 像被人喂進了一顆火球, 火球從她上顎竄到舌頭,行徑路線沒什麼章法,炙熱的溫度卻燙得人戰慄,陳兮面紅耳赤,極度缺氧。但她從小到大就不是一個太會害羞的人, 她算不上膽大包天,卻能稱得上臨危不懼、勇氣可嘉,所以她很快調整狀態,給予了方嶽不倫不類的熱情回應。
方嶽頓了一秒, 輸人不輸陣,他隨機應變, 和陳兮激烈地你來我往。
兩人不像第一天接吻時那樣青澀, 卻也沒好到哪裡去, 就像還沒學會走路的人先開始了跑, 他們中間空白了好幾天, 缺少了循序漸進的機會, 主要是這幾天方茉太粘著陳兮, 他們沒法私下接觸,甚至連微信都很少發,因為方茉失戀的第二天, 就眼睛含著兩泡淚, 可憐兮兮地問陳兮:“你一直在跟誰聊天啊, 我失戀了,你先安慰安慰我不行嗎,嗚嗚嗚……”
陳兮還能怎麼辦,隻能拋棄微信另一頭、新上任才兩天的男朋友,全心全意照顧閨蜜的心情。
所以,雖然他們同住一個屋檐下,明明早出晚歸也能見上面,卻因為方茉的阻隔,他們都有一種似乎好幾天沒見到對方的失落感,迫切地想在對方身上尋找什麼,卻又因為缺乏時間學習,讓兩人都在這個突如其來、混亂激烈的接吻中,摘下了淡定成熟的面具。
兩人呼吸急促,莽撞的纏吻聲給這個角落添上了曖昧朦朧的色彩,直到陳兮後腦勺重重撞到了門上,他們的吻才逐漸收斂,然後難舍難分地松開彼此。
方嶽大手罩著陳兮的後腦勺,聲音沒調整過來,沙啞的不像話,“撞疼了?”
這幾晚陳兮跟方茉同床共枕,方茉睡相不好,對她不是“拳打”就是“腳踢”,陳兮昨晚沒睡好,今天又陪聊了很久,她本來有點犯困,剛才被方嶽拽住,她嚇了一跳,心髒蹿得老高,現在睡意全無,隻是激蕩的心跳還沒恢復。陳兮聲音少了點清脆,多了點軟乎:“不疼。”
兩人都凝視著彼此。
那天晚上房間沒開燈,月光雖然明亮,卻照不出人臉上的具體顏色,今天走廊上的明亮燈光終於出賣了他們,陳兮臉如火燒,眼眸似水,方嶽脖頸往上紅了一片,這紅一直蔓延到耳根,頸間青筋繃得明顯,喉結突出得像座山峰,整個人十分緊繃。
陳兮先發制人地說他:“你脖子好紅啊。”
方嶽能感知到自己的體溫,他一隻手罩著陳兮後腦勺,另一隻手還摟著陳兮的腰,方嶽放下雙手退後一步,但陳兮腦子還沒完全清醒,她兩手一直抓著方嶽的T恤兩側,現在方嶽退後,她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向他靠攏。
方嶽雙手無處安放,陳兮要貼著他,他的手隻能垂落腿側。他微不可察地弓了一下背,盡量避免再和陳兮有身體接觸。
好不容易能有點獨處時間,方嶽不想現在放人走,他清了下嗓子,沒說陳兮的臉也好紅,他道:“剛才嚇到你了?”
陳兮說:“有那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