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殺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上前一把摘下她頭部的傳感器。
鹿之綾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朝其中的一塊大屏幕上看去，眼神雲淡風輕。
幾個殺手跟著看過去，隻見上面去除傳感器的進度條已經是百分之一百。
“……”
去除傳感器本來是為了控制她，沒想到被她反過來利用了。
幾個殺手頓時對著她束手無策，下手折磨她，她就自殺，讓他們連最後的希望都失去。
“殺了她，奪芯線？”
有殺手提議。
“芯線脆弱，動輒損毀，我母親那樣的醫科聖手當年幫我植入後，都不敢再下手取出來，你們有把握從我的腦子裡完整取出來嗎？”鹿之綾淡淡地道，“折個邊可就全毀了。”
“……”
幾個殺手聽得半信半疑，當年以為芯線已毀，周勁就沒在這方面下過功夫，他們哪裡知道芯線脆不脆弱。
可萬一她說的是真的，她一死，希望就徹底破滅了，他們怎麼向死去的老板交待？
剎那間，他們被架了起來，束手束腳。
而他們身後的大屏幕還不停地發著紅光，自毀裝置已經快讀到頭了。
“鹿小姐，你是很有魄力，我很佩服你。”
為首的殺手頭子道，“可你有沒有想過，你毀了程序，你的痛感怎麼辦，你要一輩子對痛覺有欲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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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死都不怕，我怕這個嗎？”
鹿之綾淡淡地道，“周勁，他活著也好，死了也罷，都休想從我們鹿家人手上搶走這項技術。”
技術可以沒有，但絕不能被拿去胡作非為。
“……”
殺手們面色鐵青。
後面的屏幕紅光越來越重，不過轉瞬，音響裡就傳來連續警報的聲音，提醒他們再不解除這項技術就消失了。
但他們毫無辦法。
鹿之綾就這麼氣定神闲地站在那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儀態仿佛在嘲笑著他們的無能為力。
“老大，怎麼辦？”殺手內部有些亂了。
“要不把她帶走？”
第629章 妄哥！小心！還有餘爆！
“這女人詭異多端，老板的基地都折在她手裡，指不定她現在還有後招，隻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照我說，不如殺了搏一搏，就算芯線被毀，我們也算替老板報了仇。”
幾個殺手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來，剩下為首的人被反復拉扯。
季競倒在地上，聞言震驚地道，“你們瘋了，她是薄妄的女人，殺了她，別說是重現技術，你們從今以後就是過街老鼠了。”
“沒事，把你們全殺了，薄妄就會連我們的長相都不知道，又怎麼找我們幾個。”
提議殺人取芯線的人道。
鹿之綾就這麼沉默地站在那裡，紅光在她臉上一閃一滅，一閃一滅，襯得她格外高深莫測。
明明她命懸一線，卻一絲一毫都沒有緊張，仿佛早就籌謀好一切。
從季競的那個婚禮開始，他們都覺得她隻不過是一個急切救老公、救兒子的女人，被迫地接受著一切條件，掀不起風浪，但其實，她人要救，技術也根本就不想給。
即使今天放過她，也不過是給她繼續周旋的時間。
與其如此，還不如殺了痛快。
想到這裡，為首的殺手下定決心，盯著前面著的鹿之綾，慢慢舉起手中的槍。
“砰。”
一聲槍響。
紅光剎那從她身上消失。
……
江南，沿江的工業區裡聳立著密密麻麻的高樓。
雪密了些。
黃昏的顏色在落雪中顯得不值一提，淺暗的光越過清江落在工業區，將一棟棟大樓覆得灰白。
警笛聲驟然響起，行人聞聲都錯愕地轉頭，就見警車開道，無數的車輛從四面八方魚貫而入，衝進本來靜謐的工業區。
警笛聲響震天。
一部黑色車衝到最前面，李明淮冷著臉飛快下車，剛要去後面開車門，薄妄已經下了車。
薄妄站在那裡，抬眼看向面前的一棟棟大樓，咬了咬牙關，“搜！”
聞聲，所有人都快速散開，有組織地衝進每一棟樓裡搜查，警方的動作都慢他們一秒。
薄妄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正要往裡走，有急馳的車聲陸續傳來。
“薄妄！”
一聲焦急的呼喊。
薄妄同李明淮、鹿景凡轉過身，就見幾輛轎車見縫插針地衝進來停在他們身後，車門被推開，阮蜜和鹿景曄從車上下來，匆匆跑到他們面前。
“小七也給你們發消息了？”
阮蜜問道。
鹿景煥推著輪椅上的鹿景瀾走過來，鹿景瀾肅著一張臉問道，“老六，怎麼回事？”
“你們怎麼會在這？”
鹿景凡愕然，他都沒敢往家裡通知。
薄妄一把奪過阮蜜手中的手機，隻見上面是一條來自鹿之綾的消息。
【小七：蜜姐，我發現還有人在暗中重現大腦改造的技術，麻煩趕緊聯系警方過來搜查這個區域，要快。】
十分鍾前的消息。
是條定時消息。
上面還附上了這裡的地址。
看著這條消息，薄妄的臉色鐵青，鹿之綾去過一次實驗室就大致猜出來所在的位置，但為了不讓他們阻止她的行為，她死活都要等到藥進了他的手，才敢讓援手過來。
她甚至都不給他發一條，是準備從頭到尾都瞞著他，不給他知道一點實情。
“那你們找的警察呢？已經過來了？”
李明淮站在一旁問道。
“小七不是說要沿路觀賞江南景致，我們就一路趕過來在必經的路口等她，想陪她一起看，卻遲遲沒有等到，打她電話又不接，打你們電話也不接，我們想著離江北也近了，就準備去神山看看什麼情況，結果還沒過橋就收到消息了。”
阮蜜說道，因此，她們趕過來的速度比出警還快。
她們起初當是薄妄不肯放人，要在江北就直接辦了婚禮，所以氣勢洶洶地過來準備要人，沒想到會收到這麼一個消息。
“……”
鹿景凡垂下頭，臉白得可怕。
他哪裡敢接他們的電話，要不是他聽了小七的話替她瞞著，現在也不至於弄成這樣。
鹿景瀾端坐在輪椅上，看著鹿景凡的臉色，又左右看了看，聲音驟然冷下來，“小七呢？”
鹿景煥也反應過來，神色慌了一瞬，隨後衝過來一把攥住鹿景凡的衣領，狠狠問道，“你自己要留在江北陪著小七，你陪出什麼了？”
“……”
“小七有個三長兩短，我弄死你！”
鹿景煥是真的火了，打電話還敢不接，明顯隱瞞了些什麼。
他一腳踹出去。
鹿景凡被踹得連連往後倒退幾步，垂著頭，沒有反駁一句，眼底全是自責痛苦。
薄妄冷冷地看他們一眼，轉身就走。
鹿家人見狀知道不是問清楚事情的時候，急忙跟上。
李明淮身側的對講機忽然響起，廖家鳴的聲音傳來，“李明淮，東區的一棟樓有點不太對勁，我準備進去搜下，你們要不要過來看看？”
聲音未完，薄妄就不顧一切地往前跑。
一群人緊緊跟在後面。
初雪下墜，落在平靜的江南，很快就消失不見。
薄妄衝向東區，本來戴在腕上的佛珠手串已經被他死死握在手裡，用力攥緊。
“砰——”
一聲巨響忽然傳來，震得整個江邊都在地動山搖。
一群人頓時停下腳步，抬頭望去，隻見遠處一棟大樓的高層衝出團團火焰，玻璃碎片混著細雪紛紛落下。
“砰。”
“砰。”
又是連續的兩聲爆炸。
空氣被燒灼出含混不清的形狀。
滾滾的黑煙直衝雲霄，仿佛將天空都染黑。
“……”
薄妄稜角分明的臉在漫天落雪中失去顏色，細雪砸進他腥紅的眼中，緊握的手一下子松開，佛珠手串搖搖欲墜，隻餘一點勾在他的指尖。
下一秒，他發瘋一般往前衝去。
地面還在震動。
“妄哥！小心！還有餘爆！”
李明準大喊出來，卻依然阻止不了前面的身影。
鹿景曄和鹿景煥也更加不管不顧地朝著爆炸的大樓跑，鹿景瀾坐在輪椅上無能為力到極點，他望著高層衝出來的火光，眼裡寫滿慌亂，一雙唇微微顫慄。
不會。
他家小七不會在裡邊，她一定不在裡邊。
第630章 出來，你乖點，我有點慌
大樓在搖晃，在聲聲爆炸聲中仿佛隨時會坍塌下來。
尖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周圍樓中人們紛紛往外奔逃，警方見狀不得不停下來，維持秩序往外疏散人群。
一群人逆著人流不停地往出事的大樓趕。
雪經過高層旁落下來似乎都帶了滾燙的溫度，灼燙著每一張焦急的面孔。
樓下的大門就這麼敞開著，像一個巨型黑沿洞，吸噬著一條條鮮活的命進去。
大樓裡的電已經全面停掉，沒有窗戶的地方幾乎全是漆黑一片。
薄妄拼了命地順著樓梯往樓上跑。
鹿景凡、鹿景煥、李明淮等幾個追不上他的腳步，落了有兩層的距離。
越到上面，空氣越渾濁。
一直到出事的樓層，帶著難聞氣味的煙彌漫在每一寸空氣裡，滿地狼藉令人寸步難行。
“鹿之綾！”
薄妄幾乎是歇斯底裡地吼出來，邊往裡走邊拔出槍，“鹿之綾！”
他的聲音一下子啞了。
放眼四周，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他的聲音撞在牆壁上又空蕩蕩地撞回來。
他站在滿是濃煙的樓層裡，迷路般無助。
“小七，小七！你聽得到我們說話嗎？”
鹿家人跟上來，大聲喊著，沒有一點回應。
薄妄撇開眼前的濃煙，繼續往裡走，忽然，腳下被什麼絆了下，他低下頭，踢開一些燈條，就見一個被炸得衣物殘破的男人躺在那裡，面目焦紅模糊，已經一動不動了。
“……”
薄妄看著腳邊的死人，脖子像是一下子被人用力握住，撲面而來的窒息感幾乎將他撕碎。
不會。
不會的……
薄妄直接丟開槍，開始翻旁邊的狼籍，碎片割過他的手，鮮紅的血頓時滴落下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繼續搬開旁邊類似電腦主機殘渣的東西……
鹿之綾，你這次賭得太大了。
見狀，其餘幾人也跟著開始徒手扒滿地的狼籍。
“咳咳……咳咳……”
濃煙不止迷住他們的眼睛，也讓他們嗆得連連咳嗽。
隨著他們的動作，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暴露出來，所有人的呼吸都緊張起來。
“不是小七，不是小七……”
鹿景煥跪在地上，嘴裡念了幾句才敢去搬動眼前的屍體，翻過來看到女屍身上白褂一樣的工作服，他舒出一口氣，差點哭出來。
“不對，不對，這裡沒有天使艙，實驗室的核心不在這裡。”
鹿景曄在一堆堆看不清的家具裡翻找著，怎麼都看不到當初被周勁帶走的天使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