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棲被你三哥帶去實驗室了，不跟我們一起吃慶功宴。”
程桐在一旁解釋道。
鹿之綾抱著獎杯的手緊了緊，問道，“薄棲哥哥來江南，是為了三哥的研究嗎？”
“對啊，研究已經到臨床階段，你也知道，這些年下來，薄棲都成你三哥的定心針了。”大伯母在一旁說道。
確實。
三哥這幾年研究的每一步，都喜歡讓薄棲幫他來確認一下，沒有薄棲看，三哥心裡都不舒服。
原來是為了三哥的研究才來的。
鹿之綾看著那個空空的座位有些失落，但很快，她就笑著道，“那咱們去吃好吃的吧？”
“走！”
大家簇擁著鹿之綾往外走去。
……
夜晚，月上樹梢，晃在荷塘的水面上，水紋亂了皎月的模樣。
鹿之綾坐在書桌前做著卷子。
打完這次比賽，她就要進K大少年班了，一進K大，學習壓力就比現在大，她得提前做好準備。
鹿之綾拿著筆快速地刷題，刷著刷著，動作停頓下來。
她的目光停在一旁的手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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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鹿之綾拿起手機，解鎖，點開和薄棲的對話框，她劃了劃聊天記錄。
最近的一次聊天是在兩個月前。
是她說要參加網球比賽，他過了兩個小時才回復她，讓她加油。
她發過去一個可可愛愛的表情後就沒有後文了。
鹿之綾看著對話框，在裡邊輸入——
【老野談不動戀愛咯：薄棲哥哥，你和三哥吃晚飯了嗎？】
敲完字，鹿之綾想想，還是默默把這行字刪了。
薄棲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就連爺爺都說他十分了不起，二十歲不到就頂起大半的薄家。
這樣的優秀自然需要很多時間去填。
吃不吃晚飯用不著她費心，她問這麼一句，他還得花時間回復她。
算了。
鹿之綾把手機放到一旁，打開抽屜，從裡邊拿出薄棲送的禮物。
是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
一層層打開，最裡邊的禮物仍用紅色絲綢包著。
鹿之綾小心翼翼地打開，隻見裡邊是一幅相框大小的畫，不大，但裡邊的內容美得震憾人心。
畫上一條銀河斜斜長長地貫穿整幅畫，被水流隔開的兩邊，一邊燈景繁榮、江南水鄉，一邊雪色盎然、高樓大廈，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是清江。
隔開江南江北的清江。
這麼小的一幅畫，筆觸仍細膩到任何一個小細節都是無暇的。
鹿之綾甚至能在沿岸的廣場上看到各色煙火氣，江南遠遠有舞龍舞獅，江北小孩堆起雪人……
薄棲哥哥的畫技又精進了。
他這樣的人，即使不繼承薄家，也必然有自己一番廣闊的天地。
鹿之綾把畫立起來，擺在書桌上，左擺右擺，終於擺到一個最合適的位置，一抬頭就能看到。
她也要努力去尋自己的天地了。
鹿之綾看著畫笑笑，把盒子絲綢都收起來，沒舍得丟，全部放進抽屜裡後重新開始刷卷。
這一次，她沒再分心。
……
翌日一早，鹿之綾跑去爺爺奶奶的院子，陪兩個老人家吃早飯。
“到了K大要是壓力太大就和爺爺說，咱們再轉回去。”
鹿振風說道，看向寶貝孫女的眼神滿是憂心。
其實鹿之綾本來前兩年就可以進少年班，鹿信衡舍不得，硬生生給她拖到現在。
“知道啦，爺爺奶奶吃飯。”
鹿之綾笑笑，替兩個老人家盛好粥、倒上牛奶後才坐下來，“今天晚上我請同學們吃飯，會晚點回來。”
去K大上學，意味著和現在的同學散場，大家都說要有一次正式的告別儀式，她便決定請全班同學吃個晚飯。
“行，時間地點告訴奶奶，奶奶安排人去接送。”
姚心容說的接送，不止是指鹿之綾，還指她的全班同學，都是一群十幾歲的孩子，安全問題最重要。
“不用，我就在學校附近定的飯店，走一段路就到。”
鹿之綾道。
她清楚奶奶的擔憂，但這個年紀的少年最討厭被大人當成小孩子束縛著，所以，她選擇離學校很近的飯店，這樣大家自由，大人們也不用擔心。
“和老師、同學家長們都打好招呼了嗎？”姚心容又問。
“嗯，我都打過電話了。”
鹿之綾點頭。
鹿振風聽得連連點頭，特別驕傲，“我家小七做事向來有條理，你都多餘問。”
“是是是，你的寶貝孫女最厲害。”
姚心容對老頭子的孫女腦袋很無奈。
鹿之綾笑著給他們夾菜，手機震動兩下，她拿起來一看，因為今天晚上的聚會，班級群裡已經熱鬧開了。
夜幕降臨。
一群同齡人浩浩蕩蕩地衝向飯店。
第863章 告白
鹿之綾定的是個大包廂，帶大屏幕、小舞臺的那種，吃飯的同時還能兼顧娛樂。
鹿之綾給每個同學都準備了分別的禮物，她一個個送過去，離別的氣氛一出來，大家都有些難過，女生們哭了好幾個。
跳脫的男生們為了活躍氣氛，立刻打開麥克風，群魔亂舞的亂舞，鬼哭狼嚎的狼嚎。
女生們被逗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鹿之綾坐在位置上靜靜地看大家鬧。
“嗚，之綾，我好舍不得你啊，沒你在誰借我試卷抄啊。”
“是啊是啊，之綾，我也好舍不得你……”同桌黎柔靠在她的肩膀上嗚嗚咽咽著，“所以，給個薄棲的聯系方式吧……”
鹿之綾正沉浸在離別的情緒中，突然聽到這麼一句，情緒緊急剎車，有些茫然地轉頭，“嗯？你舍不得的是誰？”
瞬間，周圍的畫風變了。
女生們全圍過來。
“之綾，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你認識薄棲啊。”
“果然豪門都是通的，你那裡有沒有薄棲的私照，給我們欣賞欣賞唄？”
“他真的好帥啊，比電視上看到的帥一千倍，和他比，我們班上的男生全是渣渣！”
“講講，我時間夠夠的。”
“都說豪門愛聯姻，你們該不會也要聯姻吧？”
“……”
鹿之綾沒想到薄棲在自己的同學裡關注度這麼高，一時間有些招架不住他們的七嘴八舌。
見她們越說越不像話，才忙道，“沒有聯姻，他媽媽和我媽媽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我們從小就認識。”
“那之綾你看看你可愛的小同桌，有沒有灰姑娘嫁入豪門的潛質？”
黎柔黏在她面前搔首弄姿，一分鍾八百個造型。
鹿之綾被逗笑，伸手戳她的額頭，“據我所知，薄棲哥哥好像有女朋友，你還是別想了。”
這樣的天大八卦一出，群眾們又激動了。
“真的假的？誰啊誰啊？江北的哪個大小姐嗎？”
“聯姻還是真愛？說說戀愛過程啊。”
“長得怎麼樣，配得上薄棲那張妖孽眾生的臉嗎？”
“……”
妖孽眾生，這是什麼形容詞？
鹿之綾感覺自己的同學們語文還是學得不太好，她被大家死死圍著，有些無奈，“我跟薄棲哥哥的聯系很少，具體我也不知道，隻是聽我奶奶說過一嘴。”
她已經長大了，總不能還像小時候一樣直接去問，嘿，你談戀愛了嗎？談得怎麼樣，講講戀愛過程啊。
一旁的男生大桌上，一群人盯著這邊，盯完又不停地推中間的一個男生。
“聽到沒？你有機會，人家沒聯姻。”
“快啊，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
穿著白色休闲服的男生坐在中間，面容清俊青澀，眼底有些慌亂。
人被左右推了半晌，他倏地站起來，往外跑去。
一個女生沒參與話題，隻坐在那裡看著被人圍在中央，享受萬眾矚目的鹿之綾，牙齒咬得嘴唇發白，眼裡露出嫉妒。
……
好半天，鹿之綾才借著上廁所的理由跑出來喘口氣。
薄棲哥哥不愧是薄棲哥哥，人已經紅到在這群少年面前成了傳奇，大家恨不得連他一天上幾個廁所都要打聽一下。
鹿之綾深呼吸一次，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鹿之綾！”
一個處在變聲期的男聲傳來。
鹿之綾轉頭，就看到同班同學張博思站在走廊中央，臉被頂上的大燈照得五官都有些不大清楚了。
“張博思。”鹿之綾淺淺一笑，朝他走過去，“怎麼了？有事嗎？”
今天的局是她組織的，她得照顧到每一位同學。
沒想到一靠近，面前的男生局促得整個人都繃直了，一頭短發肉眼可見地炸起來，一張臉通紅。
“……”
鹿之綾驚訝地看著，隨即擔心起來，“張博思，你是不是不舒服？”
怎麼頭發都炸了？
張博思猛地抬起頭，直直看向她，“鹿之綾，我喜歡你！”
毛更炸了。
臉都滴血了，脖子上的筋拼命抽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開來。
“……”
鹿之綾愣住，看著他的頭發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她轉身拿起走廊櫃子上放的瓶裝水，擰開一瓶遞給他，柔聲道，“你先喝水平靜一下。”
張博思定定地看著她，顫慄著手接過來，然後大口大口灌水。
水喝下去後他平靜許多，看著她道，“你拒絕吧，我做好準備了。”
“……”
他這麼清楚結果，鹿之綾更不知道怎麼開口了，有些尷尬地笑笑。
見她尷尬，張博思反而淡定下來，抓抓頭發道，“你在學校裡那麼受歡迎，我都不記得見過多少次男生給你送禮物送情書了，我知道你最後都會拒絕的，我也不認為我是那個例外。”
“……”
“但你就要去K大了，所以我還是想頭鐵試一試。”
說完，他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謝謝你關注我。”
鹿之綾見他面色好一些才道，“你在我眼裡是個很厲害的人，每次和你一個小組做實驗，你都能給大家意想不到的靈感。”
張博思被稱贊地笑了，“下一句是不是但是？”
“我沒想過早戀。”鹿之綾很真誠地回復他，“或者說，我還沒想過談戀愛。”
“那你想什麼？”
“想方向，我很想尋找到自己特別喜歡的方向，尋找將來去追逐些什麼，我覺得這個更重要。”
鹿之綾說道，眸子清亮動人。
“你還沒找到嗎？”張博思問道。
鹿之綾搖搖頭，“我有很多興趣，什麼都願意試試，但我總是找不到那個最終的目標。”
大哥一心想要護住家中的弟弟妹妹，二哥的心撲在古字畫上，三哥喜歡研究……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那個方向。
而她，還有沒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