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浮:“就因為這個?”
秦晉望著他,手指放在唇中央點了點,做了個保持緘默的動作,同時卻反問:“這還不夠?”
李相浮盯著碗裡的粥陷入沉思。
這份思考隻持續了半分鍾,無論如何,秦晉給出的第一個理由已經讓他不太想細致了解。猶豫和心軟往往會留下隱患。
目前看來,自己同秦伽玉之間的隔閡無解,多餘的情感隻會影響他送出‘三從四德’大禮包的速度。
飯後,李相浮聯系了李老爺子,表示要把李沙沙接過來。
老爺子當即提出反對,表示不能讓孩子養成玩心。
李相浮早有準備,說:“我媽也來了姚川,她近期要出國。”
話傳到李老爺子耳中,自動翻譯成‘陶懷袖出國前要見一面孫子,’沉默了幾秒,他用一種嘆息般的語氣說:“你姐這兩天不忙,我讓她帶沙沙過去。”
李老爺子聲音一向沉穩有力,目前餐廳人不多,秦晉也能聽見。
“你媽對你近期的遭遇有沒有出什麼主意?”
話問得很籠統,李相浮卻明白其中的意有所指。不久前李安卿便說過老爺子私下已經重新派人去調查一些事,隻不過還沒放到明面上說。
他輕咳一聲:“媽讓我跟他去國外。”
李老爺子聞言語氣帶著些罕見的疑惑:“逃避可不像她的為人處世之道。”
這是越活越回去了?
“媽說國外屋主對闖入的不法分子有擊斃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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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爺子失語。
面對面坐著的秦晉目中的情緒亦是有些罕見地復雜。
李相浮沒多說,快速結束通話,轉而又打給李沙沙的學校請假。
等他處理完雜事,重新放下手機時,秦晉打開相冊裡的一張照片:“看看。”
隻瞧了一眼,李相浮目中瞬間燃起興趣,照片裡有各種層出不窮的樂器,瞧著還都很有年代感,秦晉又給他看了另外一張,是一些大師的畫作。
李相浮放大研究了一下印章,微微睜大了眼睛:“真跡?”
秦晉點頭。
“這人是收藏家,有想法的話我可以送你去拜訪。”
難得有感興趣的事物,李相浮自然是點頭。
不出十分鍾,車已經停在門外,外國評委打開車窗,衝李相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他的職業操守一向很好,做保鏢時就是專職保鏢,開車時便是合格的司機,裝聾作啞,連透過後視鏡偷瞄一眼的小動作都沒有。
車子開往郊區方向。
路上李相浮打聽起收藏家,好奇問:“你朋友?”
“算不上,”秦晉:“利益之交。”
做生意的人一旦清高起來,很難打交道,特別是年長好面子的,這時一位認識的收藏家能發揮不小的作用。
“當初和卞家項目談得融洽,也是因為從收藏家那裡買來了合乎對方心意的東西。”
李相浮想了想:“那你出價一定很高。”
秦晉笑而不語,直到車子停在一棟小別墅外時才說:“對商人而言,這樣的關系更牢靠。”
站在門口,秦晉直接輸入一串密碼,李相浮目露詫異。
門開後,秦晉說:“遇到特別中意的,可以先拿貨,回頭我來結賬。”
這時李相浮突然意識到對方先前說得是送自己來拜訪,而不是作為中間人引薦。
“你不跟著進去?”
“十點要去和人談項目。”秦晉看了下手表:“隻剩二十分鍾,我要趕回市區。”
李相浮喉頭一動,嗓音有些幹澀:“還是和屋主打個招呼比較好。”
“電話沒接,他肯定又是爛醉如泥的狀態。”秦晉:“別墅有一套完整的監控和報警體系,不用擔心在藏品上扯皮。”
旁邊等待的外國評委也說了一句:“老板之前都是這麼拿貨。”
車子很快揚塵而去,隻剩李相浮一人。
推門進去,地上連個邁腳的地方都沒有,桌上泡面桶堆得有小山高,牆上掛著很多中世紀風格的裝飾品。
李相浮試著往裡面跨進一步:“有人麼?有……”
一聲巨響打斷他說話。
一個邋遢的人踉踉跄跄下樓來,最後三個階梯幾乎是直接滑下來,癱坐在地上說:“給我口吃的。”
酒氣未散,衝得人頭發暈。
“吃的。”宿醉的人用拳頭砸了砸地板。
李相浮對醉鬼一向沒什麼好感,餘光瞥到角落櫃子上橫著的一把笛子,覺得很合眼緣,遂即認真注視酒鬼的雙目:“打折麼?”
酒鬼打了個嗝:“九點五。”
“成交。”
靠著冰箱裡僅有的食材,李相浮硬是做出四菜一湯,飯香味徹底壓下別墅裡的酒味。本來就餓著肚子,吃到曾被系統親自認證為大師級別廚神的作品,酒鬼靈魂仿佛都在升華。
酒意消散不少,酒鬼目中一亮:“我經商屢戰屢敗,早就羨慕秦晉在商場上無往不利,我們合作一下,保證三年內擠進世界一百強。”
李相浮毫無波動:“我沒錢。”
“你有手藝啊,我投資,合伙開個家政公司。”
“……”
酒鬼:“你要嫌出力多,我可以補償,就用你的姓名為公司命名,日後紅火了咱們再去注冊個商標。”
一口氣喝完湯說:“天下誰人不識君,這句話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
“……”
再三婉拒這份‘好意’,李相浮眼皮一跳,試圖從現實角度讓他清醒:“我隻有一個人。”
“開班,你培訓。”酒鬼指了指桌子上的飯菜:“就這手藝,培訓出的保姆保準各個都是金牌。”
李相浮強行扭轉話題進入軌道,問起長笛的價格。
“十萬。”這價格打了個五折不止。
拿到匯款賬號後,李相浮抱著笛子幾乎是要落荒而逃。
酒鬼擋在門口:“先留個電話。”
酒精產生的麻痺作用還沒徹底消失,他現在做什麼都憑一股子衝動。
李相浮面無表情念出一串數字,酒鬼:“這不是秦晉的手機號?”
“……”
被發現後李相浮隨口報了一串數字,酒鬼當場既要試著打,李相浮阻止後報出真正的號碼。
救命般的手機鈴聲在這時響起,看到來電顯示,李相浮長松一口氣接通:“來拉我一趟,這裡不好打車。”
掛斷後發去定位,狀似歉意地笑笑:“我兒子要來了,先走一步。”
語畢不容分說地走出門,一路步行朝前,確定身後沒有人跟過來,才停下在路邊等候。
天空中的太陽越升越高,終於一輛出租車停在面前。
“長特酒店。”
上車報出目的地後,李相浮習慣性揉揉李沙沙的腦袋,順便叫了聲‘姐。’
李戲春點了點頭,大概是坐飛機有些累,沒有多說話。
被酒鬼糾纏的功夫,手機上有好幾條未讀消息,李相浮一一打開回。
他平時不常玩手機,一直低著頭,李沙沙生出幾分疑惑,湊過腦袋看:“設計圖?”
“卞式沁想設計一套獨特的服裝,讓我幫忙參謀一下在哪裡做刺繡合適。”
說著李相浮突然想到什麼,考慮到秦晉談項目不方便接電話,直接發了語音:“別忘了把襯衫拿過來,昨天忘給你補了。”
然後回復第二條未讀消息。
瞥見聊天對象,李沙沙不可思議:“佛門好友?”
忙著交流梵語,李相浮聞言眼皮都沒抬一下:“上次住持送我佛珠時加的好友,我們有共同話題。”
話說到一半,一通來電打斷了輸入法。
李相浮皺眉接起。
那邊酒鬼開始喋喋不休說著下海的計劃。
他有些不耐煩了:
“我不開公司。”
“你出錢也沒用。”
“我不需要你給我投資……什麼,送我古琴?啊,那個,嗯,這不太好吧……”
交流約有五分鍾,通話終於結束。
李相浮回歸和住持的聊天。
出租車司機神情古怪,他拉過各種客人,通常這種特徵隻在撈男撈女身上見過。
然而這個後座乘客顯然有過之而無不及,連和尚都不放過。
就在這時,李相浮發了一段梵語語音過去,同時說了幾個佛家故事。聽得人心如止水,仿佛參悟了什麼大道理。
出租車司機:“……”
難怪他這輩子隻能開出租車,瞧瞧人家這才藝。
不多時卞式沁突然打來電話。
李相浮的待人處事之道一向是禮貌客氣。
“我在外地,對……回去後再約吧,你把打板面料帶來……”
確認通話結束,一直閉目養神的李戲春突然側目道:“小弟。”
“嗯?”
李戲春:“檢點一些。”
“……”
作者有話要說:李相浮:都是共同好友,別愛我,沒結果。
李戲春:……
第42章
檢點?
李相浮一向自認矜持。
他眉頭輕蹙,和聲細語解釋說:“姐,我和他們隻是朋友關系。”
李戲春點頭:“我尊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