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妻命’傳播的源頭並不知曉秦伽玉正在遭遇著怎樣的麻煩。
滿庭芬芳,李相浮坐在小馬扎上,欣賞濃烈的豔麗。移栽時他偷了個小懶,選擇長滿花苞的花枝,栽種好的花很快緩過勁來,沒兩天庭院裡的花便都開了。
“看風景,要用心看。”李沙沙走過來說:“爸爸,你不該分出心神玩手機。”
“我在秋後算賬。”李相浮頭也不抬。
李沙沙走過去,見他在和劉宇發消息:【秋天到了,有人該黃了。】
好大一個宇宙:【……這是怎麼了?】
李相浮給出關鍵詞:【發光發熱。】
劉宇試心下一個激靈,定了定心神試探著發了條信息,發現不是紅色感嘆號松了口氣,然而下一秒,新的一條消息降臨:
李相浮:【見者有份,五五分成。】
【……】
李沙沙不可思議:“這點羊毛你都薅?”
李相浮:“這點羊毛夠給你買個機器人。”
李沙沙平靜自然地轉變立場:“爸爸,他沒上稅,你做的對。”
“……”
因為綁架事件,原本要慶祝的晚餐最後是匆匆解決,李相浮收到錢後,準備做個彌補,
下午他帶李沙沙去逛商場,購買最新上市的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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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兩邊樹木的枝葉尚未完全枯黃,一半綠一半黃,被風吹起的落葉灑在馬路上,車轱轆壓過發出清脆的響動。
李相浮作為司機,需要專心開車,副駕駛坐的李沙沙則可以透過半開的窗戶,自在地欣賞秋景。
聽說有記者日夜蹲守在公司門口,好奇現在的霄爍是什麼狀態,李相浮特地繞路去看了一眼。
一張紙幣隨樹葉在空中打轉,最後竟卡在了外後視鏡的夾角。
“有錢飛過來。”李沙沙說。
是一張一百面額的紙幣,李相浮意識到事情不簡單,車子靠路邊停下,一下車果然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大樓下圍著一群人。
“是霄爍傳媒。”有路人也注意到這一幕,和同伴說:“走,去看看怎麼回事。”
霄爍門口被圍的水泄不通,大部分人都是仰著頭,包括攝像機的鏡頭也是對準天空。李相浮同樣四十五度角地仰起腦袋,隻見高樓上站著一個人,手裡似乎還提著個大包,不停往下撒錢。
李沙沙眨了眨眼:“這也是秦晉安排的?”
李相浮搖頭:“他不會拿人命開玩笑。”
當然秦伽玉的命可能要除外。
這的確是一場意外,上面的人拿著揚聲器,即便這樣聽得也不算太清楚,口中喊著一串人名字,怒不可遏道:“你們都不得好死。”
隨著他一步向前,樓下的人下意識退開一步。
“看到了沒有!這些錢全部是霄爍前總裁蘇桃給我的封口費……霄爍高層引誘藝人濫用違禁品……”
說到後面,口齒不清,整個人在天臺手舞足蹈。
李相浮問旁邊人:“報警了麼?”
“應該早就有人報了。”
正說著,遠處駛來一輛消防車,下來兩個人快速給救生氣墊充氣,另有一名消防隊員衝進大樓,瞧著是要去天臺。
站在外沿的人身子搖晃,場景十分嚇人,李相浮皺眉:“他好像神志不清。”
作為系統,李沙沙視力遠超正常人類:“兩眼發直目光呆滯,大概率吸食了某種藥物。”
一陣驚呼傳來。
不過眨眼的功夫,天臺上的人拽起黑包的一根帶子,用力往半空中一甩,鈔票像是雪花一樣紛紛揚揚灑落世間,其本人的身子則隨著慣性前傾,千鈞一發之際,及時趕到的消防隊員一把將他拽了回來。
周遭亂哄哄的一片,不少人一哄而上去拾地上的紙幣。
李相浮站在人群中一動不動,以至於被擠來擠去,李沙沙及時將他拉了出去,避免和周圍人有過多接觸。
“爸爸,你沒事吧?”
李相浮深深凝視他:“我有沒有事,你心裡沒數?”
李沙沙眼神閃躲,映射出了內心的一絲心虛,顯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當年在女尊國,李相浮故意傳出墜馬的謠言,明面上在郊外的莊子修養,實則是和一位相熟的王爺結伴去鶴蒲州。鶴蒲民風開放,位於和異族的交界處,以它為中心作商業樞紐是開商路的不二選擇。
以前不是沒人打過這個主意,然而前來的商販經常在這裡莫名失蹤,王爺便奉命來調查此事。
經過一番暗訪,線索隱隱指向前國師那裡。
前國師十年前退到鶴蒲養老,德高望重,王爺也不敢輕舉妄動。
當時系統化人打扮成書童暫時跟在李相浮身邊:“我有一計,道德綁架。”
前國師經常接濟窮人,塑造出悲天憫人的形象,李沙沙故意在他過路處打扮成窮苦人家的孩子,上演賣身葬父的慘劇,試圖混入前國師府。
誰能想到偏偏那天刮起大風,前國師付錢時蒙在李相浮身上的白布被掀飛,驚人的容貌讓世人陷入呆滯。天性彪悍的鶴蒲百姓反應過來後,開始哄搶‘屍體’。
本來在暗處接應的探子見勢不妙拋出銅錢,想讓群眾散開。誰知竟有人跟風扔錢,無數雪花銀墜落,賣身葬父的兩名主角差點被砸死。
……
往事太過慘烈,每每想起,李相浮嘴角都是不由一陣抽搐。
李沙沙:“其實這事,不能完全怪我。”
李相浮完全沒必要自己扮演屍體,但那日突然心血來潮,骨子裡沒戒掉的玩心讓他決定友情客串一回。橫豎有探子在暗中接應,等前國師一旦付了錢,探子會裝作熱心路人,將躺在草席上蒙白布的李相浮抬走。
一張紙幣隨風而來,穩準狠地呼在了李相浮臉上,打斷了他對往事的回憶。
李沙沙這時突然目光直視前方:“小智叔叔。”
李相浮揚了揚眉,果然瞧見李屾。
公司保安在疏散圍觀群眾,李屾居然主動出現在記者鏡頭前,簡單說了兩句,表示這是原總裁的遺留問題,但他一定會為公司的藝人做好心理疏導等等。
誰看了不稱贊一句有情有義?
李沙沙一針見血:“上一個想利用路人緣打造好形象的蘇桃,已經跌下神壇。”
這一個下場估計會更慘。
天臺撒錢很快登上了社會新聞,在此之前,警方早就對霄爍的幾名高管展開立案調查,不過蘇桃在這件事中摘的還算比較幹淨。
這些‘灰色產業鏈’的形成,早在數十年前就有,她在之前便留了一手,很多事情都是委婉地暗示下面人去做。
不過撒錢事件將蘇桃徹底推上了風口浪尖,連出門都很困難,經常遭到路人的指指點點。
此消彼長,李屾則被打造成了有情懷的商人形象。
捐款,舉辦慈善晚會,給旗下藝人配備心理醫生等一系列舉措,讓他在路人和粉絲中的口碑皆是相當不錯。
“天涼了,”李相浮罕見地主動去家裡的公司見了李懷塵一面:“大哥,我們什麼時候讓李屾破產?”
“這話你不該問我,”李懷塵淡淡道:“他在國外的一些鐵證都在秦晉手裡。”
邊說走到窗邊望著外面的高樓大廈,“不過也確實是時候了。”
上一次霄爍出事,是由沈煙充當導火線,李屾過往業務在海外,自然不能如法炮制。
秦晉沒有再迂回,直接聯系媒體人,開始發起第一波輿論攻勢。這些人相當專業,先在論壇貼吧等地方放出風聲,不放實證,耐心等待被罵,以便為後來的反轉營造戲劇性結果。
李屾在某些方面的嗅覺很敏銳,盡管目前看似都是空穴來風,但他隱隱感覺到背後有一雙大手在推動。
他得罪過的人基本在國內沒什麼話語權,李屾第一時間想到李相浮,讓人盯著李家,同時私下給李相浮打去電話。
“我希望我們那天見面進行的是有效談話。”李屾言語間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
回應他的是一聲輕笑,李相浮隨後客氣說道:“我這邊風大,信號不好,沒什麼事的話就先掛了。”
“說起風大,有一句話說得好,樹欲靜而風不止。”
陰沉沉地撂下警告,李屾主動掛斷電話。
李相浮最近沉迷捯饬庭院的花花草草,開著免提通話,李沙沙聽完全程說:“他為什麼這麼肯定是你在搞鬼?”
李相浮:“防患於未然,李屾隻是建立在這種假設上,試圖先一步展開布防。”
放下手上的小鏟子,他沉思稍頃,給陶懷袖打去電話,開門見山道:“我得罪了一個叫李屾的人,對方有可能派人去找你麻煩。”
“哦,哦……我知道了。”陶懷袖一連重復兩個語氣詞,足見敷衍。
李相浮覺得不對勁,打聽起她在做什麼。
話音才剛剛落下,那邊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陶懷袖用外語和人說了句話,大意是稱贊對方厲害。
這時她才搭理起李相浮:“我陪一個朋友在打獵。”
李相浮眼皮一顫:“合法麼?”
“當然,在這邊正兒八經申請的。”
李相浮:“我剛說得……”
“我會注意,不用擔心我的人身安全。”
“不,媽,我是擔心去找你麻煩人的安……”
滴滴——
忙音提示自己已經被掛斷電話。
李相浮:“……”
秦晉進庭院時,正好看到年輕人神情滄桑,無語盯著手機屏幕的畫面。
“出什麼事了?”他問。
李相浮發出一聲淺嘆,搖頭未答話反問道:“你怎麼來了?”
明明秦晉前兩天還在嫌棄庭院花香太過馥鬱。
秦晉:“走動一下透透氣。”
話雖如此,卻是在望著花叢中突然立起來抖爪子的紅塵,老貓最近似乎愛上了這個小動作,每次看都覺得像是在進行某種神秘的跪拜儀式。
李相浮見狀好笑道:“按照你的說法,它在祈求孩子是自己的。”
秦晉搖頭,漫不經心地一瞥後說:“也許是在詛咒我。”
李沙沙突然舉手插話:“這題我會……”
說著看向李相浮道:“這個月我已經看到他第三次險些被爺爺安的門檻絆倒。”
李相浮聞言先是一怔,後好笑說:“走路要看路。”
李沙沙:“工作繁忙,回來時歸心似箭,造成輕微的恍惚可以理解。”
話還沒說完,秦晉和李相浮同時朝他看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老祖宗的話幾乎沒出過錯。
李相浮直接問:“你圖什麼?”
李沙沙實話實說:“學校下學期開學有迎新晚會,要出節目,我不想大合唱,準備表演話劇。”
參加大合唱還要假期彩排,關鍵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歌聲不堪入耳。相應的,話劇就簡單多了。
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賣身葬父,不用動腦子,本色出演即可。保準情節跌宕起伏,結局出乎意料,最終贏得滿堂喝彩。
李相浮一眼就看穿他的盤算。
用面癱臉努力撐起一個不走心的笑容,李沙沙望向秦晉:“你演一個壞人,我演兒子,爸爸演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