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相合

第2章

字數:4533

發佈時間:2024-11-15 11:40:12

 


真咬死了,明兒皇帝老兒就得要我的命。


 


謝謹安倒是笑了:「不咬了?解恨了?」


 


我去解他的衣衫:「要睡就快點兒。」


 


恨不恨的有機會再算賬,現在銀子重要。


 


謝謹安握住我的手,說:「不在馬車上,去我府上。」


 


我說:「我不去國公府。」


 


「放心,我也不住在國公府。」


 


是了,他現在是丞相,自然是開了府的。

Advertisement


 


不等馬車啟動,忽然聽得外面有人聲。


 


「讓開,我要見將軍!」


 


「將軍!」


 


是我的副將。


 


正待起身,謝謹安卻摁住了我的腰,朗聲問:「何事?」


 


副將聲音洪亮如鐘:「稟將軍,範先生舊病發作了….」


 


範惑,我的病秧子軍師。


 


腦子很好用,身子不太行。


 


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


 


平日裏我都是捧著,生怕哪天人不行了。


 


我推開謝謹安,匆匆整好衣衫,就要跳下馬車,被謝謹安扣住了手腕。


 


他凝著我,問:「生病了叫醫師就是,叫你做什麼?」


 


「你答應了今晚陪我睡,不能不作數。」


 


我甩開他,說:「謝謹安,範惑比你重要。」


 


謝謹安的手指驟然蜷起:「銀子呢?銀子也不要了嗎?」


 


他臉上的表情我見過。


 


當年我在國公府門口求他時,也是這麼狼狽可憐。


 


分明魂兒都被撕碎了,卻偏偏撐著一具空殼拼了命地求一個由頭挽留。


 


我冷嗤一聲:「別說睡一覺一百兩了,就是一萬兩,今兒我也非走不可。」


 


5


 


範惑的病是三年前落下的。


 


三年前戰場上,他替我擋過一箭。


 


自那之後,身體便不好了。


 


七步一咳血,盡訪名醫,無人能治。


 


說是中了毒,卻不知道是什麼毒。


 


每次聽到他犯病,我的心都是抖的。


 


我架馬回府,見到範惑時,他正散著發,披著外袍坐在窗邊對棋。


 


我快步上前,問:「醫師呢?」


 


範惑盯著棋局說:「走了。」


 


落了棋,抬眼沖我笑:「隻是有些發熱而已,沒什麼大礙。」


 


我把手貼在他額上探了探。


 


垂眸看著他,半晌沒動。


 


範惑鎮靜地坦白:「騙你的。沒發熱,沒犯病,沒醫師。」


 


 


垂著眼,輕聲說:


 


「聽說你在謝謹安的馬車上待了兩個時辰,我不踏實。」


 


我舒了口氣:「要我回來,直說就行了,別拿這種事騙我。」


 


「直說了怕你不回來。」


 


他拉下我的手,似是無意,雙唇略過我的掌心。 「我的心思,還用再攤得明白些嗎?」


我能償範惑一條性命。


 


但有些東西,我給不了。


 


「 範 惑 . . . 」


 


「不必說,我沒有讓你回應我,隻是見不得你再被謝謹安誰騙。」範惑輕笑,「 你這個腦子,再長十個都不夠謝謹安玩兒的。」


 


七年前我渾身瘡膿,躺在國公府外,是範惑把我撿了回去。


 


我和謝謹安的事,隻有他最清楚。


 


範惑問:「謝謹安今日與你說了些什麼?」


 


說睡一覺一百兩。


 


銀子的事兒,任憑範惑有十個聰明腦袋,也解決不了。


 


況且,醫師叫他少操,思多傷神。


 


我瞞了他,說:「沒說什麼。」


 


範惑的目光凝在我的脖頸上。


 


半晌,探手來揉。


 


力道越來越重。


 


我皺眉扣住他的手:「做什麼?」


 


範惑執拗地盯著我:「這兒髒了。」


 


我怔了怔。 明瞭了。


謝謹安那狗東西,定是親出了印子。


 


門外有通傳:「稟將軍,謝丞相帶了僧醫,在府外侯見。」


 


範惑冷笑:「我哪兒用得起謝相的醫師?」


 


我便讓侍衛回絕了謝謹安,坐在窗邊陪範惑下棋。


 


半個時辰後,侍衛再次通傳:「稟將軍,謝丞相府外侯見,不肯離去。」


 


 


夜半初雪,落地無聲。


 


我又輸了一局。


 


範惑斷斷續續地咳了一陣,咬牙說:「厲乘風,你莫不是把心落在他謝謹安的馬 車上了?」


 


乘風,是範惑給我取的字。


 


範惑會錯意了。


 


我心亂不是為謝謹安,是為了駐守北境的數萬將士。


 


京城落雪了,北境隻會更冷。


 


無銀便意味著,無衣無糧。


 


若是戎狄再度來襲,便是雪上加霜。


 


銀子,等不得。


 


不等我說話,範惑揚手掀翻了棋盤。


 


「那還抻著他做甚?想見便見!」


 


扣住桌腳,手背青筋蹦起,嘶聲大喊:「請謝相。」


 


喊完,伏在桌子上大咳不止。


 


我將他扶起,摁在懷裏,死死捂住他的嘴。


 


範惑抓著我的手臂,在我懷中急喘,良久才止住咳。


 


口水和汗水沾了我一手。


 


護衛通傳,謝謹安請進來了。


 


我用帕子擦去手上的濡濕,給範惑喂了溫水,說:「起來吧,你請的人到了。一 會兒見到他不高興了,可別拿我撒氣。」


 


「謝謹安人不怎麼樣,但是身邊的醫師都不錯。既然人都請進來了,一會兒就讓 他那醫師好好給你瞧瞧。」


 


6


 


我扶著範惑立在門口,他堅持要站著見禮。


 


「七年前,我聽乘風提過謝丞相。今日得見,果然好風姿。」


 


謝謹安的肩上落了一層雪,裹著厚厚的披風也掩不住臉上的蒼白。


 


他寡淡一笑,睨著我攬在範惑腰間的手,眸光道不分明。


 


「厲昀他不會說我好話的,怕是罵我居多。」


 


這倒是真的,我還咒他不得好死。


 


謝謹安食指勾開披風,交給身後的小廝,側身請僧醫:「勞煩大師,給範先生瞧


 


一瞧。」


 


這麼一動,便漏出頸間被我咬出的傷痕。


 


還絲絲滲著血。


 


範惑死死盯著謝謹安頸間的傷口,扣緊了我的手腕。


 


竟把我給捏疼了。


 


 


我就說,不該讓這兩隻千年的狐狸對上。


 


僧醫給了一劑藥方,熬了一副喂給範惑,哄著他睡下,我才出了居室。


 


謝謹安一身單衣站在廊下,身旁的小廝抱著他的披風,面色焦急。


 


他那副破爛身子,比範惑好不了多少。


 


這般受凍,來日有的苦頭吃。


 


若是七年前,我必然比那小廝還急。


 


如今,我隻是向他道謝:「你的醫師不錯,能看出些門道。我為範惑求醫那麼 久,都不及你今天帶來這個。此番,多謝了。」


 


謝謹安笑了。


 


先是低笑,而後大笑。


 


嗆了一口冷氣,咳紅了眼。


 


「厲昀,你為他謝我?」


 


不等我回話,又轉了話頭:「夜還剩一半,我說得話還作數。」


 


冷眼看我:「厲昀,你還要銀子嗎?」


 


我看了謝謹安半晌,突然樂了。


 


瞧這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巴巴跟到這裏,不過是為了跟我睡一覺。


 


謝謹安何時也變得如此..下賤。


 


「要啊,為什麼不要?謝丞相千裡迢迢,風雪無阻,花錢也要往我床上爬,比窯 姐兒還殷勤,我為什麼不要?」


 


謝謹安睫毛輕顫,半晌,啞然失笑:「厲昀,我謝謹安這輩子不會再有第二 次,這麼上趕著受辱了。」


 


我覺得好笑:「謝相是受辱少了才這麼清高,一兩句戲言都受不得。像我這種被 踐踏慣的,謝相拿了銀子來砸,我不也忍著噁心,笑呵呵地跟你上床。」


 


「噁心?」謝謹安好似被這兩個字蟄到了,眼角飛紅,口不擇言,「七年前,你 親我一身口水的時候,怎麼不嫌惡心?」


 


謝謹安這副幾乎要被擊碎的模樣叫我身心舒暢。


 


變本加厲地刺他:「彼時謝相還是新鮮的。如今,也舊了不是?」


 


「那時候我年輕,沒見過幾個青年才俊,便被你謝謹安迷了眼。」我捏住他的下 巴,眯眼看了半晌,鬆開手,殘忍開口,「如今看來,郎君你也,不過如此。」


 


謝謹安深吸了一口氣,掏出來一塊巾帕壓在唇上。 那絲白的帕子瞬間就浸紅了。


好傢伙,給人氣吐血了。


 


謝謹安身後的小廝惡狠狠地瞪著我,瞧著有些眼熟。 謝謹安把唇角的血擦乾淨,連帶情緒也——收攏。


過來牽我的手,低聲說:「厲昀,別氣我了。我身體不好,若是今兒死在你府上 了,也不好看。」


 


「我累了,安生陪我睡一會兒吧。」


 


7


 


謝謹安咬牙咽了那番侮辱,摟著我睡了一晚。 他倒是睡安生了,我一夜沒合眼。


卯時起來練劍,辰時去看範惑。 走到窗前,便聽到室內有人聲。


是清朗的少年音:「範先生,你因何背叛郎君?」


 


範惑低嗤:「背叛?謝謹安當年隻交給了我兩件事。一是護厲昀性命,二是扶他 立功業。如今,我哪件沒做到?」


 


我握緊了佩劍,一時間,不知道該有什麼情緒。


 


範惑,是謝謹安派來的。


 


「若你沒有背叛郎君,三年前為何私斷音訊。」那少年聲音低了些,「郎君每月 都盼著北境來信。北境來了信,他才會高興一點。」


 


「他既然那麼喜歡,當初為什麼不把人留下?既然沒能力把人留在身邊,就該嘗 一嘗分離的苦。總不能隻有厲昀一個人在受罪!」


 


「什麼時候成了他厲昀一個人在受罪了?當初事情敗露,郎君咬定是自己強迫厲 昀,在祠堂跪了一天,被老國公打到昏厥。你以為後來郎君為何要趕厲昀?偷竊 的罪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何處置,單看老國公一句話。郎君不趕他,老國 公就要殺他。國公府就剩郎君這一顆獨苗了,怎會任由郎君胡來?」


 


範惑不為所動:「既然護不住,當初就不該招惹。」


 


那少年音怒了:「你懂個屁!」


 


眼看裏面就要打起來,我朝門外丟了顆石子。


 


裏面靜了一瞬,良久,走出來一個小廝打扮的青年。


 


我倒是認出來了。


 


那人是昨日謝謹安帶過來的小廝,也是七年前當著我的面上了謝謹安馬車的那個


 


 


 


我跟在他身後,繞過幾條回廊。


 


他突然停住了,轉身時,我也並未回避。


 


「想把話說給我聽,不用耍這種心眼。還有什麼沒說的,當面說便是。」


 


那小廝看了我半晌,指責我:「你昨日不應該那麼說郎君。」


 


「郎君會很傷心。」


 


「當初國公府門前演那場戲,郎君和我在後院練了很久。與你說那兩句狠心話, 練了七八次,次次都說不全。」


 


他幽怨地看著我:「都怪你不肯走,才叫郎君那麼難辦。」


 


「郎君上了馬車,便咳血了,他壓著,連咳嗽都不敢出聲。叫我把那兩句事先練 好的話說完。」


「郎君說,我把那兩句話說了,你就恨透他了。恨透了,你就能走了。」


「你以為七年前你傷口潰爛,日日發熱,是範惑救了你的命?那是郎君安排的! 若不是郎君,誰會去救你一個馬夫?!」


我覺得好笑:「怎麼?我是不是得感激涕零,三叩九拜,謝他隆恩?」


 


「我謝謝他替我選這條坦途。不過厲昀志短,寧願清清白白,轟轟烈烈死在七年 前。」


 


小廝臉都氣紅了:「你倒是不懼死,郎君便成了惡人。你可知他為了保你的命, 吃了多少苦?!」


 


我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義憤填膺的小廝,問:「你叫什麼名兒?」


 


小廝挺了挺胸脯:「暗衛謝小七!」


 


 


沒問你什麼工作。


 


我有點想笑,故意逗他:


 


「謝小七,你家郎君就是個懦夫,連個解釋都不坦蕩,還要耍心眼,哄你一個腦 子不靈光的來講。」


 


謝小七不服:「郎君沒有哄我來講!是我自己要講的!郎君太委屈了,你都不理


解他!」


 


我歎了口氣。


 


這傻孩子。


 


「你一個暗衛,怎麼幹起了小廝的活兒?」


 


謝小七撓撓頭:「我也沒有一直幹,我就七年前幹過一次,昨天幹了一次。」


 


謝謹安就是有這本事,把人賣了,還讓人幫著他數錢。


 


「回去告訴謝謹安,睡醒了就趕緊滾,將軍府不養臭狐狸。」


 


 


謝謹安走時巴巴送上來了一百兩紋銀。


 


他的錢倒是好掙。


 


隻是不等我掙到五百兩,北境便又開戰了。


 


戎狄來犯,詔書下到將軍府,即刻啟程,半分不得延誤。


 


啟程時,謝謹安又送來二百兩,跟我說:「帶著吧,本來就是給你存的。」


 


「往後再想從我這裏拿錢,可沒那麼容易了。」


 


謝謹安為我系上披風,輕聲說:「將軍,早日凱旋。不要拖,仗要儘早打完。我 替你算過了,這五百兩,隻能撐到明年六月。六月之後,舉步維艱。」


 


說完,目光變得混沌,冰冷的手指想要來碰我的臉。


 


範惑立在風雪中,咳得肺都要碎了。


 


我聽得心焦,解開披風,裹在他身上,對謝謹安抱拳:「謝過了。」


 


謝謹安揣起手看著範惑,冷冷一笑:「範先生,病好了就別裝了,怪難看的。」 範惑又咳了兩聲,往我身上一倒,低聲說:「乘風,我沒力氣了,你抱我上馬


車 。」


 


我睨了他一眼,把人抱起來,放到馬車上。


 


回頭看見謝謹安黑沉的眸子,他邁步走過來,抬手,一把將我從馬車上拉下來, 將我摁到車壁上咬吻。


 


摩擦著我的唇,低聲說:「厲昀,你敢背著我給別人暖床,我就閹了你。」


 


怎麼會有人這麼欠揍?


 


我照著他面門,給了他一拳。


 


謝謹安舔了舔唇角的血,笑:「等著我,我會去找你的。還有兩次沒睡呢,三爺 不做虧本的買賣。」


 


9


 


範惑三年來沒有治好的病,被謝謹安那位僧醫治好了。


 


或者說,範惑得的根本就不是病,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的人也好猜,謝謹安。


 


他能把範惑放到我身邊,肯定不是單憑人與人之間的信任。


 


範惑是三年前開始生病的。


 


三年前,除了為我擋過一箭外,範惑還斷了和謝謹安的書信往來。


 


那就說明,範惑跟在我身邊那幾年,一直在用我的消息跟謝謹安換解藥。


 


三年前,他不再給謝謹安傳信後。


 


解藥,便也斷了。


 


如今我安全回京,謝謹安才解了他身上的毒。


 


範惑身體無礙,我才勉強答應他跟我一同去北境。


 


但若我知道範惑會被俘,打死我也不會把他從京城帶過來。


 

暢銷精選

弟弟他好好rua
弟弟他好好rua 閨蜜的弟弟大半夜喝醉跑到我家,抱著 我,眼角微紅的說:「姐姐的腰,真軟。」
同事愛蹭我寶馬車
同事愛蹭我寶馬車 "同事愛蹭我寶馬車,每天隔著幾十公裡讓我接送她上下班。 這天,她讓我送她朋友的三叔的表姨回隔壁市。 我有別的事要忙,拒絕了她。 隔天她就在單位裡我的黃謠。 說我年紀輕輕開豪車,一看就是三,肯定被七八個霸總包養。 有人跑來向我求證:「萱萱,你真的認識七八個有錢的霸總?」 我說:「真的。」 我還說:「可不止七八個。」 沒想到這麼快大家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冷血太子的妖豔妃帶球跑了
冷血太子的妖豔妃帶球跑了 我是東宮裡最聽話、花活最多的侍妾,甚至曾為太子擋箭。 太子說將來登基,會封我做貴妃,我說我隻求能常常見到他 就心滿意足。
前任給現任發我的床照後
前任給現任發我的床照後 和前任分手的第三年,他把我的床照發給了現任。【她的身體更喜歡
偏執暴君今天病更重了
偏執暴君今天病更重了 "仙域四洲最可怕的女魔頭終於死了。 梅雪衣覺得自己死後一定會把地獄十八層的牢底給坐穿。 沒想到眼睛一睜,面前居然是一個絕世病美男。 他兇狠地盯著她,目光狂熱情深、偏執病態。 他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愛妻,為她蓋金屋玉殿、設瓊樓華池、建摘星高臺。 一言不合發動戰爭。"
那一刻心動
那一刻心動 大一軍訓,為了獲得優先配偶權,身為 網絡唱見的我,在教官提出才藝表演時 重拳出擊!
我的病嬌白虎
我的病嬌白虎 "我重生成了三個月大的小白虎。 第一天就遇見母虎為了保護我而戰死的場景。 我以為我要被咬死,一隻白虎從天而降,咬死了入侵者。 根據我倆的毛發,我猜測出他有可能是我這隻小白虎的爸爸。 為了抱大腿,我極力誇贊白虎。 「爸爸,你好厲害呦。」 「爸爸,有虎欺負我。」 「爸爸,我終於長大了,可以獨立生存了,謝謝你的養育之恩。」 我話音剛落,就被那隻白虎卷進洞穴之中。"
我和情敵變成了CP
我和情敵變成了CP "我被天靈根的未婚妻退婚了,轉頭她就和宗門大師兄定了親。 隔天,我在百草園給靈草施肥,渾身髒兮兮的。"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