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喬先生這狡詐的一生,隻有他戲弄別人的份兒,怎麼會害怕一個女人呢?
加上迷信的他認為人沒死就立遺囑,是在催命。
所以,在張嵐一個月堅持不懈的折騰下,他依舊沒寫下一個字。
心有不甘的張嵐最終將心思放在了我身上。
她帶著一大堆娘家人來醫院叫囂著讓我滾出去的時候,我嘴角不可控制地勾了起來。
「為什麼?我也是喬利明的女兒,我有責任照顧他。」
反觀張嵐,這些天,甚至都不曾餵喬先生喝過一口水。
但張嵐並不覺得不好意思,直接上手,想把我丟出去。
我當然不會輕易離開。
這可是我的九年啊。
我抱著床腳,拳頭如雨點一般打在我的身上。
「你是哪門子的女兒?我老公隻有我一個老婆,隻有喬雪一個女兒!你就是個外人,你就是看我老公要死了,來爭財產的!
「你真不要臉,你忘了你爸當初是怎麼把你和你那笨媽掃地出門的麼?這麼多年,你還敢上門就算了,還想搶走我的東西?!」
我沒吭聲,他們越打越起勁。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的意識都快要不清醒了,外面終於響起了警鈴。
警察來了。
Advertisement
在簡單看過我的傷勢後,主角就換了一個人——
喬先生太不幸了。
他才四十五歲啊,就結束了自己短暫但十分精彩的一生。
他們打我的時候,輸氧管脫落,機器的緊急提醒,也在他們的辱罵和打鬧聲中歸於平靜。
所以,床上的人已經臉色發白,早沒有了呼吸。
我看著那張臉,哭得撕心裂肺。
「都是你們!是你們殺了我爸爸!他明明還能醒還能說話的!
「你們這麼多人吵鬧影響他,還打架,弄掉了管子,是你們殺了他!
「警察叔叔,求求你,給我爸爸一個公道吧,我要告她故意殺人和故意傷人!」
我的手指在張嵐臉上的時候,我能明顯看到她滿臉慘白中帶著驚嚇。
她愣愣地看著我,警察詢問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警察同志,我們沒有,我們要求調監控!」
如她所願。
監控裡我全程沒有碰過那個管子。
隻有張嵐的哥哥過去試圖想要叫醒喬先生的時候,去過那邊。
管子是不是這次掉的,監控沒有拍到,但也隻有這次的可能性。
我紅著眼睛,看著張嵐一伙人在我面前被警察帶走。
她掙扎著,像是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
她嘶吼著,紅著眼睛罵我:「喬藝,你不得好死!」
8.
我一個人處理我爸的身後事。
既然一開始就走上了「演繹」的道路,那就要貫徹到底。
來出席葬禮的人,都對我誇讚不已。
「這孩子也太懂事了,學習又好不讓家裡操心,爸爸剛離開,這麼小的年紀,就學會獨挑大梁了!」
「要說你爸爸..哎,算了,死者為大,我覺得啊,你和朱雲不知道要比那張嵐喬雪好多少!」
「孩子,不要太傷心了。」
過後,我就去了喬先生的公司,召開了董事會以及找來了律師。
我播放了喬先生說出將家產給我的視頻,以及他簽字的那份遺產說明。
他名下的財產,我和那個「弟弟」平分,對了,我還贈送了張嵐一套房子。
我一個恨不得張嵐母子三人人間蒸發的人,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這樣才有說服力,畢竟喬先生那個人一心想要兒子,他可以不給張嵐錢,但不可能不給兒子。
而且,錢在兒子那裡,跟在我這裡沒有什麼區別。
畢竟,喬先生的兒子年紀太小了。
他的心智和能力都不足以讓他合理支配這一筆龐大的資產,所以,他的那部分全權交由我和董事會代管,等他成年後再給他。
不過問題來了。
等他成年了,公司什麼樣,誰知道呢?
或許破產了呢?
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張嵐和喬雪殺到公司來了。
可能是因為證據不足,張嵐很容易就被保釋出來。
她愣愣地看著桌上的文件,滿臉的不可置信。
喬雪指著我,眼裡紅紅的:「你是不是動了手腳!爸爸那麼討厭你,怎麼可能把這麼多的東西都留給你!」
「討厭我?」
我嗤笑一聲,鄙夷地看著他們。
是的,自從喬先生離世,我也不必再裝著小白兔過日子。
「從初中開始,我和喬利明頻繁地出現在大眾面前,一直都是父慈女孝的場景,他說過我是最讓他驕傲的女兒,也說過我們感情很深,你憑什麼說他討厭我?」
雖然他不喜歡我,但我隻要創造了價值,那他總會施捨一些笑容給我。
「所以,如果你們要說我做過手腳了,最好拿出一些確切的證據,否則,你還在保釋期間是吧?再被人以誹謗罪起訴的話….」
我的眼神看向喬雪,冰冷,且高傲。
「恐怕你和你的女兒連最後的東西都得不到,對了,隻怕連大學都上不了。」
兩人當真被我嚇到了。
她們相視一眼,閉口不提剛才說過的東西。
畢竟張嵐很清楚,再鬧下去,對她們真的沒有什麼好處了。
至少現在,她們還有喬先生「留給」兒子的東西。
「那,那我兒子的東西不能讓你保管!」
張嵐跟以前一樣居高臨下。
我笑著看她,不知道這個女人現在還算強勢的外表下,到底有多脆弱。「遺囑就是這樣的。」
我聳聳肩,眉頭微微一皺,轉眼看著她們,一副「我是為了你們好」的表情,
「如果你願意給我媽跪下道歉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張嵐還沒說什麼,喬雪已經氣得臉頰通紅。
「喬藝,你還要不要臉了,我媽憑什麼給你媽跪下啊!」
明明還沒跪,張嵐已經是飽受屈辱的樣子了,咬著牙說道:「我絕對不給我手下
敗將下跪!你媽當年鬥不過我,你也別想鬥過我!道歉?我憑什麼道歉,是你媽自己手段不如我!你們,你們都不得好死!」
張嵐和喬雪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看著她們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
9.
當張嵐撲通一聲跪在我媽媽面前的時候,我媽媽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我沒做夢吧」的狀態。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也許在這短短的十秒鐘,她將自己從被趕出來到孩子考上清華的人生想了個遍。
「對不起!」
張嵐不像是在道歉,更像是在較勁。
我不知道她跟誰較勁,我隻知道,她回去過後一定找了很多律師想辦法,發現沒有辦法後,才來到了這裡。
媽媽沉著臉,咬著牙,一副想要扇她但最後又忍住的表情。
我臉上揚著笑容,低頭看著地上的人。
「你有沒有想過這天?你當初頤指氣使地在我媽媽面前讓她讓位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的你,說一句話都要仰視她?」
我是認真在問張嵐。
可她顯然不想回答。
「所以,張嵐,你有今天,不怪別人,是你咎由自取。」
她當初可是沒有給我們一點兒活路。
可我不同了。
我不是還給了他們一套房子嘛?
雖然,指不定什麼時候,我一個不高興就能收回來了。
她臉都要滴出血來了,還不甘地死盯著我們。
「張嵐,我知道你今天是什麼意思,但是,雖然你給我媽媽下跪了,遺囑也是不能更改的,那些資產,本身就是喬家的東西,無論喬利明是給我還是給你兒子,跟你都沒有半毛錢關係,知道嗎?」
張嵐得知自己被戲耍了,氣血好像沖昏了頭腦,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朝著我和媽媽伸出了尖長的指甲。
我攔住了,將她推出了家門。
一回頭,我看到媽媽滿是愧疚的眼神。
我回以一個輕鬆的笑容。
「沒關係媽媽,隻要你以後不誤會我就好了。」
媽媽抱著我哭了個昏天黑地。
過了很久,她才拍了拍我的後背,用幾近沙啞的聲音說道:「對不起,小藝,這些年,你辛苦了!」
「不苦,天道酬勤嘛。」
這也是喬先生經常說過的一句話。
媽媽受了委屈,整整九年。如今,我終於能讓張嵐跪在她面前。
而喬先生,在地獄不知道有沒有替我高興呢?
是的,我確信他一定會去地獄。
在人間享受過極樂的人,是時候去贖罪了。
我步入了大學生活。
我選擇了金融系,大二就開始接觸公司。
可能這九年讓我已經將刻苦努力變成了一種習慣,我連公司生產的一種零件都要了解細緻。
一直到畢業,我的能力和學歷讓我順風順水地接管了公司。
我依舊努力,喬先生的公司在我手中發揚光大。
畢竟喬先生自己也承認過不是嗎?
我不愧是他喬利明的種,我有他的「優良」基因。
那種狠毒到沒有任何人性的基因。
至於張嵐,我當初在董事會的建議下,還是分離了一小部分屬於喬先生兒子的資產給了他們。
但是張嵐做了這麼多年的闊太太,在勾引男人這件事上也許有著自己獨特的理解,但是在管理財產上,的確不盡如人意。
幾千萬和那一套豪宅,很快就被揮霍一空。
女兒雖然進入了二本大學讀書,可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跟往日不同。
喬雪依舊大手大腳花錢,把錢花在一些完全不必要的地方——她習慣了自己身邊總是跟著幾個馬仔,為了維護自己小公主的地位,她的錢好多都沒有花在自己身上。
聽說,她們最近已經開始拮據。
喬雪的「朋友們」似乎發現了她打腫臉充胖子的行徑,在得到了最後的好處後,就跟她分道揚鑣了。
而喬先生疼了好幾年的兒子,在張嵐的教育下,好幾次差點進了少管所。
這樣的「少東家」,根本不被董事會的人認可,他們說了,便宜弟弟要想接管公司的另一半,必須做出成績。
所以,他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財產,我估計是在一百年以後。
畢竟,遺囑上寫著我替他保管,但是並沒有標上期限不是麼?
我已經讓媽媽辭去了所有的工作,在家裡享受著差點錯過的人生。
但是多年的艱辛,已經讓媽媽很難改變「節約」和「凡事親力親為」的習慣。
這不,那天我陪著她去超市買菜,在收銀臺遇見了老熟人。
「張嵐?」
我媽媽皺起眉頭,看著那個因為很久沒錢保養,仿佛老了十幾歲的女人。
張嵐看到我們的一瞬間,滿臉驚慌。
可是收銀臺就那麼大一塊地方,她無處躲藏。
半晌,她隻能擠出笑容,一張臉是寫不盡的窘迫和尷尬。
「很高興為您服務!」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
一直到她眼中充滿了恐懼,我才挽著媽媽的手,滿意地笑了。
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