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應該怪我,祖母早就交代了我,要幫襯母親料理府內事,可我偏愛偷懶,竟不知母親操勞至此,這都是我的錯。”
陳氏在她說後就覺不好,趕緊要將自己的手臂給抽出來,這管家的事和你林夢媛有個屁的關系。正打算要說什麼,就聽老太妃先一步開口。
“對了,我怎麼把你這個小乖乖給忘了,你之前在家時定是幫你娘操辦過這類事宜吧,那正好,你母親既然身子不爽落,便由你來幫她。”
“這怎麼好意思呢……”陳氏一聽林夢秋要插手,頓時也不害怕了,精神抖擻的就要據理力爭。
可剛說了半句,就感覺到八兩的前掌抓到了她的衣裙,發出毛骨悚然的聲響,陳氏瞬間一個哆嗦,嚇得腿一軟險些向前傾去。
若不是林夢秋挽著她的手臂,她便要丟人出醜了。
她已經被嚇得不輕,偏的林夢秋還在一旁笑眯眯的說風涼話,“呀,母親,八兩好似很喜歡您……身上的香味呢。”
陳氏感受著腳踝處八兩噴出的熱氣,聽著它可怖的磨牙聲,甚至還有掃在她身上毛茸茸的觸感。
她隻覺頭皮發麻,青筋直暴,半晌才僵硬著臉頰,扯出了兩聲呵呵,連最基本的笑都維持不住了。
而那邊老太妃已經拍案做了決定,“你就趁著這個機會好生休養幾日,春祭的事都交給孩子們去辦,你也別擔心,夢媛若是有什麼不懂的,自會去問你,對了,對牌和庫房的鑰匙也在你那,晚些再讓夢媛去找你拿。”
陳氏這會什麼都聽不進去了,猛獸在側,哪裡還管對了什麼對牌鑰匙的,當然是命最重要,隻想著趕緊離開這裡。
便胡亂的點了點頭,慘白著臉道:“都由母親做主,那兒媳便先行告退了……”
最後一個字還未落下,就聽見她的裙擺被劃裂,那鋒利的爪子正在往她的皮肉上戳。
陳氏甚至來不及等老太妃的回答,便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逃也似的衝出了屋子,甚至因為驚慌險些踩著自己的鞋子摔著,聽到後頭八兩喘著粗氣追了上來,她堪堪站穩便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老太妃看著她的背影還有些鬱結:“這是怎麼了?竟是病得如此厲害,王媽媽趕緊拿了貼子去喊太醫過來,早知她病得如此重就該在房中休息,硬撐著來我這反倒顯得我像是不容人的惡婆婆,非要她拖著病體來伺候我。”
林夢秋趕忙上前捶背捏肩,一通安撫,才將老太妃給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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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她也沒有錯過在旁邊喝茶的沈徹,微微上揚的唇角。
太好了,夫君終於又笑了!
兩人又陪著老太妃說了會話,勸著她同意請太醫過府診脈,看著她歇下,才放心的出了春熙堂。一路上沈徹雖然依舊神色不改,但林夢秋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心情好似不錯。
其實今日之計簡單又粗暴,就是誘導加恐嚇陳氏。
香倒是真的有這個香,但此香並無毒,沈徹查到的線索也並非這個。
隻不過是沈徹前段時日在春熙堂時聞到過這個味道,這次進宮也聞到了,知道這是宮內制香局新制的杏香,還未流到民間,稍加推測便可知是怎麼回事,但光憑一個香是不可能定陳氏的罪,這才編出了所謂的毒香來。
若今日要詐的人不是陳蓉,可能都沒這麼順利。
偏偏陳氏多疑且心虛,誤以為宮內人想要殺她滅口,以及她常年對沈徹的懼怕,讓她短時間內對這件事失去了判斷力,真的信了有這種毒香的存在。
隻要一想到方才陳氏險些嚇死,最後落荒而逃的樣子,林夢秋隻覺出了口惡氣,心情也格外的好,這會正跟著沈徹從小徑往後院走。
這條路和來時不同,還途經了小花園,陳氏有句話倒是沒騙人,果真是春日至百花開,小花園裡的花開滿枝,處處皆是花香。
王府的花園是按先王妃的喜好建的,別致又透著巧思,在京中素有盛名,王妃在世時每到春日便會有賞花宴,這還是林夢秋頭次逛王府的花園,哪哪都覺得新奇好看。
她前世就很愛花,她院子裡的花很多還是她親手養的,每到春夏便是最絢爛的時候。
此刻瞧見身側的海棠開得正鬧,前世她的窗外也種了棵海棠,就忍不住的駐足多看了兩眼。
沈徹往前行了小段路才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回頭去看,便見她已置身花海。
她的容貌本就絕豔,與這滿目紅粉的海棠花一塊相融正恰,不知是否感覺到了他的視線,林夢秋正好回眸朝他看來。
杏眼彎彎,朱唇微揚,隻此一笑,百花失色。
饒是沈徹如此冷情之人,見此美景也有半晌的恍惚,等回過神來時,林夢秋已經笑盈盈的朝他奔來,在他的面前停下了腳步。
“爺,咱們園裡的海棠開得真好,我沒忍住掐了兩朵,你看,是不是很美。”
林夢秋已經歡喜的將花別在了發間,偏著頭讓他看,將她的喜悅分享給沈徹。
沈徹難得的沒有嘲笑她,壓下了眼底翻騰的暗湧,低吟著嗯了聲。
確實很美。
他不是個會克制欲/念的人,想要的便去拿。
沈徹迎著耀眼的光半眯著眼,朝她招了招手,啞然道:“過來。”
林夢秋還未意識到花園中隻剩他們兩人,毫無戒備的乖乖俯身靠了過去,“爺,怎麼了?”
“你今日做的很好。”
是說她配合整陳氏嗎?她也覺得今日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當然得他的一句誇贊讓她更加的自信。
林夢秋聞言瞬間眼睛亮了起來,“妾身明日便去將對牌拿回來,最好氣得她起不來床,再不能為非作歹。”
她在興奮的表著忠心,根本沒注意兩人早已靠得很近,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覺腰上一緊,她就以跪伏的姿勢被拖進了他的懷裡。
在他的唇覆上她的瞬間,林夢秋聽見他沙啞的聲音道:“這是獎勵你的。”
耳鬢廝磨,氣若遊絲,她比春花更嬌豔。
這次的吻和前兩次有些許不同,雖然依舊是長驅直入激烈洶湧,但因為周身皆是花木,就連他冰涼柔軟的唇也被染上了花香。
又甜又軟。
她好喜歡這個獎勵。
第34章 爺,我這算是狐假虎威嗎……
沈徹本就沒打算真在家休息一整日, 不過是聽聞祖母身體不適才前往探望,收拾陳氏不過是順便。
如今事情都處理完了,便要離府繼續查案。
有一點他並沒有騙陳氏, 舒嫔所中之毒確已找到,是在她指縫間發現的,毒藥混著嫣紅的指甲, 若不仔細很難發現。
應是宮人為她染色時加在了蔻丹之中,無色無味卻有劇毒,隻要知道她的飲食習慣, 讓她不慎入口便十分的簡單。
但能夠將時間掐的這麼準,讓她在宴席上中毒, 而後以次來陷害他的,定是舒嫔的貼身婢女, 他故意放出話去, 說是找到了毒藥, 實際是設了圈套,引那人去毀滅證據, 好當場將人拿下。
既是演戲自然是要演全套,包括陛下準他在府休養,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可沒想到,他會在林夢秋那多耽誤了許久, 等抽身離府時, 竟比計劃要晚了半個時辰, 但他並不懊惱, 反而眼裡是歡愉過後的滿足。
“宮內情形如何。”
“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儲秀宮的宮人悉數放回,侍衛也都撤走, 目前還未有動靜。”
“皇子所呢。”
吳浩私藏的那方帕子的主人已經找到了,是二皇子沈敬宸身邊的一個小宮女,名叫蘭湘。
蘭湘是惠妃指給二皇子的貼身宮女,帕子既然是她的,那在背後幫助吳浩進京的人大概率便是沈敬宸。
沈敬宸的生母惠妃姓辛,原是朝中大族,曾出過數位內閣輔臣帝師乃至宰執,可極盛之下便會招來猜忌與仇視,到了先帝時期辛家早已頹敗,這才會將家中嫡長女送入太子府為妾。
好在當今陛下是個念舊情的,登基後不僅封了辛氏為惠妃,還重新啟用了辛家之人為官,如今惠妃的胞兄便在戶部任尚書。
二皇子比太子小兩歲,年十八,親事還未定便一直沒出宮開府,但他從小便勇武過人,十歲便被陛下送去軍營歷練,很得將士們的擁戴。
外加惠妃和辛家的支持,沈敬宸在朝中的聲望很高,甚至很多人都在說,若是太子真的有一日沒熬過去,離太子之位最近的人便是他。
相比之下,比他小一歲的三皇子沈敬瑜則低調的多,他的生母不過是個宮婢,因為陛下某次醉酒幸了一晚而後懷上了龍胎。
生下三皇子前連位份都沒有,直到孩子落地才被抬了嫔位,卻也一直不受寵,陛下甚至一年也想不起一回。
其實三皇子是所有兄弟中長得最像陛下的,可他學問不如太子,武藝不如二皇子,就連天真爛漫也不如四皇子。
平日也最為低調,整日笑眯眯的性子比面團還要軟,很多時候連宮人都敢拿捏他。
但每每提及這幾位堂兄弟,沈徹最為忌憚的還是這個不聲不響的三皇子。
這次的案子查到這,結果不出所料卻也最合常理,隻有惠妃才能伸這麼長的手,但幕後之人是誰還不急著下定論。
“魚既已上鉤,我們便去收網吧。”
那邊收到了獎勵的林夢秋,羞紅著臉將沈徹送出了府,用過午膳後拿出了闲置兩日的小簿子,開始重新記錄。
沈徹在家時,她唯恐被抓個正著,別說是寫了簿子連碰都不敢碰,這會他沒人,正好將這幾日的事給記錄下來。
三月二十四日陰
最近的天氣真是多變,早起時還是豔陽高照,沒想到臨至午後卻黑了天,不知夫君外出可有帶傘,等晚上定要記得讓小廚房熬上姜湯,夫君夜裡回來還能驅寒暖身。
昨夜好險,差點說漏了嘴,還好我反應快給圓過去了,不然以夫君的聰明才智肯定會發現我的秘密。
夫君不喜歡有人騙他,若是知道我騙了他定會雷霆大怒,或許小命難保,但即便如此,我也還是想待在他身邊,就算以別人的身份,也想離他近一點。
下回一定要更小心,絕對不能再露餡了。
對了,昨日用先前學的方子為夫君泡了腳,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夫君腳上的紅疹子變淡了,一定要再接再厲爭取早日讓紅疹子都消失。
方才我看見陳氏的臉都嚇紫了,她肯定是做了壞事心虛。
等我明兒就將庫房鑰匙和對牌都拿來,好好出一口惡氣,看她沒了管家權還怎麼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