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現在還沒有實證,不能直接懲治她,隻能用這個法子嚇嚇她,希望她能長長記性,不要總是搞些歪門邪道。
還有,剛剛夫君的獎勵好甜,比紅糖麻糍還要,不知道明天做得好,還會不會有獎勵呢。
林夢秋紅著耳朵寫下最後一句,有些心虛的環顧四周,確定屋內沒人,才將發間夾著的海棠花取下,夾進了簿子裡,海棠花期短,但她想把這一日永遠留下。
今日的心事,是粉紅色的。
*
林夢秋沒有操辦過春祭,對於管家馭人也沒有很多的經驗,但她覺得承認自己不會,並不是件丟人的事情。
她不僅請來了李管事,還找來了闲置在東小院的趙吳兩位媽媽,向她們討教關於這方面的學問。
李管事自然不用說,她早就看陳氏不爽,恨不得管家權早點回到世子手中。
至於趙吳兩位媽媽一個是擔心被林夢秋懷疑,另一個則是想要被重用,這會更是急著要表忠心,一個比一個說的起勁。
管家一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關鍵還在於用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府內管事分為三個派系,依附陳氏與效忠王府,以及中立隻為自身利益者,這三類人中以中立者最多,世子妃以為這三類人該如何對待。”
李管事將府上所有管事列了名單,而後分成了三個陣營,頗有種三分天下之勢,連帶著林夢秋也被帶動著嚴肅了起來。
“我以為,效忠王府之人,不管是誰當家都會做對王府有利之事,而其餘不管是依附母親還是中立者,皆可收服。”
“中立之人尚可收服,可依附夫人者恐怕不易。”
“夢媛沒有馭人的經驗,隻能憑著自己的想法隨意說,如有不對還請李管事指出。”
“世子妃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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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財帛動人心,若是動不了,那定是銀子砸的還不夠多。”
李管事:……?
“世子妃的想法倒是不無道理,但能如此輕易就為錢財動搖之人,豈不是也很容易再倒戈,這樣的人如何能用敢信?”
林夢秋舔了舔下唇,記起方才她送沈徹出府時,兩人所說的話。
她也向他討教了該如何馭人,當時沈徹聞言隻是冷笑了一聲。
半眯著眼道:“為何要馭,聽話的能幹事的就留著,不聽話的全趕走。”
林夢秋聽到後的震撼不亞於此刻的李管事,她咽了咽口水怯生生的看著沈徹:“妾身頭回當家,若是直接將人趕走,唯恐府中眾人不服。”
沒想到沈徹卻勾了勾手指讓她蹲下,林夢秋聽話的半蹲下身子靠近,有些不懂這是要作何。
然後趁著她沒反應過來,額頭就被用力的彈了一下,而後便聽他低沉的嗓音桀骜的道:“你的身後是我,何人敢不服?若有不服,讓他來找我。”
林夢秋甚至連發紅的額頭都忘了捂,呆呆的看著意氣風發的沈徹,有一瞬間以為那日救她的紅衣少年回來了。
對了,她當時還傻傻的說了句什麼來著,哦,她眨著很是天真的問他:“爺,那我這算是狐假虎威嗎?”
沈徹成功的被她這句狐假虎威給逗笑,眯著眼又在她的鼻尖點了點,“你還真會給自己貼金,我可從未見過像你這麼笨的狐狸,你這充其量也就是個奉命跋扈。”
反正別的她沒記住,這個奉命跋扈她是牢牢地記在了腦子裡,有沈徹在,她便有了底氣,可大膽的放手去做,便是錯了也有他在背後。
這會對著疑惑不解的李管事,林夢秋狡黠咧嘴笑:“那便開一個讓任何人都抗拒不了的條件。”
*
隔日。
正院花廳內,林夢秋端坐上首,堂內坐的都是府內管事,正在向她稟報春祭各項事宜準備的進度。
大部分人都已將自己所負責的內容妥善安置好,唯有一人的位置還空著,輪到那個位置時,堂內頓時安靜了下來,不等林夢秋發問,便有人起身為她解惑。
“世子妃,這是廖管事的位置,他方才派人來說莊子上有事脫不開身,恐要遲幾日,還請世子妃恕罪。”
林夢秋記得此人,他便是上回想要給她下馬威的那個管事,主要管著西郊的田莊。
負責每日給府上送米面以及新鮮的蔬果,平日與其他管事比起來,他所負責之事並不算重要,但在春祭時卻格外的關鍵。
祭祀祭品全都是由西郊的田莊供給,是絕不能出錯的一環。
林夢秋方才還掛著溫和的笑,這會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恕罪?他還知道有罪,那看來是明知故犯了。若是春祭因此耽擱,此罪他擔得起嗎?我竟不知有什麼事能比春祭還重要的。”
“世子妃息怒,廖管事早已將春祭之事都妥善安排好了,且稟明過夫人,廖管事做事一向有分寸,也是王府的老人,這麼多年下來從未出過錯,這次想必也不會有問題。”
“母親病重,我又如何能事事都去叨擾她。此事既交由我負責,就該人人向我面稟,不然到時真的出了差池,是你為他掉腦袋嗎?”
替廖管事說話的也是平時與陳氏走得近的,但他沒廖管事膽子大直接不來,今日就是來做個傳話的人,順便看看林夢秋到底有幾分本事。
這會見她絲毫未露怯色,反倒條理清晰擲地有聲,知道這是塊硬骨頭,趕緊起身說不敢。
“來人,現在就去將廖管事請來,就說我在此等他,他何時來我便等到何時。”林夢秋一錘定音,其他人面面相覷閉了嘴,也沒人再敢為廖管事說話。
而後便繼續商議其他細節,或許是有了方才這一插曲,眾人有些忌憚林夢秋,接下來的過程都十分的順利。
約莫一個時辰後,所有事宜與細節都已敲定好,眾人正要離席,方才去喊人的那個小廝匆匆的跑了回來。
跪地道:“啟稟世子妃,廖管事說他事忙,等這幾日手頭的事辦完就來,還說,若您等不及,可以另派個人接手此事。”
這就不僅是有事了,而是仗著他背靠陳氏且資歷老管著田莊,知道除了他一時半會沒人能接管此事,這是故意的和林夢秋唱反調呢。
屋內的氣氛明顯一滯,下頭甚至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都在等著看林夢秋要怎麼辦。
坐在林夢秋身邊的李管事忍不住的皺眉,想要起身為林夢秋說兩句,可不等她開口,林夢秋就先一步道。
“你再去一趟,就說王府供不起他這尊大佛,讓他去賬房結了本月的月錢,收拾東西走人。”
林夢秋的聲音依舊平緩,可說出的話卻將所有人都給震懾住了,她這是什麼意思?這就要辭了廖管事?
她不過就是代為管家,居然頭一天就要把管事的給趕出府去,這未免也太過不留情面了。
方才還覺得廖管事不該為難林夢秋的人,這會又覺得她做的太過分。
馬上就有沉不住氣的人,忍不住的起身道:“世子妃此言是否太過獨斷?廖管事或許真有急事來不了,您這麼做恐讓府內下人寒了心,而且春祭在即,臨時找不到人接管,隻怕不美。”
此人看似是為春祭著急,實際是在指責林夢秋不留情面,質疑她的行事跋扈。
林夢秋也不生氣,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廖管事既說無法兼顧,那我也隻好成全廖管事,尊重他也算獨斷嗎?至於人選之事更不必擔憂,我南陽王府人才濟濟不愁無人,來呀,傳我的話,十倍月銀尋一能勝任此職之人。”
此言一出滿屋哗然,甚至在場便有人說自己可以兼顧,誰還管得了什麼廖管事,他是走是留與他們何幹,他留下隻會與他們爭權,可比不上到手的好處。
屋內亂糟糟的,直到有人起身潑下了冷水,澆滅了所有人躁動的心:“世子妃頭次掌權便做如此大的決定,奴才以為,還是要與夫人或是太妃商量一二才好。”
不僅是他,其他人也都清醒了過來,是啊,一個尚未有實權的世子妃,能有這麼大的權利做得了主嗎?
林夢秋面色不改,像是早有準備,從袖中拿出了一方金章。
“我雖無經驗,可世子信我命我管家,我便不能辜負他。別的我不知道,唯有一點我與世子所見略同,王府不留無用之人,無法兼顧不能勝任者現在便可站出來。月銀奉上,即可滾出王府。”
在看到那方金章時,所有人腿一軟瞬間跪了下去,林夢秋代表的可是沈徹,沒有任何人敢挑戰沈徹的威嚴。
“既然無人站出來,那我可要定規矩了,從即日起,我交代之事,再有推脫或是完成不了者,輕則杖刑重者離府,當然相反的順利完成者,不僅月銀翻倍還會另有封賞重用。對此可還有人有異議?”
“世子妃英明,我等沒有任何異議。”
*
正院,陳氏頭戴抹額,正靠坐在貴妃榻上,眼前站著一面帶討好笑容的中年男子,不是廖管事又是誰,他回了下人的話,就跟著趕到了王府,卻沒去見林夢秋而是來了陳氏院內。
“這世子妃還是面嫩呢,奴才都說了事忙不去,她還派人來請,說是奴才不去她便一直等著,也不知這軟綿綿的能威脅到誰。”
陳氏昨日嚇得逃回來後便請了太醫,可太醫也說從未聽聞有這毒香,反倒讓陳氏認定了真有此毒不是串通好的。
隻覺得渾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七七八八的藥喝了不少,另外也在派人去宮內打探,那毒該如何解。
這會聽到林夢秋吃癟,心裡才算舒服了些,她就算真的出事,也不會讓這小賤人好過。
“想必明日她還要找你,你就繼續推說有事,到時她就該走投無路的來尋我幫忙了。”
“高,實在是高,夫人不愧是夫人,奴才還得多跟夫人學兩年才好。”
陳氏被這奉承話捧得很是舒服,瞧著時辰也不早了,一會太醫又該來了,便讓廖管事先回去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沒想到就在這會,外頭有人來報,說是世子妃到了。
廖管事趕緊繼續拍馬屁,“夫人果真是料事如神,世子妃這就沒招了,要來找您求助了。”
陳氏洋洋得意的抿了唇笑,“小孩子家家遇事就是沉不住氣,既然碰上了,那你也不急得走,在裡間聽聽她都說些什麼,你明兒也好應對。”
廖管事起身應了聲,而後躲進了裡間。
不一會,就見林夢秋邁著步子身姿款款的走了進來。
這還是她頭回來陳氏的院子,四下環顧一周,而後給陳氏見禮。
“兒媳見過母親,本是不該來打擾母親養病的,隻是兒媳初次管家便遇上了難事,實在是沒辦法,不得不來找母親尋個主意。”
陳氏心裡得意極了,面上卻要裝作和善的長輩安撫她,“頭一回都是如此的,我當初剛接管的時候也就比你好一點,在我面前還有什麼好難為情的,隻管說便是。”
林夢秋原是羞愧的微低著腦袋,聞言感動極了,便將方才發生的事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