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陳氏都已經知道了,隻是配合的裝作震怒的樣子,“這真是不像話,下回碰到他,我可得好好說道說道他,怎麼連個差事都辦不好。”
“母親與我想到一塊去了,我也覺得廖管事失職無能,故而方才已讓人去傳了話,讓他收拾行李結了月錢走人,王府供不起他這尊大佛。”
話音落下,便聽見一男一女兩個聲音齊聲道:“什麼?你讓誰收拾行李走人?”
第35章 您這是跟世子爺學壞了……
廖管事原本是躲在隔間內, 翹著腳笑眯眯的等著林夢秋哭訴。
別管她之前裝得有多像,小丫頭到底是小丫頭,哪裡能玩得過夫人。
等她向夫人伏低做小, 他再給夫人一個面子,如此一來二往,下頭的人也就能看清這府上到底是誰做主了。
可沒想到他剛舒服的靠坐著, 就聽見林夢秋非但沒哭,還笑眯眯的說出了讓人震驚的話。
什麼意思,什麼叫‘去領月銀’什麼叫‘供不起這尊大佛’?
他在王府幹了七八年, 從長工開始幹起,好不容易抱上了夫人的大腿, 混到了管事,正當是舒服的時候, 讓他走?這是不可能的。
廖管事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最原始的反應便是起身提著腳從裡間衝了出來, 他定要與這黃毛丫頭理論一二。
等他清醒過來時,林夢秋的一雙眼已經遙遙的看著他了, “咦,這不是廖管事嗎?可真巧。”
陳氏:……
她方才還裝模作樣的說要替林夢秋教訓廖管事,結果現在打臉來的無比的快,這叫她怎麼解釋?本該在莊子上忙得走不開的人, 為何會在她的院裡出現?
陳氏原本清醒多了的腦袋, 先是被林夢秋給刺激了下, 現在又被這個突然闖出來的蠢貨給氣著了, 隻覺得頭疼欲裂。
張了幾次口,最終都沒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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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廖管事也傻了,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跪地給林夢秋行禮, “奴才廖志波見過世子妃。”
林夢秋其實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就明白了,這兩人是合著在這給她下絆子呢,隻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巧的突然過來,最沒想到的是廖管事會被她氣的直接衝了出來。
能看到陳氏的臉像變戲法似的一會紅一會白,林夢秋就覺得十分有趣,讓她壞心思的在背後算計人,活該!
而後眼珠一轉有了個主意,她要讓陳氏乖乖的將對牌雙手奉上。
“呀,廖管事這會不是應該在莊上嗎,我方才派人去請時可怎麼都請不來呢,沒想到竟然在母親這碰上了。”
廖管事畢竟在王府當差這麼多年,早就練成了人精子,就算是如此尷尬的處境,也還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世子妃竟是派人去莊上找過奴才嗎?奴才知道您今日安排春祭之事,那邊的事情剛處理完就火速往府上趕,想必是正好與通傳的人錯過了。”
“那廖管事可真得好好管管手下人,竟然私自替你做主為你傳了話回來。”
林夢秋將那話一學,廖管事用力的連磕了好幾個響頭,更是恨不得發幾個毒誓來以證清白:“世子妃明鑑,便是給奴才一百個膽奴才也不敢如何狂妄,定是哪個平日與奴才不合之人故意陷害奴才,奴才對世子妃絕無不敬之意。”
“那倒是我冤枉了廖管事,廖管事快快請起。”
廖志波以為自己的花言巧語成功的騙到了林夢秋,擦了擦紅腫的額頭,就準備站起身,可他還未站穩,就聽林夢秋輕飄飄的又道:“真是奇怪,既然廖管事趕著來見我,怎麼又會出現在母親這呢,難道是未卜先知,知道我要來嗎。”
她邊說著邊意味不明的看了陳氏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說他們兩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系。
南陽王不在家,夫人與一外男在房中相見,身邊還連個丫鬟都沒有,這可真是讓人不想歪都不行。
林夢秋剛一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急忙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面帶怯色的解釋道:“母親別誤會,兒媳不是這個意思。”
廖志波雙腿發軟,直挺挺的再次跪了下去,其實不怪林夢秋,他甚至私下也有過這樣的想法。
王爺戍守邊關常年不在家,陳氏今年不過三十幾歲,她平日打扮的素雅可人,如此佳人獨守空閨怎麼不叫人憐惜。
之前這些齷齪心思都被他藏了起來,如今被林夢秋撞破怎麼不叫他後怕。
而且往日他們說事身邊都是有丫鬟在的,今日是因為事出突然,誰能想到恰好就被林夢秋給撞見了。
“奴才隻是因為前頭之事,需要交給夫人,這才先來面見夫人,準備一會再去見世子妃。”
林夢秋認真的點頭,“廖管事不必解釋,我都懂的,母親與廖管事自然是為了府內之事,不然還能有什麼呢。”
她嘴裡說著相信二人清清白白,可落在兩人的耳中卻不是這個意思了,尤其是陳氏本就頭疼,被她這麼一說臉都白了。
恨不得現在起身將她的肉給咬下來,天地良心,她就算真的有什麼不好的心思,能看上廖志波這醜東西嗎?
越想越讓她覺得窩火,她做的最錯的決定就是去林家為沈徹求娶了這門親事。
現在她是有口也說不清了,要想讓林夢秋閉嘴,不出去亂說,隻能給她相應的好處。
陳氏深吸一口氣,“還是讓我來說吧,廖管事來找我是來請罪的,為了給他留兩分面子這才沒讓旁人在側。前些日子他在供給上動了手腳貪了銀兩被我給發現了,冊子就在這,那幾頁被他撕去的便是證據。”
林夢秋接過冊子翻看,確實有幾頁被撕去,而且重新拆線裝訂,若不仔細根本看不出。
“我念他初犯,又在府上辛勞多年,本想讓他將銀子補齊就饒了他這一次,不想他竟然還倚老賣老欺負到你的頭上,這事實在是可氣,罪加一等絕不輕饒,來啊,將廖志波打上三十大板,丟出府去。”
廖志波心中一寒,知道陳氏這是見情況不妙要推他出去頂罪了。
可就算知道,他也改變不了什麼,他現在已經得罪了林夢秋,若是再不按照陳氏的意思做,別說是要離府,恐怕全京城都再難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認下這個罪名,或許陳氏還會覺得虧待了他,在他離府之後給他些許好處。
廖志波淚涕橫流跪伏在地,“奴才該死,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還妄圖在世子妃面前擺譜,都是奴才的錯。”
陳氏不願再看到他的嘴臉,嫌惡的揮了揮手,讓丫鬟將他給趕了出去。
“讓你瞧笑話了,都是我太過心軟,這才將這群奴才縱的無法無天,還好如今有你幫我,不然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有錯的是這些奴才,與母親無關,母親隻是太過心善,便是祖母和世子知道,也絕不會怪母親的。”
陳氏看林夢秋依舊不為所動,還直接拿老太妃和沈徹來壓她,這是在提醒自己,她要去告狀了,知道光是趕走一個廖志波她還不滿足,她想要的別的。
老太妃或許還會聽她解釋,可沈徹是不會聽的,他恨不得抓著她的錯處讓她永不超生。
想到此,陳氏隻能咬著牙的喊來邱媽媽將屋內的錦盒拿出來,而後撐著身子坐起。
強顏歡笑道:“我這身子實在是沒用,這些日子府內的事情就要託付與你了,這是對牌與庫房的鑰匙,你可得小心保管。”
林夢秋雖然對這兩樣東西勢在必得,但能讓陳氏忍氣吞聲的親自奉上,不僅省事還格外的解氣。
不過等東西真的到手時,反而沒有想象中那樣的狂喜,這本就是她夫君的東西,早就該拿回來了。
“母親教訓的是,兒媳明白。”東西拿到手了,林夢秋也就懶得再和陳氏浪費口水,說了沒兩句便起身要告退。
看陳氏恹恹的不怎麼想說話的樣子,林夢秋忍不住又起了個壞心思。
既然是要養病,不如多養些日子。
她剛要起身,突然閉眼聞了聞,好奇的問陳氏:“母親這是身上燻了香嗎?怎麼如此好聞,好似與昨日聞到的味道一樣呢。”
陳氏原本沒精打採的靠著,聽到林夢秋的話頓時坐了起來,她已經讓邱媽媽偷偷的將那香囊給燒了,怎麼可能還有味道?!
難道真是因為她戴了太久那個香囊,已經毒香入體,藥石無救了嗎?一邊心驚毒真的入體,一邊膽顫被林夢秋發現杏香的事。
“你聞錯了,這是我嫌屋內太悶,讓丫鬟去花園採了些花來添香,昨日便說了沒有燻香,你這孩子怎麼不信呢,難不成你是覺得我在騙你。”
陳氏說這話時面容極為可怖,‘嚇得’林夢秋往後微縮。
見她是真生氣了,趕緊小聲的賠罪:“是兒媳說錯了話,母親別生氣,您快躺下好生歇息,兒媳過幾日再來看您。”說完逃也似的帶著人離開了正院。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被林夢秋這麼一說,陳氏也覺得四處都是杏香,再也躺不住了,立馬起身讓邱媽媽將屋內的東西全換掉,能燒的燒不能燒的就砸了。
而她則是臨時搬去了院中的偏房,在味道消失之前,這個正屋她是不敢再踏進去半步的。
林夢秋帶著丫鬟們出了正院,讓綠拂先帶著對牌去前頭把瑣事交代給管事們。
自己則是帶著紅杏回小院,等走出一段路後,確定已經離開了正院範圍,她才忍不住的掩唇偷笑出聲。
她憋了一路早就想笑了,隻要想到陳氏被這根本不存在的香,給嚇得魂不附體,日日寢食難安,林夢秋就覺得渾身舒暢,原來戲弄壞人是這麼有趣的一件事。
紅杏是她最信任的丫鬟,自然什麼事都知道,自家姑娘能管家,也是她樂意見著的,這會也跟著笑了起來。
“紅杏,你會不會覺得我變壞了?”林夢秋想著自己這幾日的所作所為,簡直可以用膽大妄為和離經叛道來形容。
準確的來說,不是這幾日,而是從替嫁開始,雖然她還是林夢秋,卻換了一種活法。
與前世,全然不同的活法。
“主子是和之前不大一樣了。”紅杏回憶起出嫁前的她。
以前的林夢秋,明明喜歡熱鬧卻不得不把自己關在冷清的小院裡,明明聰慧過人卻不得不裝愚笨無知,明明愛笑愛鬧卻不得不當個木美人。
可到了王府以後,她的笑變多了,人也變得鮮活起來,雖然世子很兇王府也處處都是危險,但她更喜歡在這裡,這個讓明珠不在蒙塵之處。
“主子這是跟世子爺學壞了,但奴婢不覺得這樣不好,主子比在家時暢快,奴婢打心裡的覺得高興。”
林夢秋擰著的眉逐漸平緩,拉著她的手彎眼笑,是,她也覺得這樣更好,她委屈求全過她伏低做小過,既然都沒能打動她們的鐵石心腸,又何必要委屈自己呢,還不如過得恣意。
就像夫君那樣。
“園子裡花開的鬧,我們摘些回屋中擺。”林夢秋喜歡花,而且她發現沈徹也喜歡。
昨日她問他好不好看時,他沒說話,但後來她氣喘籲籲的倒在他懷裡時,隱約的聽見他說了個美字。
夫君好像慣是喜歡說反話,情不自禁時總不能是假話吧,難得說了真話,總該是很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