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顆渾圓的大紅棗看著又甜又糯,這讓她想起了新婚那夜。林夢秋捧著瓷碗,突然有股暖意自心底而起,臉上的笑更是藏都藏不住。
夫君果真是嘴硬心軟。
“那爺這會去哪了,在書房嗎?”
她好想見他啊。
“世子好似去了春熙堂。”
林夢秋的心更是軟的一塌糊塗,這人可真是愛嘴硬,嘴裡說著明兒喊太醫,好似不關心的樣子,可一聽到老太妃不舒服,心裡比誰都著急。
若不是她身上帶著傷,怕她老人家瞧了心疼,太醫又交代塗了玉肌膏最好不要走動,她也定是要去的。
這會隻能讓綠拂代為跑一趟,她則是處理府內的事宜,再安排晚膳,等著沈徹回來。
養病的半個月來,她已經習慣了有沈徹的陪伴,即便他大多時候不說話,隻是坐著,這也讓她心情愉悅。
而那邊春熙堂內,太醫已經匆匆趕來。
為老太妃把了脈神色有些不對,但怕老人家多想,隻說是她這幾日精神不振,不能一直久坐,也該走動走動。
等太醫出去開藥,老太妃才掙扎著坐起,“都是老毛病了,再加上這些日子府上出了這麼多事,我也總是心神不寧,睡不安穩,我老太婆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你別擔心。”
沈徹應和了她兩句,交代王媽媽記下太醫的囑咐,便繞到了外頭。
果然看到太醫正滿面愁容的等著他,“病情到底如何。”
“回世子的話,若是下官診斷的沒錯,老太妃這並不是舊疾復發,而是中/毒的症狀。”
“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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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徹頓時眼神便陰寒了下來,太醫看了眼,嚇得飛快低下頭。
“此毒名為春風散,顧名思義,用過之後人會綿軟無力,時常犯困,起初並不致命,中/毒之人也不會有感覺,等到察覺痛苦時便會五髒衰竭,因無法呼吸而亡。”
沈徹的雙眼似乎淬了毒,聲音更是冷得徹骨:“可有解藥。”
“這是種很罕見的慢性毒,十分的狡猾,也無具體的解藥,太醫院曾有這毒的記錄。還好老太妃如今隻是初期,隻要不繼續食用,再外加方子調和,細細調養應是能解。”
“有記錄有毒/藥,你的意思便是這毒出自宮中。”
太醫年長沈徹兩輪,都是能做他長輩的人了,偏被他的氣勢所震懾,渾身是汗直直的跪了下來,“世子明鑑,此毒就算出自宮中,那也與我們太醫院無關啊。”
隻說與太醫無關,卻又不否認,那便是與宮中的貴人們有關了。
沈徹有些懊惱又有些慶幸,他上次便發覺祖母有些異常的疲憊,但差人請了太醫看過並無不妥,他便以為自己想多了,還好沈少欽提起,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我知道此事你無關,但我將祖母交予你,你得保她萬安,否則。”他的聲音陰冷,嚇得太醫又是一個哆嗦。
“是,下官竭盡全力必定會解此毒。”
“還有。”
沈徹的目光落在他的嘴上,太醫馬上就明白的連連磕頭,“下官絕不會將此事告訴別人,為世子守住秘密。”
沈徹這才神色凝重的點頭,看著太醫慌不擇路的離開,才陷入了思索。
太醫外出就診,回去也要將病情記錄在冊,現在還不知毒藥是從何而來,絕不能打草驚蛇。
下毒的人倒是很好猜,隻是他想不通,到底是誰,會把手伸到南陽王府來,而且目標還是祖母。
當初與陳蓉合謀的應是惠妃,可按太醫的意思,有人還在持續的下毒,惠妃早已入了冷宮,這麼看來當初的案子背後還有其他人。
而宮內如今隻有皇後和嫻嫔,以及不怎麼受寵的嫔妃。
皇後。
沈徹的目光微滯,沉下氣來。
那便隻能是嫻嫔與三皇子,他們所圖的是什麼?
沈徹還在深思,袁立已靜聲上前,喊了聲爺,他才回過神來看他,“爺,陛下急召。”
*
林夢秋自然也不知道老太妃中毒之事,讓小廚房準備了一桌的菜餚,等著沈徹回來,可她一直從黃昏等到了月上中天,也不見有人回來。
紅杏看她坐的久了臉都白了,忍不住的道:“爺下午的時候出府去了,主子還是別等了,菜都冷了,奴婢讓小廚房重新做些您喜歡的。”
其實沈徹也沒說他會回來,隻不過是她自己非要等,這會看什麼都覺得沒胃口。
“撤了吧,我等晚些餓了再用。”
林夢秋坐的確實有些久,站起身的時候肚子又有些抽疼,扶著桌子站了會才好些,正要回裡屋更衣,就見外頭的燈火亮了起來。
不等外頭丫鬟來報,她就眼睛發亮的快步往外走。
果真看到院中下人打著燈籠,而後頭坐著面若寒霜的人,不是沈徹又是誰。
沈徹很快就到了廊下,見到她站在門邊還皺了皺眉,“不在屋裡呆著,跑出來做什麼,回去。”
林夢秋嘴上乖乖的應著好,卻還在眼巴巴的等著他,看他進屋才跟著往回走。
沈徹進到裡屋就看見了,桌上的飯菜還未動過,一看就是在等他,心裡高興眉頭卻還是擰著,“見我沒回來,就不知道自己先吃?如此蠢,也不知怎麼長這麼大。”
林夢秋嘟囔著嘴,扯著自己的衣袖,“爺沒回來,我沒胃口。”
“你這是要賴到我的頭上?阿四,撤了再換桌席面上來。”
阿四屁顛顛的小跑進來,沒多久,一桌熱騰騰的飯菜重新換了上來。
林夢秋之前確實沒什麼胃口,可沈徹回來了,她又看什麼都覺得香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桌上的糯米藕,冬瓜排骨盅,枸杞燉雞,樣樣都是她喜歡的,林夢秋滿足的喝了一大碗雞湯還覺得不夠。
等到放下碗筷時,小肚子都鼓鼓的了。
“你不是說沒有胃口?”
“爺回來了呀,我就想吃了。”
“那我倒是比藥還管用。”
林夢吐了吐舌頭,偷偷的在心裡道:何止比藥管用,您比仙丹還要靈。
沈徹的床被林夢秋給佔了,這些日子他都是歇在書房,用了晚膳時辰尚早,沈徹也沒急著回書房,坐著翻看手中的東西。
林夢秋則是吃的有些撐,在屋內來來回回的轉圈想要消消食。
趁機拿這幾日的賬目和寫的字問沈徹的意見,希望這樣能多留他一會。
沈徹也知道她的小心思,故意不點破,拿著筆將她寫的字中不好看的給圈了起來。
“是比之前看著精進了些,但離第一才女恐怕還差得遠。”他話裡話外帶著調笑,偏偏林夢秋沒聽出來。
林夢秋現在說謊已經可以做到面不紅心不跳了,甚至帶了幾分理直氣壯:“那是因為妾身的手疼。”
沈徹知道她不是林夢媛在這裝神弄鬼,隻是輕笑了聲,之前他還覺得生氣,現在看著她演戲竟比看戲還有趣,總是編些傻子都不信的話來蒙他,還說的認真,讓他舍不得揭穿。
等他哪天不高興了,戳破了這層窗戶紙,看她到時候怎麼哭。
沈徹正想指點她兩句,袁立在外求見,不是要事他是不會在這個時辰求見的,便出聲讓他進來。
袁立跪地行禮,看到林夢秋也在,就下意識的閉了嘴,林夢秋很識趣的要回裡屋避嫌。
卻不想沈徹淡淡的睨了一眼,手指不耐的點了點桌上的紙張,將林夢秋的思緒拉回到了桌上,“無妨,有事直接說。”
袁立雖然有所顧忌,但沈徹都這麼說了,隻能如實的將事情道出。
今日陛下急召沈徹進宮,便是有人密報辛家頻動,與朝中多人暗中往來,懷疑辛家似有不臣之心,並將此事交給了沈徹。
袁立在外查了些線索,這才連夜來報,“再過幾日是辛家老夫人大壽,惠妃入了冷宮辛大人遭貶職,按理來說不該大肆操辦,可據卑職查探到的消息,辛家已向京中多數府上遞了帖子,看樣子不僅不避諱,還要廣邀眾人。”
“說重點。”
沈徹沒有抬眼,對此並不感興趣,林夢秋倒是聽的走了神,被沈徹拿筆尾輕輕的拍了下手背,才委屈巴巴的將目光放回紙上。
哼,她說要去避嫌,非說不需要,現在她想聽故事,又不給她聽,真是壞蛋。
但這種官場之事,林夢秋就算聽了也聽不明白,漸漸的也就當成了耳旁風,認真的握著筆,按照他指點過的樣子重新寫了一遍,果真有了那麼兩分意思。
“這事本就奇怪,卑職就順著這個線索去查,發現辛大人的貼身侍從喬裝打扮想要出城,想必是要借著操持壽宴採買的機會向外傳遞消息。”
沈徹聽到了想要聽的,才抬了抬眼,“去查查,此人何時出的城,又要向何處傳送消息。”
“是。”
袁立出去後,林夢秋握著筆頭看他,“爺,您又要去查案了嗎?”
她已經習慣了每日都能見著沈徹的日子,他去查案便會日日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一整日都瞧不見他,擔心是一點,更多是她會想他。
林夢秋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些許不舍,讓沈徹也不自覺的讓軟了語調。
“府裡如今也沒人敢招惹你,即便我不在,也沒什麼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