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她受傷又昏迷了嗎?
可那日其實她沒怎麼受傷,最深的傷口還是她自己用簪子劃出來的,後來撲過去抱住沈徹的時候,或許手臂會有些許擦傷,但她昏迷期間也都被上過藥了,此刻脖頸上就包著紗布。
連林夢秋自己都不清楚,那日到最後為何會突然昏迷,現在想想,或許是因為精神高度的集中,在看到沈徹脫險之後,放松下來才會體力不支的昏迷。
雖然還有些事情覺得怪怪的,但她也想不懂,這會最重要的便是眼前的美食,便不再去想。
或許是考慮到她一會吃了還要躺下繼續睡,廚房準備的並不是那種山珍海味的大菜,而是像雞絲湯面蒸餃這種容易克化的。
當然相比較起來,林夢秋也更喜歡這樣的小食。吃著清淡又不失鮮美,雞湯燉了許久,裡面還有雞絲和小菜,林夢秋不僅將整碗都吃了,就連湯也喝了。
等吃完放下筷子的時候,連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的吃相實在是不夠大家閨秀。
沈徹陪著她,原是不打算吃的,可看她吃的如此香,饞蟲也被勾了出來,跟著用了大半碗,連帶桌上的配菜也都吃了個七七八八。
看她羞赧的模樣,忍不住的心軟,眉眼帶笑的柔聲道:“飽了?要不要讓廚房再上碗。”
林夢秋怕他真的要喊下人,忙不迭的連連搖頭
道,“飽了飽了。”
還下意識的解釋了兩句,“我這是睡得久了才餓的慌。”
沈徹聞言神色淡了些,見她放下筷子,握著她的手細細的揉捏,“你睡了整整兩日,確實很久。”
若不是文大夫拿醫術保證,林夢秋今日一定會醒,他險些便要衝進長公主府將這天給搗個稀巴爛。
“真是奇怪,我為何會睡這麼久啊。”也不是什麼重傷,那日落崖也才昏迷了半日,怎麼這回會昏迷這麼久呢。
“文大夫說你不是因為受傷,而是入了夢魘,這才遲遲未能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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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夢秋恍然,難怪她那時總覺得自己是有知覺的,可怎麼都醒不過來,甚至沉溺在過去的記憶裡無法逃脫。
但她後來是怎麼會醒來的呢……
“既是飽了,我陪你消消食。”林夢秋這會確實滿腦子的疑問,而且剛吃飽了也睡不著,便陪著他寫字消食。
寫了兩張大紙,她便有些站不住了,沈徹一眼看出,放下筆紙拉著她榻上坐下休息。
“昏睡了兩日,總覺得我的腦子沒那麼靈光了,都忘了問,徐銘傑的事如何了?”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她昏迷之前,徐銘傑應當是死了,被沈徹的長劍穿身而過,渾身上下都是鮮血,肯定是活不下來了。
可他到底是掛著小侯爺的爵位,而且他身後還有長公主府,沈徹是忍無可忍的反手殺了他,可長公主肯定是不認的。
這要是鬧到陛下面前,隻怕很難說清楚。
沈徹見她擔心,輕柔的將她額前的發撥到了耳後,壓著嗓子輕聲的道。
“我帶你離開後,點燃了後殿的那些震天雷。”
沈徹說的輕描淡寫,卻聽得林夢秋瞪圓了眼睛,手掌反握住他的,“你沒受傷吧?他不是說有很多的震天雷嗎,豈不是動靜震天,定會引起京中哗然的。”
“放心,他那是誇大其詞的,其實後殿就埋了兩個,但也足以將那廢廟夷為平地,連同他的屍首。”
一想起那日的種種,沈徹的眼裡便閃過一絲狠厲,若非當時他擔憂著林夢秋,又怎麼會這麼痛快的了結了徐銘傑。
好在震天雷將破廟與他的屍首一塊炸毀,便是死也無法留得全屍。
林夢秋緊緊的攥著他的手,那力道有些生疼,但沈徹卻隻感覺到了她的不安和關心。
收起了散發的戾氣,拉著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撫的拍著她的後背,“不用怕,我已從長公主府搜出了她與沈敬瑜勾結的罪證,便是此子私藏火器兵刃這一條,就足夠他死一萬次了。”
成帝知曉此事,勃然震怒,居然有人私藏如此危險之火器,再聯想沈敬瑜結黨營私,心中便是一陣的後怕,若是這火器用在了宮中,豈不是連帶皇宮都要被炸毀。
哪裡還敢念親情,直接便將長公主押入了宗人府,抄其家宅,但念其為先皇最疼愛的皇長女,審問之後罰其守著皇陵,一輩子不得踏出半步。
至於徐銘傑,便當他是自己不慎點燃了震天雷,自然與沈徹無關,此事也就如此了結了。
林夢秋聽得膽戰心驚,等聽到惡人都有了報應,她才松了口氣,“隻恨沒能將他千刀萬剐,就這麼斃命實在是太過便宜了他。”
這是在說徐銘傑,沈徹之前還怕嚇著她,不敢與她細說,見她如此氣鼓鼓的模樣,才忍不住的漏出了笑意來。
“死無全屍,無人收斂,也算是對他的報應了。”
林夢秋乖乖的點頭,隻要沈徹沒事,她就心安了,說完這個,她就想起了那位神醫文大夫。
忍不住對其好奇起來,“文大夫可是為夫君帶回了良藥?夫君的腿是否可治了。”
林夢秋說完就發覺自己說錯話了,在這之前,她明裡暗裡的提了好幾次要去遍尋名醫的事,可沈徹不是冷漠以待,就是暴怒失控。
腿腳對他來說便是觸之不得的傷口,她想做守護的那個人,既然他不願意治,那她也不會勉強。
她以為這次沈徹也會失常,卻沒想到,他遲疑了片刻,而後點了點頭,“文大夫確是去嶺南尋古方,雖是尋得,卻沒能帶回來。”
“這是為何?”
“嶺南之地有一族人,名曰藥王江城子的後人,手握醫經可治世間百病,此醫經並不外傳。”
林夢秋從未聽聞過藥王,更不必說是什麼他們的後人了,但聽到那個名字心口有些悸痛,不過轉瞬即逝又關心起沈徹的腿到底能不能治。
“讓他們將自家的醫典奉上是不可能,但我們可以上門求醫啊,我相信醫者仁心,他們定是會答應救治的。”
若事情有林夢秋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了,這藥王族人有規矩,隻治本族中人,或是救有緣善心之人。
不管哪一點,都與他沈徹沒有任何關系。
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破壞林夢秋美好的想象,隻是點頭順她的話往下說,“去嶺南路遠,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林夢秋心裡是著急,好不容易能等到沈徹不排斥治腿,眼看著就有希望了,當然不願意放棄,但沈徹說的也對,還需從長計議。
“我都聽夫君的。”她柔柔的倚靠著他,別提多少的嬌美乖順。
兩人已有許久沒能如此親密了,誰都沒有說話,生怕打破了久違的甜蜜。
林夢秋勾著小拇指,悄悄的插/進他的指縫,十指緊扣,像是回到了之前。
“夫君,我們以後再也不鬧別扭了,好不好。”
這話本該由沈徹來說的,上次的事確實是他不對,不僅瞞著傷勢,還冷眼看著她遍體鱗傷,原本說不出口的話,經過此次他好像也不覺得難以開口了。
沈徹的眼神微黯,才啞著嗓子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道:“上次的事,是我的錯。”
“在你之前,我不懂情不信人,這世間我隻信自己,是你將我這顆磐石所築的心擊潰,讓它有了溫度。”
他本像是漆黑煉獄中獨燃的冥火,是林夢秋將這火焰以身軀包裹重燃,他願意為了她做回沈徹。
林夢秋這才發覺,沈徹冰冷的手掌竟然有溫度了,之前不論的酷暑還是寒冬,他的手掌渾身都是冰冷的,可今日他的手心卻是熱的。
心冷則渾身皆寒,唯有心熱了,身子才會有暖意。
“有句話,許是問得晚了,卻也不得不問。林夢秋,吾心甚悅之,願聘汝為妻,汝可願。”
心愛之人想要求娶你,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歡喜的事了。
林夢秋喜極而泣,卻也不躲避,回望著他的眼眸,一字一句認真的道:“君心似妾心,此生,定不負相思意。”
她早已泣不成聲的投進了他的懷中,恨不得將所有的淚都哭盡,隻不過今日的淚是喜悅的淚。
沈徹也緊緊的摟著她,像是要將她揉進骨髓,永永遠遠的不分開。
但剛抱了一會,沈徹卻驀得松開了手,將懷中嬌軟的人重新扶著坐好,緊緊的盯著她的肚子,略微不安的道:“會不會不舒服?”
林夢秋還沉浸在方才的情緒中,哭的眼眶紅紅,鼻尖也是紅紅的,被他這麼一問才擦幹了眼淚,有些腦袋懵懵的。
“用膳都這麼久了,肯定早就消食了,為何會不舒服?”
沈徹見她依舊迷糊著,才哭笑不得的將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帶了些苦惱又欣喜的語氣道:“小笨蛋,怎會有你這般遲鈍迷糊的娘親。”
林夢秋吸著鼻子,手被他帶著放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聞言還十分懵懂的眨了眨眼,遲鈍的娘親?
過了大約片刻,她才瞬間瞪圓了眼,張著嘴手腳也跟著無處安放起來,“夫君,你的意思是,是……”
林夢秋怕自己想錯了,怎麼都不敢把那句話給說出口,還是沈徹將她的手拉回來,寵溺又無奈的道:“這裡有我們的孩子了,已經兩個多月了。”
聽到這個,林夢秋很多的事情才明白過來。
為何她會突然間暈倒,為何會從夢魘中醒來,為何最後會夢見自己變成花蕊結出了果子,又為何她這段時間情緒格外的失控,易怒又愛哭。
原來都是因為她有了孩子。
她和沈徹的孩子。
這真是個巨大的驚喜,瞬間將她給砸懵了。
捧著如今還十分平坦看不出任何跡象的小肚子,覺得十分的不真實。
沒懷上之前,她天天都在想為何還不懷上,等真的懷上了,她又覺得夢幻極了。
怎麼,怎麼就要當娘親了呢。
沈徹覺得她這幅呆愣愣的小模樣可愛極了,親昵的在她鼻尖親了親,“本是擔心你的身子,不想讓你這麼早就懷上,但既然是有了,便好好的將她生下來,別怕。”
這有什麼好怕的,她是他的妻,這是兩人愛的結合,為他生兒育女她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