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自婚來

第9章

字數:4217

發佈時間:2024-11-21 14:11:54

「哦。」我應了一聲。


「你想要孩子嗎?」他問。


我搖搖頭,說:「沒想過。」


「那就先不要想了,」孟嶼嵐說,「政局不穩,人心鬼蜮,若你有了身孕,變數會更多。」


我想了一下朔王,又想了一下天後,稍一盤算,點頭道:「你說得對。」


孟嶼嵐將我往懷裡又帶了帶,低聲說:「與我成親,連孩子也不敢隨意要,委屈你了。」


「這算什麼委屈,」我不當回事地說,「我原也沒想過要孩子,孩子雖好,可我還有生意要經營,有買賣要鋪開。我做的火腿不比金陵任何一家差,如何能甘心隻盤踞東市一隅?我還要將火腿鋪子開到西市,開出金陵!」


這麼說著,我忘了先前羞憤,從被子裡爬出來,跪坐在床上,雙手比畫著:「生豬雖好,肉卻易腐,火腿是百姓最常吃的葷食,如米面油一般,倘若我能在三年內將鋪子鋪開金陵,便可借運河之力,往北,運火腿到燕城,往南,運火腿到蘭島,如此往復,你可知會如何?!」


「會..孟嶼嵐失笑,「會成大盛首富?」


「那怎麼可能,」我嗤了一聲:「若無官辦,哪那麼容易做首富。」


說完,我得意道:「如此往復,我的火腿便傳至天下——首富,不過幾代更迭,但聲名,是萬古流芳。」


「如『燕北精米』那般?」孟嶼嵐問。


「不錯,」我笑起來,說,「世人一提到米,便說燕城以北,其實更東北的五常地界,產最好的精米。世人一提到茶,便說江南之南,水汽富饒的地界,產幾大名茶。世人若說到火腿,便是金陵城中的腿子,最為有名。長此以往,即便我不在了,這手藝,這味道,這招牌,絕不會消失在世間,這比財富更重要。」


說到這裡,我又笑著撲回他身上:「當然,若真成這樣,銀錢自然少不了,富甲一方,也是情理之中。」


「我原就知道,你是有抱負有想法的人。」他說。


「你不會覺得我白日做夢,異想天開嗎?」我看向他,黑暗中,隻能隱約看見些輪廓。

Advertisement


「不會,」他笑了一下,說,「你做火腿的本事,你盤算生意的勁頭,還有你這個人——心智堅定,勤苦不移。功成名就,隻是早晚罷了。」


我懶洋洋躺在他胳膊上,緩緩說:「我不知道能不能功成名就,但我願意拿出所有拼勁去試試,至於說懷孕生子,那會影響我的腳步,我以前沒想過,是因為以前不需要想,如今.…」


我深吸一口氣,扭頭對孟嶼嵐說:「如今,我再給你一個答案吧。」


「我不願意。」


「懷孕,生子,我還不願意。」


「與你的羈絆,與孩子的安危,與權勢大局都無關。」


「單單是我,是鄭兮,是金陵火腿,是還不知能否實現的抱負——我要把最好的年華和精力都留給自己。」我先是我。


然後,是孟嶼嵐的妻子。


再然後,才是孩子的母親。


孟嶼嵐沒有再說話。


我壓下心中忐忑,輕聲問:「我這樣說,你不高興嗎?」


「沒有。」


他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嘆:「我隻是在想,原來,我還是有可驕傲之處的。」


「什麼?」我不懂。


他拍了拍我,說:「能成為你的夫君,便是我這一生中,最驕傲的事。」


我笑了一下,抱緊他的腰,整個人舒舒服服挨著他。


「我給你講一下我的擴店計劃?」


「好。」


「我啊,我早就算好了手裡的銀錢,夠充裕了,最近便打算往西市看鋪子去,西市那邊也有兩家賣腿子的,但味道都不如我的好,他們啊….」


我絮絮叨叨說著,也不知說到了什麼時候,隻覺得迷迷糊糊地被拍著,就這麼睡著了。


我知道孟嶼嵐是懂我的。


可我沒想到,他不隻懂我!


第二天,孟嶼嵐在屋內鋪開了一張厚重絹布,凝眉深思。


我以為他要作畫,便撸著袖子幫他磨墨。


孟嶼嵐拾筆勾圖。


一開始,我以為他畫的是什麼花,彎彎曲曲的,後來,我又以為是山水,那麼大篇幅。


孟嶼嵐邊畫邊說:「這圖要在回太學前做完,兮兒,你睡到偏房,我要閉關。」


睡偏房不是問題,問題是,什麼畫要孟嶼嵐閉關才能畫完呀?


我很是期待。


孟嶼嵐說是閉關,就整整三天沒見面。


到了他回太學那日,一早,我在門口徘徊好幾遍。


叫他,怕壞了他作畫的心情。


不叫,上學要遲到了!


诶……


糾結再三後,我敲了敲門。


門內,孟嶼嵐氣定神闲:「進來吧。」


我推開門剛邁進去一隻腳,整個人便傻在了當場。


床鋪一側,原本是整面白牆,如今卻懸掛了尺幅巨大的絹本墨畫。


墨畫線條利索,以雄渾之風,畫了整個大盛版圖!


其中山巒、官道、輔道、水路、城鎮皆標記分明,一目了然。


「大盛萬裡坤輿圖。」我喃喃著寫在地圖之上的幾個字。


孟嶼嵐握著我的手,抬起,用我的食指點在其中一處:「這裡,是金陵。」


我不明所以,看向他。


他的目光在輿圖之上,輕笑道:「是你,是鄭兮,我的兮兒…夢開始的地方。


我手指一錯,呼吸頓住一拍。


「從這裡起始,」他引著我的手指,沿著運河河流,遊蕩江山,「直到所有人,直到世世代代,都聽過你的名號,都追捧你的火腿,你就成功了。」


那晚我是一時興起,才把那些不切實際又膽大妄為的話對他說了。


他說他理解,我覺得欣慰。


然而,他不隻理解,他是真的信我,不但信我,還要助我圓夢。


「孟嶼嵐……」我聲音發幹,發啞。


「嗯?」他望向我。


我吸了吸鼻子,朝他笑,眼眶有些發燙:「那夜你說,能成為我的夫君,是你的驕傲,其實能做你的妻子,我應該也覺得驕傲吧..不是的。」


我搖搖頭,笑著說:「我以前從不覺得,做誰的妻子便是如何如何榮耀,但是現在,我的驕傲中,有你一份。不是因為你是世人稱頌的麒麟之子,是因為,你是我一生良人,知我懂我,成全我,愛慕我,有你相伴,我很滿足。」


孟嶼嵐沒說話,隻摟著我的腰,低頭在我耳下輕吻一記。


22


送他去太學的路上,我側頭枕在他肩窩裡,抱著他的腰,一點都舍不得放開。


等他下了車,進了太學,我在回程路上唉聲嘆氣時,才猛地想起,壞了,忘了告訴他要在六藝大比上碾壓陳煥了!


..嗯,不過,就算不囑咐,陳煥想贏孟嶼嵐,除非孟嶼嵐斷了雙手才有可能。


太學六藝大比,在金陵城中絕對算茶餘飯後百姓議論的大事。


往年我也參與,一來,為陳煥,二來,湊熱鬧。


可今年與往年不同。


我不在乎陳煥了,孟嶼嵐更不用我操心,自他十四歲入太學後,年年魁首,年年折桂。


大比那日,正好我往城西看鋪子。


這鋪子是我已思慮良久的,位置、大小都合適,價格都已商榷,這次來,隻為最後交割。


鋪子原本的掌櫃與我算熟人,收下尾款後,將地契給了我,又約我一同去茶樓,等著買辦牙子去官府處理後續。


西市更靠皇城,到底是比東市繁華許多,茶樓也比東市熱鬧。


我與他邊喝茶,邊談笑。


一耳朵忽然就聽見隔壁桌有人闲聊。「六藝大比,竟是朔王殿下主持?」


「可不是嗎,往年大比,都是由太學祭酒主持,今年也不知怎麼,朔王殿下忽然駕臨……學子們都驚呆了!」


「但仔細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我聽說,隻是聽說啊..!


隔壁聲音輕了許多:「聽說,陛下龍體有恙,朔王殿下.…你懂,他如今親自主持大比,肯定是為了挑選股肱之臣,說是學子們驚呆了,我看是樂傻了,新朝新帝新臣,這是大好的機會呢……」


聲音越來越小,我聽專注了,半個身子都朝隔壁傾斜。


「鄭掌櫃。」


桌面被敲了敲,我連忙坐直身體,有些尷尬地問:「啊,什麼?」


對面的老掌櫃笑呵呵地說:「聽聞鄭掌櫃與太學翹楚孟公子結了親,難怪這麼在意,不過以孟公子的才學,大比奪魁應當不費力氣.


他話還沒說完,隔壁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這次大比唯獨可惜的是孟嶼嵐病重不參加,被陳煥奪了魁首…」


老掌櫃有些愣:「怎麼,孟公子病了?」


我比他還愣,孟嶼嵐下車前還好好的,不過兩天就病了?病到不能參加大比?


陳煥奪不奪魁我不關心,但孟嶼嵐病成這樣我一顆心直直地懸了起來。


匆匆交接完房契地契後,連鋪子都沒回,就匆匆奔赴太學。


太學門禁森嚴,我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卻沒想到,隻是看了看我,又問了句,可是來孟嶼嵐。


得到答復後,就放我進去了。


我有些意外,但也顧不得太多,小跑著進了後院,心裡急躁得要命,想快點見到孟嶼嵐——偏偏有人不長眼。


被攔下時,我寒著一張臉,看向面前一男一女。


陳煥那副嘴臉,我是看厭的,他身邊那貴氣的女子,我也見過,是桑山郡主的幼女,封了蕪華縣主。


蕪華縣主看我的眼神極其輕蔑:「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東市的殺豬娘麼,怎麼,不好好殺豬,又想著攀龍附鳳,一步登天?」


這夾槍帶棒的,我直接氣笑了。


可還沒等我說話,陳煥卻先一步開了口:「你這等身份,何必與她一般見識呢。」


「我不想與她一般見識,」蕪華縣主冷哼,「可她來找你,我如何能忍?」「我不是來找陳煥的。」我冷冷地說,「讓開路,我找到人,還在後頭。」


「你是真不找陳煥,還是見了我,謊稱不找?」蕪華縣主冷眼看我,「陳煥大比奪魁,我母親已允了我們的婚事,你若還要些臉面,就該知道安分守己,別壞了自己的名聲,又連累了陳煥的前途。」


我看傻子一樣看她,想也不想便說了句:「我做的腿子千千萬,有什麼必要去搶一頭豬?」


蕪華縣主面色一僵:「你說什麼!」


「好了好了,」陳煥連忙說:「你別動氣,為她這樣的市井民婦也不值得……太學中有不少古籍碑刻,我陪你去看看可好?」


蕪華縣主冷哼著,拽了拽臂彎披帛,仰頭從我身側走過。


陳煥路過時,迅速低語:「多謝。」


這聲道謝來得突然,我一頭霧水,他謝我?謝什麼?


我扭頭看向他們,忽然明白了,陳煥以為孟嶼嵐病重,是我在幫他?!


這人——


我一根手指指著他們,磨了磨後槽牙,算了,孟嶼嵐要緊。扭頭,要繼續往孟嶼嵐院子裡衝時,眼前閃過幾道影子。


穿著漆黑軟甲的人攔住了我的去路,同時,也攔住了陳煥和蕪華縣主。


「鄭姑娘、陳公子,陽戈公主有請二位。」


我與陳煥面面相覷,雙方都很茫然,陽戈公主..不認識啊。


被名為「請」實為「強」地帶走時,我擔憂地看了一眼孟嶼嵐院子的方向。


陽戈公主與朔王殿下是雙生子。


她來找我,又截住陳煥,想來又與爭權脫不了幹系。


孟嶼嵐不在,我又不懂爭權,為今之計,謹慎為上。


隻要我不亂說話,瞎表態,不懂裝懂,事事摻和——至少,能全身而退


至於陳煥。


我瞥了一眼陳煥和蕪華縣主,管他去死呢!


陽戈公主下榻在太學側院。


屋內,三重紗帷垂落,隻隱隱約約能看見紗帷後的矮榻上,懶懶地靠坐了一個窈窕身影。


雖說與朔王是雙生子,但陽戈公主卻鮮少被人提及,想來應該是位持重溫婉的矜貴少女.……畢竟雙生子嘛,感覺不會差太多。


在場三人,蕪華縣主是皇親貴戚,陳煥是太學學子,隻有我是市井平民,因而,他們行半禮,我直接跪地。


「跪下。」本該明朗的少女音很是涼薄。


我低頭看了看膝蓋,小聲說:「這不是跪著呢嗎……」


「陳煥,」陽戈公主冷聲道,「你不過一介白衣,見了本宮,竟敢不跪。」


陳煥愣住了,下意識道:「太學子弟受皇室禮重……


「誰禮重你,你去找誰,本宮不禮重你,你就得給本宮跪下!」陽戈公主的態度越發冷厲。


陳煥也是臉色不好,他自詡太學子,如今卻受制於皇權。


見他遲遲不跪,陽戈公主直接道:「來人。」


不必她多說什麼,兩個護衛按著陳煥,一人一腳,踢在他膝蓋窩裡。


陳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當下「啊」地低叫。


「公主!」蕪華縣主連忙開口,「陳煥是臣女未婚夫婿,看在臣女面上,不必如此待他。」


陽戈公主緩緩地問:「你又是誰?」蕪華縣主一怔:「臣女,蕭蕪華。」


「嗯?」陽戈公主還是疑惑。

暢銷精選

同桌兩年
同桌兩年 "我的高中同桌是個大帥哥。 但他有社交障礙,所以同桌兩年,他不曾和我講過一句話。 高三下期,為了不打擾他,我自行向老師提出換座位,便與他再沒了聯系。再重逢,是在盛華頂樓的辦公室裡。 推開門,他變成了我的頂頭上司,強硬霸道。"
沒錯,我就是那個白蓮花
沒錯,我就是那個白蓮花 對付漢子婊可能需要白蓮花來跟她碰一 碰了。我和周進在一起的第十八天他才 帶我到他朋友面前。
手撕抽象派室友
手撕抽象派室友 "舍友喜歡玩抽象。 我靠實力當選學生會主席,她說我往男人腿上一坐什麼都有了。 結果我被罵上學校論壇,她卻打著哈欠一臉無所謂。"
被當成小三後,我手撕渣男賤女
被當成小三後,我手撕渣男賤女 "結婚七年,老公養在外面的情人帶人跑上門指責我是小三。 「這就是那個小三的家!這裡裝修得這麼豪華,肯定花的都是我老公的錢!」 他們把我家砸了,弄得滿地狼藉。 老公卻用離婚威脅我放過那些人。 「公司現在是我在管理,你現在隻是一個家庭主婦還生了孩子,離了婚你還有什麼可以依靠的?」 看來,去父留子的計劃也是時候提上日程了。"
攬她入懷中
攬她入懷中 「五百萬——」眼前的貴婦人將一張支票拍在桌上,「—— 嫁給我兒子。」我伸向支票的手一頓,「您說什麼?嫁...... 嫁給陸總?!」 「對!餘錦他肯定暗戀你!」
我的弟弟是頂流
我的弟弟是頂流 "我弟林洲是娛樂圈當紅頂流。 外界對他的評價是陽光、開朗,性格溫和。"
不負共白頭
不負共白頭 京城的人都誇我好福氣,狀元郎沈言對我一往情深,不離不 棄。可我完成攻略任務,為他留在這個世界後,他轉頭娶了 公主做平妻。
愛情不能重開
愛情不能重開 我與相愛多年的男人終於生下一個女兒可他卻 在女兒病危之際出軌公司秘書,他匆匆趕到...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