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半天遙控器,沒找著。
但賞南此刻已經是滿頭大汗,後背的衣服都已經被熱汗浸湿。
他想了想,從褲子口袋裡掏出手機,手機上有中介給他們的房東聯系方式,他發了條短信過去:您好,遙控器以及水和燃氣卡,您都是放在哪裡的?
額頭上的汗水順著發尖,掉了一顆在手機屏幕上,賞南用手抹掉。
短信聯系不如聊天軟件聯系來得迅速,賞南也沒想人家立刻就能回,他發完信息之後,將手機揣回到了兜裡。
正要從次臥出去的時候,那隻毛絨玩具不知道怎麼的掉到了地上,賞南幾乎都沒想,走過去彎腰將毛絨玩具拾了起來,重新掛到了門把手上。
但這麼掛著,還是很容易掉,每次開關門,門把手一轉,不就掉了麼?
他蹲下來,試圖把玩具綁在門把手上面,可是掛繩的材質偏硬,綁好了,輕輕一扯,便直接全散開。
算了,還是放進倉庫裡去吧。
賞南擰了下門把手,上了鎖,他在手中的幾把鑰匙當中找到了屬於開倉庫門的這一把,打開了倉庫的門。
倉庫一打開,灰塵就揚了起來,賞南沒有心理準備,被嗆得直咳嗽。
原來窗戶是打開著的,旁邊又是車來車往的馬路,難怪灰塵這麼厚,又被吹得滿屋子都是。
屋子裡比賞南想象中要小,除了櫃子椅子以及使用得破破爛爛的水桶拖把什麼的。
緊靠窗戶的位置有一張單人折疊床,還有一張書桌,隻不過書桌還是那種很舊很小的鐵架拼起來的桌子,書桌貼著的牆壁上貼滿了紙,四角都用膠布粘上了。
頭頂的天花板還裂開了,板子要掉不掉,抬頭就能望進去,黑漆漆的,看著有點讓人心裡發毛。
賞南這才察覺到,這個屋子的採光不僅不怎麼好,還特別陰涼,他身上的熱汗逐漸降下溫度,在這酷暑天,他居然打了個寒戰,手臂竄起一片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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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房間,也是沒有空調的,真就是個小倉庫。
怕繼續積灰,賞南走過去把窗戶關上,在一面櫃子上發現了放得整整齊齊的一排遙控器和卡,算是意外之喜了,不需要等房東回復了。
賞南順手把掛件放在了櫃子上,將遙控器一個不落的全帶走了。
順手放在櫃子上的掛件在賞南走後,又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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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用外賣買了新的拖把和水桶,還有掃把,還有一堆需要買的日用品。
打掃衛生是最累的事情,他推著拖把在屋子裡跑來跑去,空調已經在工作了,所以哪怕轉得像隻陀螺,也沒之前那麼熱了。
推開陽臺的落地窗,看著樓下綠樹成蔭,這個小區環境很好,中介介紹的時候說,修建這個小區的房地產老板,後來還開發了好幾個富人小區,所以眼光啊品質啊,那肯定都是沒問題的。
此刻正值正午,空氣中的熱浪一波接一波,賞南將陽臺打掃過後,關上了落地窗,免得讓冷氣跑了。
他關上窗,一回頭,就傻眼了。
裝了半桶水的水桶正倒在地上,裡邊的汙水已經傾倒幹淨了,流淌了滿地。
[14:它自己倒的。]
賞南繞開水面,把水桶拎起來,“什麼叫它自己倒的?”他把水桶倒扣,“這不是平的?”
[14:是平的,但它就是倒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賞南蹲在地上,看著滿地的汙水,頓了幾秒鍾,他點了下頭,“這屋子裡有鬼,我和童喜租到了一個鬼宅,你是這個意思,對吧?”
“怪物在這個屋子裡面。”賞南站起來,把桶靠牆放,開始收拾眼前的這一地狼藉。
[14:它現在沒有出現,我無法判定它的身份和黑化值,自然也獲取不到它在這個世界具體遭遇到過什麼。按照“每個世界隻會有一隻怪物”的規則來看,怪物肯定在你身邊沒跑了。]
賞南氣喘籲籲,咬著牙拖著地,“這不是出現了嗎?這不是它幹的?”
[14:它沒有出現實體,我掃描不到有關它的信息,換句話說,就是你看不見它,我也看不見它。]
“那你能看見水桶自己倒了?”
[14:我能看見水桶啊。]
賞南明白了,他站在落地窗邊,環視著整個客廳,客廳空曠,他距離放置水桶的位置不到十米,客廳旁邊的就是餐廳,他靜靜地看著那個位置。
過了半天,什麼也沒發現,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賞南嘴唇莫名發幹,心裡也有些不安。14的資料提供是有前提的,如果怪物始終用他們看不見的形態,那他們永遠也無法得知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怪物在暗,自己在明,這種感覺,令人心裡沒底,誰也不知道它會做出什麼來,會不會傷害自己和童喜。
而任務的難度,自然也就跟著拔高了。
發現不了怪物,14的存在感就弱了許多,簡單來說,就是,他的金手指現在用不了了。
賞南坐在沙發上等童喜回來,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閉眼再睜眼,眼前就冒出一個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還好,一切正常,童喜也很快回來了。
童喜不僅成功把兩人的行李都扛來了,還在路上順便買了拌面和關東煮,“快來幫忙!”
看見童喜,賞南就覺得自己看見了親人。
“沒吃早飯快餓死了,所以我就買了這些,還有一隻烤雞和兩瓶汽水,”童喜用身體撞開門,推著兩個行李箱,又回頭拎了兩個行李袋進來。
他主要的關注點還是在吃的上邊,他提著幾大包吃的在餐桌邊上坐下,他一邊撕著袋子,一邊抬頭看賞南,這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他就嚇了一跳,“我靠你的臉怎麼這麼白?”
賞南拉開椅子坐下,拿了一碗面,“我平時不白嗎?”
“平時也白,但現在是牆白,”童喜拍了一巴掌旁邊的牆壁,“這種白,明白嗎?”
“空調溫度太低了,”賞南隨口一說,吃起面來,裹了店家自己調的醬汁的手工面,香而勁道,賞南眼睛一亮,“好吃。”
“好吃吧,”童喜嘿嘿一笑,“我在來之前做了攻略,這家店正好就在這小區隔壁。”
“……”賞南吃了兩口面,忽然反應過來,“難怪你那麼積極地要租這裡,就因為這面?”
“美食最重要,那我真的不知道這一年怎麼熬過去了。”童喜一口就喂了半碗面進去,他吃得嘴角都沾滿了醬汁,一點煩惱都沒有的樣子。
賞南心裡有點復雜,不知道童喜要是知道就是因為他嘴饞,才租到了這鬼宅,還會不會發出“美食最重要”這種感嘆。
但想歸想,賞南的胃口並沒有被影響到,他吃完了一碗面,幾串關東煮,又吃了一隻雞腿,撐得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剩下的,都進了童喜的肚子。
賞南看著對方把雞翅膀的骨頭都要咬碎了抿幹淨,覺得對方能瘦下來的可能性好像不會很大。
吃完飯,兩人又花了一個小時整理行李。
到分房間的時候,童喜抱著自己的一堆衣服,“你要哪個房間?”
“都沒問題。”
“你睡主臥吧,主臥採光比次臥好,你要多曬太陽,而且你衣服多,我衣服沒幾件。”說著,童喜把自己的衣服一股腦塞進了次臥的衣櫃裡。
塞不進去的部分他就邦邦一頓錘,他喘著粗氣,拉上衣櫃門,一轉身,看見了掛在門把手上的毛絨掛件,他嘿了一聲,過去戳了戳,朝外面的賞南喊道:“這門上還有個毛絨娃娃呢,這家是不是還有個小姑娘啊?”
賞南先對童喜的後半句做出回答,“不是喜歡毛絨娃娃的,就是小姑娘。”
他回答完童喜,才覺得不對勁起來,“什麼毛絨娃娃?”
賞南丟下手裡正在疊的衣服,跑到次臥,看見眼前這一幕時,賞南腦子嗡地一聲——之前被他已經放去了倉庫的毛絨掛件,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那扇門的門把手上。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童喜,要不咱倆換個房間吧,你住主臥,我住次臥。”
“我不換,”童喜直接就拒絕了,他一屁股坐在床上,“來這邊的時候,我媽就說了,你身體不怎麼好,讓我多照顧你,要是我媽知道我讓你睡次臥,肯定會罵死我的。”
“而且我發現,主臥的床好像比次臥的還要小,我這個子,還是睡大點的床比較自在。”童喜已經認定了次臥。
看樣子,他是怎麼著都不會搬了。
算了,等童喜發現不對勁之後,他再提出交換房間的建議,那時候,童喜肯定會答應。
隻不過,賞南還是擔心,他回到主臥套上被子,同14說道:“幫我關注著點兒童喜,如果他遇到了什麼危險,你一定要告訴我。”
知道真相,對童喜來說,不一定算事好事,賞南現在連自己的安全都不能保證,他甚至想帶著童喜重新租一套房子,可童喜那裡怎麼解釋?房租怎麼辦?任務怎麼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
下午三點多,賞南拉上窗簾,開始睡覺,童喜也睡了,兩人都累極了,這幾天不是在趕路就是在跟著中介不停看房子。
屋子裡靜悄悄的,最後洗澡的人是童喜,蓄積在洗手間的水一時還沒流幹淨,直到他們都各自躺下之後,還能聽見水在哗啦啦往地漏裡滲,隻不過這聲音很輕,聽著甚至還有些催眠。睡意已經席卷了賞南全部。
中介沒說錯,這個房東什麼都是買的最好的,在現在看來可能不是最好的,可在七八年前,確實是不錯了,賞南的直觀感受就是,空調的制冷功能也太能打了,他蓋著薄被子,甚至覺得,有鬼也能忍。
虛掩的門吱呀一聲,緩緩朝裡打開。
睡覺的時候,為了可以時刻關注童喜的動向,賞南的門沒關緊,哪怕是很輕的微風,也能將門成功吹開。
床尾出現輕微的凹陷,一張蒼白的少年的臉出現在空氣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