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南把手機揣到兜裡,跑了過去,瑪麗寶寶看見賞南,驚喜地呀了一聲,“你就是那天那個漂亮的腦殼?陳懸把你做好啦?”
“做好了。”賞南說,他按照陳懸的需要給他遞刷子過去。
陳懸不是人類,這種程度的破壞,人類修補師根本就無法修復,可娃娃,就是傀儡本身,他跟吃飯喝水一樣輕松。
“你真好看。”瑪麗寶寶由衷地稱贊,她豔羨地看了賞南一會兒,最後看向陳懸,“我也想變成這樣?”
瑪麗寶寶體型偏大,而且被養了太久,皮膚顏色黯淡,看著確實算不上好看了。
可它的存在本身對它的主人而言很重要,無可替代。
“你主人隻付了修復的定金,沒有約妝面。”陳懸淡淡道。
“妝面多少錢?”
陳懸放下镊子,說道:“你想變漂亮,不僅是妝面要改,你全部都要大動,你主人也不會同意的。”
“哦,那算了吧。”
賞南坐下來,坐在一大堆布塊裡,靠著一臺小號縫纫機,他旁邊爬上來了A2和C6,他倆一左一右夾擊了賞南。
“阿南,你和爸爸說,讓他以後也帶我倆出去玩兒。”C6小聲地乞求著。
A2跟著點頭,不然他都不會來找阿南,阿南隻是C序列,而C6也是C序列。
賞南託著下巴,“外面沒什麼好玩兒的,又不能四處跑,還不能動,還不如在店裡呢。”
“可是我們想出去看看啊,我們都商量好了,一天帶兩隻,不到兩個月我們所有娃就都能出去一遍了。”C6想象得很美好。
“陳懸不一定會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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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6著急道:“你叫他陳懸他肯定不會同意啊,你叫他哥哥或者爸爸,叫daddy更好,我們有求於人當然要說好聽的話啊。”
也不笨嘛,賞南想道。
[14:討好陳懸是它們畢生的功課。]
“那你們有求於我,也沒見你們說好聽的話給我聽。”賞南瞥了眼急衝衝的C6,玩笑道。
他沒想到C6給出的反應如此之快,他立馬抱住賞南,用一雙淺灰色的大眼睛看著賞南,“爸爸,daddy,請幫幫我吧。”
“……”
既然如此!
賞南撐著膝蓋站起來。
他在後邊兩隻娃期待的眼神朝還在埋頭工作的陳懸走過去。
陳懸反應很快,他聽見了阿南靠近的腳步聲,他停下手裡的工作,招手示意他過去。
“來得正好。”他說。
他手裡拿了一支記號筆,賞南帶著任務走過去,但既然陳懸有話要說,那就陳懸先說。
可沒想到陳懸不是要說什麼,在賞南走到他手邊後,他直接將賞南掰了半圈,掀開賞南的毛衣衣擺,用一種特殊擦子擦掉了賞南後腰的C,最後用藍色的記號筆在那個位置寫下了:A。
第186章 漂亮娃娃 它就是他啊
“好了。”陳懸將賞南的衣擺放下來。
賞南自己好奇地轉過頭扭著腰想要看陳懸在自己腰上畫了什麼,他費了老大勁才看見腰上的A字母,是自己在這群娃娃裡的編號,他被陳懸拎到了最前面。
“那其他的娃的編號豈不是都要改?”
陳懸將記號筆丟進抽屜裡,“它們知道自己改。”
“那我排A裡面的第幾個?”
“11。”
“……”賞南摸著腰,“每個字母的序列裡邊不是隻有十個嗎?”
“對啊,所以給你開了先例,說明你是特殊的。”陳懸低頭開始忙著修復那個破破爛爛的石膏娃娃,語氣變得敷衍起來。
“也是多餘的。”賞南說。
陳懸沒搭理他。
“哥,它們讓我跟你說,它們也想出去玩。”賞南想起來自己來找陳懸的目的,走過去拽了拽陳懸的衣袖。
陳懸捧著石膏娃娃斷掉的手臂,說道:“我帶不了。”
“為什麼?”
“太多了,帶著累,”陳懸看了一眼賞南,拒絕得很利落,“它們隻會制造麻煩,店裡已經足夠它們跑了。”
賞南回頭看了兩隻娃娃一眼,隔著一段距離,都能感受它們的心碎。
陳懸真的是很無情。
好吧,陳懸本來就是怪物,他沒有感情這種東西。
這些娃娃,對他而言,跟工作間裡的縫纫機、刀片、布片…沒有什麼區別,除非是比較優秀比較受到他喜歡的作品,比如A序列的娃娃,他態度會好點,可也不代表他會答應它們的全部要求。
賞南回到了C6旁邊坐下,C6擺擺手,“沒關系,不能出去也沒關系,我們也不想給爸爸制造麻煩。”
傷心就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它們開心起來,跑到棉花娃娃那邊去試了新衣服。
賞南繼續接收著它們給自己做的生活用品,小到可憐,可給自己使用剛剛好。
09做了許多盆,將鐵片掰彎捶打,雖然形狀不一,可看著好歹還算是個盆兒了。
“洗臉的,洗手的,洗腳的,洗澡的,洗屁股的。”09給阿南一一介紹著使用方法,“這是浴缸,好像做大了……”它奮力地將一個大浴缸舉起來,看不出材質,落在桌子上,砰的一聲,“怎麼樣,可以吧?”
賞南蹲在旁邊,點點頭,“謝謝,我覺得可以。”
“還有毛巾,毛巾最好做,我做了好多條,”09獻寶一樣抱著一堆五顏六色的布條,整整齊齊地碼在浴缸裡,“一定夠用。”
陳懸朝賞南的方向看了眼。
阿南鮮活靈動,他眼神也是活的,他,比自己還要像一個人類。
意識到這一點的陳懸,身形微頓,它一個傀儡,是怎麼創造出阿南這樣一個娃娃的?真是神奇。
.
城裡綿延不絕地下了好幾天雨,天連續幾天都非常陰沉,空氣也變成了令人感到不適的潮熱。
店裡白天晚上都要亮著燈才行,不過就算下雨,客流量也沒受到什麼影響。
賞南在陳懸吃飯的時候看過賬本,流水非常可觀,工作日的流水比周六周日兩天的流水稍低,但每個月的總營業額都差不多,上個月甚至直逼七位數。
陳懸真有錢。
難怪養得起這麼多娃。
賞南趴在陳懸臥室的大書桌上面往窗外看,他在樓上呆了幾天之後才知道主臥出去有一個很大的露臺。
露臺被包含在室內設計裡邊,看地上的鵝卵石小路和兩旁低矮的木柵欄和考究的瓷盆,以及那些不知道有多久沒修剪過的綠植,也能看出,當時的陳懸有好好地讓人設計過露臺。
但最近幾個月甚至一年,陳懸可能都沒管過。
野草瘋長,壓過了幾棵球形的萬年青,狗尾巴草和茅草,成片的針葉藤蔓植物,將露臺構成了一個跟室內完全不同的世界,陣陣雨水澆淋下去,光一眼看過去都能感受到湿漉漉的寒意。
這會兒夏天還沒過,所以空氣也不算冷。
賞南穿著一件有點大的短袖,褲子也有點大,不出門時,他的裝扮就跟陳懸一樣潦草敷衍,陳懸在家也是這麼穿的,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縫線被他看見。
他呆得無聊了就玩手機看電視,或者看書,但書對他來說,太大太重,都需要陳懸幫忙。
陳懸雖然驚訝他居然還識字,不過也沒說什麼。
他隻會覺得自己的手藝足以媲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周日前,周六的晚上,賞南抱著一本小冊子在看,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陳懸的手機,他過去看了看,發現來電人是老師——那肯定是付東餘了,陳懸也不會有別的老師。
賞南跳到凳子上,再跳到地上,去那個小工作間裡叫陳懸。
短短一段路,他跑得氣喘籲籲。
“哥,電話,你老師的。”
“手機。”陳懸朝他伸手。
“……”賞南沉默了幾秒鍾,“我懶得拿,太重了。”
陳懸頓了頓,差點忘了,阿南隻是個娃娃。
陳懸站起來去臥室拿手機接電話,賞南跟在他腳後跟後邊跑,他就想聽聽付東餘給陳懸打電話是做什麼,感覺陳懸身上的秘密都和付東餘一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