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她旁邊的座位終於不是空的了。
陳肆川視線落在平攤在桌面上的書上，右手正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筆。
遠遠看上去，男生的側臉映著光，輪廓幹淨利落。
黑長的睫毛垂下來，挺鼻薄唇，五官立體得宛如刀刻。
她覺得她同位的顏值高於那個轉學生。
“快回位夏夏，老師馬上就到。”
方悅涵見梁如夏站在那不動，輕輕碰了碰她。
梁如夏回過神：“哦好。”
-
三班轉來了個長得很帥的轉學生，不到一上午，這個消息便傳到了整個學校。
至少在短時間內，這會成為很多學生的課下談資。
月考成績在它面前，吸引力也遠不如原來大。
下了第一節 課，身邊人兩三個聚在一起聊著各種八卦。
梁如夏一下又一下地按著按動筆的筆杆。
最後拿筆杆輕輕戳了戳陳肆川的胳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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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抬眼。
“你今天早上去哪了？”梁如夏問。
“辦公室，”陳肆川放下筆用手摁了摁太陽穴，“欠老曹三百個俯臥撐，這不還債去了。”
於森說得果然沒錯。
梁如夏點了下頭，而後又盯著他看了幾眼，“不過你做俯臥撐都不流汗的嗎？”
上課前她回到座位上時就發覺這一點了。
以前他跑完步和打完籃球，身上都會散發出一股熱意。
陳肆川像是不意外她這麼問，又或者是早就想好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神色稀松平常：“哦，做完蹭老曹的風扇扇了一會兒。”
察覺到女生刨根問底的趨勢，陳肆川心裡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他適時岔開話題：“怎麼樣，那轉學生好看嗎？”
梁如夏成功被他帶過去，回：“還行吧。”
“他好看還是周逸好看。”
忽然聽到好久沒聽到的名字，梁如夏停頓了幾秒。
但很快，她開始在心裡琢磨起來。
其實兩個人算是不同的類型，周逸偏溫柔一點，轉學生偏高冷一點。
非要選出一個的話，因為有學霸光環加持，她選周逸。
“周逸吧。”她說。
話音剛落，陳肆川淡著聲音，吐出兩個字：“花痴。”
“……”梁如夏努努嘴，“我這不是在回答你的問題嘛。”
“嗯，花痴。”
“我才不是花痴。”梁如夏承認自己有一點顏控，但完全不到花痴的地步。
說完這句，她意識到不對勁。
不對，她要和陳肆川說什麼來著？
成績，對，月考成績。
梁如夏重新扯到自己想說的話題上。
“陳肆川，你看月考成績了嗎？”
男生嗯一聲，聲音裡仍有些微不可察的淡：“看了。”
“知道你數學和理綜厲害，但沒想到這麼厲害，”梁如夏話語之間滿是真誠的誇贊，“好棒。”
陳肆川有一剎那不知道怎麼表情管理。
他什麼話都沒說，隻是耳朵兩邊浮現出不明顯的紅意。
“如果你再提高一下語文和英語的成績，成績肯定會更高，說不定你就是全校第一。”
梁如夏沒覺得自己說的話很誇張，因為事實確實是這樣。
“同理，”陳肆川終於開口說，“你如果再提高一下數學和理綜的成績，成績一樣會更高。”
“可是我感覺這兩者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語文和英語多背背書，加以理解，再多做點題，成績很好地就提上去了，”梁如夏說，“可數學和理綜，至少對於我來說，即便知識點都明白，做再多題，一考試，我仍然是那些分數，相差不大。”
“原因的話，我有想過，因為數學和理綜更看重思維吧，我總覺得我理科思維不行，轉不過來，形式一變，我就反應不過來了。”
女生認真分析自己的樣子中逐漸透露出了不自信。
陳肆川不想讓她再說下去。
“人都一樣，我也不是天才，”他說，“我可能是比你多有了一點理科思維，但這不是全部，我也不能憑借這一點就輕輕松松考到高分，當然還有最值得一提的花時間刷題做題。”
“按你說的，我呢，也沒什麼文科思維。你能背下去的古詩文和單詞課文，我看一眼都覺得頭暈。”
“不要因為你認為語文英語提分簡單就覺得我努努力肯定也能做到。”
“以後說不定，但就現在來說我做不到，也不想做。”
“其實我們現在是有差距的，”陳肆川說到最後，問她，“你知道是什麼嗎？”
梁如夏猜不到。
“差距就是無論結果怎麼樣，你會一直勇敢去做，不輕易放棄。”
而他連開始的勇氣都沒有。
“你比我強多了，梁如夏。”
第24章
梁如夏站在校園超市裡, 面前是擺放整齊的文具區。
她從各式各樣的筆裡抽出一枝草綠色的標記筆，隨後在附近的白紙區域上畫了幾道波浪線。
沒察覺到的，線條的上下波動幅度莫名和她此時的心跳跳動頻率有些相像。
陳肆川對她說, 她比他強多了。
梁如夏不知道怎麼去形容現在的心情。
各種情緒混在一起, 詫異佔了一大半。
她原本沒想說那麼多的, 也不想對著他分析自己、吐苦水。
可是一來一去的對話，她就不由自主地進入了一個隻有自己一個人的世界。
忘了陳肆川的存在, 這個世界中都是學習任務和每次考試的成績。
身上背負的無形壓力催促著她自己去分析成績。
為什麼這麼努力了，最後的結果卻還是和上一次相差無幾，甚至會有所退步。
是不是真的是她不行。
愈想愈沉迷，不知不覺，心中所想的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誰知陳肆川不僅聽完了，還認真地跟她說了一大段話。
最後告訴她, 她勇敢，還比他強多了。
梁如夏的心裡忽而就有些沒由來的酸澀。
方悅涵突然拿著薯片來到她旁邊, 聲音比要比平時小得多。
“夏夏, 你看超市外邊站著的那人是不是轉學生？”
梁如夏一瞬間回到現實世界, 應聲抬頭。
文具區和超市落地玻璃窗隔著半米的距離，外面的景象在裡面看得很是清楚。
黑衣男生站在門前，手拿一瓶礦泉水。
身邊來來往往的人都會不經意地瞥他一眼。
而他本人像是沒察覺到, 依舊風輕雲淡地站著。
過了一分鍾，不遠處一個男生走過來。
兩人錯開站著。
梁如夏和方悅涵一眼就看到那忽然出現的人的臉。
這不是謝翊是誰？
“謝翊竟然和這個轉校生認識？”
方悅涵著實沒想到。
梁如夏也是。
超市外, 謝翊將一個U盤遞給對面的人。
“不是我說江淮, 這麼重要的東西你也能丟？”
江淮伸手接過, 淡聲道：“那天在網吧走得急, 忘拿了。”
“行吧。”
江淮往謝翊背後看了一眼：“陳肆川沒來？”
“別說了，大早上的剛被年級主任叫過去, 一放學飯都沒吃就又被我們班主任叫辦公室去了，”謝翊抓了下頭，語氣帶著煩躁，“說什麼怕他心態不好，要給他調調心態。”
“他心態都不算好的話，沒有人的心態是好的。”
江淮沒再多說，留下一句“有需要幫的找我”就走了。
謝翊在他走後想進超市買兩瓶飲料，結果一進門就撞上了梁如夏和方悅涵兩個人。
他一秒變換表情。
“你們想喝飲料不，我請。”
醉翁之意不在酒。
梁如夏搖頭，說不喝。
方悅涵也不喝，她問他：“你和那個轉學生認識？”
“轉學生？”謝翊重復一遍，而後反應過來，“你說江淮？”
方悅涵：“他叫江淮？”
梁如夏在心裡也重復一遍這四個字。
總覺得這名字在哪聽到過，和他穿的那件上衣一樣，熟悉，但想不起來。
謝翊剛想點頭，又馬上瘋狂搖頭：“你可別動歪心思，他不喜歡女生。”
“不喜歡女生喜歡你啊？”
“我怎麼了，我也是有點姿色的。”
“沒看出來。”
謝翊嬉皮笑臉：“沒事兒，相處時間長了就能看出來了。”
方悅涵直說：“滾去買你的飲料去。”
“你想喝什麼？”
方悅涵拉著梁如夏就往結賬處走。
謝翊想跟上來，卻被制止道：“別忘了，五步距離。”
“……”
他隻得停住。
走之前，梁如夏多問了句：“陳肆川呢？”
謝翊碰碰鼻子，幹咳幾聲：“去競賽班了。”
“他吃飯了嗎？”
“應該沒吃。”
那肯定是沒吃。
謝翊當時問他用不用給他帶個飯，他嫌麻煩說回頭自己去食堂吃。
也不知道現在從沒從曹恆辦公室出來。
梁如夏抿抿唇。
和方悅涵走出幾步後，她忽地說：“我回去一趟，想再買一隻粉色的筆。”
方悅涵說好。
等再看到她，她手裡不僅有一支筆，還有一個面包和兩個士力架。
哦呦一聲，方悅涵故意問：“剛吃完飯就又餓了？”
梁如夏有一點尷尬，但很快就直接明了地說了出來：“他幫我講了很多題，正好借此謝謝他。”
“懂了。”方悅涵假模假樣地點了點頭。
也不知是真懂還是假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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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教室門口，梁如夏和方悅涵正撞上了從隔壁曹恆辦公室出來的陳肆川。
他反手關上門，抬頭。
挑眉問：“吃完飯了？”
“吃完了。”
方悅涵在他們說話的間隙偷溜進了教室。
梁如夏渾然不覺，問他：“你吃了嗎？”
“這就去。”
“我和悅涵從超市出來的時候，食堂裡就沒多少人了。”
“那應該也沒什麼菜了，”陳肆川估摸著，說，“我去趟超市。”
梁如夏伸手，攔住要抬腳離開的他。
“喏，”面包和士力架出現在陳肆川眼前，“我吃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