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獎勵霍玉蘭昨天晚上沒有嘗試逃跑的事情?
總之牧引風一走,霍玉蘭站在二樓的陽臺,對著後樓的保姆房的方向,使勁兒喊:“桃阿姨,宋阿姨,我餓了!”
“我想吃芝麻餡酒釀湯圓,還想吃牛肉燉蘿卜!”兩個阿姨的稱呼,是霍玉蘭昨天讓她們熱牛奶的時候問的。
而她點的這兩個吃的,是她昨天在冰箱裡面看到的。
果然沒一會兒保姆房的窗戶開了一扇,桃阿姨圓胖的臉伸出來,答應道:“好嘞!夫人!”
然後很快被身後的宋阿姨捂著嘴拖了回去。
“你怎麼答應了給她做吃的?今早老板可沒去她屋子裡,萬一老板回來把我們開除了怎麼辦啊?”
宋阿姨主要是怕丟工作。
桃阿姨說:“哎呦,那不是老板也沒讓我們不給她送飯啊,之前那幾天她也沒要啊……”
“也是,”宋阿姨說,“之前那些天……我還以為這兩口子都喝露水呢,真抗餓啊。”
兩個阿姨忙忙乎乎開始準備,給霍玉蘭做吃的。
劉虎帶著一隊保安巡視別墅,時不時仰頭看一眼今早老板專門交代要他們看緊的夫人。
很好,她穿著睡衣,貌似在做小學生廣播體操?看上去沒有要跑的意思。
七月盛夏,早上才八點多點,太陽就很烈了。
劉虎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心說有錢人的夫妻他們真的不懂啊。
但是人不跑就行,老板就是這麼說的。
Advertisement
於是霍玉蘭沒多久,吃上了香噴噴的燉牛肉,甜品正是黑芝麻酒釀湯圓,還扒著冰箱,撒嬌一樣跟兩位阿姨點了下午茶喝和晚上的菜。
這豐盛的程度,半點沒有被餓死的前兆,系統都感覺自己的機器在嗡嗡叫。
它想起了網絡上流行的一句話,“高端的食材,往往隻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
原來之前那些或餓死,或跑了被抓回來餓死的,都是因為沒有直接喊阿姨做飯?
好像確實沒有……
正常人在熟知劇情後,都想著怎麼逃,誰會在被鎖著的時候把鎖鏈解開不嘗試逃跑,而是去下面炒幾個菜吃了?
在整棟別墅一個人沒有的情況下,誰會想著對後面喊要吃的?都會揣測是牧引風故意不給吃的吧?
但是牧引風自己回家就不怎麼吃,有時候一天就吃一頓,還是公司助理安排的。
自己瘦得像隻白斬雞,他不在家吃的次數多了,保姆自然就不做了唄。
原來那些仿佛約定俗成,看似恐怖的“規則”,隻需要抬手敲碎就行了。
霍玉蘭不光吃得飽飽的,吃完了還找兩個阿姨要了一把傘,撐著遮陽去外面轉悠。
花園賊大,牧引風真有錢。
劉虎自從霍玉蘭吃完飯出來闲逛的時候,腦袋上就一直冒汗,是熱的,也是緊張的。
這夫人專門往犄角旮旯去,可別是踩點打算跑吧!
實際上霍玉蘭就是闲的,但是在屋子裡待著更沒意思。
她手機在牧引風那裡,本來就誰也聯系不了。這一整天都不能上網,她就隻能看看別墅裡還有什麼好玩的。
然後果然給她找到了!
“那裡有一群狗,誰養的?!狗狗這麼可愛,為什麼用籠子裝著?你看它們的毛都打結了,怎麼不給梳理一下?”
“夫人!別靠近,那是獒犬!專門吃生肉的!”細皮嫩肉的人敢靠近,直接被咬也說不定。
劉虎急忙攔在了霍玉蘭面前,口幹舌燥地解釋了一堆,才阻止了霍玉蘭要把獒犬放出來遛彎梳毛的想法。
“會被咬傷的?”
“是的。”劉虎說,“都是專人喂的,除了飼養員誰也不認。”
霍玉蘭點頭離開這裡,很快在保姆住的小別墅後面,找到了一個馬場。
馬場啊!
裡面那些各種各樣的馬匹,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個霍玉蘭倒是認識一些的,她也不是從一開始就吃土,家底還算殷實的,這不是談戀愛傷錢嘛。
這次劉虎可攔不住了,專門飼養馬的人平時也接待一些牧引風的其他客人,一聽說來的竟然是老板夫人,頓時殷勤地上前介紹。
霍玉蘭的視線定在一匹晃眼的馬身上,養馬的中年男人,立刻上前介紹。
“這匹是夏爾馬,漂亮吧?是老板最喜歡的,要試試嗎?別看它個頭高,但性情很溫順,叫溫斯頓,跑起來很有韻律的,很有意思……”
霍玉蘭沒什麼猶豫立即點頭,然後騎了牧引風從來不給別人騎的馬。
是稀有的白金色,陽光下看著有些晃眼。
從頭到腳上的毛發,打理得簡直像是……牧引風本人那純淨,她喜歡。
這一天可把霍玉蘭忙壞了。
她騎了馬,去了後面的花房學修剪插花,又去主樓頂上的遊泳池泡了一下午。
泡完水一個人喝了下午茶,眯著眼睛在躺椅上睡了一覺。
天快黑的時候,才總算又回到了她的屋子裡。
晚上七點半,牧引風從公司回家。
兩位阿姨按照霍玉蘭的吩咐,給牧引風準備了晚飯。
熱騰騰的雞湯,幾道時令蔬菜,悶得松軟甚至是有些粘稠的米飯,牧引風被工作上的助理推到餐桌前面。
兩個人看著桌子上的飯菜一個震驚,另一個更震驚。
助理吃驚的不隻是牧總家裡竟然有飯,更震驚的是牧總把自己愛吃軟飯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助理名叫莫寧,跟在牧引風身邊足足十年了,是唯一一個牧元蔓女士留在牧引風身邊的元老。
莫寧之所以能在牧引風改朝換代的時候留下來,是因為當時他跟在牧引風身邊,也深受牧元蔓女士的荼毒。
莫寧當時還是個剛畢業的清澈的應屆生,二十幾歲的年紀,專業素質不夠硬,學校不夠好,是招聘市場上必然的滯銷品。
那時候牧元蔓女士是他的伯樂,讓他跟著當時才十六歲,就已經在寒暑假接觸家族企業的牧引風,最開始時莫寧是心存感激的。
牧元蔓女士隻有一個繼承人,也就是說牧引風是以後的“皇帝”,如今的太子。
牧氏企業當時雖然不是江城一霸,也在業界初露頭角,他這個“陪太子讀書”的陪讀,未來怎麼不混個首輔當當?
但是當時的莫寧也隻是個清澈的大學生,他跟著牧引風之後,發現了牧元蔓女士近乎精神凌虐的教育方式,悄悄地搜集證據要去報警!
後來被牧引風發現阻止,再用一兩年的時候,發展成了一個雙面間諜,在推倒牧元蔓女士的統治中居功至偉,是“新王朝”的肱股之臣。
漸漸地牧引風將越來越多的機要和企業核心的東西交給他,他現在是名義上的總裁助理,實際上是公司裡的二把手。
掌握著牧引風從衣食住行到工作安排,甚至疾病治療等等多種工作。
這樣繁重的工作下,莫寧是個鐵人也難免力不從心,也在培養自己的順手手下。
可是他向來性情謹慎,諸如牧引風的飲食起居這種事情,他不敢輕易交給別人。
經常一個禮拜,要抽出三四天來轉一圈。連別墅裡面的每一個保安和保姆,包括關在籠子裡的幾條狗的來歷,他都清清楚楚。
自然莫寧也知道被牧引風關在別墅裡面的牧夫人,和牧引風之間的所有糾葛。
以及把她逮過來的一切前因後果。
莫寧不贊同牧引風搞關押,但是那個女人仗著牧引風不鎖臥室門,潛入其中拿了他們公司的機要文件,那是個才開始江城政府對接的,內行裡面沒有透露出風聲的項目。
給她那個“老鼠傑瑞”情人去了,要是牧引風真的追究,她現在應該在監獄。
而且莫寧跟著牧引風十年,知道他心理狀態不正常,卻絕不是個什麼窮兇極惡之徒。
牧引風不會發瘋攻擊人,還間歇性腿瘸,外加不能曬太陽。
長年不曬太陽會導致骨頭嘎嘣脆,是個真正的脆皮老板,風寒感冒隻要流行,必定少不了他這朵“嬌花”,不可能傷害誰,被人傷害還差不多。
這次之所以這麼憤怒執著要相互折磨到底,大抵是所有男人都不能接受自己被戴綠帽子吧……
而實際上牧引風之所以這樣和那個女人熬著,是長期沒有服用藥物,導致他病情加重所致。
他折磨別人的同時,也在折磨他自己。
他現在和“慕方懿”的狀況,像極了當年的牧元蔓女士和那個男人,牧引風看似正常,實則精神已經遊走在崩潰的邊緣。
他既想證明自己不會和牧元蔓一樣,又放任自己一步步滑向他畏懼的深淵。
莫寧不了解這類疾病的復雜和極端程度,更不明白,牧引風在一邊艱難求生,一邊絕望求死。
但莫寧已經給牧引風約了心理醫生,這周二,會強制他去看的。
今天回來的路上還在勸他把人要麼放了,要麼送警察局。
牧引風一直沉默,沉默地看手機。
看了今天白天所有的監控視頻。
然後兩個人一回來,就發現這位“牧夫人”仿佛一夜之間被“馴服”了。
還給自家老公留起了晚飯了。
而莫寧有些胃疼地抽了抽眼角,似乎也幻聽了一樣,看著圓乎乎的桃阿姨問:“阿姨你說什麼?我剛有點沒聽清。”
“我說夫人吃過了,這是夫人吩咐專門給老板留的呢,米飯也是夫人吃了之後,讓我們重新多加水焖的。說老板喜歡吃軟飯!”
桃阿姨和宋阿姨之前和這別墅裡面的“夫人”根本沒打過照面。
她們原本忐忑著,這家的夫人要是像電視劇裡面演的那樣刁鑽可怎麼好?她們兩個都是粗人呢。
幸好這家夫人好說話,笑眯眯的,活潑又開朗,什麼都能聊一些,甚至知道哪個菜市場的菜便宜又新鮮呢!
她們自然是不用交代,就開始給霍玉蘭說好話。
莫寧聽了之後,用詭異的眼神看了一眼牧引風——你昨晚幹什麼了?
牧引風卻沒有看他,隻是把手機放在腿上,看向桌子上的飯菜沉默。
最後還是沒有吃。
等莫寧把牧引風推上樓,例行交代了明天的行程,然後問:“要不然吃點吧?我看著挺合你胃口的不是嗎?”
牧引風不說話。
“我給你點個外賣?但是這地段,送來得一個半小時起步。”
牧引風還是不吭聲。
莫寧已經三十六歲了,牧引風簡直是他看著長大的,雖然一直都是那個死樣子,但是莫寧已經能從他平靜甚至是麻木的外表之下,讀出他的某些想法。
“是吧,我剛也看監控了,她怎麼跟大變活人似的,突然間就想開了?”
“她還騎了你的溫斯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