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的模樣並不難看,甚至是中上等,溫柔沉靜,幹淨得像是一捧秋水。
沒有任何男人能拒絕這樣的女人。
他們相識半年以後,莊飛毫不意外地陷進去了。
他曾經以為他得到了靈魂的伴侶,得到了這世上所謂的愛情。
他在霍玉蘭的鼓勵和幫助之下,籤約了公司,出了唱片,從此一炮而紅。
他不是那種人紅了之後,就要甩掉素人女朋友的人渣。
他甚至開始籌備著向她求婚,他覺得自己依靠實力就能夠紅起來,一個歌手,他有嗓子就可以了,不需要出賣色相去圈粉。
但是他太單純了,娛樂公司對他的包裝並不限於唱歌而已,他不得不開始漸漸地走到人前受萬眾矚目。
開始去接觸其他的那些他從來沒有涉及過的領域。
他開始變得忙碌,但是他會竭力擠出一切可能擠出的時間陪伴霍玉蘭。
從未想過跟她分開,隻想著自己瘋狂賺錢開一個屬於自己的公司,這樣他就能夠放下那些沒有意義的活動,推掉那些和音樂無關的工作。
但是先提出分開的是霍玉蘭,是在他風光正盛的時候,她提出了分手。
莊飛當時差點瘋了。
或者說一直到今天,他都覺得自己還沒從那場虛妄的噩夢裡面醒過來。
她的眼中明明隻有自己,她傾盡所有,把全部身家都壓在了他的身上,她怎麼能丟棄她的一切,她的世界?
可是她就是那麼決絕,決絕到莊飛根本就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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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多年後的今天,此刻,現在。
他才明白,他、包括那個群裡的所有人,都隻是她霍玉蘭的救贖遊戲罷了。
她經診斷患有比較罕見的白馬騎士綜合症,和她父母的死有所關聯,隨著年齡增長而加重。
薛竟原甚至自學了心理學,一直接觸霍玉蘭的心理醫師,想方設法地想“治好”她。
而她把自己的身份做成“死亡”也要擺脫他們!
可是那又怎麼樣,被他抓住了吧!
莊飛死死地抓著霍玉蘭的手腕,看著她的眼神復雜且驚心,眼中彌漫的血絲是他這麼多年來都無法放下,並且隨著她的“死亡”不斷擴散的執念。
但是霍玉蘭已經在他的連聲質問之中迅速冷靜下來。
她驚愕過後,做出了神色迷惑的樣子,掙扎了一下說道:“這位……這位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請你放開我!”
霍玉蘭這身體雖然和原先有五六分相像,再加上人的氣質很難改變,再一化妝,估摸著能讓人混淆。
但是她已經不是原本的她了。
她人都已經化為了骨灰,莊飛隻是一個普通人又不是跳大神的,根本不可能穿透她的靈魂把她給認出來。
因此霍玉蘭隻要直接否認到底就行了,世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莊飛當然不肯放人,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霍玉蘭,斜飛的眉目像刀劍一樣刻骨森然,他不承認自己認錯人。
霍玉蘭一直劇烈地掙扎,掙扎不脫,就回頭對一直在發呆的助理低吼。
“小雯,你還愣著幹什麼,趕快去叫保安啊,這個人有病!”
“來人啊,救命啊!光天化日有人耍流氓有沒有人管!”
大晚上的肯定不是什麼光天化日,但是這大堂裡面也有很多酒店的工作人員。
原本以為這兩個人是認識的,所以才一直圍觀沒有過來,直到霍玉蘭開始求救,他們終於快步趕了過來。
莊飛是被活活拉開的,霍玉蘭一直像是很害怕的樣子,抱著自己的手臂發著抖向後退。
“按住他,恐怕精神上有什麼問題,嘴裡一直喊著另一個人的名字,我說了我不是,他還是不肯放開我!”
霍玉蘭和酒店的安保人員說著,一副被嚇壞的樣子。
就是心裡忍不住罵起了娘。
她就說她不來什麼酒會吧,江城一共就那麼大,出門撞鬼的概率實在是……太高!
不過這時候絕對不能慫,霍玉蘭當時甩了莊飛費了好大的力氣呢。
他非常非常大男子主義,自以為是,自說自話,霍玉蘭喜歡他低谷的時候自傲自矜的樣子。
那讓他想起折斷了翅膀依舊傲立枝頭的鳥兒,她將鳥兒的翅膀治療包扎後,卻發現他是一隻鷹。
放不飛,還要啄人眼。
霍玉蘭半點也不喜歡具有攻擊性的“野生動物”。
比起纏人的老男人薛竟原,更不想和莊飛有任何的接觸和糾纏。
“你們放開我,我認識她!”莊飛紅著眼睛,掙扎之中連西裝的領口都亂了。
他一直死死地盯著霍玉蘭,但是眼神之中已經產生了很明顯的搖擺。
霍玉蘭的一口否認,還有霍玉蘭裝出一副楚楚可憐,和從前大相徑庭的樣子,讓莊飛遲疑了。
而莊飛說到底是一個公眾人物,雖然這酒店的私密等級很高,可萬一有人泄露出當紅歌手在酒店內騷擾女顧客,這個新聞過於爆炸會讓狗仔像聞到腥味的蒼蠅一樣一哄而上。
因此莊飛也迅速冷靜了下來,工作人員從電梯裡面出來圍在他身邊。
可是他的眼睛始終不肯離開霍玉蘭。
而正在這時,大廳的轉門被推動,霍玉蘭回頭一看,立刻就哭了。
“老公!”
霍玉蘭立刻穿著高跟鞋跑過去,在牧引風一進入大廳後,就立刻彎腰把他給抱住了。
她基本上是幹打雷不下雨,但是瑟瑟發抖的樣子比較真實。
畢竟霍玉蘭是真的害怕,害怕莊飛再纏上來。
“我遇到了一個神經病!”霍玉蘭提高了一些聲音說,“拉著我不放手,我好害怕!”
牧引風問清了事情的緣由之後,隔著大廳和現在已經坐在沙發上面的莊飛對視。
牧引風的神情特別冷,坐在輪椅上,蒼白的膚色在大廳的冷光之下,活活像一座冰雕一般。
他坐在輪椅裡面,就像一個睥睨天下的君王。
他身邊的助理迅速跑過來,湊到他的耳朵邊上說了兩句什麼。
他就操縱著輪椅朝著莊飛的方向過去。
而莊飛那邊也接到了電話,掛掉電話之後,他再一次深深地看了霍玉蘭一眼,這一眼裡面,已經沒有了執拗和瘋狂的色彩。
而是剩下了一片燃燒過後的狼藉和黑灰。
他真的認錯人了。
他剛才問了宴會的主辦方,今天辦生日宴的是他的一個朋友,他的朋友看了監控和前臺的請帖之後告訴他,這個女人是江城牧氏企業繼承人的妻子。
名叫慕方懿。
父親是慕景龍,就是景龍地產的老板。
莊飛閉了閉眼睛,從沙發上起身,對著霍玉蘭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對不起,慕小姐。”
“或者我該稱呼你為牧夫人。”
莊飛又對著牧引風道:“對不起,是我唐突了牧夫人。實在是牧夫人長得太像我一個朋友……”
“你是哪來的?”牧引風並沒有理會莊飛的道歉,而是問,“是誰家的小輩?”
牧引風一連問了兩個問題,看似是在為莊飛,實則正眼都沒看他。
是因為他覺得面前這個人根本不配跟他說話。
他隻需要知道面前這個人是誰家的小輩,要直接找對方的老子問一問,到底是怎麼教的孩子。
要是不會教,最好送走,要不然牧引風願意從他的父輩先教教他們怎麼做人做事。
牧引風的聲音並不高,甚至還是坐在輪椅上面的,自下而上地看人。
可是他的氣場足足有兩米。
他的手肘撐在輪椅的扶手上,十指交叉在一起,身體向輪椅的靠背緊緊靠著,這是一個談判和攻擊的姿勢。
莊飛也是個大明星了,在他誠懇地道歉過後對方依然並不給任何的臉面的事情,他也很少遇見。
傲骨不允許他更加卑躬屈膝,可是牧引風已經開始讓身邊的人報警了。
莊飛的面皮繃得緊緊的,想說什麼但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牧引風隻要坐在那裡,就像一堵水潑進火燒不透的城牆,沒有任何能夠鑽的縫隙可言。
霍玉蘭站在牧引風身後,嘴角實在是忍不住翹了翹,忍不住湊近一點說了句:“老公好帥。”
牧引風難得沒有臉紅,看著莊飛的眼神並不多麼鋒利,但是他瞳色本就淺淡,不帶任何的感情,透著無機質的,公事公辦的——我現在派人去挖你祖墳的冰冷。
小助理一副“我靠驚天大瓜”的表情,真的撥通了報警電話。
而電梯這時候“叮”了一聲,是主辦方,今夜生日會的貴公子本人,終於下來了。
一進大廳就趕緊說:“哈哈哈,本來宴會上想介紹你們認識一下的,沒想到這就先認識了哈哈!”
“大水衝了龍王廟了,一家人都是一家人!”
“那個那個那個……那個小姑娘快把電話掛了,這個時候就不要麻煩人家警察叔叔了。”
貴公子走動間香風浮動,整個人就是一隻開了屏的花孔雀,連西裝都是暗紋浮動的。
他快步走到了牧引風的身邊,在輪椅上輕輕拍了一下說:“牧總大人有大量,這位牧總應該見過,大明星嘛。”
“是我現在手上一個項目的代言人。給個面子,給個面子……”
霍玉蘭本來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她還挺享受著她的玫瑰小王子維護她的樣子。
牧引風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人,不至於因為這麼一點點的誤會把莊飛封殺了或者怎麼樣。
但至少能讓莊飛知道什麼叫害怕,讓他畏懼也清楚一下明星和資本之間還有些許差距。
至少讓他不敢輕易地再撞上來了。
但是這個“花蝴蝶花孔雀”一下來,霍玉蘭的視線就定住了。
定在他的身上,隨著他的動作而轉動,不由自主。
不是因為她對這個花蝴蝶一見鍾情。
而是這個人霍玉蘭竟然也認識。
她就說江城實在太小,不宜出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