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分明是二姐的哥哥!就是二姐那個不學無術不幹正事兒,整天交際花一樣到處亂轉,還要搶二姐繼承權的廢物哥哥。
而霍玉蘭始終盯著他挪不開眼睛,是因為這位哥哥和二姐長得一模一樣,是一對龍鳳胎來著。
霍玉蘭在煤氣爆炸死之前沒有任何的親人,隻有幾個在心理咨詢所裡面認識的姐妹。
她們雖然平時並不熱絡,可是會定時聚會,哪怕聚會也沒有什麼正經的事情,有的時候甚至長達幾個小時都隻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但是她們相處起來又非常舒適。
霍玉蘭曾經以為……她重新擁有了幾個家人。
可是後來一切都被她給搞砸了,幾個姐妹……都是因為她才會死。
霍玉蘭雖然知道她們會在其他世界裡面重新擁有一次生的機會,可是霍玉蘭連忙都幫不上,除了給老五家送一點東西之外,其他的幾個姐妹家裡條件好得要命,也根本輪不上她來管。
這份無處宣泄的愧疚積壓在心裡,現在看到和二姐長著一張臉的二姐哥哥,霍玉蘭不光沒有當初想要在群裡幫二姐幹掉他的殺心,甚至有種“移情”的感慨。
因此她一時間無法挪開視線,好想念那些小姐妹們啊。
霍玉蘭眸光水盈盈地看著“花孔雀”,知道他的名字叫顧樟,二姐叫顧紅楓。
顧樟一下來,整個人繞著場中裹著香風飛了幾圈,之前凝滯的氣氛就變得好多了。
顧樟的交際手段非常了得,整個江城裡面能和牧引風說得上話的人屈指可數。
牧引風沒什麼朋友之所以還給顧樟面子,來參加他這個烏七八糟的生日會,是因為顧樟曾經在牧元蔓完全掌控牧引風的時候,在牧引風的某個非常不起眼但是對他來說意義重大的項目上伸出過援手。
而顧樟湊近牧引風,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什麼。
牧引風冷淡的視線重新掃過莊飛,開口聲音並不帶輕蔑,卻讓莊飛有種被人扒了皮的羞恥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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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誰家的孩子,是個唱歌兒的?”
牧引風眼中的攻擊稍稍減緩,但是很快,他又皺眉,像是小心碰到什麼髒東西一樣。
“你的生日會,未免也太烏七八糟了。”
“是是是,”顧樟說,“你也知道我喜歡交朋友,各行各業的人都來了一些,誰也不知道以後誰要走哪條路,條條大路通羅馬,大家相互交換一下信息,說不定以後都能用得著呢哈哈哈……”
“來來來,既然來了就上去好好熱鬧一番。”
牧引風餘光中看到了霍玉蘭始終在盯著顧樟看,皺眉的一部分原因是這個。
但是他又不好表現出什麼,原本都已經想走了,可是被顧樟推著輪椅朝著電梯的方向去了。
莊飛被這麼晾在了大廳裡面,顧樟活像一隻八爪魚,一邊推著牧引風一邊還能給莊飛發消息安撫他。
手指頭在屏幕上飛快點動,還低頭湊到牧引風耳邊嘰嘰咕咕道:“他啊,有個特別愛的女朋友,炸死了,看誰都像他女朋友,精神都不太好了……”
“牧太太吧,幸會幸會,今天實在是讓牧太太看笑話了哈哈哈!不過小莊沒什麼壞心,就是因為女朋友去世,心如死灰的,打擊太大有點緩不過來……”
霍玉蘭沒什麼表情,更別提觸動。
她和莊飛在一起時是最好的也是最衝動的十八九歲,二十二歲分手,莊飛要是真的對她那麼深情,怎麼到現在還好好的?
心都死了,還能隨便拉著人叫霍玉蘭呢,可怕得很。
“牧太太今天這一身是上岸的人魚公主?正好正好,我手上有兩顆品質還算可以的藍寶石,正好給引風也弄兩對袖扣,你們夫妻倆搭配一下,我從小就覺得王子就應該跟小美人魚在一起!”
顧樟哈哈笑著,自然地讓身,讓霍玉蘭先進電梯。
霍玉蘭看著顧樟這八面玲瓏的樣子,想到自己的二姐一直想要買兇殺她這個哥哥,有點明白其中的原因。
人際關系的交往非常復雜,二姐這個top癌,什麼事情都想要做到最好,而人在某一些地方太過執著,自然就會忽略人際關系。
兄妹兩個人其實是非常互補的,但是一山不容二虎,任誰做了一大堆事情,被對方嘻嘻哈哈說說笑笑就搶走了功勞也會不開心。
可是霍玉蘭現在已經失去了她的二姐,對著這個二姐的哥哥很難生起什麼惡感。
他一說話,她沒忍住笑了一下。
牧引風從電梯的轎廂上看她低頭微笑的樣子,手指微微收攏,攥緊了扶手。
而這時候站在大廳之中,本來因為想要回去錄歌,今天隻是稍微露個面的莊飛,竟然沒有離開。
他那麼好面子,剛才被那個白毛男人輕飄飄的幾句話說得簡直想殺人,可是他看著進門後對著顧樟笑得低頭的“牧太太”,深吸一口氣,邁步跟了上來。
他還是無法相信,這個女人竟然不是霍玉蘭。
這世上長得相像的人有很多莊飛當然知道,娛樂圈裡面這種事情就屢見不鮮,甚至會刻意地去篩選和某一個當紅演員長得比較像的新人籤約。
但是真的接觸多了就會知道,看得多了也更會了解,會有很多不同之處的。
無論長相有多麼相像,一個人和另一個人的精氣神言行舉止,都是沒有辦法模仿的。
還有眼神。
莊飛深愛霍玉蘭,他這一輩子沒有那麼愛過一個人。
也再也不會那麼愛一個人。
他認識霍玉蘭的眼神。
而眼睛是靈魂的出口。
莊飛沒有和顧樟還有那個牧總坐一個電梯,而是上了旁邊的電梯重新上樓回到了宴會。
他聽顧樟解釋了這個女人的身份,說她的爸爸也在宴會上。
他要親眼看看。
霍玉蘭還不知道“小尾巴”跟上來了,更不知道她隻是對著二姐的哥哥顧樟笑了一下,牧引風就很介意。
不得不說,顧樟真的很會說話,三個人在電梯裡搞出了十幾個人的效果。
霍玉蘭被他逗笑了兩回,牧引風始終沒有表情,但是瞪著電梯的轎廂,看到了上面的黑影。
他閉了閉眼睛。
他不能介意這種事情。
牧引風在心中告誡自己,這隻是非常非常……非常正常的社交。
他要控制自己。
他要相信她。
她已經用行動證明了她的愛意,一直懷疑和反復地測試,會摧毀親密關系,這是心理學上說的。
他想要持久地擁有親密愛人,就要克制自己的陰暗和病態。
他微微勾了下唇,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但是電梯轎廂上反射出來的臉,卻無比陰鸷。
而霍玉蘭因為“緬懷故人”和顧樟打得火熱,沒注意到牧引風這一點點小變化。
更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電梯到了樓上後,身後也跟著一個“尾巴”。
進入了宴會大廳之後,熱鬧喧天的氛圍隨著顧樟這隻開屏的孔雀上了臺,達到了一個巔峰。
真的是五花八門什麼人都有,大家都舉著酒杯穿梭在宴會之間,這裡是曖昧滋生的培養皿,也是利益和權勢共贏的溫床。
牧引風也有一些生意上面的伙伴很快迎上來,他拉著霍玉蘭的手,大方地將她介紹給和自己比較熟悉的,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那些人的眼神大多有一點奇怪,但是隱藏得比較好,態度非常客氣地和霍玉蘭打招呼。
圈子就那麼大,他們自然也聽說了前段時間牧家鬧出來的“笑話”,知道“慕方懿”養了小情人,還被牧引風給抓住了。
不過吃瓜的心思再重,也要礙於牧引風並不好說話,不敢表現。
再者說夫妻之間的事情關起門來誰又知道怎麼樣呢?
他們當中也有很多人是商業聯姻各玩各的。
總之大家面上體面就好了。
霍玉蘭晚上還沒有吃東西,牧引風被人拉著說話的時候她到餐桌上面拿了兩塊小蛋糕。
牧引風很快就回來,兩個人到一個角落裡面分吃小蛋糕。
別的夫妻是不是貌合神離霍玉蘭不知道,但是他們兩個卻是真的愛意濃稠,比手裡的蛋糕還要甜蜜。
牧引風控制住了自己扭曲的嫉妒心。
他真的不想把妻子鎖在家中,他希望她能和正常的太太一樣,有社交,甚至去攀比一些穿戴,吃吃喝喝做做美容。
而不是像那個可憐的,被牧元蔓囚禁起來的男人,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牧元蔓上班的時候,站在樓頂上糾結著要用什麼姿勢跳下去。
“這個還挺甜的,有一股青檸的香味兒,你嘗嘗?”
“嗯,”牧引風剛才面對莊飛的時候,氣勢上簡直像是在血脈上把對方壓制得抬不起頭,可是面對霍玉蘭,就軟綿得像是霍玉蘭手裡的小蛋糕。
喂到嘴邊就張嘴,場中有很多人悄悄地看過來。
因為他們首先沒怎麼見過牧氏企業的繼承人參加宴會,其次沒見過牧氏企業繼承人吃東西。
有很多人都暗自吐槽他恐怕是個新型仿生機器人。
因為牧引風的樣貌實在是太特殊,越是大太陽越要□□傘。
而且他長得過於英俊精致,因為基因病的原因,連毛發都是白色,看上去簡直毫無瑕疵,不像是個會吃東西的正常人。
見他坐在輪椅裡面乖乖地張嘴被投喂,誰都忍不住想看幾眼。
霍玉蘭說真的有點嘚瑟,主要是這種別人都和牧引風說不上話,牧引風全程隻看著她的感覺,極大程度地滿足了霍玉蘭的“獨佔欲”。
這種感覺通常和救贖一個人時對方的“專屬認可”是掛鉤的。
總要對方也非你不可,才能獲得最大程度的救贖樂趣。
霍玉蘭把一小塊蛋糕吃完,把手指上面沾染了一點奶油塗在了牧引風的鼻子上面。
牧引風連躲都沒有躲一下,唇角勾了勾,眼中滿是縱容。
他的眼睛任誰看了都是冷冰冰的,可是除了霍玉蘭沒有人知道,這雙淡粉色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候,溢滿的情愫像燒起來的火焰般迷人。
霍玉蘭又伸手給他抹掉,然後湊到唇邊把手指含住,說道:“果然,這樣更好吃。”
牧引風的耳朵微微紅了,輕輕壓住霍玉蘭的手腕低聲說:“不衛生,我來得匆忙,隻做了造型並沒有洗澡。”
“我不嫌。”霍玉蘭說,“更甜了,還有你的香味兒。”
牧引風往四周看了看才放下心,在場內演奏的樂聲下,他們無論說什麼都沒有人能聽到。
但他還是不好意思,卻也隻是微微低頭,沒有再抗拒霍玉蘭做任何的事情。
他們倒不至於在這麼多人的狀況下做過度親密的舉動,連擁抱一下都沒有。
但是他們湊在一起的樣子,就是親密到任誰看了都覺得沒人能插進去。
霍玉蘭伸手給牧引風整理了一下頭發說。
“你剛才在樓下的樣子真的好帥,我愛你老公。”
牧引風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做好的造型上搞破壞,沒接話,但是片刻後問:“你……覺得顧樟這個人怎麼樣?”
牧引風壓抑住了自己不正常的嫉妒心,卻也還是決定直接問出來,免得心中存著介意,到最後反而容易發酵堆積成不可挽回的別的什麼。
“什麼怎麼樣?”霍玉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