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慘的是,她出來的急,手機沒電了。
岑蓁不會說粵語,隻能用普通話請求幫忙:“請問知不知道附近哪裡有充電寶?”
禮賓告訴他要走幾條街去哪裡的商場,語速有點快,街名也沒太記住,岑蓁重復著對方的話確認:
“是前面左轉,100米?”
“係,如果你去到那邊沒有的話,還可以去隔鄰宏順街的711。”
“宏順街是嗎,嗯好。”
禮貌的對話中忽然插入一道男人的聲音,“岑蓁?”
還在努力記地名的那個背影似乎頓了下,而後不可置信地轉過來。
第48章
岑蓁一邊在腦子裡記著陌生地名, 一邊想待會要是找不到充電寶怎麼辦,如果別人不願意幫她先借一個怎麼辦,又或者別人幫她借了,願意收微信的錢嗎?還是非要港幣呢?
她來得匆忙, 除了一個人和一張證, 她什麼都沒帶。
腦子裡亂糟糟地想著這一切, 甚至已經開始幻想自己會不會除夕夜流浪在香港街頭的時候,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在接受了孟梵川已經離開這件事後再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 岑蓁有些遲疑, 但那聲音又是那麼真實, 且離自己那麼近,仿佛就在身邊,在身後。
岑蓁不可置信地轉過去。
視線對上的那一刻, 她眼圈驀地就紅了, 剛剛還拼命記的路線地名瞬間拋到腦後, 她握著已經沒電的手機, 朝那道身影緩緩走了幾步, 等看到他快速朝自己走來時,再也沒忍住地也朝他奔跑過去。
明明是笑著去的, 撲到他懷裡時卻怎麼都壓不住委屈的嘴角,“……我以為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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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梵川將她摟緊在懷裡, 直到真正感受到她的氣息,他才確定——
自己不是在做夢,也沒有喝多。
幾個小時前還跟自己在聊天的女人, 竟然就這樣活生生地出現在面前。
孟梵川幾乎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不知道她怎麼能這樣大膽,一邊抱緊了她, 一邊又後怕,萬一剛剛自己沒有要求下車來拿母親的披肩,又或者莊佳儀沒有遺漏披肩,她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地方要怎麼辦?
一想到這裡,孟梵川又松開她,“你不是在杭州嗎,你瘋了?”
嘉瓏的工作人員這時面面相覷,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都很有眼力見地給他們騰出空間離開。
孟梵川不在的時候岑蓁還覺得自己很堅強,大不了就是在711過一夜,可他突然出現了,堅強和脆弱似乎就隻隔了一道牆,再聽他這樣說,眼淚沒忍住掉下來,“我打擾到你了嗎?”
孟梵川知道自己嚇到了她,心疼地又抱緊,“沒有,沒有。”
他一遍遍親她發頂:“我想見你都來不及。”
好在樓上的親戚都是從電梯直接下停車場,否則一群人下來,必定能看到兩個小情侶熱烈的擁抱。
兜裡的手機響,莊佳儀打來電話,孟梵川這才稍稍松開岑蓁,幫她抹了抹眼淚,“在這等我,別亂走。”
岑蓁聽話地點點頭。
孟梵川邊接邊往樓上走,順利取回披肩,卻隨便找了個服務員交代他:“送去街對面莊小姐的車裡,掛三地牌照那輛。”
電話裡莊佳儀問:“你又去哪裡?”
孟梵川不想孟松年知道,隨意找了借口,“朋友約,今晚不回來。”
莊佳儀知道孟梵川難得回一次香港,年輕人過年過節約出去玩也正常,但還是叮囑他,“別喝太多酒,記得明天上午回家吃湯圓。”
“知道。”
孟梵川快速回到樓下,好像怕自己離開的任何一秒,岑蓁都會被誰拐了去。他一邊將岑蓁牽到手裡,一邊又給溫蕙去了個電話,別的沒多說,隻要了輛車和換洗衣物。溫蕙辦事也快,十分鍾後一輛R8低調停在酒樓門口,孟梵川立刻帶著人上了車。
上車後來才察覺岑蓁手心微湿,孟梵川問她,“是不是有點熱?”
香港雖然這幾天也在降溫,但有10多度,穿羽絨服還是厚了點。
岑蓁卻搖頭,“是剛剛太激動了。”
孟梵川無奈笑一聲,忽地想起了什麼,拿出自己的手機給她,“給阿姨打個電話過去,不然她要擔心。”
剛剛下飛機的時候岑蓁給肖雲綺報過平安,但肖雲綺還以為女兒又跑回了北城,壓根兒不知道已經是另個方向完完全全陌生的香港。
她拿過手機,還是給肖雲綺又打去電話,告訴她自己手機沒電,已經和孟梵川在一起。
肖雲綺啊了一聲,“在一起就好。”
“對不起媽媽。”岑蓁覺得很抱歉,“今晚沒能陪你。”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肖雲綺還在看春晚,笑了笑感慨道,“年輕人嘛,誰又沒年輕過,媽媽也是過來人。”
雖然那天隻是短暫地和孟梵川見了一面,但人的見識修養是藏不住也裝不出來的,隻幾句對話,肖雲綺便知道女兒眼光不錯,沒挑錯人。
所以,年輕人偶爾的肆意放縱,她理解。
“那你就跟他一起好好過年。”肖雲綺說完欲言又止,“但你們還是要注意,那個,安全,知道吧?”
岑蓁完全沒聽懂母親的暗示,“放心,有司機來接我,很安全。”
肖雲綺默了默,幹脆打明牌,“我是說注意安全措施。”
岑蓁:“……”
岑蓁一下子紅了臉,捂著手機支支吾吾地嗯了幾聲後掛掉電話。
孟梵川一直在看她,自然也看到她突然之間的臉紅,好笑問:“你媽說什麼了,臉紅成這樣?”
“哪有。”岑蓁假裝扇臉,“我有點熱罷了。”
孟梵川就那樣看著她,怎麼都看不夠似的,直到當下這一刻,縈繞在心底的不真實感都還沒完全褪去。
他怎麼可能會想到,她會千裡迢迢地來找他,這樣不顧一切,這樣無所畏懼。
孟梵川將那雙手始終牽著,細細感受掌心下的柔軟,在心裡克制又克制。
——好想吻她。
——可這車中間沒擋板。
好不容易,十幾分鍾後,汽車到達九龍半島的地標建築rosewood酒店。這裡正對維港和IFC金融中心,可以一覽港島起伏的天際線,地理位置和環境都極其優越。
溫蕙已經等在這裡,手裡提著兩個紙袋交給岑蓁:“換洗衣物,時間緊,先隨意挑了些,不合適的話明天再換。”
年三十兒還要麻煩別人,岑蓁很抱歉,“不好意思蕙姨,打擾你過年了。”
對於溫蕙的崗位來說,近身助理幾乎就是24小時待命制,職責所在的事又何來打擾,但她還是讓岑蓁寬心,“不打擾,你男朋友會給我封大利是的。”
孟梵川跟著一笑,“是,沒錯。”
言笑間氣氛便也輕松了,溫蕙摸了摸岑蓁的頭,“那我就先走了。”
回頭卻用粵語和孟梵川意味深長說:“唔阻你哋開心。”(不打擾你們開心)
孟梵川面無表情:“她聽得懂。”
溫蕙愣了下,很快若無其事地聳聳肩,“fine。”
她直說了,“happy night。bye~”
岑蓁:“……”
折騰到這會兒,岑蓁也不知道幾點了,終於進到酒店房間的時候,她才拽起孟梵川的手腕看表,“都11點55了。”
還有5分鍾就是新的一年。
她在心裡松一口氣,終於趕上了和他一起度過這個零點。
身邊再沒了礙事的人,孟梵川嗯了聲,幫她脫掉羽絨服,將人圈到懷裡,“為什麼突然過來?”
他懷裡有岑蓁喜歡的味道,是隻有他才有的氣息,岑蓁安靜地被抱著,小聲說:“…我想跟你說聲新年快樂。”
“隻是這樣?”
“還有,謝謝你送的煙花。”
藏著最真實的答案沒說,岑蓁沒底氣地垂下眸,讓孟梵川沒忍住低頭吻住她,淺淺的,一點點摩挲她的唇,“真沒有別的原因了?”
明明兩天前才吻過,可眼下這一點觸碰還是讓人瞬間心潮翻湧,岑蓁閉著眼睛,最終難耐地在他“吻刑”中招供,“我想你。”
她低聲又委屈地說,“前天你來的時候太匆忙,我都沒有回答你的問題你就走了。”
孟梵川停下,認真看著她,“我的問題?”
“你去倫敦前問我會不會想你,我說等你回來了再告訴你。”她眼眶再次湿潤,為此刻難掩的思念,“所以我想來告訴你,我想你,你不在的每一天都在想。”
太突然的告白,讓孟梵川呼吸幾乎滯住,喉頭滑動兩下,手掌滑過她的臉際,最終還是沒忍住再次吻下去。
那些克制在這個吻裡通通釋放,不再是剛剛那樣淺嘗輒止,他直接探進她的齒關,舌尖勾纏玩弄,有種本能的索取,急也狠,身體不斷向前,擠壓得岑蓁一步步往後退,踉跄間吻到跌坐在沙發上。
岑蓁這才好像找回了些意識,雙手推著孟梵川的肩,“你該回去了。”
孟梵川身體微微俯下來,手放在她身後沙發上,幾乎與她貼到一起,氣息低啞地問:“你舍得讓我走。”
很要命的蠱惑。
彼此眼神裡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岑蓁臉上浮起薄紅,她眼睫輕顫,想堅持要他離開,可話到嘴邊卻被身體被意志控制。她不得不承認,她想要他在。
誰也不知道兩張唇是怎麼又急不可耐地吻到一起,岑蓁的手還停在孟梵川肩頭,可力道明顯脆弱了,最後甚至順著往後環住了他的頸,接受他所有的闖入。
氣息急促,這個吻深而激烈,他吻著她的臉頰,舔舐她頸線,搭扣不知什麼時候被解開了,微涼掌心遊走描繪她的曲線,激得岑蓁陣陣發軟。
或許是不滿足了,孟梵川將她抱起,身體忽然騰空,岑蓁雙腿本能地纏上了他的腰。
松軟床墊塌陷下去的那刻,岑蓁的理智還在掙扎,一邊承受他的侵襲一邊問:“真的不用回去陪叔叔阿姨嗎。”
孟梵川溫柔地在她脖子上啜吻著,“他們睡了。”
灼熱呼吸刺激岑蓁的毛孔,她全身都瑟縮到發軟,仰著頭一下下地回應孟梵川的吻,“我害怕他們生氣,害怕你們吵架。”
孟梵川沿著脖頸一路吻回臉頰,而後停在唇邊望著她,“這就是你騙我的理由嗎。”
岑蓁:“那你為什麼不戳穿我。”
孟梵川微頓,深深埋進她頸側,“我知道你不願意。”
在聽到岑蓁還是騙自己說不放假時,孟梵川便知道,她或許是不願意跟自己去香港,也或許是不願意自己留下來。
總之,她不願意。
他身後的確有復雜的家庭,他理解她的遲疑和猶豫,所以不管是哪種原因,他選擇尊重她的決定。
可岑蓁怎麼會不願意,她願意,可又怕這份願意太自私,擾亂他的家庭。
說到底,這件事不過是兩個人都站在了對方的角度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