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大比,我打傷了天命之女。
她的道侶是上界最為護短的明珩仙君。
為了給她出氣,仙人滅了我滿門。
「你這等下界微賤之人,也配挑釁天命之女?」
師父師兄師姐的元嬰被掏出來,一個個捏碎在我面前。
他們碎了我全身經脈,將我賣入凡間花樓。
「自命不凡之人,便學著凡間俗女討好客人,換口飯吃吧。」
三百年後,正逢上界明珩仙君與道侶大婚。
我踏天火而來,一把凡俗鐵劍,連挑九十九重天。
他們厲聲喝問:「你要幹什麼?!」
我抬手,揮劍:
「一!劍!破!蒼!穹!」
01
滅門之災降臨那天,我正和師兄師姐們圍坐在小院中燙火鍋。
三師兄一邊撈羊肉一邊說:「這麻醬也太濃了吧,齁嗓子。」
「笨死了。」大師姐翻了個白眼,「都是修仙之人了,不知道掐個引水訣稀釋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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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片冰藍色的雪花緩緩飄落。
「讓你掐引水訣,這都結成冰了——啊!」
她話音未落,那片雪花突然在空中化為薄而鋒利的冰刃,直直從她喉嚨口切了進去。
血色四濺,大師姐的屍體被凍成一塊藍色的冰,連元嬰都沒逃出來。
就碎成了粉末。
「秦霜!!」
三師兄目眦欲裂,拔劍而起,然而握劍的手在空中被切斷,鮮血噴湧。
紛揚的大雪中,有幾位仙風道骨的仙人踏風而來,徐徐停在空中。
為首的仙人問道:「這裡便是下界的流霞宗?」
師父反應極快,將我護在身後:
「正是,不知仙人所為何事,為何要對我門中弟子動手?」
他說這話時,嗓音幾乎是帶著血的。
「為何?你們流霞宗一介小門小派,明珩仙君大發善心命你們為上界釀酒,你們卻在酒中下毒,意圖謀害仙君,罪無可恕!」
隨著最後一個字音落下,那仙人猛地抬手。
整片山門被密密實實的大雪覆蓋。
師父眼睛紅得快滴下血來,他放出本命法寶,反手將我往門口一推:
「姜尋,快跑!!」
然而我才跑出幾步,四條鎖鏈便從我手腕腳踝處穿過,將我釘死在地面上。
「不自量力。」
我有三位師姐,兩位師兄。
不過幾息之間,他們盡數死在我面前。
連同師父一起,元嬰被掏出來,一個個捏碎在我面前。
「蝼蟻之輩,也敢挑釁仙家。」
那仙人冷哼一聲,一步步走到我面前,用鞋尖抬起我的下巴。
「倒真生了副不錯的皮囊。」
「可惜肉體凡胎而已,也敢如此心高氣傲嗎?」
我猛地反應過來:
「流霞酒根本就沒有問題,你們是為了陸青凝,蓄意報復!」
02
我與陸青凝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九靈山的仙門ƭű̂ₔ大比之上。
這種比試,向來是點到為止,ṭú³不傷性命。
然而她修為不及我,被我打得節節敗退,卻始終不肯認輸。
「再來。」
「再來。」
「你不過一個金丹期的凡人女修,我怎會敵不過你!」
「再來!」
我看著她被血染紅了一小片的裙擺,抬起手。
無形的風在我手中凝結成刃。
向前一挑,她整個人飛下ƭũ̂⁰了比試臺。
「你出了擂臺範圍,已經算輸了。」
我並未留力,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腰間系著的平安扣玉佩被撞碎。
下一瞬,天地間的光突然暗下來。
碎裂的玉佩中飄出一道人影,停在我面前。
那人聲音森冷:「是你碎了本君的信物?」
我定了定神:「仙門大比,她技不如人,輸給我而已。」
「技不如人?」
那人冷笑一聲,
「流霞宗姜尋是吧?很好,本君記住你了。」
我心中有些不安,回宗門後特地去請教了師父。
他聽完我的描述,大手一揮:
「那是明珩仙君,上界九十九重天上實力最為高深莫測的仙人。他已避世萬年,不可能為了這麼點小事專門下凡找你麻煩。」
「大不了,下次我與你師兄去上界送酒時,帶你去告個罪便是了。」
他見我仍然神色發沉,抬手摘了兩個果子扔進我懷裡,
「年紀輕輕的,哪來這麼多心事?」
「去修煉吧,萬事有為師扛著呢。」
03
身體的劇痛將我從回憶中拉回。
我用流血的手死死攥著鎖鏈,咬牙道:
「仙門大比,我不過是正常比試。便是有錯,你們為何不衝我一個人來?」
那仙人臉色一變,抬腳將我的臉踩進塵泥裡。
「你可知,陸青凝乃是天命之女,是明珩仙君的道侶下凡歷劫所化,你這等下界微賤之人,怎麼配傷她?」
她抬手掐訣,無數利刃從我四肢的傷口鑽進去,將全身經脈一寸寸碎成粉末,直至修為盡失。
冰冷的痛感在體內流竄。
可又有滔天恨意如同巖漿,在我體內燃燒得幾乎快要沸騰起來。
陸青凝。
明珩仙君。
這兩個名字像被鋒利刀尖,一筆一劃刻在了我心頭。
意識漸漸渙散間,我聽到那仙人的聲音,
「仙君說,既然她如此自命不凡。」
「不如將其賣進凡間花樓,讓她,便學著凡間俗女討好客人,換口飯吃吧。」
04
甜膩的紅粉香氣充斥鼻息。
我是被折斷手腳,渾身是血地丟進花樓的。
「留著她一條命,別讓她死得太輕易。」
那女仙衣袂翩跹,一塵不染。
開口時,嗓音比冰雪更冷清,
「其他的,隨便你們怎麼處理。」
我恢復了一點力氣,仰起臉盯著她,輕蔑地笑。
她大怒,抬手虛握成鞭,在我臉上猛地抽出一道血痕:「你笑什麼?」
「我笑你們自詡上界不染塵俗的仙人,折磨起人來,用的倒是下界最骯髒下賤的手段。」
我一口血啐上去,染髒了她雪白的裙擺。
然後就被花樓裡的鸨母用麻繩吊起,渾身是傷地浸在鹽水裡。
我已法力全失,痛意讓我幾乎以為自己死了無數回。
意識模糊間,我恍然想起從前的事。
流霞宗是下界再小不過的一個門派。
門下弟子寥寥無幾,不過靠著為上界的仙人釀酒,才換得一點微薄的修煉資源。
自打我入門後,一多半都分到了我手上。
一開始,大師姐對此很不服氣。
她提著劍來找我。
「師父說了,你是修煉奇才,門中資源有限,理應緊著你來。可我不服,小師妹,不如同我比一場。」
那天我與大師姐過了三百招,最後兩人皆滿身是血地分開。
她抱著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師父說得沒錯。」
「小師妹,我認輸了。」
而今天,本來是冬至。
白日裡,三師兄特意從山下的凡人市集買了幾斤羊肉回來。
他的本命法寶是一柄金環刀,邊緣鋒利至極。
他便用法寶將其片成肉卷,笑眯眯地對我說:
「今天燙鍋子吃,阿尋你先去陪大師姐下會兒棋解悶。她嫌我棋藝太爛,不肯讓我陪她。」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昨天你喝了樹下埋著的桃花釀,抱著大師姐的劍一聲聲叫著秦霜。」
「你胡說什麼呢你這孩子——」
「你喜歡她。」
三師兄大驚失色,抬手就來捂我的嘴,被我一個閃身輕易躲開。
他咬牙道:「好吧,你說,要什麼封口費?」
「上個月你同四師兄去古跡時找到的那本殘劍譜,給我。」
用師父的話說,那是一本很邪的劍譜。
不需要靈力,甚至不需要有靈根。
隻以生死之道,換取修為的長進。
他動作一下子盯住,目光直直盯著我。
我毫不退讓地與他對視。
「哎,你呀你呀。」
三師兄搖頭嘆氣,卻還是將秘籍給了我。
他好像仍然不放心,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別太憂心了,那是九十九重天上的仙人,怎麼會和我們計較這麼一點小事?」
師父和師兄都這樣說。
可他們錯了。
我也錯了。
05
我在花樓接的第一個客人,是當地一個肥頭大耳的員外。
他與京中重臣勾結,在這座城中一手遮天。
因格外喜歡在床笫間施以暴行,死在他手下的少女足有數百人。
「凡人女子我都睡膩了,聽說你這樓裡來了個女仙,那我自然得嘗嘗。」
屋內點著暖情香,於疼痛中強行激發我的情欲。
「你那是什麼眼神,都張腿躺在我身下了,還以為自己是女仙呢?」
他如同一座肉山,一邊在我身上聳動,一邊用匕首切開我唇角,劃開到耳垂邊。
「笑啊,給大爺笑啊!」
他面容猙獰地撕扯我的傷口,卻在下一瞬間驀然睜大了眼睛。
微弱的光在我手中凝成細長的劍,自背後捅穿了他的心髒。
因為我不敢留力,劍尖堪堪沒入心口半寸。
鮮血湧出,和光劍交織在一起。
下一瞬,腦中突然響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機械音。
「編號 A2049 已重啟成功,正在恢復運轉,請稍候。」
伴隨著這道聲音響起,龐大的過往記憶灌入我腦海。
原來我並非真正的姜尋。
這是我穿越的萬千世界中的一個。
隻是因為在上一個世界鬧得太大,連毀了三片星系。
被總系統追殺以致強行脫離後,我和系統 A2049 都受了重傷。
它陷入沉眠,開始自動修復。
我失去記憶,忘記了從前的一切。
「宿主,你怎麼成這樣了?!」
「……」
我沒有應聲,腦中又響起了那些人的聲音。
「蝼蟻之輩。」
「下界微賤之人,也配挑釁天命之女?」
蝼蟻之輩……嗎?
我翻身坐起來,看著自己滿手的猩紅色。
他們不知道。
在穿進這個世界之前,我是一把劍。
一把能毀天滅地的,人形兵器。
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