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一生

第85章

字數:3146

發佈時間:2024-11-26 18:05:06

  外頭有位男子懶洋洋接話。


  “黃姐,別人或許不想去,聞小姐是一定會去的,她才不會錯過這樣露臉的好機會的。”


  說話這人正是《時間的沙》的主演鄧天星,此人原是一個賭場的服務生,因長相俊俏風流被某導演相中,其後因飾演《墳》的洋場小開一炮而紅,紅了之後不改其癟三本性,為人倨傲,排場極大,前幾日聞亭麗在旁觀戲時,鄧天星疑心她是別的競爭對手派來偷師的“細作”,曾指使助理驅趕過她好幾次。


  鑑於此,他們整個劇組都誤會聞亭麗是來偷師學藝的,加之她隻是個一部戲都沒演上的新人,一個個全對她沒有好臉色。


  聞亭麗眯眼看著鄧天星,黃遠山待要幫她回諷幾句,聞亭麗已經拿起書袋起身。“黃姐,我出去買點吃的。”


  身後再次傳來輕蔑的笑聲,聞亭嗤之以鼻,剛下樓,迎面走來一位工作人員,手裡拿著一張紙條,邊走邊問:“我們這裡有個叫聞亭麗的嗎?”


  “諾,她就是。”


  那人用一種好奇的目光轉向聞亭麗,說:“聞小姐,有位姓陸的先生在樓下等你。”


  “陸先生,哪位陸先生?”鄧天星等人面面相覷。


  聞亭麗呆立片刻,一言不發“咚咚咚”下樓,放眼一望,就看到一輛黑色汽車停在馬路邊的梧桐樹下。


  她這邊一露面,車便緩緩朝她開來,駕車的人正是陸世澄,他頭上的紗布已經卸除了,但他的額角和嘴邊還有一些淺淺的傷痕,因他皮膚白皙,在秋日的照射下也就格外觸目。


  他一下車,立即有人主動迎上去打招呼,陸世澄卻徑直走到聞亭麗面前。


  他鄭重其事遞給聞亭麗一張淡金色的請帖。


  聞亭麗依舊繃著臉,卻下意識接過那帖子。


  那是一張請帖,上面端端正正寫著幾行字。


  【誠邀聞亭麗女士參加陸某的生日會,席上有美酒,有甜點,有喜劇……望聞小姐賞光蒞臨,陸某啟踵以待。陸世澄敬上。】

Advertisement


  聞亭麗捧著請帖半天沒回過神,一抬眸,陸世澄正靜靜地看著她。


  雖然沒有一句多餘的言語和舉止,但她能感覺到那雙眼睛裡有著一種坦蕩的誠摯。


  聞亭麗咬了咬唇。他真是——


  他以為親自送帖子她就會去了?連續三天不聯系她是怎麼回事。


  還有!“喜劇、美酒和甜點”算什麼,他在用這些東西引誘她麼?她在心裡冷哼,她才不會被這些小東西所誘惑。


  這幾日她的心就沒有安生過,為了保持內心的平靜,從此她要跟陸世澄保持距離。


  她輕瞪著他,他似能望到她心裡去。


  正要開口拒絕,卻瞅見陸世澄手背上那縱橫交錯的傷痕,她清楚地記得那一晚陸三爺推著輪椅從上面碾過的情形,那一處簡直血肉模糊。


  也想起他在她家養病時的點點滴滴,那些日子,陸世澄幾度昏迷不醒。


  如今他雖然出院了,但他身上那麼多的傷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痊愈。可他今天竟是自己開車來的,他的傷口不會疼嗎?


  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好吃好喝養著的樣子,可見這幾日他並沒有好好休息。


  她的心,一瞬間就軟了。


  看看四周,大伙全看著他們倆。


  再看看陸世澄,他並不在意旁人的目光,隻在那裡認真等待她的回復。


  即便要當面問個清楚,好像也不應該在這種場合。何況,她還有好多疑問沒弄明白。


  她於是對著那張請帖點點頭:“既是陸先生親自前來送請帖,我會考慮去的。”


  這話一出,旁人驚愕地揚眉,陸世澄的眼睛卻漾起了笑,很隆重地對聞亭麗欠了欠身,回到車邊,正色衝黃遠山等人點點頭。


  又含笑看聞亭麗一眼,這才拉開車門上了車。


  聞亭麗在原地睨著他開車遠去。


  車一走,幾個人呼啦啦圍住聞亭麗:“聞亭麗,瞧不出來你跟陸世澄那樣熟,要不是那輛羅爾斯.羅伊斯,我們都要懷疑是不是別人假冒陸家的人了。”


  鄧天星看看聞亭麗,又看看她手裡的請帖,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稍後聞亭麗回去忙時,鄺志林打來電話向她確認今天的收工時間,以便他專門安排人來接她去赴宴。


  等到聞亭麗接完電話,黃遠山便在一旁說:“我拉你去你不肯去,陸世澄邀請你你就肯去了,你還不承認自己跟陸世澄有事?”


  “我可是奔著‘喜劇、甜點和美酒’去的,之前黃姐你又沒同我說那裡有多好玩,”


  “你隻管嘴硬,別的不說,我可從沒聽說過陸世澄親自給誰送過請帖。”


  那還不是因為他把她當作救命恩人,聞亭麗在心裡小聲嘀咕。


  腹誹歸腹誹,收工後,她仍專程回家換衣服,臨出門前,又給厲成英打去電話。


  “我改主意了,我決定親自去一趟陸公館。”聞亭麗義正嚴辭地說,“我想知道朱紫荷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萬一她今晚採取行動,我在現場也能隨機應變。”


  厲成英似乎在那頭笑了笑,卻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回復聞亭麗:“好,那就按照你說的辦,包律師最近不在上海,但劉亞喬會去赴宴,天津那邊已經找到了朱家的一位失蹤已久的親戚,這人很了解朱紫荷母女的情況,我想最遲今晚我們就能知道真相了。”


  聞亭麗忙握緊話筒打聽詳情。


  打完這通電話出來,就看到陸家的車在巷口侯著,聞亭麗不緊不慢走過去上車,開到半路時,聞亭麗突然要求司機拐到附近的永興洋紙行。


  一個鍾頭後,這輛車載著聞亭麗緩緩駛入陸公館門前那條林蔭道,聞亭麗望著窗外流光溢彩的陸公館,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來此地時的情形。


  那日是黃遠山帶她來拜訪陸世澄。她懷著好奇的心情走進這座端莊清雅的花園,她隻記得四周很大,很深,很安靜。在一片茵綠的草地上,她見到了一個少年男子在那兒喂鴿子,他是那樣沉默、俊雅、秀拔。


  在那個暮春的傍晚,他的身影與暖金色的夕陽融合在了一起,一片晶燦燦的世界,那幅畫面她可能到老也忘不了。


  時隔數月,當她隔著車窗再看見那片在夜燈下閃著銀光的草坪時,內心深處不禁萌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汽車剛一停穩,立即有管事過來開車,聞亭麗一抬頭,對方並不是先前見過幾次的那位陳管事,而是一張陌生面孔。


  自從陸世澄那次出事,陸世澄身邊就重新換了一撥人,譬如陳管事,再譬如那位方達先生,這幾個人統統不見了。


  話說起來,她最後一次見方達是在曙光大廈,那一日方達代表陸世澄跟她籤訂“喜麗梨汁”的廣告合同,籤完字後,她勇敢地請方達轉告陸世澄自己會在陶陶居等陸世澄的邀請。


  偏巧是在那一日陸世澄遭到暗算,過後她因為懷疑方達有問題,曾當面提醒過陸世澄,從陸世澄當時的表情來看,他心裡早就有數了,起碼在他養病期間,她隻在他身邊看到過路易斯大夫和鄺志林。


  照目前這情形來看,不隻方達,連那位陳管事也被一並清除掉了。


  “聞小姐,請隨我來。”新管事待聞亭麗很客氣。


  剛在大廳門口站定,一股珠紫色的旋風朝聞亭麗刮來。


  “哈哈,你終於肯露面了!”高筱文一把攥住聞亭麗的手,“這半月你都在忙什麼?!大伙幾次邀你去看電影都不去,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我跟你沒完。”


  “你先別忙著興師問罪。”趙青蘿和燕珍珍笑著把二人分開,“好歹先讓聞亭麗過去跟鄒校長問聲好。”


  聞亭麗隻在人堆裡看到了鄒校長,並未看到朱紫荷。 “朱小姐呢?”


  “剛去盥洗室了。”趙青蘿朝那邊一指,“瞧,紫荷姐回來了。”


  女孩們上前跟朱紫荷搭話,這段時日大家似乎跟朱紫荷處得很不錯,就連一向慢熱的燕珍珍也一口一個“紫荷姐”。


  高筱文望見朱紫荷手裡的一張便箋,不禁有些好奇。


  “這是什麼?”


  朱紫荷若無其事將東西捏在掌心裡。“沒什麼,一位朋友給的一個地址。”


  但她臉色明顯有點發紅,說完這話,便慢吞吞走到聞亭麗身後拿起香檳喝了口,又慢條斯理將紙箋收回自己的手包裡,由於她的動作夠慢,聞亭麗得以看清便箋上都寫了什麼。


  【十分鍾後,我在後樓二樓東走廊盡頭的小書房等你。】


  聞亭麗像被人用鞭子在頭頂上狠狠抽了一道。


  那字她再熟悉不過。


  剎那間,她覺得身上有點發冷,胃裡也極不舒服,那行字像飛蟲一樣在眼前亂飛,令她幾乎無法思考,平生第一次,她想迅速逃離一個地方,隻恨一步都邁不動,努力轉動有些發懵的腦筋,把事情從頭到尾想了幾遍,慢慢冷靜下來,意味深長望向朱紫荷。


  朱紫荷卻似沉浸在某種遐思裡,有那麼一兩分鍾,她隻是捏著酒杯在那裡笑意盈盈想著什麼,就連鄒校長同她說話也心不在焉。


  過不多時,朱紫荷果然借故離開了。


  聞亭麗拿起一杯香檳喝了口,果斷跟上去。


  剛走兩步,就看到鄺志林朝自己走來。


  “聞小姐。”鄺志林攔住聞亭麗,“借一步說話。”


  “我急著去盥洗室,鄺先生什麼事找我?要不我回頭再來找您。”

暢銷精選

找個教授做男友
找個教授做男友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男人的裸體。男人頂 著一團濕漉漉的黑髮,五官乾淨又精致,鎖骨明顯,視線下移是線條流暢...
關於喪屍和孩子的飼養問題
關於喪屍和孩子的飼養問題 我直勾勾看著領頭的那個喪屍,有點恍惚。 怎麼回事,濃眉大眼的傢伙也背叛革命了? 他瞪我一眼:「沒見過喪屍啊?」 我:「..…沒見過這麼帥的喪屍。」
深海之淵
深海之淵 "我在海邊救了一個又聾又啞的少年。 朝夕相處大半年,我們成了彼此最親近的存在。"
我這一生享樂到底
我這一生享樂到底 "我是上京城活得最恣意的小姑娘。 繼母憐惜我幼年喪母,待我格外寬容。 繼妹冒著漫天風雪去書院求學的時候,我窩在小榻上看話本子。 繼妹頂著烈日炎炎拼命習舞的時候,我捧著冰飲子看話本子。 世人皆說繼母慈母心腸。 直到十七歲那年,繼母把母親生前給我訂下的安國公小世子,換給了繼妹。 世人才明了繼母這麼多年的籌謀。 可,繼母八百個心眼子,怎麼就隻用在了內宅呢? 但凡她仔細打聽打聽也該知道,那世子養男倌,娶妻隻為傳宗接代啊。"
狀元娶我後悔了
狀元娶我後悔了 "與我互相愛慕的窮小子一朝成了狀元郎。 我曾怕拖累他,提出了此生不復相見。"
小夫人
小夫人 "我穿越成了一個粗使丫鬟,被王爺看上,強行給了名分收了房。 他還換掉我的避子湯藥,想用孩子拴住我……"
春望山楹
春望山楹 "謝銜還是皇子時便與我定親。 後來他成了傀儡皇帝,我家族落罪,男子流放,女子為奴。"
山雀
山雀 前晚勾了個小奶狗,隔天才知道是客戶要我護送的好大兒。 出發去機場前,小奶狗轉頭對他媽說:「有雀姨在你就放心吧,除了她沒人敢欺 負我,對了家裡的酒我昨天給喝光了,你記得再給外公買點。」 「你這孩子,喝那麼多酒幹嗎?」 .…壓力太大。」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